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婢妃.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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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羽瑶一把拉住她道:“妹妹,还是我去吧。总是你出面,柔嘉只怕又会与你生了嫌隙,还是我去吧。妹妹,你该即刻换身衣衫,去承乾宫吧!”

“好,那姐姐,便劳烦你了。”适才并没有卸妆,只是发髻略有些乱。馥心拿了把梳子解开,简单地梳在脑后,让云岚把自己的外衣拿来。便是带着她急急出了门。

虽是春末夏初,长安的夜晚,还是很冷的。馥心乘着小轿,还是觉得夜风如水,迅速地吹带走身上的温度。馥心不畏凉,只是觉得身上略有些重。

“娘娘。您冷吗?若是冷,奴婢再回去跟您拿个斗篷过来。”云岚的声音在轿子外响起。

“不必了。岚儿。你冷吗?若是冷得话,你回去穿些衣服来”馥心将轿帘掀开一角说道,“岚儿,这晚可歇不成呢!”

“没事的娘娘,奴婢外面这样一路小跑,还浑身冒汗呐!”云岚咯咯一笑,倒是很轻松。

馥心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这宫里的女人,足月生产的实在太少——连这天底下最是尊贵的皇后也不例外!

馥心很害怕,自己还不满二十岁,皇上这般宠爱自己,有的是机会再生孩子——那么自己呢?只要宸妃在后宫盘踞一日,她们这些后妃,便永无宁日!

“娘娘,承乾宫到了!”轿子微微一震便停了,赵万如小心翼翼地挑开一角轿帘。云岚伸出手扶着馥心下轿,快速进了承乾宫。

宫中寂静无声,却遥遥可见纸灯笼来来回回。馥心快速地往正殿去,途径的宫人慌不迭地从她请安行礼。馥心从她们摆手示意免礼,刚进正殿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和药味,正在指挥宫女煎药的萧锦瑟看见馥心,赶忙上前福身行礼道:“娘娘万安!”萧锦瑟的寝殿家就在承乾宫的西配殿,听见皇后这便的动静儿,第一个就跑了过来。

“不必多礼,锦瑟,皇后娘娘怎么样?”馥心发问道。

“回娘娘的话,不大好呢,先是见了红,又是破了水,那些个宫人又蠢笨,抬娘娘的时候不大小心,水破得多……现在两个值夜的太医都过来了。都说不大好呢!”萧锦瑟微微站起身道,“太医说,不足月生产本就危险,娘娘又是破水……只怕是……”

“不要胡说,娘娘千岁,不会有事。”馥心阻止她说下去,说道,“你辛苦了,若是倦了,便早早回去休息吧!只是不要乱说去。”萧锦瑟嘴碎,馥心不想她在这里。

“嫔妾不累,就在这里陪着娘娘便是。”萧锦瑟却哪会放过这个讨好娴妃娘娘的机会,赶紧又冲自己的贴身小婢说着,“春喜,去咱们殿里沏壶好茶来,给娘娘暖暖身子。”

馥心不多说,由云岚扶着端端正正坐在榻上。不多会儿楚翊瑄也到了,身后还跟着付羽瑶和燕柔嘉。两人脸上带着倦意和焦虑,燕柔嘉脸上多一份凄楚。

“皇上万福!”馥心和萧锦瑟上前行礼。

“都平身。”皇帝大约问了几句情况,馥心不敢隐瞒,如实说了,楚翊瑄很是生气道,“都是怎么当奴才的!朕看都是皮紧了!皇后没事便罢,若有些什么,朕一个个把她们打成豆腐渣!”

萧锦瑟忙是说道:“皇上不必焦急,皇后娘娘得上天庇佑,定会平平安安诞下皇子。”

“锦瑟怕是第一个来的吧,辛苦了。”楚翊瑄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萧锦瑟极为感动。她正要福身说几句悦耳的话,楚翊瑄却在内室的门口冲里面高声道,“玥儿!是朕!朕就在外面候着。你好好的!有朕在,没事的!待你生下孩子,朕赐他一个好名字!”

