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婢妃.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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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萱漓殿的烛火不甚明亮,仿佛是被人刻意调整过,正合适刚刚醒来——这馨香温暖的殿堂,馥心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定然不是身在冷宫之中。颤抖之中,她忽然觉得这里很熟悉……仿佛似曾相识。错愕的瞬间馥心意识到有人无声无息的躺在自己身边。

她缓缓转过脸,却看见楚翊瑄和衣睡在自己身侧,紧紧闭着眼睛,发出轻柔而恬静的呼吸,显然睡得很是香甜。

他……他怎么来了?馥心不禁微微一颤。想撑着身子坐起,奈何周身无力,十分酸痛。努力几次皆是失败告终。

她想喊红蕊,可是整个寝殿内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楚翊瑄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将下人全体支了出去。

馥心忽然觉得身畔的男子很是陌生,竟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梦中的楚翊瑄忽然抬起一只手紧紧搂住她,随后呵呵一笑竟轻靠在她身上,轻声道:“琳儿,你醒了?”

听那声音,根本就是热恋中的少男对倾慕的女子诉说着情话,似是全然不见任何怨怼之感,她想喊红蕊。可是整个寝殿内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楚翊瑄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将下人全体支了出去。

馥心忽然觉得身畔的男子很是陌生,竟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梦中的楚翊瑄忽然抬起一只手紧紧搂住她,随后呵呵一笑竟轻靠在她身上,轻声道:“琳儿,你醒了?”

听那声音,根本就是热恋中的少男对倾慕的女子诉说着情话,似是全然不见任何怨怼之感,仿佛多日之前那个恨透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皇帝。并不是面前的男子。

“皇上……”馥心想起身给他行礼,却给楚翊瑄按住:“无人之时,不是喊我的乳名吗?你怎么不喊我冬哥哥了?”

馥心哑然。不敢回看他眼神低声道:“贱妾不敢。”

“谁说你是贱妾?朕早就打算复你的位份。”楚翊瑄摇头道,“那日冷宫失火,琳儿,我以为我已经恨透了你,本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的——可是,琳儿,我真的离不开你。琳儿,回到我身边来吧,你还是上清皇城最美的宠妃。梓茂的母妃。”

馥心看出他的真心可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种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想起王爷的死。馥心的心口还在作痛。她咬着唇,定了一定道:“贱妾身子不祥。再者,皇上早就说过,贱妾不足以承养皇家子嗣——早就被清出了宗亲皇室。皇上如若又一次册立贱妾,岂不是出尔反尔?”

楚翊瑄略是一怔,却又笑了:“既是这样,便暂且不行册封,朕过来看你,也不用翻牌子,随时随地,想来就来!只是琳儿,你腹中可有朕的骨血,叫他生出来没名没分,孩子可一辈子抬不起头!你说,是朕占便宜,还是你占便宜?”

语气中竟有几分挑唆之意,他脸上的笑是那样的邪魅,却又那样平易近人,就好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在邀请自己去池塘里捉泥鳅——这样的笑容,馥心差不多有十年没见过了,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到这种笑容是源自于谁?或者,就是源于这个男人也说不定……

她叹了口气,又道:“皇上,贱妾不知怎么办。毕竟是废妃之身,甚是不祥。”

楚翊瑄缓缓坐起身子,亦将她慢慢拉起,抬手围拢她略略隆起的腹部,轻靠在她细窄的肩头,呢喃着:“琳儿,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离不开你——明明知道你爱着别人……可我就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你。琳儿,留在我身边吧,让我疼你,好不好?”

他说的那样动人,可是馥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心悸。她黯然不语,他却以为这是默认,便又笑道:“今日在永和殿,又有人在朕耳边嗡嗡,说什么娴妃不祥——他们消息倒是灵通,朕才把你从秋离宫接出来,便有些人看不过眼了!琳儿,朕斥责了他们,并对他们说,你在朕的心里胜过任何宠妃,朕还赐你最荣宠的封号,嗯,朕想过了,便做‘悫妃’,怎么样?”

自古诚实谨慎便成为悫——或许,这楚翊瑄也在埋怨自己对他说了真话?连馥心自己都不知道……

“皇上,还是不要给贱妾这么高的位份——树大招风!”馥心忽而叹了口气道,“贱妾,只想过寻常的日子!”

