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看见这盘子甜橙真是说不出的舒畅,举箸便吃,果然刚刚下肚,那阵子恶心就已渐渐退却。她感激地看了看怀清,颔首一笑。
经过这么一闹,馥心胃口大减,吃了些鸡肉,又喝了一碗汤便是觉得饱了。她总觉得神情懒怠,便扶着兰菱的肩膀去了偏殿逗公主玩。
天气竟是越来越冷,竟觉得这偏殿走风漏气。兰菱是掌事宫女,便是下令再燃上一炷火龙。不多会儿殿内暖洋洋的,将外面的寒风全顶在了外面。
不多会儿御前的小祥子竟是急急慌慌跑了来,由苏喜带着过来,一见馥心忙打千道:“娘娘,不好了!襄郡王跟二皇子打起来了!三皇子去拉架,结果被二皇子推得摔倒在地,头上磕破了好大伤口……襄郡王跟三皇子感情深,现在更是得理不饶,非要把二皇子送去宗人府呢!这会子奴才们谁都不敢惊动,只能过来找您了!”L
☆、第134章 福橙风波
小祥子的话让馥心一惊,从梳妆台前站起,快速地回转过身,一面让兰菱去自己的狐毛大氅来,一面发问道:“祥子,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是谁先动的手?”
小祥子见她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略有些慌神道:“回娘娘,今儿皇子照例读书。前朝传来什么川的战事,皇上传了付大人过去……皇子们读书读得闷了,就在外面玩雪。襄郡王身边的太监小光送过来几个福橙,给皇子们用;不知为什么襄郡王就是不许二皇子用,这不就吵吵起来了——襄郡王说了一句二皇子是没娘的种,这才是把他激怒了,两人扭打起来……”
馥心从这乱哄哄的叙述中还是大概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让她最是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楚梓萌的出身低,刚出生那会儿,皇帝看不上叶儿,并没有因为皇子的缘故抬高她的身份,而是让皇后认养了他,陈皇后驾薨,宸妃又将楚梓萌收入膝下。很快宸妃倒台之后,楚梓萌暂时由叶儿抚育……
接连换了两个养母,楚梓萌最终是回到了叶儿身边。现在白梨殿里又闹出这么一出……馥心隐隐觉得不妙:皇上若是知道了,斥责付凝辉师惰之罪,付羽瑶不严加管教是一定的!白梨殿里距离皇帝的永和殿就那么点距离,万一闹到皇上那里,不光是付家父女要倒霉;皇帝一听事情的原委,说不定,还会抬高叶儿的位份!
这不是馥心想要看到的,至少不是现在想要看到的!叶儿根本就是她的敌人!一个几次三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如果让她抬高了位份抚养皇子,对付自己来说,绝对是个危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馥心思忖着这些。心想着如何能把事情弹压下去——白梨殿已然到了。
馥心是得过皇帝亲许的,可以涉足除却龙骧殿之外的稷宫。她扶着小祥子的肩膀,由一众宫女簇拥着进了白梨殿。刚进门便是闻到一股浓烈的甜橙味道,眼见得遍地橙子皮和踩烂的橙肉。襄郡王楚梓芹正由付凝辉拉着,二皇子楚梓萌正由楚梓茂跟韩家曜拉着,这两个对峙的皇子皆是一副气鼓鼓恨不得冲上去撕咬对方的样子。看得馥心简直火冒三丈,立时喝道:“干什么?还打算打架吗?”
白梨殿所有人都集中在打架的皇子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馥心带着一众宫人突然驾临白梨殿。听见她一声大喝。众人才是回过神来,带着惶恐跪地叩拜高呼:海妃金安之类的话语。
三个皇子都是总角年纪,看上去还是青嫩嫩的。到底年纪还小,见了馥心,乖乖收了各自的火气跪地行礼。
馥心眼珠一转,叹息道:“都起来吧!”
