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女与天圣女结交,对整个巫族只有利,不会有害。
侍女还心软着要不要去大巫女那儿求情,她一人行错事小,却会累及全家,她不能行错事,打消了求情之念,悄悄给阿依送了些吃食。
阿依趴在柴房,环抱双膝,讷讷地望着天空的明月,她依旧不明白,为甚自己就走到了今日。
不,她不甘心。
她要逃走,更要离开这里,只要去了西燕皇宫,她可以求慕容忻给自己解毒。
将毒气引入他人之体即可,可这里寻不到合适的引毒之人。
天微明时,阿丽神色匆匆地走近绣帐。
大巫女道:“出了甚事?”
“大巫女,阿依打昏看守的勇士,避开国师府的护卫,逃走了。”
大巫女侧卧榻上,“自不量力,一错再错,有毒在身还有心情折腾。”
“要追么?”
“任她自生自灭罢。”
不是她无情,而是阿依也不能再做巫女。
若回巫族,她可以放阿依一条生路,可大巫师与族人会不会揭过就难说了。
“上回,可是她将帝凰女的告诉给西燕,这次她会不会将巫族的秘密说出去?”
若阿依再说,定会给大巫女惹来麻烦。
阿丽不会忘记,大巫女让阿依给陈蘅吸走毒气,阿依那怨毒的眼神。
对于心有恨意的女人,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大巫女轻哼一声,“她若做错事,别说我容不得,大长老也容不下。”
大长老是小巫女的亲娘,更是执掌巫族赏罚之人,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必须铁面无私,行事公允。
*
阿依逃出了国师府,逃出了燕京,天亮之时第一个出了城。
不再着巫族的服饰,而是换了一袭北燕女子的装扮。
然,时不予人,没走多久,毒气发作,倒卧在林间抽搐。
迷糊之中听到一阵倏倏的声响,一条大蛇朝自己滑了过来,不远处又有毒蜈蚣。
阿依立时明白过来,这是体内的毒气吸引了这些毒物,她成了它们竞相争夺的美食。
而此刻,陈蘅正在榻上占卜,旁边的白昊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卦象的影像,一脸惊讶。
“昊儿,我的玄术还未全部恢复,若是全部恢复,就可以让影像更为清晰,这是占卜术中的占卜影像术,可以看到你所占卜的人和事。阿依毒发昏迷林间,被毒物吸了毒气,却亦中了新的毒……”
白昊定定地看着那淡淡的影像,他突地抬起小手,指着林间出现的一对道侣,这是一个道士、一个道姑,二人看着像是夫妻。
“拜仙教的人?”
阿依明明都要死了,却有拜仙教的人出现。
道士道:“丁香师妹,你说这林间有什么毒物,竟连你的蛇、我的蜈蚣都吸引过来。”
刚才出现的大蛇、蜈蚣是他们养的,陈蘅还在奇怪,怎就遇上了,莫非阿依命不该绝。
叫丁香的道姑走近,看着浑身发黑的阿依,蹲下身子,握住阿依的手腕,“师兄,这女子是巫族。”
“救我!救我……我是小巫女阿依,你们救我,我愿为你们所驱使。”
死到临头,她又畏惧了死亡。
她想活,更想好好地活下去。
道士看着地上浑身黑透又肿又亮的女子,轻声道:“你真是小巫女?”
“是。”
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正要开启,一把被丁香抢夺了去,“师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要修炼采补术,碰多少女人我不管,可这一个是巫女。”
“你想怎样?”
丁香微微一笑,“不是说世外三古族的灵女、圣女、巫女血脉尊贵么?我想将她的血换给我们的女儿芳馨。”
阿依看不真切,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救我!救我!我的血脉已污,被西燕皇帝给污的,不能用……”
道士夺过瓷瓶,取了两枚药丸塞到阿依嘴里。
阿依吞下药丸,浑身的黑色开始变浅,从黑色变为红色,再为粉红,最后变成了正常肤色。
阿依昨儿一宿被毒折磨,这会儿浑身舒坦,发现那股毒气已然消失,行了一礼,“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道士色\色地凝视着阿依的胸\脯,“你叫什么名字?”
“阿依!”
