白昊一手负后,一改刚才的儒雅形印,“公子,你的头发我们拿了?”
头发在地上,没有拿。
他又问:“你的簪子,我们拿了?”
簪子也是在地上。
“还有你的靴子,我们是否又拿了。”
也没动啊。
“自来交易也好,生意也罢,必是钱货两清,你的东西,我们没拿,怎么就换成了?”
“是……是你说,如果我剪了发,这宝珠是我的。”
“公子,我拿了你的发,你得我的宝珠,可我没拿你的头发,你怎么能拿我的宝珠……”
白昊吧啦吧啦开始讲道理,兜兜圈圈说了一大堆,听得周围的百姓,时不时地点头:
“骗了小孩子,不对啊。”
王玄龄祖孙两个看着小孩子,言辞犀厉,让人听起来又句句在理,有些话还能直击心底。
世间,怎么有这种小孩子。
说得让闻者动容,周围全是骂胡鹏不动的声音,捡了人家的珠子不还,还想据为己有。
而白昊又道:“今天,你吓着了我妹妹,你得给压惊费,你碰了我家的传家宝珠,得给宝珠清洗费……”
他又是清算又是讲道理,竟说出了一个天价的赔偿。
所有的话汇成一句:珠子归他们兄妹,胡鹏再另外赔偿五百万两银子。
茶楼上,太上皇得意地看着李家父子,“六百万两银子,买胡鹏被剃光头,现在被我孙儿剃光了。快给钱,可有契据为凭哦……”
他出了雅间,径直进了人群。
胡鹏指着小公子,“你……你是嫡皇子?”
太上皇进了人群。
白昊问:“李家父子的契据签了?”
“六百万两银子!”
他跺了一下脚,“小爷在这儿演了半天,你才要六百万两,现在这世道,赚钱越来越不容易了吗?怎么才六百万两!”
太上皇被自家孙儿吼,却一点不生气,反而道:“孤也想要一千万两,可李家那两个胆小鬼,只签六百万两。”
白昊仰天一叹,“罢了!蚊子再少也是肉。”他霸气地对着胡鹏道:“小子,你欠了太上皇五百万两银子的赔偿款,三日之内记得送到户部。”
太上皇睨了一眼。
他们祖孙就欺负人了,看着光头的胡鹏,他的心情大好。
白昊拉着晏晏,“妹妹,走了!哥哥请你吃全福楼的席面,啊呀呀,胡、李两家的人该骂我们,挨了一回骂,才值一千一百万两银子,真是亏死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谁的墨宝
(续上章)“挨了一回骂,才值一千一百万两银子,真是亏死了。”
人群嗡嗡如蜜蜂。
我的个天,还真是太上皇带着嫡皇子出宫,又来惹事了,这么一回,就让胡李两家出大血。
可嫡皇子还嫌银子少了。
嫡皇子虽爱戏弄人、坑人,但戏的都是当朝权贵,从未戏过平民百姓,得了银子也被太上皇充盈到国库。
李力士追上白昊:“小殿下慢些走,小殿下……”
胡鹏光着脑袋,他这是什么运气,丢了宝珠,还平白多了五百万两银子的债务。
正琢磨着,就见李家父子下楼,一看是他们,他倏地一下跳了起,“李勇,我要杀了你,你居然敢赌老子的头发!害老子丢了大丑,老子要杀了你!”
在继护国公、太平候的事后,又多了一位胡公子被剃光发,李家失了六百万两银子的笑谈。
王玄龄跟在太上皇与嫡皇子后头。
王道明道:“祖父,我们得回府了。”
“嫡皇子聪慧过人,可惜被教歪了,若是引上正途,定会成为千古奇才,看人才被毁,我心痛啊!我得去劝劝太上皇。”
嫡皇子可是未来的储君、未来的帝王,他若是贤君、明君,乃苍生万民之福,思维敏捷、气宇轩昂,偏生不知从哪儿学了些市井小民的坑蒙诈骗手段。
太上皇不教孙儿,还在一旁纵之、任之,怕这嫡皇子就是被太上皇这样给纵出来的。
如果他能说服太上皇,做了嫡皇子的老师,这可是一件史载千秋的之事,帝师一职更可保王氏一族走向兴盛。
王道明哪知王玄龄的心思,劝不住,便只得跟在他后头走。
白昊一上全福楼,大嚷:“店家,把你们楼里最好的菜都上一份来。”
太上皇与嫡皇子啊,跟在后头瞧热闹的人不少。
立有与全福楼相好的百姓,低声告诉店家:“这可是太上皇和嫡皇子,还不快去。太上皇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要是服侍好了,他一句话,你们全福楼就要名动天下喽!
