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婢妃.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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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头上?为什么?难不成就因为那贱人吗?真是大好日子,十分晦气!”宸妃眼中倏然出现一股雪亮的杀机,立时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一般,“本宫早就该除掉她!还有她那该死的姐姐!”说着,把目光投向斜对面的禧贵人。海兰慧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她今日倒是穿戴倒是明艳,不像她日里那般素净。头上还簪着她最喜欢的白梅花,隐约能嗅到梅香。

“主子,嫔妾听说,她海馥心派了明少颐去太医院调查,已然知道了那件事。说不定,她这次被贬,就是因为跑去皇上身边告状!”元修容远比淑嫔贾贵人城府。虽说颐福宫的眼线云彤被馥心处置了,她还是能大概打听到馥心宫中的部分事情。

宸妃听了却没有再说什么,今日来得人甚多,现下她跟元修容的话给她们听了去,便是不得了的事情。

宸妃心情一落千丈,也顾不上看歌舞表演,只是一门心思吃菜喝酒。心情不好,喝酒就特别容易醉。不过是吃了几杯御酿的菊花酒,宸妃便熏熏有些迷醉之意,当下头晕眼花到了极致。台子中间舞娘轻盈转圈,让宸妃更加平添了几分迷醉之意,她心说这菊花酒尝之恬淡,后劲倒是凶狠。

她隐约觉得醉意甚浓,心想着还是赶快躲一下,免得失态,于是留下了贴身的宫女霓裳,带着暖情出了殿透气。

夜已经很深了,而且风雪渐大,仿佛空中扯棉抖絮一般。入眼之处皆是松松软软的白,好像白糖堆一般。

“都多少年了,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了。”宸妃喃喃着,忽然很不愉快地想起了那年她跟楚翊瑄被困在草原做质子的时光——草原上的雪真大啊,瀚州的冬天,能够把信念坚定的人意志全部瓦解。

她思绪一下子飞回了很多年前——她固执的认为,自己跟楚翊瑄之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感情,她也绝对不允许他的心里面住其他的女人,而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坚守着他们的感情!不管他是草原上的质子,是高贵的长孙殿下,是天下的至尊,他心中唯一的女人只有她,不管她是沈贞儿还是宸妃,她永远是唯一的。

当年在含嘉宫,不管是她陈玥汐还是她海兰慧,没人能成为她和他之间的阻碍!

直到海馥心的出现,她的地位却从来没有过的受到了威胁!他不再一门心思地宠着自己,由着自己,天平也渐渐偏向了这个陌生的女人。

她不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抵不过选秀那日春风得意阁的蓦然回首!

难不成,就是那一眼,让他动了心?

宸妃怎么也想不起楚翊瑄什么时候跟海馥心见过面,她也撒出人去调查,海馥心是海荣的正室女儿,因为幼时身体不好,一直养在星曜城。后来楚翊瑄登极,海氏作为氏族,定然是要选出秀女入宫的——

他俩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如何见过面?

宸妃死死盯着面前簌簌下落的雪花出了神——难不成,是自己的调查有误?如今海正清已死,海荣还在精卫海征战焰族,如何能调查?

正在发愣间,遥遥听见稷宫之外有人呼喊:“万岁,精卫海的军情到了!”L

  ☆、第071章 军情急至

谁也不曾想到,这万家团圆喜庆祥和的除夕雪夜会有精卫海的镗报传来。军情急至,所有大臣立即都换了一副严阵以待的面孔。音乐和舞蹈立即休止,乐师和舞娘整齐地列队退出,皇后和众后妃从侧门离开——宫人们收拾酒馔残局,不多时龙骧殿恢复了她原本的面目,大燮朝重臣议会的场所。

楚翊瑄手握镗报连着御览三遍,随后将那一截沾了血的信件和一卷羊皮纸交于众臣传阅。更多的大臣得到宫里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进宫,并向龙骧殿赶来。