里面并无回应。也听不见声响,皇后的内室不同于其他各宫,为了防风防虫防吵闹,刻意做了两道门,听不见多余的声音。

“都是点死人,有什么也不会出来言语一声。”楚翊瑄声音已经充满了不悦,显然随时都会发作。馥心见状赶紧上去轻推着他落座道:“皇上,您先坐下。你再着急,也使不上劲儿啊,里面有的是太医,稳婆和奴才……不会有事的!皇上您先坐下吧。”

说着。她又冲萧锦瑟道:“锦瑟,不是说你那里有好茶吗?去沏上一壶过来。再热一碗酪过来,皇上习惯每天晚上喝一碗酪的。”

萧锦瑟福身,咯咯一笑道:“到底还是娴妃娘娘最知道皇上的。嫔妾这就去,立时就回来。”说着,她带着贴身的宫女春喜离开了正殿。

楚翊瑄脸上还是十分焦虑。馥心知道他对皇后的感情着实有限,形式上来说,陈玥珺对于楚翊瑄来说,根本是当年靖梁王和燮王的一种政治联姻罢了……可是相对于这场婚姻。他们两个最初都是全身心的付出过,投入过……

馥心很想叹息,只是定了一定。忽看到了燕柔嘉很是酸楚的眼神。馥心想到,这一次皇上宿在漱玉殿,又是发生了事情,皇帝不得不离开……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会很难受吧。看着她眼中摇摇欲坠的眼泪,馥心对着她道:“柔嘉。你脸色很差,还是回去休息吧。”

“姐姐。你让我守着吧,这样子回去,心里实在难受痛苦。”燕柔嘉轻轻摇了摇头,额发低垂,耷拉在脸侧。

楚翊瑄一心惦念着里面生产的皇后,顾不得这些许,只是摆了摆手让她们找地方坐;燕柔嘉身边的付羽瑶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馥心,轻轻坐在皇帝对面,不敢打扰。

没多一会儿,便听见正殿之外的苏瑾唱到:“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

皇帝几人皆是一愣,忙是站起出门迎接,遥遥见宫人们打着纸灯笼,一水儿两排小跑而来,后面的宫人们簇拥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快步而来,整个承乾宫跪了一地的人,没人胆敢抬头偷看。

皇帝带领着馥心三人跪地请安,太皇太后率先摆手道:“都起来,玥儿怎么样?”

“回皇祖母的话,太医和稳婆都在里面,还没什么信儿传出来。”楚翊瑄等人起身后,据实答道。

“做奴才也不会做!真是不知道怎么当的!”太皇太后冷冷地推门进殿,皇太后阴郁着脸紧随其后。

刚刚落座,便见内室开了门,白梨叩拜行礼之后答道:“回禀主子,皇后娘娘虚脱,孩子一直出不来,太医们正在想办法。”

“让他们听着,皇后有个好歹,让他们全体陪葬。”太皇太后狠狠下令,“白梨,传哀家的懿旨,让不轮值的太医全数进宫,欠一个都不行。”

“是……是……奴婢谨遵懿旨……”利落的白梨一向少有这种表情,听此懿旨,小跑着出了殿。

皇上又道:“明少颐恐怕来不了,他丁忧在家,远在汉平。”

“夺情。”太皇太后只说了一句话,便静静地合上了眼睛。

这不是馥心第一次见识太皇太后的铁血性子了,每次她都是这样,对于的话,一个字都不多说。

所有的人最清楚不过了。

就在殿内一片紧张兮兮之时,萧锦瑟进了门,与春喜各自提着一个木制的食盒。见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在,不禁吃了一惊,跪地行礼道:“臣妾……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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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5章 顶撞祖母

太皇太后见这两个食盒,当时气不打一出来:“皇后正在里面艰难生产,你倒是好,还准备了这么些吃的喝的,是还要宵夜吗?”