她见楚梓茂头上磕得红红的。并未见红,才是略安心了些——较之楚梓萌前些日子挨宸妃打的伤势。还是差了老鼻子。她对红蕊使了个眼色,将楚梓茂拉了过来,才是威仪说着:“都噤声!本宫不想听你们的!家曜,如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家曜一听自己被点到名了,赶忙上前一步叩拜道:“回海妃娘娘的话——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他这才是娓娓道来:今儿付凝辉本来给他们讲史记,刚开了个篇。永和殿出来旨意,大小金川战事又起。付凝辉被传召过去商议出兵之事。
皇子们见老师走了,一个个都放羊了玩耍;襄郡王想起这几日刚刚进宫的福橙,就让自己身边的小光去内务府取几个来吃。本不是什么大事,结果这笨蛋奴才雪大路滑摔了一跤,有几个橙子跌得不能吃了,拢共就拿回来七个。襄郡王自认是有功的,独独一人拿了四个,余下三个梓茂梓萌家曜一人一个。
本是小事,可偏偏楚梓萌拿到的那个福橙是个烂了心儿的,看着其余三人吃得香甜,梓萌先是自认倒霉,随后又看到梓芹多吃多占,气得把那个烂心儿的橙子狠狠扔在地上,上去问梓芹讨要橙子——嫌他一人独占三个太过霸道。
楚梓芹早早被封为襄郡王,一向在宫中娇生惯养。他的养母庄嫔付羽瑶最是温和耐性,把个襄郡王娇生惯养,早就习惯了霸道;他见梓萌这般“放肆”敢来抢自己的福橙,便劈手打落了梓萌的手,上去就骂他没娘管教的野种——吓得众人魂飞魄散,随侍在侧的小祥子火燎屁股似的跑去萱漓殿求救。
梓芹和梓萌终究是打了起来,上去劝架的梓茂还被推倒在地;一时间白梨殿里宫人上来劝,皇子们打架,乱哄哄的声音惊动了永和殿,楚翊瑄不满之余才让付凝辉这个太子少保回来。看到这一地鸡毛的样子付凝辉慌了神,这才是上前扑住襄郡王;梓茂家曜见楚梓芹偃旗息鼓,才是上前按住了打算乘胜追击的梓萌。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我们才是劝住了,娘娘您便到了。”韩家曜今年已经十五岁,已然生得极为俊朗,说话音调也很是磁性动听。照着宫中的规矩,明年韩家曜十六岁,就该是出宫娶亲的时候了。
馥心一面听了他的话,一面暗自思虑着给这个将门之子配哪个官宦家的小姐。她出神了一瞬,冷笑一声道:“付大人,您才是出去一会儿,白梨殿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她抬起脸死死盯着付凝辉的双眼,仿佛要拿眼光把他刺穿一般!“付老师,本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皇子们吃几个福橙,竟还闹出这没娘没教养的事情来了!若是传去皇上耳中,这还得了?”
付凝辉是内阁首辅,老油条一样的人物了,听了馥心这话怎么能不明白?这深一层的关系付凝辉想的比馥心还多!他女儿并不如面前的这位海妃娘娘得宠,身边却有个襄郡王可以依靠,今儿这事,若是传去皇上耳朵里,自己和女儿挨一顿斥责便罢。若是那句“没娘的野种”让皇帝听见,必定会抬举叶儿的位份,最次也会给个昭仪的位份让她抚育皇子!
这昭仪位份位同嫔位,对于自己女儿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威胁!实话说,三个皇子之中要数楚梓芹的天资最好,可惜他自幼娇生惯养被荒废了;梓茂和家曜格外勤勉——而楚梓萌……付凝辉能感受到他的聪慧,甚至有几分狡黠了!歪脑筋总是动了很多,天生就是一副阴郁的性子,像极了当年的皇帝!
这么看来,后宫的情势更是不分明,难保楚翊瑄不会动了立这个皇子的心!
付凝辉越想越害怕,扑通跪倒在地道:“娘娘请治微臣管教不力之罪!微臣……微臣实在是惭愧的紧!”
馥心立时明白过来他已然会了意,冷然的眼中忽然划过几分喜悦,却是正色道:“付老师,本宫虽忝列妃位,这前朝之事,本宫着实没有什么治理的权限……老师的勤勉,本宫还是看在眼里的……今日之事,也是多方面的,老师一个人担下这罪名,却是不合适至极。本宫以为,老师自罚俸禄三个月,白梨殿宫人监管不力,每人罚一个月俸禄便是了。”
众人原本以为今儿这事闹起来,必定少不得挨上一顿板子,不曾想馥心竟是罚了各自一个月月例,挠痒痒一样惩罚——难免心头一松,各自偷偷舒了口气。
馥心咳嗽一声,换了一副严厉地声音说道:“今儿这事儿,传扬出去,对皇上的声誉不好!宫闱之内兄弟不睦,难免会让人心思变!现在大小金川战事又起,皇上心烦意乱的很,再若是生出些事来,本宫再是怎样保你们,也难逃一死!”
吓唬过众人,馥心让萱漓殿的宫人送皇子们回去,又是遣散了宫人们,才是对付凝辉说道:“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付凝辉求之不得,赶紧悄然跟着馥心走出了白梨殿,在一处檐角之下垂首站立,等待着她的垂询。
“付大人,今儿这事,本宫这样处理,你觉得还满意?”馥心望着遥遥琉璃瓦上的覆雪,低声一笑道,“罚了大人三个月俸禄,大人这样的清官,怕会不好过吧?”
