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回来,妾身睡不着。”
他们也曾那样相恋近,他许她一颗真心,她回以一片深情。
可现在,他却看上了旁人,与平王争起了女人,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娘家母亲、兄嫂都为她担心。
慕容恺道:“下次不必等我,你怀着孩子,早些休息。”
他不想见潘如,现在的她,臃肿而丑陋,将他所有的兴致都灭得干干净净,曾经欢喜的人,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堪。
“王爷,你去哪儿?”
“你睡罢,我今晚睡书房。”
潘如的心似被重重地刺了一下,望着他的背影,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娘亲……我要娘亲!”
一个摇摇晃晃地小人泪眼朦胧,一觉醒来,发现娘亲不在,就哭着让乳母将她抱出来。
潘如被这一唤,立时回过眸去,却见养女正在四下寻她。
“晓琴醒了?是不是饿了?”
乳母道:“大姑娘醒来,没瞧到王妃就哭了。”
到底是王妃一手带大的,就与王妃亲,也不枉王妃疼她一场。
晓琴是慕容忻与莫静之所生的女儿,当年莫静之获罪,慕容慬令人将她交给了慕容恺哺养,慕容恺则交给了自己的王妃潘如。
潘如大肚,不能抱孩子,哄着大姑娘回了榻上,又掖好被子,低低地哼起小曲,声声轻缓,潘如的心却飘到了慕容恺处。
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是她不能服侍他,他受不住寂寞么?
眼泪不由自己的滑落,化成了断线的珠子。
他要娶侧妃,她拦不住的,娘家母亲、嫂子亦都劝她接受。
可她还是难受,她看着他五天五夜不归家,看着他陪着一个朝阳的女子身边。
她出身寒门,是因兄长高中状元,她才有幸有了官宦家姑娘的名头,才有幸被皇家看中。
她的心一阵胜过一阵的痛着,眼泪也越落越凶。
肚子里孩子动了一下,潘如低头,轻抚着肚子,“孩儿,娘亲为坚强的。”
慕容恺丝毫不知道妻子的伤心与痛楚,进了书房,喝了声:“本王这里不用服侍,都散了罢!”
“诺——”
侍女应了一声,退出房门。
他坐在案前,正想着明日朝堂如何禀报,眼睛却掠过一封信,上头写的是“慕容恺收”,他的信,谁写的?怎会在他的书房。
慕容恺快速拆开信,但见上头写着:“平王与慕容计长子乳母勾搭,育下一女,养于慕容计名下。定王府慕容思倾慕新君,被定王府所弃,易名颜金绣纠缠新君。”
第二页上写道:“左相耶律雄与寡\嫂有情,育嫡次子耶律栋。右相李简唯一的嫡子,于天和二十三年冬,在沧州夺吴家宝物,杀吴家九口。”
第三页上又写道:“明日朝堂,以此事为胁,能逼平王、定王、二相相助,大事可成。”
慕容恺握紧了拳头,为了救朝阳的家人,他现下也顾不得这许多。
明日只能成,不能败。
只是这封信是谁放在这儿的,上头所言之事是否纯属?
来不及再查了,也只能一用,孰真孰假亦自能分辩。
*
翌日,议政殿。
慕容恺笑容浅浅走近右相,低声道:“李相唯一的嫡子于天和二十三冬,在沧州夺吴家宝物,杀吴家九口。”
李相面容大变。
他是什么意思?
要胁他?
“鲁王想做什么?”右相心下权衡,若是传出去,他一世的贤名全毁于此。
这件秘密知晓的人不多,慕容恺是如何知道的,当时是他出手将事情压了下去,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当年又是为了给太上皇备生辰礼物干出的错事。
慕容恺低声道:“只要右相劝陛下放了那几十名大儒名士即可。”
一千万两银子,要陛下放手,他可没这把握。
“要劝陛下,本相还没这么大的能耐。”
“只要右相帮着说几句话。”
慕容恺一转身,又用同样的方式与左相说了。
左相面容铁青,敢怒不敢言。
慕容恺看着他的脸,他就知道这件事定是真的,正人君子、一代重臣,与自己的寡\嫂有染,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些人也不过是假仁假义,假模假样罢了。
左相问:“你想如何?”
慕容恺揖手道:“劳左相劝陛下放了被太平帮扣下的大儒名士。”
“本相的话,陛下会不会听,本相可说不好。”
“多谢左相爷!”