楚翊瑄默然地收回手,静默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唉,也罢,刚刚出了冷宫,也不便给你太高的位份,便还像刚诞下梓茂之时吧,还做昭仪,如何?”

馥心呆定了一瞬,强撑着身子站起跪地道:“臣妾谢主隆恩。”

楚翊瑄立时下床扶起馥心,脸上笑得格外和气,将她横抱而起道:“琳儿,再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不好?不要想那个不相干的人了,好嘛?只有我,才能给你真真正正的幸福,一辈子的幸福!”

馥心低下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心境,却再不复从前了。

楚翊瑄却丝毫不以为意,却是抱着馥心转了两圈,用力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馥心再被立为昭仪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前朝浑似炸了锅一般,竟是一起上奏悫昭仪本是废妃之身,再进后宫承养子嗣太过不祥。

燕飞虎,付凝辉,韩义臣,以及禁军教头平巍然却作为另外一派支持馥心。

古往今来后宫不得干政,前朝却时常对后宫言三语四——连年听说比干挖心之事,却极少听说杨贵妃被赐死马嵬坡的桥段。后宫嫔妃何等尊贵?便也是皇帝自家事,不论皇帝这番反驳谁人,都免不得落下更多闲话。

楚翊瑄格外愤恨,当庭斥责了全部大臣,理由说明白了也很简单,老子的女人,爱册封谁,便册封谁,你们这些人算什么东西!只是燕飞虎等支持馥心,却也得了皇帝一番骂,叫四人颇为诧异。

楚翊瑄忿忿不平,环视过宝座下的诸臣,却发现站在最前面的白墨轩竟是中立于所有人。既不支持馥心,也不支持这些起了废妃之心的大臣。他略有些奇怪,白墨轩一向脾气火爆,从来不和稀泥,也从来不保持中立。

“白卿,你有何高见?”楚翊瑄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朗声发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册封与否,都是皇上的家事,”白墨轩一开口,竟有些像他那个墙头草之奇葩的弟弟白敬轩——“皇上喜欢谁,便册谁,莫说一个小小昭仪,便是嫔位,妃位,德容贵妃还是皇贵妃,不都是皇上一人说了算嘛?”

这话自他弟弟口中说出来,楚翊瑄一点都不奇怪,但从这火爆浪子,沙场骁将的白墨轩口中说出,楚翊瑄竟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有这种感觉楚翊瑄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事实摆在眼前,满朝文武只有白墨轩一个人说的话很是中听,可楚翊瑄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说这话恶心!

一侧的平巍然也开了口道:“正是正是!白将军这话说得有理!微臣等多事了,请皇上惩处!”

楚翊瑄冷笑一声。

说白了他心里没看的起平巍然——他是禁军教头,功夫也不算差,只是做惯了墙头草,在先帝年间并不受重视。可这位墙头草大人却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平绣瞳。

女儿和内阁家的慕容远山项链,他简直欣喜若狂成功将女儿许给了慕容远山,却不曾想到,慕容远山战死沙场,平绣瞳憔悴至极。

当慕容雪瑗将平绣瞳接进宫中,平巍然心中又是狂跳,这次又以为皇帝能收了女儿,自己也能混进国丈行列,却不想女儿性子刚烈,根本不愿入宫为妃。L

  ☆、第033章 颇有心计

正在平巍然绝望之时,宸妃的亲信找到了他。许以他好处——只要为宸妃娘娘做事,将来封高铭立牌坊皆是轻而易举。

平巍然立时一口应承下来,将女儿许给了太医院的明少颐。虽说这明少颐乃是再婚之身,可是男子自古三妻四妾,不过是再婚又有怎么关系?再者女儿也是曾有婚约的人,也不算自失了身份——

这桩婚事便是这样草草订下,没几日明少颐的妻子林悦昕被斩,平绣瞳依着宸妃的命令,嫁给了这位明太医。

像是平巍然这种人,混迹于朝中的大有人在——楚翊瑄虽看不起这种人,倒也要用这种人,因为这种人往往是最好驾驭的人,只要给他们些许好处,他们就能为自己卖命。

平巍然的这一番话让众臣皆是侧目。谁人不知他的女儿嫁给了宫中太医,只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知道他女儿嫁给明少颐,竟是宸妃的安排。

白墨轩没理平巍然,而是续道:“微臣以为,悫昭仪出身平梁王族,又是正室出身,做一宫主位,乃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微臣有一事不解,为何要将靖梁王家两个少男过继于慕容氏族?”说着,他斜睨着身处内阁之位的慕容尚云,又是冷笑道,“慕容大人真是好大福气!”