“娘娘快别这么说!微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跟娘娘赏赐的!微臣的原配夫人陈氏辞世,不还是娘娘出钱送走的吗?微臣感激都来不及!况且,今儿这事,若闹将起来,于微臣和娘娘都是不利!”付凝辉缓缓直起腰身,尽量压低声音,格外恭敬地说道。
“大人不愧是两朝元老,内阁首辅,果真是一点就透,”馥心咯咯一笑,又是徐徐说道,“与本宫倒是无干,叶儿那贱婢,皇上便是有心抬举她,至多给一个昭仪的位份,若没有母家的支持,她这个昭仪也是坐不稳的。”
“娘娘如此冰雪聪明,难怪庄嫔娘娘成日里总是对微臣讲,海妃神技之算,左丞右相都当得!”付凝辉顾左右而言他,偏偏说话就说一半。L
☆、第135章 姊妹密谋
馥心觉得跟这种老油条说话真是费劲——这种人永远只会拐弯抹角,让你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馥心嫣然一笑,随之摇了摇头道:“老师又何出此言呢?你的神机妙算,远在馥心之上,又何必过谦呢?”
付凝辉正要说什么,馥心却又道:“今儿本宫过来,完全没有责备老师的意思。只是你且得明白,皇上正在为大小金川的战事烦恼,你我都是皇上身边最是亲近的人,实在不该让皇上为这些小事而烦恼,若是老师愿意,今儿这事,就由本宫做主,罚了些银两作罢,本宫自会与庄姐姐说明白的!”
付凝辉巴不得事情这样圆满结局,回望了一眼馥心的眼光,便是单腿跪拜道:“娘娘这般深明大义,让微臣真是无地自容!请娘娘放心,微臣作为太子少保,教育皇子们读书,自然是有理教育皇子们——此事自然不会传扬入皇上的耳中。”
馥心听她说完,便是颔首一笑,随之说道:“天气太冷了,本宫怀着身孕不大方便,这便是去了。皇子们就交给老师了。”说罢,与付凝辉别过,乘了轿回后宫去。
“娘娘以为,付大人不会如实禀了皇上?”兰菱还是不放心,跟在轿子边轻声发问。
“付凝辉是朝廷首辅,他若没这个脑袋瓜,早就有人该取而代之了。”馥心掀起轿帘亦是低声答道,转而又道,“去颐福宫,有日子没见庄姐姐和慧妹妹了,我该是过去看看。你让红蕊先回去到韵榕那里看看地龙烧得怎么样,若是冷。再加上一柱。”
兰菱点头应是,先是与抬轿的大力太监说了去颐福宫,随后又对红蕊说了馥心的命令。众人浩浩荡荡开拔进了颐福宫,刚是落轿,付羽瑶身边的宫女曼丽便已迎了上来:“娘娘万福!庄娘娘正等您呢!”
馥心一猜便知是付凝辉遣了人过来通禀她白梨殿的事,才是心中叹气这付羽瑶一是牵扯到自己的皇子,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却也只是含笑跟着曼丽进了正殿。付羽瑶一见她便迎了上来握住她的手:“妹妹,我一听消息就吓坏了!梓芹和梓茂没事吧!”
馥心脸上笑颜依旧,回视着付羽瑶满是冷汗的脸。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而是拉着她缓步进了内室,才是徐徐说道:“姐姐,你好生糊涂!平日里管教皇子怎能这般稀松?搞得梓芹连一句‘没娘的野种’也说得出来?这话要是传去皇上耳朵里。责罚你们父女倒是小事,怕就怕皇上会抬举叶儿那婢子的位份!到时候你我后悔。可就晚了!”
付羽瑶脸上一僵,生生吃了一惊,惨呼道:“妹妹,你可冤死我了!做姐姐的何时说过这种话来?便是没今天的事。传去皇上耳朵里,都是要大大的坏事呢!叶儿虽是出身贫寒,到底也是皇子的生母。姐姐就是再糊涂,也不会教梓芹说这种话呀!”
馥心不由脸上一僵。蹙眉道:“他这样小的孩子,才是总角年纪,若没人教他,怎会说出这种话来?姐姐,打今儿起梓芹可要好好管教了……”这会子馥心才将刚才打架的起因一一与付羽瑶说了,才是又道,“皇上平日里最恨仗势欺人,况且又是心爱的皇子!他毕竟是宜妃姐姐的遗孤,心中虽是充满了怜惜和愧疚,可姐姐莫不可觉得如此,就疏于管教皇子,这只会害了皇子!姐姐万万小心!”
付羽瑶暗暗点头,并没有反驳,略是想了一想,又道:“妹妹,我听说你从宸妃那里领了一个宫女到身边,听说还是草原上的孤女?你得小心了!”