楚翊瑄脸色黑到了极致——镗报是分两部分的。沾血的信件是海荣上报的,决战在即,海荣没有机会用更多的词句描绘战场的状况,只是表述了对方舰队悬挂的军旗乃是一面迎风白狼。对方旗舰是海荣的旗舰的三倍有余,雪白发亮犹如初晨阳光映照在海面的反光……战炮一响,海荣的旗舰便又开始漏水,他们没有更多的炮弹回击,只能便打便退……海荣只能对着长安的方向祈求胜利,祈求皇恩浩荡,能够如对方口中呼喊的“七神”一般保佑他们,保佑整个大燮水军……

海荣已经败了——镗报的另一部分是一卷羊皮纸。这种纸是以小羊皮经石灰水浸泡,褪去羊毛再刮薄,拉伸干燥打磨。蔡伦早就发明了造纸术,华族的造纸工艺早就传遍了,也只有海对面的异族才使用这种纸。

纸上的内容写的清清楚楚。你们的主帅海荣已死,你们的整个舰队全军覆没,要么投降。要么将整个精卫海和棋盘海的岛屿割让……

平梁王海荣死了。

整个水军全军覆没。

接连两个坏消息让楚翊瑄颓然坐在龙椅之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龙椅的扶手,楚翊瑄只觉得自己的后牙死死嵌进了牙缝之中。

楚翊瑄万万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水军竟如此不堪一击,那些异域的焰族军竟然轻而易举就把水军击得粉碎!两个月以前,海荣还因大捷而被兵部嘉奖过。楚翊瑄本以为,从此以后海战可以不必依靠白墨轩出马。可是万万不曾想到战局竟急转直下,堂堂平梁王竟战死沙场!

众臣传阅着这封镗报,几乎所有的人只要看过一眼。立时就变了颜色。燮朝虽尚武,但统治国家的。依旧是文臣。

羊皮纸上书写这两种文字,一种是华族语言,另一种的语言几乎没人能看得懂——付凝辉却通晓几国文字,立时便看明白了。他抖索着,想要拿捏着分寸开口。

“皇上,微臣惶恐!微臣虽然看懂了敌军的战书,词句却太多冲撞之词!只怕……”付凝辉字斟句酌地看了口,偷偷探看皇帝的面孔。

“你如实的念!”楚翊瑄震怒到了极点,一拍龙座站起,剑指付凝辉狠狠道,“且吓不死朕!”

付凝辉从来不知看上去略带些邪魅的少年皇帝竟能震怒到此等地步,从来学书做文章之时。楚翊瑄温和而恬静,如今的他,看上去竟像是一头随时都有可能跃起厮杀的凶兽。付凝辉抖索着开口:“燮朝儿皇帝楚氏接旨:自古卵不击石。蛇不斗龙;吾皇应天开国,安有七海,将士勇猛,船坚炮利。乃如今盖领汪洋岛国,儿皇帝率水军进犯,已悉数灭尽!吾皇仁厚。恕尔狂逆,望尔悔祸。勤修岁事,毋取杀戮之能事,为人笑!”

大胆的焰族皇帝,竟敢称楚翊瑄为“儿皇帝”!?这样的称呼立时把楚翊瑄弄得恼怒至极,登时推翻了桌子一跃而起!

“给朕听着!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羞辱朕!”楚翊瑄已然变成了一位被恶魔附身的杀神,言辞激厉而惊人,“征调全国兵马和水军!势必要把焰族军剿灭在精卫海之内!”

