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吃的一盘点心,最低也是二两银子一盘,能抵寻常百姓家吃上好些日子的粮食。
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陈蘅无所谓地答道:“得罪的人没到半数。”
她开罪了这么多?
慕容慬表示质疑。
这是陈蘅的估计量,德馨、大郡主与她为难,这跟风的贵女肯定不少,还剩下半数不跟风的,定是世族文臣家的贵女,她们自恃风骨、气节,万不会低下她们尊贵的头跟风公主、郡主,还有一小部分抱着两不得罪的心态。
德馨公主强势,可陈蘅是永乐郡主,荣国府同样强势。陈蘅之父陈安可是晋德帝跟前的红人,是被晋德帝当成手足兄弟的表弟,二人感情深厚。
一个着松绿裳的贵女道:“我附议德馨公主!”
“我附议!”
“我附议!”
越来越多的贵女站到了德馨公主的身后。
陈茉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想做才女吗?她偏不允许,定要借着才名,将她死死地踩下,如果她不出来,她不会下手,今日就是她安排的一出好戏。
她只等着陈蘅出丑,出一个大丑,看陈蘅还有没有勇气迈出大门。
陈茉的脸上蒙着漂亮的面巾,露出漂亮的额头与眼睛。
陈蘅暗道:这是要逼她必须参加书画赛的节奏,不容她拒绝,她可是说过要让陈薇入书画会,若陈薇进不了,这不是落人笑话。
崔女郎大声道:“我……愿意将自己的名额让与阿蘅!”
第一百六十章 礼让名额2(四更)
崔女郎大声道:“我……愿意将自己的名额让与阿蘅!”
“阿珊!”德馨公主大唤一声,“你上次在书画会上排名第三,你是最有希望与郎君会的人一争之人。如果你退出,便降低了女郎进入名次的希望。”
崔女郎是副社长,那日陈蘅写的帖子她看过的,字写得极好。她是世家名门的贵女,自小父祖就告诉她,事关人的名声,无论是美名还是坏名,都要慎之又慎。这世间,众人不喜坏名,却亦有少数的人也不喜美名。
有一种人,不愿扬名,只愿平静地生活,就似南晋山野有不少隐士,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的才华不亚于当世鸿儒,却不愿涉足红尘俗事。
陈蘅的字写得很好,可这些年,在外头一直没有风声,她不能私自张扬,得问过陈蘅,与她细谈之后才能确定。
看着过半的贵女附议德馨公主,她无法阻止陈蘅参加季赛,只能将自己的名额让出来给陈蘅。
崔女郎道:“我只说一句,如果阿蘅有幸进入前五,我们允她引荐一人,如果她进入前三,允她引荐二人……”
宁王府大郡主讥笑:“如她得了第一,我们允她引荐五人。哈哈……阿珊,你是想重赏必有勇夫,不,是勇者!哈哈……”
附议的贵女们笑成了一团。
她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打趣势差或出身相对差的女郎,这次能看陈蘅的笑话,这让她们有一种打了大胜仗的快意。
慕容慬觉得这些贵女真是无聊,为了逼人斗技,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他没猜错,这件事的背后怕是陈茉没少下功夫。
陈茉仅仅是想让陈蘅出丑?
说什么是姐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恐怕,她们失算了!
德馨公主道:“她要得第一,本宫说服五皇姐,给她五个引荐名额。”顿了一下,“若她进不了前五,就不得出现在王园书画会,更得承认自己是无才之辈。”
陈薇望着德馨公主,姐姐得罪过她么?为甚她如此咄咄逼人?
不远处,有人大唱道:“请女郎社斗技者入场!”
陈蘅对身后的杜鹃道:“走罢!”
崔女郎将一块漂亮的银质号牌给她,上头只一个“三”字,这是名次牌,季赛之时应赛的女郎会有一块相应的号牌,也示是经过筛选。
一个陌生的女郎奔过来,“阿珊,我是第十名,我的字是我们十人里头最差的,把我的号牌给永乐郡主,你……你替我们参赛……”
崔女郎轻声道:“阿蘅,这位是张氏阿萍,去年春天随父入京赴任的。”
陈蘅行了个半礼。
张萍还礼,将自己的号牌往崔女郎手里塞。
崔女郎固执地塞回去,“阿萍,这次的名次很关键,上元佳节都城会有一场才艺赛,许多贵女只要在赛事崭露头角,就会受益匪浅。我自小在都城长大,已参加数次季赛,你不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让给我。”
张萍眸光微颤。
父亲说张家在都城立足未稳,张家只得低调行事,不开罪都城的权贵。他们祖籍原在北方,北燕立国时,很多族人散的散,死的死,幸而她曾祖在豫郡为官逃过一劫,得以保全一家上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斗技1
(续上章)幸而她曾祖在豫郡为官逃过一劫,得以保全一家上下。
张家经过几代繁衍,人口多了,张父的意思要在都城安定下来,会将她的叔父、堂叔们都带到都城安家。
张父入都城赴任后,张母便在都城所辖的京北县置了田庄,店铺,又在那边建了宅院、祠堂,往后,南晋都城京北县便是张家的祖籍。
张萍的祖父、叔父现住在京北县的张府里头。
她让出自己的名额,原就有讨好崔、陈两家的意思。
“女郎斗技者入场!”