店家一听,心头道,外头人都知道,可大家也没行礼,怕是太上皇不喜欢礼仪规矩,装作不知的样子,笑道:“几位客官请上北国雪雅间,来人,上最好的碧螺春一壶!”
太上皇走到雅间门口,“这雅间的名儿好,北国雪,比旁处那天字号、甲字号的什么雅致。”
白昊与晏晏亦仰头看着雅间上的小匾,白昊扁嘴道,“名儿是不错,可惜这书法与太丑,还是我家晏晏的字写得漂亮。”
他们说着话,隔壁雅间出来几个学子,争辩道:“小公子说这字丑,请问这晏晏是谁?”
晏晏道:“我!哥哥说我的字比这上头的漂亮。”
几人笑了起来,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姑娘,字能比这个漂亮?
白昊道:“这书法模仿柳书七分外形,像个没睡醒的老朽,毫无神韵可言,起笔太厉,走笔不够流畅,而落笔力道不足,此人初有壮志在怀,一遇不顺就丧斗志,而最终只能碌碌无为。”
学子中有一人觉得甚是有趣,“那小公子可瞧出这是何人的墨宝?”
太上皇满是骄傲之色,有个优秀的孙子,比他儿子优秀还让他高兴,看看周围人的目光,被他孙子的话吸引了,这一会儿,周围又聚了好些学子文人。
白昊道:“若是我认识之人,我必能知道,可这人的书法,不巧,我见过,也认得。可惜了,可惜了,有些让人失望,他的其他书法倒没有这一幅真呢流露。”
学子揖手道:“小公子瞧出是谁的墨宝了,不知此人是……”
“你知,我知,何必道出来。”白昊一调头,走到另一个雅间外头,“江南春!”他歪着脑袋,“这幅字倒也写得中规中矩,看似平庸,却暗藏气节,以小爷瞧来,倒比刚才那幅好,此人他日比写北国雪的人更有成就。”
学子好奇地问道:“小公子何有此言?”
“这幅字沉稳、大气,入仕为官者,若性子沉稳,必不会出大错,若又够坚韧,便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仕途,又有气节,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能敬他人,亦能重自己,你们说,此人能不出息?”
太上皇捻着胡须,摇头晃脑。
晏晏挺着小胸脯,“这是我哥哥!我哥哥很厉害……”
白昊是她最膜拜的人,什么都会,说把珠子给她,就真的拿来给她了。
王玄龄立在不远处。
王道明则是心下大骇,他是这里的常客,知道这雅间的匾额是全福楼店家向文人雅士们求来的,挂在这里,以增全福楼的特色。
有学子道:“小公子再看看‘燕京壮’如何?”
这是另一个雅间上挂的匾。
白昊瞄了一眼,“祖父,你瞧出这是谁的字没?”