※※※※※※※※※※※※※※※※※※※※※※※※※※※※※※※

颐福宫逢春殿暖意融融,馥心带着所有的宫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喝着秋末酿下的葡萄酒。就好像在家里吃年夜饭一样。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呀,奴婢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了!”云岚刚从厨房拿了一碗刚烤好的白薯回来,“白花花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染白了呢!小主,一会儿吃完饺子,咱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与其堆雪人,不如打雪仗呢!还热闹些。”馥心抿嘴一笑,把筷子轻轻放下,“堆雪人,小乔苏喜他们一定不喜欢,是不是?”说着,看着对面的四个太监笑问着。

馥心被贬为昭媛还不满十个时辰。本来按着大燮的规矩,昭仪虽位同嫔位,但照理来说,昭仪身边的太监应是三人——馥心原本身边有个小乔,后来又添了苏喜、李怀、江玉三人,已然超了编,昨个儿馥心被贬为昭媛,可内务府没提减人的事,苏喜等人也就继续留在馥心身边了。

“小主,咱们现在还算闭门思过,打雪仗声势浩大了些,若给什么人看进眼里,在报给宸妃,没的又是些麻烦上门。”苏喜不动声色地提出反对意见,可没人反驳得了。

馥心颔首,却没再说什么了。

吃完了饺子收拾停当,馥心将早就准备好的福包拿了出来,里面大多是一些小小的物件,给小乔他们准备的是夹去了半边的小金元宝,大约是三四两分量。给兰菱红蕊她们准备的是金丝花钿,中间的花蕊是酒红色的石榴石。

馥心一样样分给他们,看着他们的目光从惊喜渐渐化为万千感激,云岚的眼中还升起了一股晶莹之意,想来是十分感动的。

“小主……奴婢……”云岚看起来倒像是要泫然落泪。

“哎,都是一些小东西,不必如此的。”馥心温和地笑道,“你们跟着我这样没心性上进的主子,到底是委屈了!不比其他小主娘娘那般风光——我风光的时候,你们也没得什么好处,我如今身在困局,你们还得跟着我一起受罪,恐怕,还得看其他人的脸色吧!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一是感激大家一年来的辛苦和对我的一片忠心;另一方面,大抵是到了年根儿上,算是压岁钱吧!”

众人皆是千恩万谢,将福包愉快地收下。除夕雪夜是要守岁的,大家挤在一起聊天玩笑。

“云岚,你的嗓子好,给咱们唱一个吧!”小乔忽然提起一件事,与她说道,“平日里见你洗个衣服都要唱呢,有次唱了首《人月圆》,还真是好听呢,唱一个吧!”

馥心倒是隐约听过云岚的歌声,颇有些一唱三叹的意味,不由得也笑道:“正是呢!不如,我来伴奏,云岚你来唱吧!”

“哎呀,那怎么好呀!我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呢!”云岚羞涩捂脸,“都是你,为什么要恿着我显眼呢!”

“岚儿不是一直喜欢我的那件天水碧色的斗篷吗?若是唱得好,便赏你!”馥心见她有退缩之意,忙颔首笑道,“来吧岚儿,唱好了,可是有赏赐呢!”

如此之大的好彩头,云岚性子本就率真,听了这话怎能不动心,立时便清清嗓子:“唱的不好,可不要嫌奴婢污耳朵呀!”

众人均是莞尔,馥心起身走到琴前,开始调拨弄弦。很快一首《人月圆》幽幽而奏响,云岚轻声唱到:“小桃枝上春来早,初试薄罗衣。年年此夜,华灯盛照,人月圆时。禁街箫鼓,寒轻夜永,纤手同携,更阑人静。千门笑语,声在帘帏……”

在这极安静的夜晚,这样的歌,这样的曲美得叫人心醉。众人各自想着心事,良久才想起鼓掌叫好。

“看来,那件斗篷真要赏给你了,岚儿,”馥心从琴后站起,微笑着赞美道,“唱得真好!便赏你了。”

云岚脸上一红,才要说什么,便听到大门传来很大的叩门声:“小主,海小主请开门呐!奴婢是曼丽呀!”

“大晚上的,曼丽怎么过来了?”馥心一怔,这才想起今儿是除夕夜,皇帝在稷宫龙骧殿宴请后妃和重臣。

“这会子还早,怎么就来了?”馥心转脸冲小乔道,“去开门看看。”她忽然想到,是不是付羽瑶出什么事了,还是宸妃又寻她和白晓媛晦气了。

不多一会儿,小乔落了一身白跑回来了。他快步跑到馥心身边小声道:“娘娘,皇上来了!在扶风殿呢!”