楚翊瑄不知白墨轩为何又提及此事——慕容尚云的肚子,慕容远山战死在西海之上,慕容一族就此断了。前些日子宸妃刻意说起,说是慕容尚云也是国之栋梁,西海大战之时,慕容尚云派了独子上阵。如今他为国捐躯,若因此香火断了。将来谁人还会上阵杀敌?

楚翊瑄想起老靖梁王陈霖隽的长子陈宥之,次子陈廷之各有一个遗子,想着。正好可以各自过继两子给慕容尚云家,也好让他将香火传下去。

此事于楚翊瑄而言并无坏处。况且陈霖隽那两个儿子之死,都与自己夺嫡有间接关系。这两人的后代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利。不如及早将此事办妥,于是楚翊瑄找了个好机会,便将这两个男孩子送给慕容尚云。

慕容尚云自然是千恩万谢,可他没想到,这事竟是一条毒计!

一侧的慕容尚云听到这话略有些不悦,本想栗然回敬。可想了想,这白墨轩向来脾气暴躁,若此刻跟自己犯颜争辩起来,没什么好处不说,定然还会失了体面。所以,还不如忍一时海阔天空,冷冷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陈子枫并无意见——至少,两个哥哥已然不在了,如今这两个侄子,也不能没人教养。送去内阁家里养着,也不是件坏事。”楚翊瑄木然地说道,“此事不必议论。朕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白墨轩静默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永和殿今日的朝会格外奇怪,所有话题都是围绕着楚翊瑄的后宫——众臣见抓不住这位悫昭仪的把柄,竟又把矛头转向了被废的郑皇后。

大臣们皆言郑皇后温柔娴淑,正适合母仪天下,如此轻易被废,皇帝实在太过轻率。

说到底端梁王的势力不小,党羽遍布整个大燮。现在六王之中,要数端梁王的势力最大。郑万姝也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登上了后宫至尊的宝座。统揽凤印,只是时下被圈禁在钟粹宫。已和冷宫没甚两样。

楚翊瑄并不过多解释,而是森然说道:“看来朕以后得订立个规矩了。你们这些言官不得对朕得后宫言三语四的!”楚翊瑄冷笑一声站起,随后双手背合着,愤然离开永和宫,只余下这班大臣大眼瞪小眼。

这下他心情大坏,并不打算继续召见任何人,宣了大力太监抬着龙辇往后宫去。秋高气爽,一行鸿雁在如洗碧空遥遥飞过,楚翊瑄的心情略是开解了些,便从苏瑾道:“去御花园转转。”

“皇上,御花园这阵子乱着呢,”苏瑾略想了下,忙道,“快中秋了,花匠把夏天的花儿都换下来,换上菊花朱顶红那些秋日里盛放的花朵——皇上若是想赏花,不如与颐福宫后面的荷月园吧,那里桂花开了,这几日正好看着,最是花香醉人呢!”

楚翊瑄听了却是懒懒道:“呵,从来也不见你如此醉心于这些花花草草!罢了,即是这样,便去荷月园吧!”说着,正是疲倦了似的歪在椅背上假寐。抬轿的太监见了,忙将步调放得慢些稳些。

离荷月园还有段距离之时,楚翊瑄已然嗅到了桂花的浓香,不由得精神一震。他睁开眼睛,扶着苏瑾下了轿,身后一众宫人悄然跟着不敢做声。

还未进园子,便听到里面有人在咯咯娇笑道:“可都要采好的呀!可不能把坏的放进去,要是坏一点儿,咱们的功夫可就全白费了!”

听那声音分外耳熟,楚翊瑄想起这仿佛是新进宫的懿选侍白晓雪,正见她带着兰草绣绘拣折桂花,转身见了皇帝,忙将手上的小竹篮放在地上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恭祝吾皇万岁圣安!”