慕容恺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劝的人多了,慕容慬未必就不会听。
他又寻到平王,将话给说了。
平王不可思义地看着慕容恺,“你在要胁本王?”
“平王当是,又未偿不可。”
“慕容恺,本王真是小窥你了。”
以前还以为是个好的,居然学会了要胁人。
慕容恺心下得意,握住了这四位重臣,还愁什么大事,前面三个都成了,这第四个是定王,他刚一说话,定王一拳头就挥了过来,慕容恺只觉得鼻子有热血涌过。
定王厉声道:“畜\牲!你还是不是人?我家思南早已病逝,人都死了,你还要诬她名声!”他反手又是一拳,慕容恺的脑袋又被打偏。
第九百三十七章 再三求情
他反手又是一拳,慕容恺的脑袋又被打偏。
平王想到自己被要胁的事,他刚才是被惊住了,这件事他做得很隐秘,还是侧妃帮他收拾的尾巴,现在想来,他就不该承认。
“慕容恺,你这个畜\牲,刚才他还要胁本王,说本王与孙儿的乳母勾/搭生女,笑话!本王是什么人,本王是北燕平王,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会瞧得上乳母?”
平王万死也不会承认这事。
他现在就否认。
定王指着慕容恺,“想让本王劝陛下放了太平帮扣留的大儒名士,拿本王早死的女儿思南名声来要胁。这小女儿家爱错人、做些傻事也是有的,人都死了,他竟还拿来说事,你卑不卑鄙?”
慕容恺想说思南郡主的脏事,可这件事要拖着新君。
他一旦说出来,就是把新君也给得罪了。
慕容想心下一沉,奔了过来,扬手就是拍拍几个耳光:“慕容恺,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帮后晋!你是后晋的女婿还是北燕的儿子?如果是前者,本王看你索性跟着朝阳公主去后晋入赘……”
这是他们北燕皇家的耻辱,不帮自己的国,却要帮衬外人。
只因为一个女人,他就忘了自己的责任。
一声高呼:“皇帝上朝!”
所有人退散开来。
被这么一闹,拟好奏章的臣子左右为难,这奏章递不递上去?
鲁王竟要胁起定王、平王,这两位皇族长辈都被他得罪了,这一份折子上去,会不会被连累?
慕容慬看着慕容恺的脸,鼻子淌着血,脸上还有巴掌印。
宁可负皇兄,不可负美人。
慕容恺抱拳道:“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禀奏。太平帮捉留二十多名大儒名士与其家人,还请陛下下旨,令太平帮弟子放他们前往后晋。他们心向后晋,是不会为北燕所用。陛下不可伤了天下文人之心!”
有大臣厉声道:“天下文人,就凭几个考不中进士的文人,他们就能代表天下文人?若非陛下与皇后娘娘,他们能在永乐府安享太平。天下大乱,就跑到永乐府求庇护。夏候滔建后晋,又跑到后晋效力,他们当我北燕是什么?是冤大头,是可以任吃任穿任住之地,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太平帮保护过他们的安宁,他们亦享受了太平帮给予的保护,要离开了,拿出一笔银子以作补偿,此乃天经地仪。”
又有臣子朗声道:“太平帮乃是江湖门派,江湖恩怨当江湖了,这与我们朝廷何干?”
慕容恺言辞犀厉道:“皇兄是帝月盟的盟主。”
他是盟主,所以慕容恺就要他放人。
真是他的好八弟,难怪早前陈蘅说,他会与慕容恺因一女人反目。
这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早前他还在琢磨会不会应在陈蘅身上,却不是陈蘅而是莫静之。
他昨儿已经告诉她,莫静之就是朝阳,可他不但不信,却一门心思要帮朝阳。
“皇兄的话,太平帮不得不听,只要皇兄一句话,太平帮就得放手。”
这是要逼他?
慕容慬冷冷地看着慕容恺,“你是要逼朕?”
“不,臣弟只是希望皇兄莫行错事……”
砰——
慕容慬掷起手中的一枚点心,直直飞了过来,慕容恺一闪身,点心打到他身后大臣的头上,只听啊哟一声,大臣的额上头破血流。
慕容慬看着自己的手,是了,他多了六十年的武功修为,功力长进了不少,自不是以前能比拟的。
“鲁王慕容恺降为鲁郡王!”