“什么?!皇上来了?”馥心很是吃惊,差点就惊叫起来了。

“是了,苏公公过来敲咱们门,但大概正乱着,没听到,就让曼丽一直候在外面……这不是才听到么?小主,曼丽说,您悄声过去便是,不要惊动其他人。”小乔的声音很低,几乎让人听不到。

“我知道了,换件衣裳便去。”

馥心很快更衣束发,偷偷跑去了扶风殿——她刚刚搬出这里,一些来不及收拾干净的东西还在地上散乱着。

这一地狼藉之中,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背对着她仰望扶风殿的黄梨木雕花,看那瘦瘦高高的身子略带几分寥落,不是皇帝又是谁?L

  ☆、第072章 为君求情

馥心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敢妄加忖度,便是双手挽在身侧跪地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琳儿你确要与朕生分了吗?”楚翊瑄并不回头,仿佛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楚翊瑄从来说话都是这般清冷,这个有些凄凉邪魅的少年皇帝从来都是漠然的——可是,这是馥心第一次觉得他的气质是如此的寒冷,如同极北的暴风雪让人寒彻心骨。

许久,馥心才从错愕中醒过神,低声道:“臣妾只是觉得,尊卑有别,所以……”

“假话。”楚翊瑄忽然转过身,半低下眼睑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忽然觉得她这么久以来,一直若有若无地排斥自己。因为不管给她多么丰厚的赏赐,她也从来不以为意;而即便再惩罚她,她也从来不以为意。不管她是娴昭仪,海昭媛,还是海贵人海淑女以至于是四执库的宫人,她一直是恬静的,竟什么都不在乎!这种冷漠,叫楚翊瑄全然不明白。

“起来吧。”皇帝忽然叹了口气,收回了逼人的目光,淡淡说道,“逢春殿比不上扶风殿。你若不适应,便还是搬回来吧!”

“臣妾犯了错,怎能再居正殿?传扬出去,说臣妾恃宠而骄便罢了,更有人说皇上处事不公了。”馥心婉拒了他的好意,站起身子低下头不看他的目光,声调极为冷淡。“皇上,您是有什么烦心事了吧?”

“海荣战死了,水军几乎全军覆没。”楚翊瑄很想说得像她一样漠然无谓。可是连他自己听来,声音都是颤抖而充满愤怒,“消息是十天前的,只怕,整个精卫海又落入焰族的虎口之中了。”

馥心知道沈诃的作为也知道,照这样下去,水军是必败的。可她没想到,水军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被焰族军击败——连平梁王都死了!到底海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而且海荣一直对她不错,馥心听了他的死讯,竟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往下落。这一次,她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馥心越哭越发伤心——海荣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如今他也战死了,她的亲人越来越少。她不想再做孤女,很怕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琳儿,没事,一切都会好的。”楚翊瑄看着哭得伤心,忙将她一揽入怀,柔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琳儿。”

“皇上,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呀!”许久,馥心才嘤嘤止住了哭泣。含着泪抬头回望着楚翊瑄,“那些外族真的太可恶了,他们强占了我们的海岛,我们夺回来便罢了,他们还要打回来,杀我们的将士!”

“仇是一定要报的。”楚翊瑄脸上的温柔顿时化作了万般凶狠。他一瞬间又变成了大燮的至尊,声调阴郁面孔邪魅。“焰族的补给线远比我们长,这次惨败,朕已然吸取了教训——大战即在眼前,光靠集全国之力还不够,朕,还打算走马换将。”

馥心只觉得心底猛地一抖,她忽然意识到,王爷和谢大哥的机会来了。她并不敢直截了当的提出此事,只是强忍住心底的想要说出来的念头,只是轻轻道:“不管皇上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对的。琳儿知道,皇上一定会赢。”

楚翊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轻松的笑意,他笑着,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在馥心的鼻尖轻轻刮过,叹息道:“若真的有那么容易,倒不必头疼了。”