这白晓媛身穿一袭松花色的云锦宫装,外罩着雪白的霞影纱,曳地的裙摆绣着淡青色的兰花,倒是十分应景。头上斜插了一枚金丝雀钗,微风拂过,更显如仙子般清丽脱俗。

“平身吧!”楚翊瑄见她忙活这些,不由笑问道,“晓雪,你采了这么多桂花,是要做什么?这花朵着实香气袭人,若是置于殿堂之内便作罢吧,闻久会头晕的。”

白晓雪又兰草扶着站起,莞尔一笑道:“臣妾采这些桂花,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放在宫里的——皇上一定知道,臣妾祖上是酿酒的。父亲做官以后,家中的酒厂无人打理,臣妾自幼喜欢这些,进宫之前曾在酒厂呆过七年,所以格外喜欢鼓弄这些——这不是进宫以后,打算在漪兰殿酿一些桂花酒。”

“哟,看不出来,晓雪竟是这样能干?”楚翊瑄顿时来了兴致,眉毛一挑道,“若真是能酿些桂花酒,朕倒是要尝尝才是!传言太白饮酒,自成佳句。故而文人举子到了长安,一定是要饮桂花酒的!”

白晓媛噗嗤一笑,用茜色的丝帕遮着樱桃小口,倒叫皇帝莫名其妙:“怎么了?”

“皇上大约不知吧!”白晓媛歪头笑道,“臣妾据实说了,皇上可不要说臣妾失礼呀!”

楚翊瑄越发好奇,一定要追问下去:“说,朕一律不怪罪你!”

白晓雪歪头笑道:“记得是庚寅年,酒厂酿的桂花酒格外浓稠,色泽金黄,犹如稀蜜——只是酒力甚大,定然是要兑水喝的。那年恰好又是三年一度的恩科,有个学子为求个下笔如神的好彩头,梗着脖子三碗下肚,则是大醉,进了考场语无伦次,给考官打将出去,竟还不知归途……着实笑死人呢!”

楚翊瑄听了不禁哈哈大笑,大约知道这懿选侍说得故事多半有杜撰成分,哪有举子赶考还会喝得酩酊?只怕是撰了个故事博自己一笑罢了。

白晓媛见他开怀,眉宇之处的忧愁渐渐退却又道:“皇上,采这些桂花,臣妾其实还有些私心的!中秋快到了,还是要吃些汤圆的。汤圆包馅儿,栀子花最好。只是这会子没有栀子花,用桂花包了,也是十分香甜适口——臣妾……臣妾想着,若皇上不嫌臣妾粗鄙,能赏脸尝尝吗?”

楚翊瑄听了这话,抬眼见她满脸都是期待,却又见自己的目光所回视,又是低头羞涩起来,便笑着上前一步牵着她手道:“你这份心意最好。十五那日,朕应承过群臣,一定去漪兰殿喝你一碗汤圆,你看可好?”

“皇上说了,可不兴骗人的!”白晓雪听这话立时笑了,抬起头会看着楚翊瑄,“臣妾信皇上的话!君无戏言呀!”

楚翊瑄莞尔:“若真是朕给忘记了,你便乘着轿子,给朕送来永和殿便是了!”

这话一说完,连苏瑾都是暗自一惊。这懿选侍真是不简单呐,简简单单几句,便让楚翊瑄开怀大笑不说,还让自己得了中秋的荣宠。假以时日,这位小主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里,苏瑾轻轻咳了一声。

“苏瑾,你有什么事?”楚翊瑄缓缓转过脸发问。

“哦,回皇上的话,奴才记得,您说十五那日要宿在慈宁宫南苑陪着圣母皇太后的灵位么……”苏瑾虽是对皇帝说话,眼神却时不时看看白晓雪。

“既是如此,那臣妾多做几碗,便是让圣母皇太后也……”白晓雪说着,却是又长叹了口气道,“臣妾福薄,不知有没有这般福气……”

楚翊瑄懒懒道:“朕倒是忘记了!不过,一碗汤圆,算不得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到时候,晓雪多做几碗,送来慈宁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要送去,母后面前的那一碗,朕要亲手做。到了十五那一日,朕要去漪兰殿亲手给母后包一碗汤圆,才算是进了些绵薄孝心吧!”L

  ☆、第034章 后院起火

苏瑾一下子僵在那里,本是提及此事,是打算提醒着皇帝不要太过宠信白家的人,不想楚翊瑄不仅充耳不闻,竟主动要求十五那日要留在漪兰殿,还要跟这位懿选侍一起包汤圆!