馥心佩服她的消息灵通,点头应是道:“正是呢。不过姐姐放心好了,馥心自会小心的!再者,以宸妃的脑袋瓜,她还想不出这种招式来坑害于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宸妃哪里会知道她堂堂平梁王家的后人,身世竟跟怀清一样,都是草原上的孤女呢?
“你让姐姐如何能够放心呢!”付羽瑶叹了口气,却也没在说下去。
馥心见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是转了话题道:“我与皇后娘娘先后有孕,身子不利也没有去拜见过娘娘,她近来可好?”
“咳,她这是头一胎,格外重视,成日里补药食材流水儿似的送进去,身子好了些我并不晓得,眼见得人是胖了许多。连二下巴都养出来了呢!”
馥心听她这描述不由得捂嘴浅笑道:“胖一点也没什么,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呢!待天气暖和,雪再化一些,我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姐姐一定作陪哟!”
正聊天,就听门外吱呀一声,随后曼丽轻敲内室门道:“娘娘,慧小主过来了!”
馥心二人相视一个眼光,站起身将一身落雪的燕柔嘉迎了进来。
“天气好冷,姐姐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哟,越是有月余不见姐姐了,身子果真是有显了些!”燕柔嘉含笑,想要伸出手摸摸馥心的肚子,“姐姐这么好的福气,让妹妹也沾一沾吧!”
燕柔嘉进宫也有些年头了,按着她出身镇梁王族的身世,宠幸也并不见得少,可总是没些孩子——馥心和付羽瑶皆是怀疑当年燕柔嘉是不是也受了宸妃的迫害,一来见她如此憎恨宸妃;二来或许是因为宸妃的愿意,导致伤了身子极难有孕。
付羽瑶没说什么,馥心却是拉着她手,笑着让她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眼见得燕柔嘉脸上盈盈的笑意之中隐约可见的竟是几丝嫉妒,馥心将头上的一枚八宝琉璃的玉簪拿下来插到她的荷花髻上,轻笑一声道:“这簪子是当年太皇太后赏的,说是极是吉祥的,妹妹拿去戴吧,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片心意。”
燕柔嘉一脸受宠若惊,抬手摸了摸玉簪,惶然地屈膝道:“多谢姐姐!两位姐姐怕是不记得了吧?过些日子就是梓芹的生辰了呢,妹妹备下了一份礼物!”说着,她招呼宝玲将盒子里的一支金笔拿出来,“这金笔是家父用了十两金子,使了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用的都是上好的狼毫,定会助皇子下笔犹如神助呢!妹妹想着,礼物还是早些拿出来吧!”
馥心真且是忘了梓芹的生辰——其实她早就想要忘记这位襄郡王的生辰;毕竟他的生辰,亦是宜妃的忌日。
付羽瑶又何尝不是如此,虽是格外感激燕柔嘉惦记着皇子的生辰,又是想起了当年三姐妹的深情,还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妹妹真是有心!皇上过些日子大约是有旨意吧,若没什么旨意,咱们姐妹在颐福宫小聚,为皇子庆生便是了。就不必大张旗鼓了。”
燕柔嘉连声夸赞付羽瑶的节俭,三人同坐在榻上聊天,不知觉已是到了正午。付羽瑶挽留两人留下用饭,她俩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内务府的人往燕柔嘉处送了香囊,说是皇帝翻了她的牌子,让她今晚去永和殿伺候。
燕柔嘉自是喜上眉梢,用了饭便是急急回去准备;付羽瑶看着她兴冲冲的神色,才是叹息道:“柔嘉运气不好,进宫也有些年头了,还是没个皇子公主的可依靠。”
“只怕是当年被沈贞儿伤了身子吧……也没听她说过,只是当着人,柔嘉还是格外恨着沈贞儿呢!”馥心没来由地又说道,“后宫想要她命的多了去了,她能活到现在,真是运气!”
“妹妹可有好法子斩草除这个根么?”付羽瑶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是马上就有新进宫的妹妹们了吗?这些鲜花儿,比现在的人好用呢!”馥心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着,“听说皇太后的侄女郑雯钰也在其中,不正好是个机会么?”
“妹妹的意思,我没太明白……”
馥心执起付羽瑶的手,以倏然无声的动作,将一只墨玉手镯套到她手上,随后笑道:“姐姐不必多问,妹妹自由法子!”
她一侧脸,在付羽瑶耳边小声几句,眼见得付羽瑶眼光之中渐渐升起了一股温润的喜色,笑道:“还真有你的!如此一来,不愁她沈贞儿的小命!”
“我本无伤她性命之意,可是这宸妃,果真是逼人太甚了。”馥心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道,“但愿此事了结之后,宫中安宁如斯,再无这些红颜厮杀之事了!”