“阿依,西燕皇帝的巫嫔。”
“是……是……”
阿依不知道他会如何想,只得先应下,就当是为了保护自己。
“贫道玩过村姑、名\妓,亦采过深闺的娘子、少夫人,可这皇帝的嫔妃,还是头一次……”
丁香秀眉微挑。
道士义正言词地道:“师妹,你才是我的妻,我就是玩玩,这可是巫女,定与旁的女人不同。”
丁香轻哼一声,翩然走远,留下一句:“我在马车上等你!师父失踪,必须尽快寻到。”
道士搂住阿依,后面的画面少儿不宜,陈蘅见儿子盯着眼睛不眨,当即移了两枚古钱,白昊轻呼一声:“娘亲,没了!”
他会说话?
出生十五天的孩子怎能说话?
陈蘅惊道:“昊儿,是你回来了?你真是我的昊儿?”
他一直都是娘亲的儿子,什么叫“真是我的昊儿?”
白昊连连点头。
他来这里,可就是为了寻娘亲。
第八百一十五章 画像(三更)
他来这里,可就是为了寻娘亲。
在俗世红尘找了两千年,遇到恶龙死后化成的龙魂,被吞入腹中,没想一朝有人将他救出,却闻到了娘亲的气息。
陈蘅四下里瞧了瞧,他们母子在帐中,别说说话声,就是刚才占卜时看到的虚影也没人发现,当即嘘了一声,“不能让人发现,否则会拿你当怪物。”
她搂住白昊,亲了两口。
白昊又道:“我要看他们玩打架。”
那不是打架,那是小儿不能看的东西。
陈蘅微微一笑,“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你若学会了驭兽术、炼兽术,可以看毒虫、百兽们打架。”
白昊若有所思。
她白昊是从前世重生来的,白昊只当陈蘅认出他从圣界来。
难怪他在圣界寻不到娘亲,却是早早来了这里。
陈蘅将他抱过来,放到一边,软声道:“昊儿乖乖,你得睡觉了。”
好不容易与娘亲在一起,他不想睡。
陈蘅唱着长安小曲,又有一种江南水乡的调子,这是她从莫氏那儿学来的,小时候的她,莫氏就唱小曲哄她睡觉。
白昊迷迷蹬蹬间,不多会儿就鼾睡正香。
陈蘅唤了声:“彭子!”
“太子妃,可是要喝水?还是小皇孙要喝**?”
陈蘅抓了外袍,“去请水牛来,我有要事吩咐。”
“诺——”
*
大殿上。
御牛正垂手而立,他身量高,又个头大,得了个水牛的浑号,武功在十二御卫里算不得拔尖的,但憨厚老实从不耍滑头。
“不知太子妃召属下有何吩咐?”
陈蘅对值夜的红衣道:“备笔墨!”
她握了笔,不到半个时辰就将那对道士夫妇绘于纸上,“拿着画像去找文藻候与行云,拜仙教重现人间,必有一场浩劫,这二人乃是拜仙教毒长老的弟子,小心他们身上有毒,捉拿此二人。”
御牛很是为难,挠着头问道:“太子妃,这画像是给文藻候还是给行云,万一第一个瞧见的留下,这后面的不是就没有。”
“先给文藻候瞧,他过目不忘,定能绘出这二人的容貌,再去帝月山庄寻行云。你是太子宫的侍卫长,派你的心腹去办。”
“太子妃,属下没心腹。”
“那你去罢。”
“太子殿下离京前,叮嘱属下要保护太子妃和小皇孙。”
这人长得高大,是个榆木脑袋不成。
值夜的小内侍见此,飞野似地去寻彭子。
彭子一路整着衣袍,近了殿门,只听御牛还在纠结:“那太子妃,是属下送画像,还是让可靠的侍卫去送画像?属下走不开,若让别人去,会不会办不好差事?”
陈蘅险些没气个仰头。
慕容慬这任命的都是什么人?