连兰草也愣住了,从前她是伺候白晓媛的——却从来也见过那旧主子那般获宠,这新主子竟能短短几句话便为自己赢得了这般殊荣,叫人真是不敢小瞧于她了。

楚翊瑄心情好了些,与白晓雪相伴游园。秋意甚浓,浸染整个荷月园。眼看鱼池中的荷花已然开得有些败落,叶子却已然浓绿可亲。

白晓雪笑道:“皇上,最近秋高气爽,臣妾觉得很是舒服。”

“天气是叫人舒服,可朕近日来并不愉快。”楚翊瑄若有所思地说着,刚说完他有些后悔,可是话已出口,改是改不了了。

“皇上心里要是不开心,臣妾就陪着您,一直陪着您开心为止好不好?”白晓雪停住步子,轻轻扯了扯楚翊瑄的衣袖,低着头羞涩道,“臣妾只想做皇上您的伴儿。”

楚翊瑄心念一动,快速回头看着白晓雪。见她花树堆雪一般的脸庞流光溢彩,又遍布少女的嫣红粉嫩,不由得抬手摸摸她的脸颊,笑道:“好,你就做朕的伴儿。”

说着,他伸出手牵着白晓雪的小手:“不管是你做朕的伴儿,晓雪,进了宫,等于是孤身嫁进了皇家,定然也是孤单的,朕也做你的伴儿,好不好?”

白晓雪听了这话缓缓抬起头,双眼竟在一瞬之间充盈了泪水。她轻轻张开双手,抱着楚翊瑄并不宽大的臂膀。轻靠在他的肩头,垂泪道:“皇上待晓雪这么好,晓雪觉得真是很幸福——晓雪在深宫中。终于有了些依靠了!”

楚翊瑄虽是一怔,却在瞬间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春天里盛放的香水百合花,又像是刚刚被切开的雪花梨,清新扑鼻叫人很是舒服。他忽然觉得怀中的女子,仿佛是一团春风,倏然温暖了自己的心底,不由得合拢臂膀,紧紧抱住了她。

正在此时,付羽瑶和燕柔嘉正巧相伴着来荷月园散步。却恰好见了此景,不由得周身一抖,皆是喉头生硬。

“这……这是……”燕柔嘉吃吃惊道,“庄姐姐……这懿选侍……”

“假装没看见便是,我们快些回宫去吧!”付羽瑶立时回过了神,忙从燕柔嘉道,“别说出去,否则对你我都不好!”说着,携了燕柔嘉和身后的宫女,赶紧避开了荷月园。

两人心生不悦。都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想是回颐福宫去,可走到一半两人竟不约而同想着要去馥心那边。

刚进了凤藻宫,便见馥心和海兰慧正在晾晒新采的菊花。看那花朵色泽明艳。呈一种耀眼的金黄颜色,看上去格外喜人。

馥心的肚子已经相当明显,压根不像七个月的母亲,看上去竟像是即将临盆。

“娘娘,庄小主和慧小主过来了。”红蕊看到了付燕二人,忙冲着低着头的馥心说道。

馥心这才抬起头注意到她俩,便是一笑道:“怎么这样悄没声的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喜他们没规没距,不通禀小主进来呢!”她甜甜地一笑。在兰月端上来的温热水中净手,又道。“快来过来坐!靖梁王又送来了一批好茶,我怀着身孕。不能喝——正想拿去给姐妹们尝尝,你们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闻着茶香来的呢!”

馥心说罢,却见两人脸色均是不佳,以为是自己开得玩笑二人不喜欢,忙道:“随口说了句玩笑话……可别见怪!”

付羽瑶听她这话忙说道:“妹妹别多心,我俩不过是在荷月园见了件不愉悦的事罢了。与妹妹无关的。”

“就是,真是大白天见个死老鼠,不吓着你,也得恶心着你!”燕柔嘉咬牙切齿地说着。两道柳叶弯眉挑得老高,看那样子便很是愤恨。

付羽瑶听她便要说出状况,赶紧出手在她振袖上轻扯了一把。

海兰慧瞧得真切,便知这付羽瑶并不把自己当做知己,有些话当着她的面并不会直接说出来,于是也净了手,便冲馥心笑道:“妹妹,宫里还炖着要进献皇太后的银耳燕窝,我得回去瞧瞧了。庄妹妹,慧妹妹,做姐姐的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毫不迟疑地带着婉釉回去瑞莹堂去了。