付羽瑶眨了眨眼,亦是叹气道:“做姐姐的又何尝想过这些担惊受怕,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唉,你我都是有皇子的人,若不是为了孩子,忍忍气,也便过去了!”她回手,将馥心滑腻腻的小手攥在两手之中,才是摇头苦笑道,“以后,也就是咱们姐妹能够相互信任了!”
馥心点了点头,思虑却飞到了更远的地方——白晓雪身为皇后,大约也是等待这拨儿新人吧……后宫大洗牌的日子,只怕临近了……L
☆、第136章 秀女进宫
开春之后,楚翊瑄下令,秀女大选举行。
其实今年并非三年大选之期,前一年因馥心的一句话,秀女大选推迟了整整一年——可谓几家欢喜几家忧。
天气渐渐暖和,馥心带着孩子们在萱漓殿的后院晒太阳玩耍,公主们粉妆玉琢格外喜人,梓茂和家曜各自拿着一把竹剑正在不成招式的瞎比划,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眼见得付羽瑶和陈韵榕从侧门过来,见了馥心笑着:“妹妹怎么不去春风如意阁看看?或许还能见着郑氏呢!”付羽瑶还带着楚梓芹,他见着家曜跟梓茂玩得开心,亦是一路小跑过去玩耍。
“她有什么好看的,大抵就是年轻一些。”馥心摇头一笑,嘱咐红蕊兰菱看好孩子们,一面在抄手游廊的红木护栏坐下。她的身子已然显了,没有了从前的轻盈,看着她俩微笑道,“连着下了多日的雨,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大晴天,别说孩子们了,我都有些憋得忍不住了呢!与其到春风如意阁看那些花儿草儿的,还不如陪着孩子们玩一会儿呢!”
付羽瑶听了难免失笑,陈韵榕却难掩其满面忧心道:“两位姐姐还笑得出来吗?郑雯钰要进宫了!”
“刚是进宫,就摆出这样一幅大打出手的架势,这个女子不足为惧。”馥心很平静地说道,“这郑家的狂妄,大约是祖上就有了吧!先前那个郑万姝便不必提了,已经失宠很久了,她才十九岁,就过着冷宫差不多的生活,位份低不说。起居注上面也没有任何皇上招幸她的记录……当年郑万姝是如何狂妄不羁的,你们大概心里很明白吧!”
馥心娓娓说完,脸上出现了几分平静的笑意,可是她心里微微颤动,想着这事情仿佛有些不大对头,前些日子翻阅起居注,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头!
可她没怎么往下细想。与付羽瑶两人就坐聊天。正在这时,韩家曜忽然大叫一声,便已然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馥心一惊。快速回转过去,眼见得他侧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一副痛到极致的模样。楚梓茂已经火冒三丈。大声骂道:“你干什么呢!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家曜!”
馥心三人急忙促促疾步上前。红蕊已经将韩家曜扶了起来,他脸上不知被什么利器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很深,还在汪汪流血。兰菱急着便回去拿药箱去了。
付羽瑶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事情经过,一把将楚梓芹扯到身边,训道:“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能打哥哥?用什么打的?”
馥心从地上沾血的竹剑什么都看明白了。却也没有横加指责楚梓芹,而是用帕子为韩家曜擦血道:“家曜真是坚强。脸上破了,连喊痛都没有!真是个可心儿的孩子!来,我陪你回去包扎伤口,好不好?”
韩家曜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脸看了看楚梓芹,耷拉着脑袋点头道:“多谢海娘娘!”
说着她一手拉过满面气愤恨不得冲上去咬几口弟弟的楚梓茂,一手拉着韩家曜,又对付羽瑶和陈韵榕道:“日头上来了,先是回去吧!我让红蕊备了一些银耳粥,大约是好了!梓芹,你也用一些吧!”
楚梓芹脸上竟没有半分愧疚,竟还尖着嗓子说道:“那当然要喝了,我的要多多放糖!”
付羽瑶瞪了他一眼:“怎么就记着吃呢?快给家曜道歉!”说着,不等养子说话,就一脸羞赧地对韩家曜说道,“家曜,真是抱歉了!梓芹他一定是想跟你玩,才是出手重了些,他没有恶意的!”