“皇祖母不要生气,萧氏也是看着朕过来,才弄了些过来。朕也没什么胃口,锦瑟,你带着春喜回去吧!”楚翊瑄当着馥心等人无心苛责后妃,冲着跪在地上的萧锦瑟摆了摆手。

萧锦瑟嚅嚅喏喏赶紧带着春喜一路退了下去。

“皇祖母,您先喝口水。您身子一直不大好,何必这么晚过来,朕遣人告诉您消息便是了。”楚翊瑄站起身子,冲太皇太后微微一欠。

“哀家岂能放心?玥儿这是第一胎,还是早产……”太皇太后冷冷说着,“今天的事,哀家全都听说了。早就与你说过,哀家见不得那个沈贞儿,你非要把她纳在身边……她便是收敛一些,哀家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她做事却如此张扬跋扈!皇帝,哀家老实与你说了,这次皇后平安无事便作罢,若是皇后有个好歹,哀家就赐她一条白绫!”

楚翊瑄听了此话身子猛是一颤,立时站起道:“皇祖母,您一定要这样吗?您分明知道贞儿在朕心中的位置,您非是要这样一次又一次与贞儿不对,非要赐死她才要解恨吗?朕不知道贞儿如何得罪了您!她是皇长子的生母,她可是朕最珍爱的后妃!”

一句话说完。馥心等人皆是全身一冷!尤其是馥心,她忍不住转脸过去,吃吃地望着皇帝。然而这个时候。楚翊瑄没有时间注意到承乾宫这几个女人的吃惊和哀伤,只是一门心思要诉说着:“贞儿出身是低,朕可以提高了她哥哥的身份;这样您又挑她的错!朕知道她性子烈一些,脾气是怀一些——可是皇祖母您想过吗,她出身低,人人都看不起她,一直在夹缝中生存。在冷宫,若不是朕几次三番探望她。她都要活不下来!朕实话跟您说罢,您要是赐贞儿白绫,朕便废了皇后,册她做皇后!朕倒要看看。没有朕的命令,谁敢赐皇后白绫!”

众人全是一惊,太皇太后已经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内室的门开了,一个宫女先是端着一盆血水出门,皇后身边的甜茗小跑过来叩拜道:“奴婢给主子们请安!太医开得药,皇后娘娘喝了,已经有了些力气,腹痛也见轻了。稳婆说,娘娘的胎已然足月。可以生产,请诸位主子放心。”

“这才像句话。回去悉心伺候着。”太皇太后半低下眼睑说着。

馥心看着她眼里隐约可见几分悲哀,显然刚才皇帝说的那一系列话深深伤到了她的心。她恐怕没想到。平日里虽然有些一意孤行的皇帝,如今竟胆敢这般顶撞于她!

皇太后自打进了承乾宫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捻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念念有词。谁都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思绪,较之冒火的太皇太后,这个女人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再多一会儿,留宿在宫外的太医个个都奉召进了承乾宫。楚翊瑄着实觉得自己的皇后生孩子。却有这么一群太医要进去,着实不大体面。便下了旨意让他们在都在廊子下等待传召。

馥心猜想明少颐不会跟着进宫,明少颐请求丁忧,远在老家汉平。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馥心想着明少颐回来,也能帮着自己看看,进来身子着实不适。

正想着,白梨进殿复了命,行礼之后进了内室。

太皇太后坐不住,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皇太后合着眼睛只是一门心思念经;皇帝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手紧紧攥着红木的扶手,若有所思之状。

馥心想了一想,终是站了起来道:“臣妾请缨,想要进去看看皇后娘娘!”

众人皆是一惊,太皇太后先道:“进去做什么?你又不是太医,也不是稳婆!”