太上皇道:“瞧着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定王府恭郡王的书法,啧啧,他竟能写出这种气势的字,小爷真是意外,看他素日谦恭有礼,原来也是个豪情干天之人,怕是哪天喝得大醉时写的。”
店小二捧着茶壶上来,听到这话,“小公子说得正是,这是去年中秋节,恭郡王兄弟在我们酒楼点了一座席面,将要离去时,我们掌柜备下笔墨,请他赐字,说赏一个关于燕京的匾额,他就写了‘燕京壮’三个字。”
掌柜的觉得嫡皇孙真是个人才,居然能品评书法,揖手道:“若是小公子能说出北国雪、江南春这两处匾额的留墨人,今儿这顿,本店就包了,算是在下请小公子吃的。”
白昊道:“虽然小爷不在乎这点饭钱,可若说不出来,怕是你们不服。”
他沉了片刻,“江南春的留墨人是柳仲原,恩科状元郎。”
掌柜的连连拍掌,眼里全是满满的赞赏。
学子们纷纷议论起来,就这样也能瞧出来,可见这小公子有真才实学。
白昊又道:“北国雪的留墨人姓王,书香名门之后,至于这名儿,因小爷早前的点评,就需要说得太明显了罢?”
娘亲与冯娥的关系不错,便是因着娘亲,也不能害了此人,要是消息传出去,只怕此人地斗志必丧。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风格更胜一筹
娘亲与冯娥的关系不错,便是因着娘亲,也不能害了此人,要是消息传出去,只怕此人地斗志必丧。
掌柜的竖起大姆指,朗声道:“小二,上本店的招牌菜,这一顿,本店请了,不知能否劳这位老爷留个墨宝!”
要留太上皇的墨宝,太上皇正待回答,白昊笑微微地道:“让我祖父留墨宝,恐怕你家小店得连续请我们祖孙三年的招牌好菜。
若要小爷留宝,这也不成,我们一家子的书法超凡绝俗,我娘亲的墨宝一幅外头能卖出一万两银子的高价,我父亲的墨宝就更值钱了,而小爷我的墨宝,小爷没这习惯显摆才华,祖父时常教导,这做人要谦逊、内敛……”
哈哈——
学子们大笑起来。
这小孩子实在有趣极了。
“你这稚口小儿,你的墨宝也值钱,能比得了这雅间上的书法好?明明是说大话,还说自己谦逊。”
太上皇要开口,李力士忙道:“我家小公子自来在学问上头很是谦逊。”
王玄龄抱拳道:“这位老先生,不知你孙儿的书法还是我孙儿的书法好?让两个孩子比试比试如何?”
有人认得王道明。
让一个几岁的小孩与王道明比书法,我的个天,这真是亲祖父,就算王道明赢了,也没什么光鲜,若是输了,那得多丢人。
太上皇摇头道:“我奉王老先生还是莫比的好。”
王玄龄今儿拿定主意,待白昊输了,他就趁机劝导几句,就算嫡皇子再聪慧,到底是几岁大的孩子,如何比得他二十几岁,恩科进士的孙儿王道明。“就以今儿店家送的那顿席面为赌如何?”
“若是老先生的孙儿输了,那席面归我们祖孙,我们祖孙请你们祖孙共用?”
太上皇瞪大眼睛,这人好狂妄,还没比,就说他孙儿输了,面容似的怒意。
李力士低声道:“这是说我们小公子必输无疑!”
白昊很不喜此人说话的腔调,“比就比,若是你们输了,小爷我也不要旁的,你就跪下来唤小爷一声‘小爷爷’好了。”
让白胡老者唤他小爷爷,这孩子说话更狂。
王玄龄气得不轻,他的年岁比太上皇还长,居然要他唤几岁稚儿叫小爷爷,今儿非得教教这小娃才好,不知天高地厚。
“店家,备最好的笔墨!”
又有墨宝了,掌柜的乐颠颠地让人预备。
不多会儿,酒楼里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吃饭的客人也被诱了过来。
白昊站在案前,这个小案是掌柜的特意给他预备的,书案太高,他够不着,这就是给小孩子备的矮案。
太上皇站在中间,“既然是比试,就写一样的字,江南春、北国雪、燕京壮都有了,这一个嘛就叫西山秋,燕京西山的秋景可是最美的。”
白昊道:“祖父没带我去过。”
“好,待秋天时,祖父带我去赏西山的秋景……”
小爷天天拿着父母的字帖练,这可不是空练一场的。
王道明握着笔,一气呵成。
白昊歪着脑袋在琢磨,最终他得笔,一笔而成,用的是行书,落笔之时,周围的纷纷围过来看,不比,王道明的书法好,可这一比之下,这小孩子的字竟比王道明还好,主要是这气势,尤其那个“山”给人一种如大山压势之感,而“秋”字,更有风华万千之感,就连“西”字都似夕阳般炫丽。
风格、神韵,更是前所未见。
掌柜的看了看两幅字,同时拿起,学子们惊叹不已。
“燕京真是人杰地灵,连个小孩子的书法也如此好。”
掌柜的道:“王公子,你输了,这小公子的神韵风格更胜你两分!”