馥心也没再说什么,领着孩子们进了正殿,兰菱她们帮着韩家曜包扎伤口,楚梓茂放心不过,跑过去看着。静元公主和容惠公主见哥哥的样子,也是好奇倍生追上去瞧,楚梓芹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见兰月将银耳粥端上来,自顾自地跑上去放了白糖就吃,完全不顾这些哥哥妹妹。
付羽瑶一脸无奈,口中直在说一些抱憾的话,馥心全然不在乎,连声说着:孩子们玩玩笑笑,庄姐姐千万别多心之类的话语;陈韵榕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着脸看这一屋子狼藉。
日头渐渐偏向正午,馥心再三挽留付羽瑶和陈韵榕用午饭,付羽瑶只觉得抱歉得,急急带着楚梓芹别过馥心和孩子们,先是离去了,陈韵榕仿佛是有什么话急着跟馥心说,便是暂且留在凤藻宫了。
“娘娘,我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陈韵榕冲着馥心使了个眼色,与之一起进了内室,才是缓缓说道,“娘娘您是知道的……葛明远是我娘家的人——当年,太皇太后让我进宫,本打算让我做皇后的……”说到这里,她哀叹了一声,眉心那点朱砂痣仿佛都黯淡无光,又是说道,“葛太医与我说,白晓雪这一胎,怀得实在是蹊跷至极,按着彤史与起居注推算,皇后娘娘的胎象来得实在突然,竟是不合常理的;可是他现在只是太医院的一名通判,实在是人微言轻,又不敢与娘娘说起,怕……”
馥心眉宇一跳,若是彤史与起居注对不上,那么,这胎象就果真来的奇怪了!这白晓雪的肚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她沉然无语地思索片刻,略是蹙眉发问道:“今儿这事,你可与他人说起?”
陈韵榕脸上一凛,忙道:“娘娘明鉴!韵榕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啊!若是传扬出去,韵榕自身定是难保,说不准哥哥也会被韵榕害了!”
“倒还不算糊涂。”馥心颔首赞许一笑,随后又道,“这事情本无根据,若是给个有心人传去皇后或是皇上耳朵里,别说你陈韵榕,也别说陈子枫,你们靖梁王族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这事苦无根据,便是有了,也万万不可随便乱说,皇后知道,是一定会杀你灭口的!”
陈韵榕连连点头,也就起身万福辞别。
馥心将她一路送出去,心里才是通通通连跳起来——若白晓雪这胎真的来历不明,白晓雪难逃那一条白绫,白家上下定然会被诛杀九族!白墨轩白敬轩就是功劳再大,也定然会被凌迟处死!馥心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低呼道:这白晓雪,胆子也太大了!
正在胡思乱想,兰菱敲门进了内室,福了一福道:“娘娘,春风如意阁传话儿过来了,说是皇后有孕身子不适,不再受新晋淑女们的礼了,让您受个累,带她过去寻几句话了事。皇上让您着贵妃的明黄服饰过去——娘娘,内务府的人已经到了,就在门外等您呢!”
馥心很是不悦,选秀女入宫这一头让白晓雪占了去,训话这种得罪人的事倒是由她来做!好人让她做了,她海馥心偏偏要做那个训话的恶人!
她脸上僵了一僵,半晌才道:“你让内务府的人稍后,本宫更衣便去。”说着,她摘下头上那个家常的木制梳簪,对兰菱道,“你去库房去那件明黄色的凤尾宫装,让兰月她们进来为我梳头上妆。对了,家曜现在没事了吧?”
“回娘娘,已是没事了,若脸上不沾脏水的话,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
“这事闹的……庄姐姐也太袒护皇子了!就照她这个宠法,只怕有一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隔日得好好向义臣跟怡冰姐姐道歉了唉!”馥心摇头一笑,才是摆手让兰菱去拿宫装,随后贴身的宫人们细细为馥心上了妆换了妥帖的饰物,才是乘了小轿往春风如意阁的方向去。
楚翊瑄将备选的秀女名单裁撤了近七成,所以选秀的过程极是迅速。这十个新晋的秀女还在等待传召,心中已经如小鹿乱撞一般,只听正门被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袭明黄服饰遍头珠翠的馥心由着一群宫人簇拥而进,众秀女面面相觑,以为这是皇后娘娘,正要福身下拜高呼皇后千岁,却听训导嬷嬷带头先是跪拜下去:“海妃娘娘万福金安!”
秀女们才是恍然大悟,原来这明黄加深,宝玉搔头的美人儿是当今皇上身边最是得宠,最是多子的海妃娘娘!她们赶忙跟着训导嬷嬷一同跪地,高呼道:“海妃娘娘万福!恭祝娘娘身体康健,长乐未央!”