“臣妾进去,好歹跟皇后娘娘说几句悦耳的话,叫她安心生产,哪怕帮不上忙。总归也是有好处的。”馥心很是认真地说道。

皇太后忽然睁开眼睛一线,低声道:“馥心是生产过的,进去,也算不得冲撞胎神。叫她进去安抚着皇后吧,母后,您说呢?”

太皇太后一句话不说,便是默认了。

楚翊瑄起身,轻声叮嘱道:“琳儿,进去一定要小心着,血房不祥。说几句话就出来吧!朕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东西。”

“皇上放心,臣妾有您给的护身符,不会有事的。”馥心屈膝一笑,辞过了付羽瑶和燕柔嘉,又对云岚说着,“岚儿,你不要跟我进去了,外面候着便是。”

说完,馥心敲开了内室的房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馥心刚进了正殿,便听到了闻到了更加浓重的血腥和药味,这样的味道,几乎让馥心在瞬间吐掉。

“娴妃娘娘里面请吧。”给她开门的是皇后贴身的乳母剪月嬷嬷,大约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两人相随进了二道门,便听见皇后竭力压抑的喊叫。

“疼……真的很疼……”皇后在平躺着,再床的右侧,是一溜儿镶了翠玉的红木屏风,颜色油光可鉴。隔着屏风,里面的桂太医和路太医跪倒冲馥心道:“娴妃娘娘万安!”

“两位太医不必多礼,请起吧。本宫就想问问,皇后娘娘情况如何。”馥心说着,声音多了些颤抖。因为皇后的喊声已然越来越大。

两位太医半晌没有回答,显然在斟酌措辞,馥心等不及,忙道:“有什么便说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用力不当,况且,这一胎还是腿位,皇子的腿先下来一条……只怕……”桂太医一边说着,即便馥心不看到他的脸,也能预见他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馥心暗叫不妙,一般说来,孩子生出来是头先出来,若是脚先出来,便是难产——脚先出来,方向真好相反,会形成不小阻力,从而加剧生产的疼痛。

“不过,娘娘早产,孩子未足月,身子还尚小,所以……”桂太医心惊胆战地补了一句。

“知道了,你们候着便是。”馥心实在对他们没好气,转身走向凤床上的皇后,说来这竟是馥心第一次来到皇后的内室,凤床雕梁画栋,床尾的九天凤凰还镶嵌着红宝石眼睛。

馥心哪有功夫欣赏这些,赶紧几步上前,站在皇后身边道:“娘娘莫怕,臣妾来了。”

“啊……馥心……馥心……你快来救我……”皇后一把抓住馥心的衣袖,惨声说道,“她们……她们说我的孩子腿先下来了……我生不下来,是不是……是不是……我……我好疼!真的好疼!”

“娘娘别胡说……没这回事……您安心生产便是。臣妾从外面进来,带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话,她们都到了,就在外面,娘娘,您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您放心吧!”馥心半跪下去,凑近皇后的脸,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皇后娘娘,臣妾进来就是让您安心的。皇上说了,您一旦生下孩子,立时取个最气派的名字!您知道吗,皇上就在外面等着您呢……没事,您得上天庇佑,一定会没事的!”

一阵剧烈的阵痛袭来,皇后惨叫一声,在床尾帮着皇后生产的稳婆大叫一声:“哎呀,糟了,皇后娘娘出红了!”

“不好,你们快来拿止血散,给娘娘敷上!”桂太医大声喊着。

路太医亦是喊道:“得快点让小皇子出来……拿剪子,拿剪子助产吧!”

馥心诞育楚梓茂的时候,并未曾得到什么“助产”,她听了这样一句话,不免是一怔,随后不免惊讶地想到……难道是……

还没等馥心反应过来,便见一个稳婆取了剪子,简单处理了一下,竟真的朝皇后身下剪了过去!馥心大为震惊,就听咯吧一声如同破鱼腹之声,随后另一个稳婆上前,分离按压皇后的肚子。

“娘娘……娘娘用力啊!”事到如今馥心只能这样握着皇后的手大声说着,“阵痛的时候,跟孩子一起用力啊!”