王玄龄看着如此好的字,怎能写得这么好,他问道:“小公子的书法先生是谁?”
“我有三个,一个是我祖父,还有我母亲,再是我父亲,但素日祖父教我多些。小爷就说,你们不能留我祖父的书法吧,我祖父一幅墨宝,你们这店得请三年客……”
太上皇的书法如此之高,教出的孙儿太厉害。
李力士忙道:“王老先生,刚才可说好的,若是你们输了,你得跪下唤我家小公子一声‘小爷爷’!”
王玄龄面容煞白。
他一大把年纪,唤个几岁稚儿叫“小爷爷”,传出去,他也别活了。
王道明揖手道:“各位,由在下代替祖父可好?”
白昊少有的没咄咄逼人,轻哼一声,“有什么趣儿,愿赌服输,既然输不起,赌什么赌?”
他一扭头,寻找着妹妹,此刻正被李力士抱在怀里,一双明亮的眸子听着四处。
晏晏道:“哥哥,我饿了!”
李力士道:“店家,快上菜,我家姑娘饿了!”
“来啦!”
又得了一幅好字。
掌柜的正乐,不想太上皇走过来,一把拿了字画,“我孙儿的墨宝,贵店要请三年才成,一顿饭就想要,门都没有。”
他小心地卷了卷递给了李力士,“回家装裱起来,挂在屋里,慢慢赏!”
掌柜见无人留意剩下的这幅,赶紧收了,没有获胜了,有输的这幅挂起来也不错,照样可以吸引人,届时必有人前来鉴赏“王道明那幅输给小孩子的书法”,这个名头不错。
王玄龄祖孙被人撇在那儿,要他跪下喊小孩子叫“小爷爷”,他真做不到,可看那些人怪异的目光,同样让他难受非常。
王道明催促道:“祖父,我们回去罢!”
王玄龄不甘心地道:“你怎就输了呢,是不是入京之后,疏于习练,这才输给一个小孩子。”
王道明垂首不语。
王玄龄恨铁不成钢,“不成,老夫得把面子找回来,否则定被人耻笑,老夫一生做学问,能做晋省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先生,为何做不得他的。”
王道明低声道:“他的授业师父乃是医族大祭司,医族人自称有五千年的历史、五千年的书籍,族有骨文、皮文,殷商、武周时的典籍皆有,我们如何比得?祖父,你快打消此念,你若执意如此,只会自取其辱。”
“今日书法比试,已是耻辱!”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丢脸
“今日书法比试,已是耻辱!”
王玄龄不顾王道明相劝,进了雅间,揖手问道:“小公子今日剃了胡鹏公的头发,此行不妥,小小年纪,怎能如此咄咄逼人?”
白昊正高兴呢,被他一句话,说得当即不快,反喝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祖父自会教我,你一个老孙儿怎能管到长辈身上?”
老孙儿,他欠了一句“小爷爷”,可不就变成他孙子了。
王玄龄气得胡子微颤。
“尊师重道……”
“尊什么师?你是谁的师,小爷只知道你输了,我得跪下唤小爷一声‘小爷爷’,言而无信,乃德行有亏。你也配训小爷?当着我祖父训小爷,你当我祖父是泥做的菩萨?”
李力士也觉这人过分,嫡皇子做事不对,太上皇会教,哪里轮得上一个外人指人划脚。
太上皇恼道:“这人怎么还来?来人,把这老东西给孤丢出去!”
他很生气,好好一顿饭,被人搅得快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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