降他的爵位,以为这样就能吓住他。
慕容恺重重跪地,“臣跪请陛下释放太平帮扣留大儒!”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他的果决,他的勃怒。
他们是兄弟,却再也不是幼时那样可以信任彼此、倚重对方的兄弟。
弟斥兄在变,兄何曾不对弟失望。
渐行渐远,最终有了今日的局面,也有了今日对彼此的失望。
慕容慬喝道:“鲁郡王降为广平候!”
如此粗莽,哪里像个皇族?
关键时候,就会给他添乱。
慕容恺眸光灼灼,他答应了朝阳,就会为她做到,他不会后悔的,他不想辜负她的央求,她的深情,“请皇兄放人!”
大殿上,一片静寂,静得落针可闻。
慕容慬在大怒之后,大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被砸得头破的大臣,用汗巾子捂住脑袋,不敢离开,只能强忍着。
定王厉声道:“慕容恺,你究竟是哪国的人?一千万两赎金,这是后晋与太平帮的恩怨,你逼陛下插手江湖恩怨就是不仁?你不顾国之大局,就是不义?你明知君臣之别,却再三逼迫陛下,你就是不忠!”
慕容恺歪着脑袋,“就算我不仁不仪又不忠,也比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定王府强!”
他逼慕容慬又如何?这是他们兄弟间的事。
可定王府居然容忍一个爱慕上自己堂兄的女儿,定王府的名声历来极好,可依有藏污纳垢之事。
慕容想怒喝一声:“慕容恺,我定王府哪里不知廉耻?不知廉耻的人是你!为了一个女人的眼泪,就跑到议政殿逼迫陛下?”
“我与朝阳之事,你等无情之人如何懂得?”
慕容慬道:“好,只要你拿出一千万两银子,朕可以做个中人,让太平帮放人。”
一千万,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这是在逼他退让。
慕容恺没想到,有朝一日,对于他的苦求,皇兄也会反驳。
“做不到?”慕容慬冷声道:“你亲手杀了朝阳这位邪教女弟子。杀她还是一千万两银子,你可想好了?”
朝阳是莫静之,是害苦了陈蘅母子的仇人。
他不喜莫静之,明明嫁了两回男人,又在邪教做了女弟子,不知道被男人们污成了什么样子,却还要扮成清纯、圣洁的模样。
以为换了一张脸,就可以蒙蔽所有的人?
“我没这么多银子,更不会杀自己心爱的女人。”慕容恺重重一拜,“臣愿用自己的爵位换大儒名士的自由,请陛下成全!陛下也可将爵位封给能出得了一千万两银子的富贾!”
这是在嘲笑新君,说他眼里只有银子。
第九百三十八章 怒赦
这是在嘲笑新君,说他眼里只有银子。
慕容慬朗声道:“着礼部与翰林院拟旨,天和大皇帝第八子慕容恺贬为庶人,携其侧室朝阳流放冷月口。”
他怫然起身。
慕容恺道:“陛下,你是同意放人了?”
慕容慬冷声道:“公告天下,杀邪教教众一人者,赏白银千两;杀教主、长老座下弟子者赏白银三千两,诛杀长老一人赏白银万两!若有北燕臣民勾结邪教,一经查实,勾结者——斩!其家人流放北疆苦寒地,永不赦免!”
慕容恺惊慌道:“陛下,你此令一下,朝阳必然没命。”
慕容慬怒火丛生,厉喝一声:“将庶人慕容恺拖出议政殿,传令太平帮放人!”
定王急呼一声:“陛下,万万不可!”
这可是一千万两银子。
北燕需要钱,朝臣们的俸禄需要银子,军饷也需要一笔不小的银子。
一统天下,最缺的就是银钱和粮食,有这一千万能办多少事。
一千万两,足可以办成很多的事。
慕容恺一心要放人,他成全。
这算是他们兄弟一场,最后为他做的事。
慕容恺:“陛下,朝阳会没命的,陛下……”
保护朝阳,那是慕容恺的事,如果他护不了,与他这皇帝何干?
莫静之献计伤害陈蘅时,她可曾想过陈蘅的担忧。
他就是要莫静之活在恐惧不安中,活在时时担心自己的性命被人夺去的痛苦之中……
慕容慬道:“继续议事!”
群臣能看出慕容慬的怒意,可他硬是按捺不发,坚持到朝政结束。
定王、平王交换了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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