馥心故作一副威仪的样子,在殿内早已备好的凤座上坐下,并没有说话。环视过众秀女,想要找出那个盛名已久的郑雯钰来!不想这入选要进宫的秀女各个美如春花闭月,让馥心简直看花了眼。
馥心有一会儿没说话,只是望着她们不知在想什么,这些秀女以为这海妃正是在服众立威,心里正生出些不满时,馥心竟是笑了,徐徐道:“诸位妹妹不必客气,都请起吧!既是进了宫,就都是姐妹!适才本宫看着诸位妹妹的一时之间出了神儿,妹妹们别怪啊!”说着,让训导嬷嬷让她们都坐。
“新进宫还没位份的秀女们哪里有资格在娘娘面前坐?这不是折煞人么?娘娘教人站着就是,站着利落,站着心安理得呢!”训导嬷嬷一副谄媚的笑容。L
☆、第137章 赐名封王
馥心平静一笑,低声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仿佛是本宫眼里没人似的……莫说本宫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妃位,便就是咱们正宫皇后那里,也短短不会没诸位妹妹的座儿,坐吧!本宫看着你们都站着,心里也不甚舒服——况且,听说这届秀女还有皇太后的亲眷,本宫更是要关照的……”
众秀女皆是盈盈一笑,继而回退各自的椅子落座。馥心环视过众人,果真是看到一个自鸣得意的秀女。照例,这个秀女与众人一样,都是褪去自己的衣衫换上宫中统一的粉红宫装,只是眉宇之间满是逼人的傲气和刁蛮。果真如传言中所说,此女的容貌在这拨儿秀女中算是拔尖儿的,满头青丝更是如空山云水般娟丽耀眼,让人看一眼便立刻记住。
早就有传言靖梁王陈家,端梁王郑家出美人儿,见过陈韵榕郑万姝,馥心今儿又见到这位郑雯钰,馥心真且是信了。
馥心装模作样说了些宫规权作训教,又是说了一些日里的规矩,才是语笑颜开地对着郑雯钰笑道:“你就是郑氏吧?早就听说妹妹美貌,今儿一见,果真如传言中所说——你可算是艳冠群芳了!”
郑雯钰一笑,起身先是福了一福,随后莺歌燕语般开了口道:“臣女在娘娘面前哪敢说一句艳冠群芳?不过,这拨儿秀女里,臣女倒是拔尖儿的。”
一句话说完,一众秀女眼中皆是冒了火星,馥心不由得暗暗好笑:这郑雯钰真是空有一副漂亮的臭皮囊,竟比那郑万姝还狂!她很是满意地看着这个即将要被自己使的“枪”,又是说道:“本宫真是越来越喜欢妹妹了!不知妹妹可有幸入住本宫的凤藻宫?”她站起身。挺着肚子拉起郑雯钰的手,说一些家常的话,便是带着她一同乘了辇回凤藻宫去。
郑雯钰这下更是得意,以为自己真是美得倾国倾城,连这圣宠的海妃娘娘都要倚重自己!馥心则是多给了她些好处,赏了她吃穿用度,名贵首饰。让她住在凤藻宫的懿月殿。与雅歆殿的陈韵榕相望。
“娘娘怎么自作主张把郑氏接进来了?她现在还是个淑女呢!”红蕊将她送走后,才是发问道,“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娘娘自作主张?”
馥心一面徐徐喝着杏仁酪,一面失笑道:“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咱们皇上么?最多明天旨意就下来了,郑雯钰最次也是个贵人!”
“娘娘为何这样肯定?”
馥心侧脸看过红蕊笑道:“大小金川战事在即。朝中可堪大用的将领寥寥无几,再说郑氏的父亲是咱们皇太后。便是咱们皇上不乐意给她什么,他也得顾忌皇太后的想法——毕竟大燮最是尊师重孝了。”
红蕊还是不放心,说道:“可是娘娘这么做,不觉得太过露痕迹了么?”
“我偏偏就是要露出些痕迹来!”馥心一碗酪喝完。抬头笑了起来,“我就是让整个上清皇城都知道,我海馥心倚重刚进宫的秀女郑雯钰!沈贞儿不是还活着么?”
红蕊一震。两道秀眉一挑道:“娘娘的意思是用这个郑雯钰对付沈充媛?”
“是的。这是一招险棋,却也是我思忖许久想出的法子!”馥心脸上满是大战之前的严阵以待。“沈贞儿在皇上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况且她现在已是个充媛的位份,我身为皇妃,跟她死磕,难免有些碎碎谗言——我本想动用田茉昔或是萧锦瑟,可她俩实在没什么分量,入宫多年,也不过是个贵人的位份,她俩平庸也可见一斑……现今送上门儿一个炮灰,我若不用,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美意?”
红蕊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端起馥心喝完的空碗,无声地退了出去。她不知怎么就是害怕现在的馥心……从前的她恭顺善良,现在……
窗外鸽子蒲扇翅膀飞起,馥心怔怔失神地望着那洁白的影子飞离地面,遥遥不见了去。她却只能痛苦地一辈子留在这深宫之中,呆呆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
许久她叹了口气,歪在贵妃椅上假寐,忽然感觉到有细细碎碎的脚步进了内室,却是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天合香味道——不是皇帝又是谁呢?她刻意装得已经睡得实了,一动不动。
“大白天的就睡觉,难道这几天身子又不适么?”楚翊瑄的声音响起,口吻中不乏担忧。
答话的是刚进殿的红蕊:“回皇上,娘娘并没有不适,只是身子渐渐大了,爱犯懒就是了。”
“唔……是这样!对了,仿佛是这样的,当年晓媛怀梓芹的时候,也总是成日里睡着……她身子一直不好……唉!隔日传了葛明远过来看看,若不有不适及早地发现了。”楚翊瑄对宜妃不乏愧疚,他心中总是记挂着那些不在了的人们,所谓重情,便是如此吧!