馥心一转眼珠,又道:“我就不信,小小的焰族怎么能击败咱们。冬哥哥,咱们兵多将广,别说打仗了,就是一人扔一块石头,也把他们的船都砸沉了,还会怕他们吗?”她也只能说这些话,说得再多,难免干政之嫌,自己给贬为昭媛,便是因干政之嫌。

楚翊瑄更是好笑,他看着认真的馥心,不免觉得她可爱,解下斗篷铺在地上,一手揽着她席地而坐,哼笑一声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父亲海荣,便是难得的虎将——海家时代镇守棋盘海,又是支持朕登极的大大功臣,朕给了海荣平梁王的位置,本想着,那焰族军是一群乌合之众,海荣能征善战,定能将敌人尽数剿灭,朕再给他第一异姓王的位置。不想他竟战死在精卫海!”

馥心很想大声说出来,他之所以战死的原因,皇上不知道吗?都是那个沈诃做得好事,若不是沈诃贪图钱财,阳奉阴违,精卫海上的水军又怎么会惨败?!海荣又怎会战死!?况且,楚翊瑄是万全无辜的吗?若不是他刚刚登极就开始对朝臣进行大清洗,偌大一个大燮,怎会连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都找不出来?!

馥心低着头,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会好看。她怕楚翊瑄看出她的异常,索性低着头抚弄着裙子上的滚边。

该怎么跟他提起王爷和谢大哥呢?又不会落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又不会露出痕迹。发愣之间,楚翊瑄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琳儿,你在想什么?”

馥心微怔,转而歪头道:“没什么!”

越是这样,他越是会好奇:“朕偏偏就像知道这些‘没什么’的事,说来听听吧。”

“琳儿才不要说,说了,怕是昭媛也坐不住了,说不定,还会跟薛彩恩一样,被冬哥哥赶去淑女院呢!”

以楚翊瑄的聪慧,能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于是便道:“尽管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真的吗?”馥心等得便是这一句话,不由得心花怒放,忙敛住心神道,“琳儿知道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不,是两个!”

“你说来听听,朕倒是想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用。”

“原来的宁郡王,楚彦熙。”馥心终于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见楚翊瑄脸上登时充满了不悦,忙补充道,“冬哥哥,您忘了吗?楚彦熙虽然桀骜不驯,但着实是一员战将。当年极北公爵凌信芳叛乱,整个北疆都被卷进去了……冬哥哥,后来你知道了,他大胜而归……所以……琳儿以为,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馥心见楚翊瑄没有反驳得意思,继续斟酌着往下说,“哥哥,你也知道,楚彦熙跟谢明韬的关系极好,若是他们一道上战场,定然能……”

“我明白了。”楚翊瑄缓缓抬起一只手阻止她往下说,“琳儿,上战场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楚彦熙……朕是不会用的。不管他是如何的能征善战!朕绝对不能把水军全权交给一个不明向背的危险人物!这把剑可以上阵杀敌,一样可以屠戮自残!”

楚翊瑄抬起手紧紧抓住馥心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她:“琳儿,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琳儿,你也知道,当年皇爷爷在世的时候,楚彦熙在他的王府备下了什么?火油,弓弩,兵器——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颗包藏的祸心,你知道吗琳儿?”

馥心无言以对。是的,当年她第一次发现冰窖里的秘密,她只有吃惊。因为她想不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楚彦熙竟有这样的心计,掏空了整个后花园的地下,埋藏了几乎可以武装一支军队的装备!