付羽瑶目送她们一行远远去了,才对燕柔嘉道:“慧妹妹,这禧才人现下阵营不明,咱们还是避着嫌比较好。”

馥心并不觉得海兰慧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而又道:“其实禧姐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从前她不与咱们亲近,多半是挨着皇后的面子——现在皇后不在了……”

付羽瑶不信海兰慧,但也不打算反驳馥心的话。转而又道:“馥心,咱们都得小心那个白晓雪了,真不是个简单人物!依我看,咱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是啊,刚刚才进宫,便把皇上的心收住了。”燕柔嘉很是不悦,虽不似刚才那般生气,只是俏脸上的不快还在盘踞。

馥心不知道是什么事叫二人如此不悦,便对着红蕊道:“你带着她们把菊花仔细晾好了,可不能留一点水渍在上面,否则酿出来的酒就酸了!”

说着,馥心一左一右携着付燕二人进了萱漓殿。

白晓媛死后,整个萱漓殿一直处于空置的状态,荒废了很久。自打馥心封了昭仪,萱漓殿被重新翻修一新。旧墙皮被仔细的铲去,以海外焰族进贡的名贵香料迷迭和高良姜,和上新鲜的玫瑰花和茉莉花,再加上胶基贴服金丝绣花的厚锦缎,整个萱漓殿看上去金灿灿的一片,显得格外灿烂明媚,十分豪华惊人。再者陈设亦是重新布置过,从前白晓媛用过的器具一律弃之不用,清一水儿换了全新的黄花梨家具,用的器具也都是官窑出产的描金骨瓷。

殿内不曾熏香,却依旧能闻到叫人平心静气心旷神怡的香味。

刚进门的时候付燕二人便是暗自吃了一惊——两人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般豪华奢靡的陈设布置却不常见到。连宸妃的关雎宫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置设,只有郑皇后住过些许日子的坤宁宫,才勉强与之比拟。

“妹妹这里真是富丽堂皇!叫人见了就心生胆怯呢!”付羽瑶有一种没地方落脚的感觉,她觉得脚下很软,低头一瞧,却见是一块厚厚的织毯,一见便是旧宛城的产物,上面的落花浮云皆如真的一般。

“姐姐快别这么说,这都是内务府的意思,我实则觉得太过奢华,一直在求皇上撤下一部分的装饰呢!”馥心赶紧拉着她俩就坐,“说吧,刚才看见什么了,竟是气得脸变了色——给宸妃骂了,也不过如此呢!”

付羽瑶言简意赅将刚才看到的西洋镜与馥心说了。馥心却是微微蹙眉,低笑一声道:“原来竟是因为她!其实我早就看出那白晓雪绝非池中之物,岂能安于一个小小选侍?”想起原纯说过她父亲的话,不免又道,“她父亲白敬轩更是个人物,别看与白帅一般,是个武将,却是个文武全才,当年一手灵飞经,还得过先帝的赞扬!白晓雪和宜妃不一样,宜妃是咱们的好姐妹,这白晓雪,可是敌友难辨呐!”

燕柔嘉听了这话,不免忧心忡忡:“姐姐,若白晓雪生了反心,岂不是让咱们后院儿起火吗?那白晓雪住在咱们颐福宫,咳嗽一声她都听得到,万一有什么事给宸妃传过去,岂不是……”

“慧妹妹的话不无道理,咱们都得警着点神儿啊!”馥心颔首道。

“那白晓雪,面儿上看起来格外直爽,像极了宜妃,可是心底的城府,只怕深如大海……”付羽瑶缓缓说着,又长叹了口气,“郑皇后被废,宸妃已是占尽了风光,现在后宫没人敢招惹她!馥心妹妹,现在你怀着身孕,可是免行晨昏定省之礼,咱们每日去关雎宫请安,她那脸色,可着实难看的很呢!”

馥心噗嗤一笑道:“姐姐可别丧气了,不过是每天早晨见那一张臭脸,又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况且,皇上当时不是下了旨意,宸妃非请不得入颐福宫吗?她呀,现在恐怕正全力想着对付我,哪有心情搭理姐姐呀!”