馥心听罢不免亦是哀叹一声,睁开了眼起身,对着楚翊瑄福了一福道:“皇上圣安!臣妾刚才睡着,没有觉察皇上过来,实在有罪得很!”
“是朕吵醒你了吗?无妨,你有身子,还是躺着吧。前几日朕听母后说,怀孕的女子最是辛苦,就站不适,久坐不适,连躺的久了也不舒适!琳儿,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朕不是说了不拘你的规矩嘛!”说着,他拉着馥心回坐到贵妃椅上,让她躺着,“今儿你受累了,训教刚进宫的宫人,本是皇后的权责,还得你来出面……对了琳儿,那郑雯钰,进了凤藻宫?”
馥心听了这话身子微颤,低头道:“皇上,臣妾自作主张了!”
“你是有些自作主张,但朕刚从母后那里过来,她倒是很高兴。连连夸你会做事呢!本来嘛,朕打算让她进承乾宫,离得母后那里也近一些,她们也好叙叙旧……现在既已暂住懿月殿,就让她住着吧,不必回淑女院熬着了。”楚翊瑄若有所思道,“琳儿,朕跟你实话实说,这次大小金川之战,朕打算动用十五叔跟郑氏,所以,也要倚重些郑氏的女儿!”
馥心只觉得心底猛地涌上来一股热气,几乎不能自持!她注意到随侍在一侧的红蕊亦是涨红了脸蛋!馥心再也忍不住了,期期艾艾地发问:“皇上……这次王爷出战……是明?是暗?”
楚翊瑄一早就知道馥心对于楚彦熙还有情,却也不在乎,大大方方地答道:“朕打算给他改个名字叫燕楚熙,是镇梁王的嫡亲世子,燕飞虎百年之后他便是镇梁王!算是奖赏他立下的军功!朕还要给他的儿子楚翊琰改名燕飞澜,女儿楚淑桐改名燕若琳,都食镇梁王族的黄带子俸禄。朕还要在内阁之中精心选一个王妃给他……琳儿,你可满意吗?”
馥心听了这话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她怔怔望着楚翊瑄并无波澜的双瞳,终是落泪,紧紧抱住了他:“哥哥……琳儿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您这样为王爷考虑,还要顾全他的全家!您这般宽容大度,让琳儿实在太感动了!”
楚翊瑄看她动情的眼泪,亦是微笑着回抱住她:“琳儿,你不知道朕有多心疼你!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这样喜欢你!若是换作其他的妃嫔,跟朕说了喜欢其他的男人,朕早就把她千刀万剐了!可是朕就是喜欢你,也会保全你喜欢的人!因为朕就是不想让你不快!所以,琳儿,只有朕才能给你幸福,朕有这个本事!”
馥心不止一次觉得这个瘦弱的臂膀其实充满了温暖,可是,她却第一次觉得,这个温暖的臂膀充满了甜蜜和幸福。她抬起头深吻着楚翊瑄,半晌,她侧脸看了看正在拭泪的红蕊,终是开了口道,“哥哥,琳儿有件事想求你。”
楚翊瑄不知她又有什么事,便是道:“你说吧,只要朕能做到的。”
馥心趁着他高兴,斟酌着措辞开了口:“哥哥,琳儿贴身服侍的红蕊,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是王爷身边的侍妾……琳儿想着,红蕊若是在宫中做宫女,大约还得有两年,那时候真成老姑娘了!还怎么嫁人呐?哥哥,我想让红蕊再回王爷身边……哪怕还是一个侍妾也好的!”
红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娘娘,求您被撵红蕊走!奴婢只想贴身服侍您一辈子!”
“唉,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个福气,换成其他宫女早就去万华殿烧香去了!”楚翊瑄摇头一笑,“既然是琳儿你的人,侍妾怎么行?我看,不如给她一个名分,世子侧妃吧!”
他低头略想了想,便是点头笑道:“红蕊,朕赐你一个朱姓,便叫朱蕊心吧!琳儿啊,你准备些嫁妆什么的,朕给十五叔放十天假,让她好好跟蕊心安然厮守几日!”
红蕊连声哭着,最终叩头谢了恩,又再三谢过馥心。
馥心含着泪回望着她,心里一阵阵难过和不舍,可是她不能再耽搁红蕊了……她不能如此自私,为了自己就把红蕊一辈子留在宫中!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就让她去吧!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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