她不知道楚彦熙这样做理由,可她也确实无法反驳楚翊瑄的理由。

“至于谢明韬……朕知道他能干,否则,他也不可能躲过皇爷爷多年的追杀……”楚翊瑄忽然冷笑一声,这种冷笑,叫人猜不出其中的成分,“谢明韬一身俊武功,不得不说,朕很佩服他,但是,他跟楚彦熙是一路人,一样不能用。”

馥心很是失落,自己好不容易找准了机会提出来,竟这样就被楚翊瑄否决了。怎么办?难道,王爷和谢大哥真的没机会离开帝陵,要一辈子都呆在那种毫无生气的地方?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一把攥住楚翊瑄的手,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楚翊瑄很轻松地结束了话题:“琳儿,话不要再说了,朕不会再恕你无罪了。”他叹了口气,“十五叔确是个人才,可是,这个人才,朕无法驾驭。无法驾驭的人,便是才华再大,也难堪其用。”

馥心没法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定然会让楚翊瑄起疑。多疑的少年皇帝说不定会去查自己的底细——要知道,王爷去云州赴任之时,楚翊瑄派了许多刺客刺杀王爷,其中有一个叫晓枫的刺客逃走了,她猜想那个刺客没有回到楚翊瑄的身边,否则,他一定知道自己跟王爷的关系……早在星曜城的时候,她还为了王爷杀了凌珺……

窗外忽然爆竹阵阵,礼花弹轰鸣,她敛住了心神,张开双臂重重抱住了楚翊瑄:“冬哥哥,新年快乐。琳儿希望,明年的时候,琳儿还能跟冬哥哥这样,并排坐在扶风殿里,听着窗外的爆竹和礼花,就这样,岁月静好。”

楚翊瑄回望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感动,用力地回报着她,呢喃着:“琳儿,明天,还是搬回扶风殿吧。冬天很冷,你住的好一些,朕才能心安——”他轻轻吻着她光洁的脖颈,觉得身子热热的,忍不住解开了她的衣扣……L

  ☆、第073章 大年初一

一早起来,馥心便接到了圣旨。皇后手谕,海昭媛身子一直不好,逢春殿太多阴冷,皇后做主并奏报太皇太后,允许海昭媛搬回更加暖和的扶风殿居住。

大年初一的,没人愿意深究此事。她海昭媛是不是怕冷,是不是身子一直不好,也没人说得明白。宸妃越想越觉得生气,虽说这个讨人厌的海馥心依旧是昭媛,而且还在闭门思过,可皇后竟卖给她这样大的面子,继续允许她享受一宫主位的待遇!

这还不是最糟的,昨个儿后夜,兵部递上来的消息——精卫海惨败,海荣战死,水军几近覆灭。她的哥哥,中军都督和监理粮草的大将军沈诃难辞其咎。

宸妃没法冷静,大年初一的,过来她关雎宫请安拜年的嫔妃宫人,都被她挨个训了一遍,不是骂对方打扮得过于花枝招展,就是嫌对方面目可憎。

本来大家都不知道宸妃生气的原因,等皇后的手谕传遍上清皇城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

虽说馥心名义上还在“闭门思过”期间,但看守却不那么严格了。馥心虽不能踏出颐福宫,但馥心的宫人却都能出去。馥心将早已备好的礼物交给她的宫人们,让她们去各宫各殿去送礼。皇后以及太皇太后,皇太后那边都备下了厚礼。

兰菱没有去,候在馥心身边,没过一会儿,白晓媛和付羽瑶一齐到了。两人一个穿桃红一个穿青绿。站在一起端的是相得益彰。

馥心不出门,也没有梳妆打扮,只是松松地将长发挽在一起。盘了个简单的粗麻花辫。身穿着素色的云锦夹衣,在这喜庆的日子,倒显得太过于素净,太过于平淡了。

三人见了礼,白晓媛叫绣彩拿出礼物:“妹妹,这段时日做姐姐的一直不大舒服,其实早就该过来看看妹妹的。”

馥心本想推辞。可是兰菱已经替她接下了,于是含笑道:“姐姐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我姐妹。还需要说这些吗?妹妹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姐姐呢!”

付羽瑶也叫曼丽把礼物给了兰菱,却发觉有些不对劲,吃惊地发问道:“妹妹,皇后娘娘没有把皇三子送回来吗?”

这次吃惊的轮到馥心了。她一瞬间瞪圆了眼睛发问:“什么?皇后娘娘要把梓茂还给我吗?”