又一声高呼声传来。
崔女郎道:“阿蘅,你快去!”
陈蘅带着杜鹃,快步往赛场方向奔去。
王园以东、西划分,中央有一条人工湖,湖上有一座曲桥,季赛时,桥上会撤去婆子把守,可来回行走,平时的书画会时,会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守在桥上,不许郎君们过来,亦不许女郎们到那边。
王园不仅是书画会所在地,亦是诗会所在地,还是崔氏的琴会所在地。
王、谢、崔原就是姻亲,一座王园成为都城公子、贵女们的聚会之地。
赛场是一个约有二亩地大小的草坪,中央有一个凉亭,亭中是考官博士们用茶、评字画与监督所有参赛者之地。
凉亭的两侧各摆了一排书案,男子一排,女子一排。
一个发须半白的老博士道:“以一炷香为限,绘一幅丹青,题一首诗,这诗可以是自创,也可以是前人之诗,只要你认为与你的画相合皆可。”
这是书画会,比的是谁的书法、丹青更好,对写的是谁诗并不介意。
但诗文会由不同,要求所有诗文毕竟是自己作的,少不得有女郎让家中父兄捉笔冒充的,所以每月中会有一次是即兴诗词,有没有真才实学,一试即知。
谢家自来出诗人,当年的先祖谢道韫就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女,这之后,谢家的女郎水涨船高,个个都以能吟诗作对为荣。
当——
一声钟响,侍从、丫头们开始预备,而女郎、郎君们则开始构思。
男女书画会的成员站在周围观看,男子排居第一名的是王氏嫡系的三郎君,家主王牧的嫡三子王灼,此刻握着笔如游龙走凤般地从容。
又一会儿,大半的人开始下笔。
杜鹃见别人已经开始,而自己的墨还没砚好。
黄鹂急得团团转,“杜鹃怎么回事,还没把郡主的墨砚好?”
慕容慬不紧不慢地道:“墨道人制作的仙鹤松烟墨细腻、柔滑、流畅、色匀,虽然砚墨得久些,但墨汁最佳。”
黄鹂惊道:“前魏墨道人的仙鹤松烟墨,这……这不是陈留太主的嫁妆?”
崔女郎闻到此处:有名墨,又有功底,陈蘅这次就算不是第一,进入前三应该没问题,下笔早的,未免就好。
陈薇喜道:“姐姐动笔了,快看!”
她们不能打扰,都被下令,相隔在十丈开外围观。
陈蘅提笔,“备一碗清水来,不,我要酒……”
杜鹃应答一声“是”,走出赛场,对崔女郎道:“郡主想要一碗酒。”
崔女郎吩咐了自己的侍女去取。
慕容慬扫视四下,静默转身,跟在侍女身后。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斗技2
慕容慬扫视四下,静默转身,跟在侍女身后。
不多时,陈茉就知道了。
陈莉道:“她要酒做什么?”
德馨公主道:“莫非想学陶渊明,半醉之时作诗文?”
陈茉姐妹知得讥讽。
东施效颦,惹人笑话。
陈茉勾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蘅要酒,她就敢下手。“禀德馨公主,臣女内急,告退少时。”
这一次,她定会让陈蘅“名动都城”,她视破了她与夏候滔有私情又如何,还不是得照着她的布局嫁给夏候滔。
只要陈蘅嫁了,这一生才是的精彩才刚刚开始,她与陈蘅的争斗、算计就真的开始了。
“去吧。”
陈茉出了长廊,寻着侍女离开的方向,大门内有茶肆,二门内便有厨房。她候在二门处,不多地,侍女抱着一小坛酒,怀里又拿了一个空碗过来,陈茉低着头,看着草丛,“这可是珍珠耳坠,怎么就不见了呢,一定是掉在这里了。”
侍女停下脚步,“女郎,你这是……”
陈茉拿出一只珍珠耳坠,“我的耳坠子掉了,寻不回来,这一只也不能戴,且罢,我将这耳坠子送你,你若找到另一只,也都送你了。”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侍女接过耳坠子,有豌豆大的珍珠,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好珍珠,“可是……我家女郎让我取酒送过去。”
“我的侍女替你送去。”
这,不是她的侍女,而是她买通的德馨公主侍女。
她手指的方向,是德馨公主的侍女。
就算事发,也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有劳女郎。”
侍女将酒坛与碗给了陈茉。
慕容慬瞧到此处,一转身进了厨房,挑了个一模一样的酒坛与碗出来。
德馨公主的侍女往赛场方向移去,未出曲桥,慕容慬撞了过来,“你这人,走路没长眼吗?”