彭子接过画像,笑道:“太子妃放宽心,奴婢定亲自将你的口谕传给文藻候与行云,定让他们合作对付邪教。”
陈蘅点了一下头。
下次,她再不吩咐御牛了。
这就是个不开窍的。
彭子连夜出了太子宫。
御牛出了殿门后,立有小内侍道:“水牛大人,这多好的机会……”
“在下的任务是保护太子妃母子,自不能擅离太子府,我是故意的。”
“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拜仙教已被朝廷定为邪教,北燕人对此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拜仙教给灭了。
“我只要守好本分,要不要立功皆是其次。”
太子殿下归来,他能保护太子妃母子平安,这就是大功。
*
文藻候慕容忌接过画影。
彭子道:“这可是太子妃亲手所绘,说这二人是邪教毒长老的弟子又是夫妻,二人出现,必有所谋,请文藻候捉拿二人。”
定王知拜仙教所为,就是为了奴役人族,一群道士以为自己是神仙,还将他们与人族分开了,能指挥人族的当是人间帝王、皇族。特意将对付拜仙教的差事交给文藻候。
彭子笑问:“候爷可记住这二人的容貌,若是记住了,咱家还得去一趟帝月山庄找行云左护法,让他亦瞧一瞧。邪都重现人间,于江湖、于朝廷绝非善事。”
文藻候与随侍点了一下头。
立有一名银侍女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头盖着红绸,“这是候爷送给彭公公的,有劳彭公公前来报信。”
不给画影,莫非这是彭子的意思,而不是太子妃的意思。
只要捉拿二人,就能再撞邪教的力量。
邪教在燕京活动猖獗,更以“送子”为由,污辱了不少妇人,这等恶贼,非除不可,是为百姓除害,而背后也是为朝廷效力。
彭子愣了一下,“候爷,这确实是太子妃的意思,这银子咱家就不收了,告辞!”
太子殿下看重太子妃,而今太子妃又生了一个能逆天的小皇孙,惹得大祭司隔三岔五地过来看“徒孙”,彭子活了几十岁,何曾见过一日比一日刚硬的小孩子,半个月能坐能爬,更能自己扶着床立在榻前看母亲。
真是神了!
太子殿下留下话,要他们敬重太子妃如敬他,若有谁惹太子妃不快,待他回来加倍处置。
慕容忌坐在案前,回忆画像上的男女容貌,提笔而绘,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勉力绘出了他们的容貌。
“来人!立马送到五城都督府,交给都督,令人连夜绘像分发各城门守卫,捉拿这二位邪教弟子,特意叮嘱他,这是邪教毒长老的亲传弟子。”
慕容忌下令之时,行云已经抢先一步,让医族弟子分散四城门内外,准备捉拿这二人。
毒长老的亲传弟子,定是天圣女占卜所知,抓住二人,许能问出《毒经》上的毒方,医族有《医经》与《圣医心经》,这巫族当年也有毒经,可拜仙教的毒经似在巫族之上,医毒不分家,若医族掌了毒经,就能更上一层楼。
丁香夫妇带着阿依扮成寻常百姓,而阿依则是侍女模样准备入城。
天色,刚蒙蒙亮。
城门卫正触一检查着百姓,“邪教为非作歹,为保百姓平安,所有人必须接受检查,望百姓体谅。”
有挑着担儿的菜农骂道:“这些邪教不好好地过日子,非要修什么道,天下道士的名声拴被他们给败坏了。”
“听说尽糟\蹋清白女子。”
“前些日子就抓了一个道士,正给城东一个富贾家的三姨娘胡来。”
“听说三姨娘被卖了?”
“为了生儿子,与道士勾到一处,夫家能容?”
百姓们骂骂咧咧中议论一阵。
第八百一十六章 出了叛徒
百姓们骂骂咧咧中议论一阵。
丁香看着城门卫,待他们查到一对夫妻时,门卫走到队长那儿,拿过两幅画影,那上头的人依稀有些熟悉,心头一沉,“师兄,不好!是我们的画像,我们的身份曝露了。”
道士一惊,挑起车帘,果然看到那城门卫手里拿着画影,正在对照一对年轻夫妻,确定不是他们,这才放行。
“定是教中出了背叛者!要被贫道查出是谁,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丁香问:“师父是在燕京失踪的,我们可要继续入城。”
“没见他们拿着画像,再入城就是送死。”
当即,道士下令车夫调转马头。
不远处,扮成百姓的帝月盟弟子相继一视,点了一下头,跟上马车。
马车进入林间,道士付了银子:“我们不入城了,去城外寻亲,你的车钱一文不少。”
车夫接过车钱,说了几句吉祥话。
帝月盟弟子看着手里的画像,画像不大,只得两掌的两张,却将二人容貌绘得传神,相视一点,立时发出几声鸟鸣,鸣声传出不久,便有远处传来回应之声,这鸟鸣之音此起彼伏,几十个弟子纷纷云集。
清晨的牙帐中,陈蘅正在占卜,视线看着打斗的林间,丁香夫妇与阿依被二十几名帝月盟弟子包围其间。
道士揖手:“各位江湖朋友,你们是奉谁之命,是不是认错了人?”
领首的行云蒙着脸,轻笑道:“毒长老的弟子,久闻大名,我们既然能拿到你们的画像,又怎会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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