“不是呀。除夕那夜,皇上下了旨意,说皇后娘娘有孕,顾不及那么许多,还是把皇三子交给妹妹来教养啊!”白晓媛起初也觉得少了点什么——经由付羽瑶一说,才意识到原来是扶风殿少了孩子。

馥心彻底愣住了——她没听说皇后要把孩子还给自己,皇后今儿早下的旨意是让自己搬回扶风殿居住。她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难不成,皇后不打算把孩子还给自己?

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赶快去承乾宫皇后面前追问,可是,一瞬之后她又冷静下来。这样过去。是不是太鲁莽了?况且自己还在闭门思过!

“难不成皇后娘娘不打算把皇三子还给妹妹了吗?”白晓媛嘴快,肚里从来藏不住话。

“怎么会……娘娘怎么会抗旨呢?”付羽瑶不敢说那么大逆不道的话,很是勉强地笑道,“或许,皇后娘娘打算过几日把皇子还回来也说不定呢。”

馥心不说话了。她觉得这事肯定不会像付羽瑶说得这么简单——皇帝喜欢楚梓茂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梓茂跟宸妃的楚梓菡,楚翊瑄都非常喜欢。皇后如果手握梓茂,又能生下一位皇子。那力量就能越过宸妃了。

馥心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大对头。皇后会在这种时候,把梓茂还给自己吗?

白晓媛和付羽瑶见馥心不说话了,一手托着粉腮思忖,不由得面面相觑也是安静下来。白晓媛便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刚要说什么,就听门外鞭炮哔哔叭叭地炸响,白晓媛生生将话语咽了下去,冲绣彩道:“去看看,是什么人放炮。”

绣彩应了一声,正要出门,却见苏喜和李怀一道儿进门,见三位小主,忙打千行礼,馥心让他们起身回话,苏喜答道:“小主,外面是慧小主在放鞭炮,奴才过去问了,说是老家的习惯,初一早晨出门,是要放鞭炮的。否则不吉利。”

“是哪里的,竟有这风俗?”馥心觉得好笑。

“妹妹,你不知道吗?”付羽瑶略有些惊诧,“南方人都这样啊!很多地方信奉蛊神供养蛊神,蛊神会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巡游人间,一定要放鞭炮迎接蛊神,否则整一年都不会顺利呢!”

馥心暗自吃了一惊:糟糕!自己竟全然不知!要知道,自己是借着海荣女儿的身份入宫的!而这个女儿,号称一直养在温暖湿润的星曜城——如今自己却不知南方人的风俗习惯!这样不是太可疑了吗!?她脸上却是一僵,忙是笑道:“姐姐真是博学广知,连风俗习惯都牢牢记在心里,叫人不心生敬佩都难呢!”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我也知道呀!”白晓媛歪歪头一笑,“倒是妹妹你真奇怪,你不是在星曜城长大的吗?却不知道南方人的习惯?”

“这我倒是知道的,只是,我不信蛊神呀!”馥心也是歪歪头笑,转而又道,“那我也该佩服姐姐了。”

“得了吧,你们别互相佩服了。”心细的付羽瑶还是有些狐疑,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了。她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说道,“宸妃心里一定是不爽利到了极点,今儿个,谁去关雎宫请安,都要触她的霉头呢!我刚才跟晓媛去请安,都给她骂了出来呢!”

“不光是咱们,连那个讨人厌的贾贵人都被骂出来了,骂倒是算轻的,贾贵人给宸妃当头拿果盘打了一下,鲜血直流呢!”白晓媛倒有些幸灾乐祸,“打得真解气,倒是替咱们出了一口气呢!”