燕柔嘉听了这话怎能不惊,忙道:“姐姐!你都知道呢!即是知道宸妃定上你了,怎还这般笑得开朗爽利?要是我,真可要吓死了呢!”

馥心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拉住她俩的小手,低笑着:“我有你们俩这么好的姐妹,自然是笑得爽利!咱们姐妹同心,宸妃也打不垮咱们!”

三人皆是一笑,脸上愁容渐霁。正说着,忽听门外咣一声响,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馥心刚要发问,红蕊一脸惊慌地跑进门来,失声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太后遣了人过来,说是皇子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午间一直在吐,到刚才,却是开始拉血了!”L

  ☆、第035章 心生疑惑

馥心吓得脸色一变,登时从位子上站起!

付羽瑶和燕柔嘉亦是吃惊地站起身:“皇子一直养在皇太后那里,怎么会出事的!”

事态紧急,馥心没敢再耽搁,赶紧乘轿往慈宁宫去。

皇太后身边的薇绣早早过来迎接馥心等人,见她急三火四跑来,忙道:“娘娘不要焦急,太医已经到了,说是大约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已然用了药。”

“怎么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的?皇子还小,又不怎么出门,怎么会的?”馥心一面让薇绣带着自己往里面走,一面奇道,“不到两岁的孩子,成日里有奶娘嬷嬷跟着,会吃什么东西?”

薇绣带着馥心等人往里走,一面走一面恭敬道:“娘娘不要焦急,皇子的情况没有您想象得那么严重。太医已经给皇子用药了。”

说着她带着馥心付羽瑶燕柔嘉进了慈宁宫,正在外堂的时候,竟遇到了太皇太后。她正背合着双手站在西苑之外,仿佛是在等待馥心的到来。

四人刚刚看见她的时候,忙敛容冲她行礼。馥心满脑子都惦记着生了病的楚梓茂,礼也行的不那么认真。

“都起来吧,哀家听说梓茂那孩子病了,所以这便过来看看。”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让她们起身,又道,“薇绣,那孩子怎么样?”

薇绣与馥心面面相觑,太皇太后虽和皇太后都在慈宁宫居住,却隔着也有段距离,自打陈皇后死后,太皇太后跟皇太后极少有来往,特别是册封陈皇后之后,两人更是来往稀落——今日梓茂病势来的突然。皇太后第一时间遣了人跑去告知馥心,却哪有人刻意去东苑禀了?

正在不知如何回答之时,却见西苑的大门开了。里面送出抱着药箱正在擦汗的明少颐来。他唯唯诺诺地冲着里面道了别,刚转过身。就见了太皇太后和馥心等人,赶紧俯身叩拜见礼。

太皇太后让他起身,便发问道:“梓茂那孩子怎样?”

明少颐慢腾腾地站起身,期间馥心一直在看他的眼睛,却见那眼神闪烁,仿佛在快速地思索。

“回太皇太后的话,微臣刚刚为皇子诊视过,皇子只是吃坏了肚子。加上近日天气渐渐凉了,皇子的胃口有些受凉,所以这才好像病势来得格外凶猛。微臣已给皇子用了药,至多晚间便会有好转。”

太皇太后死死盯着明少颐,仿佛是在寻他话中的漏洞——这叫馥心很是莫名,这太皇太后对后宫的事情一直颇为淡泊,但今日却格外关注自己的儿子,这叫馥心很是诧异。

太皇太后也着实找不出他话中的错漏,也没有往下问得更细,而是转而叮嘱了几句。要皇子小心,明太医千万要实心用事等等之类。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嘱咐了馥心几句。便是离去了。馥心见她走了,赶紧几步上前拦住明少颐道:“明太医,梓茂怎样?”

明少颐却是无声地摇了摇头,一副伤透了脑筋的样子。

燕柔嘉有些焦急,忙上前一步道:“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呀,是要把人急死吗?”

明少颐却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曲着身子唯唯诺诺地闪烁其词,就是不直接吐露真实情况。

馥心疑惑之后这才想到,或许是明少颐不想当着付羽瑶和燕柔嘉直说。这才含含糊糊的应答。想到这里馥心又道:“明太医大约是累了——咱们也别逼着他说了,进去瞧瞧。不就一目了然了?”说罢馥心冲明少颐客气地笑了笑,便与薇绣率先进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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