“对不住,对不住……”慕容慬快速地将她怀里的酒坛与碗换了,侧退两步。
侍女骂咧道:“这是哪家的侍女,不男不女的……”如果不是他有胸,她都要怀疑这是个男人。
慕容慬待她走远,启开酒坛,闻了两下,惊道:“情海生波?”
这是媚\药?
他就知道陈茉不会有好心,在酒里下药,如若陈蘅饮下,今日还不得出大丑。
他藏好酒坛,佯装无事地踱回赛场。
完成书画的郎君用号牌的底端沾了墨,往纸上一按,捧往凉亭,请博士们点评。
陈蘅已绘好了画,她瞧了一眼,捧了酒碗,“噗——”的一声喷到画上,立时原本水墨丹青多了几分春雨迷蒙之感,她提起笔,在另一只装有清水的碗里,洗罢了笔,开始轻点水墨画。
她的举动,立时引来了无数人的瞩目。
陈茉讥笑不语。
德馨公主道:“丑人多作怪。”
杜鹃看得痴迷,在陈蘅这里一点,那里一涂之下,丹青奇迹般地有了层次感,淡墨、浓墨,她她饮了一大口酒,再次喷下,重选了一支笔,沾了墨汁写下“春雨断桥人不渡,小舟撑出柳阴来。”
落笔,拿出手中的号牌,学着其他人的样儿,沾了墨汁按到画上,立时出现篆体的“女郎书画会三号”字样。
这号牌还可作印鉴用。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才华相等1
这号牌还可作印鉴用。
陈蘅道:“墨汁,先晾晾再送去。”
杜鹃应答一声“是”。
博士们看过字画后,令侍从们用夹子挂在绳子上,当十九幅字画都挂完时,杜鹃将字画递给了最后的侍从。
五名博士在两排字画前走了一圈,最终都不约而同地停在了第二十幅画的前面,“女郎书画会三号,这是谁?”
“是崔氏阿珊。”
“开赛前,我听人说,崔氏阿珊将自己的号牌给了永乐郡主。”
“陈氏阿蘅?”
她的画技、书法竟有到达可与男子比肩的程度?
领首的花白胡须博士道:“将这幅取下来!”
他们只需再挑四幅好的,最后评点名次。
陈蘅与九名女郎回到女郎书画会这边,等候着那边的结果。
陈茉正急切地等着陈蘅出丑,可等来等去,陈蘅没有半点反应。
不可能啊,她可是亲自下的药,没道理是这样?
侍女走近陈茉,低声道:“女郎,殿下说他预备好了。”
陈茉正待答话,“陈蘅呢?”
她怎么不见了?
一定是药效发作了,她抗不住被侍女带下去小憩了。
女郎小憩院里,慕容慬正将一坛被下药的酒递给陈蘅。
“我道她怎会出现这里,原是冲着我来的。”
“东府的耳目不是已经除掉了,你参加书画会的事是谁传出去的?”
陈蘅闭着双眸,这件事府里上下皆知,许是下人们不曾当成秘密。可对陈茉来说,却是算计她的一次好机会。
陈薇听说陈蘅要带她来参加书画会,即便不能入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以李从母的性子,还不得感恩戴德一般地在府里四下夸赞,只会说陈蘅的好话。李从母一夸,府中上下自就知晓了。
慕容慬道:“你想怎么做?”
“男子是谁?”
慕容慬答:“夏候滔!”
又是他!
陈茉致力于将她与夏候滔凑成一对,真心不改,令人动容。
前世,他们将她这枚棋子使得很称心,今生再来一次,又想要利用。
陈蘅恨极了陈茉,近来连番的出手,没让陈茉有半分收敛,反倒是越战越勇,以一个瞧热闹的围观者身份,还敢在书画会上生事,不得不夸陈茉有“胆识”。
陈茉分明是不怕开罪王、崔两家,毕竟女郎书画会主事的是崔氏阿珊,而郎君那边是王三郎君,都城四大世家就占了两家。
陈蘅道:“陈茉如此大度,不礼尚往,让她的妹妹与夏候滔成了一对,岂不是枉顾她一番美意,我想她很乐意姐妹共侍一夫。”
她是这样想的,陈茉是想害陈蘅,但若她真拿陈莉当姐妹,就不会希望姐妹共侍一夫。姐妹同嫁一人的,多少姐妹反目成仇,爱情是一对男女的事,多出一个人,就会多出许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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