“怎么白白挨打了呢?”馥心很是诧异。好歹也算是大好日子,这也太晦气了。馥心本有些同情叶儿,可是又想起叶儿曾经对不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如今她投入宸妃麾下,为她做了好些坏事……馥心其实很想说,这都是叶儿自己犯下的罪过。

连一向温柔端庄的付羽瑶都说道:“她活该,谁让她跟着宸妃做坏事!她找了这样的主子,活该被这样欺负。”

“就是说,宸妃那种人,才不会把她当人看呢,只是把贾贵人当成一条听话的狗呢。”白晓媛兴高采烈地说着。

三姐妹叽叽咯咯说笑,兰菱斟了一壶新茶,将点心端上来。白晓媛捏了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继续口若悬河说着宫里的一些轶事。她的肚子还不怎么显,只是脸上带了一些怀孕女人特有的浅浅红光,起初看上去,倒很是喜人。

兰菱又给白晓媛上了一盏暖枣姜茶,口味清甜细腻,倒是十分适合有孕的女子饮用。

“多谢你兰菱,”白晓媛柔柔地一笑,“最近倒是很喜欢喝枣茶呢!”

“你们别提了,”付羽瑶噗嗤偷笑起来,“咱们晓媛啊,最近吃酸吃得厉害,昨个儿才叫宫里人腌了山楂糕,尽数都吃了呢!”

馥心也是笑了:“晓媛,俗话说,这酸儿辣女,只怕,你要生个女儿呢!”

“妹妹,怎么连你也笑话我!”白晓媛佯怒起来。

“罢了罢了,不笑你了——姐姐,你再爱吃酸便也不能多吃,那酸东西吃多了可是伤胃呢。”馥心伸手攥了攥白晓媛的小手,忽然觉得她觉得白晓媛手上真有些异样,不仅冰冷而且遍是冷汗——难怪前些日子明少颐说,白晓媛这一胎是保不住的。她转而又道,“姐姐,近来身子可觉得好些呢?”

“总是觉得倦,身子也总觉得重。唉,整日吃那些苦极了的破药,嘴里总是觉得涩涩的,哪里有芙蓉糕好吃呢!”说着,白晓媛又捏了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

馥心很想把实情告诉她——可是,就刚才她说“酸儿辣女”的时候,她分明看到白晓媛眼睛一亮。她立时明白白晓媛是如何期待这个孩子,尽管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兰菱看到馥心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悲哀,忙笑道:“宜小主,前些日子,小主叫奴婢们给您准备了好些孩子穿得小肚兜呢,上面的花样,都是小主亲自绣上的。过一会儿,奴婢拿给您看。”

馥心从没让兰菱准备过这些,也不知道扶风殿有这些东西。

三姐妹聊了一会儿天,燕柔嘉也过来了。她刚升贵人不久,身上的衣饰还来不及重新裁制,身上这一身合贵人仪制的宫装恐怕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她入宫以来不很得宠,内务府对她的事也不很上心。

她的宫装是那种淡淡的鸭卵青,鸦青色的滚边,溜肩而下的是妃色的合欢花——起初看上去,燕柔嘉的衣饰极其美艳精致,但细细一看,她的宫装针脚很粗,显然是临时赶出来的。

“嫔妾慧贵人燕氏,给海昭媛请安!愿昭媛身体康健,长乐未央!”她俯拜在地,先给馥心请安,而后又冲白晓媛请安,“嫔妾给宜才人请安!”L

  ☆、第074章 内心挣扎

馥心赶忙叫兰菱扶她起来,急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还需要行这么大的礼么?”馥心知道那晚上皇帝从她的漱玉殿跑来自己身边,燕柔嘉在冷风里哭了整整一夜——以至于病了一场,好多日子才见好。差点连除夕夜宴都没法出息。

不过她也算因祸得福,从一个小小选侍晋为了有名有份的慧贵人。

“我不过是个小小才人,怎么能受这样大的礼!”白晓媛也觉得不大舒服了,忙扶着伸出一手搀着她,“慧妹妹刚刚晋了贵人,做姐姐的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岂敢呢,才人姐姐有了身孕,皇上欢喜得很呢,该是妹妹去恭贺姐姐才是。”燕柔嘉低眉顺眼地回了一句,又跟付羽瑶见了平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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