眼见得皇后身下已被鲜红弥漫,稳婆拖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人儿来,还连着一条灰蓝色的脐带。

孩子生了出来,皇后却叮嘤一声,已然昏了过去。稳婆急忙给皇后身下盖上被,桂太医及时跑出,给皇后口中按了一枚参片。

“糟糕,娘娘出大红了!”一个稳婆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不急,先让孩子哭起来!”馥心急急吩咐着,冲着抱着孩子地稳婆喊道,“不哭,他怎么喘气儿啊!”慌乱中竟还没人估计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路太医见被子下的皇后已在汩汩出血,却是嚅嚅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缓缓地跪了下去叩拜在地,看那双肩抖索,已经魂不守舍。

“馥心……馥心……”皇后翕动着惨白的嘴唇转了过来,她的双眼已失去了焦点。全然只是凭借着刚才的意识冲着馥心呼喊。L

  ☆、第006章 晓风残月

馥心知道,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皇后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眼见皇后这般模样,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彻骨的阴寒。自古以来女子生孩子最为危险的就是出大红。见红不止,极少有活下来的。

宫中的女人也是人……即使是皇后,她也是天下最平常的女人。现在没有什么办法能拯救皇后的生命,只能看着她的生命之火渐渐熄灭。

“皇后娘娘……您……”皇后分明是那么自私的人,从来只是顾着她自己,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馥心就是难过——或许是因为刚诞生的婴儿即将要失去亲生母亲而难过,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理由。

“馥心,我……一定是要死了吧……”皇后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终究是失败了,馥心一步上前,从后面抱着她,轻声说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说出来吧。”

“我……我好想……好想看看我的孩子……”

皇后忽然叮嘤一声,那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呼唤,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那声音响彻整个内室,让静得几乎掷针可闻,凝结成冰的空间有了一息轻喘的余地。馥心缓缓抬起头,不知为什么嗓子硬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定了许久才说道:“把孩子……孩子抱过来,给皇后娘娘看看。”

“娘娘,是个公主……”白梨小声在馥心耳边小声说着。

馥心这才想到皇后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皇子……真是属于自己的皇子……她忽然很想安慰这个弥留之时的女人……虽然,她很可能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看不到了……于是哽咽说道:“娘娘,您看,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皇子……你看,生得多美啊……皮肤白白的……他……”

怀中的皇后可能是用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声音说着:“真的……我看见了……是……真的……”她忽然周身一颤。轻轻地合上了一对如扇长睫。

“娘娘……娘娘!”白梨的哭声划破了承乾宫的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宫人一起跪下号哭起来——那个刚刚呱呱落地的孩子仿佛是知道了些什么,亦是大声啼哭起来。

馥心也想哭。可是这会儿她还不能低着头哭,她是娴妃。现在皇后不在了,后宫之中除了宸妃,她便是身份最高的女子,这会子,她只能把悲伤收起来,因为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她料理。

她强忍着难过,把皇后的遗体轻轻平放,缓缓提起手敛容正装。从这跪了一地哀哀哭泣的宫人身边路过,随后打开内室的房门。

皇帝几人见馥心出门,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太皇太后最先问道:“娴妃,皇后怎么样?”

“皇后呢?里面是什么动静!?”楚翊瑄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抓住馥心的肩膀问道,“皇后呢?皇后怎么样?”

馥心看见楚翊瑄关切的脸,不由得悲怆而生,双膝一软便是跪倒在地哭道:“皇上!皇后娘娘归天了……她……她……产后出大红……已经……已经不在了……”她定了一定,半晌才道。“皇女安好!”

付羽瑶和燕柔嘉同时哭了起来,在他们身后跪倒。

太皇太后身子一震差点跌坐在地,楚翊瑄和皇太后急急扶住她:“皇祖母。您快坐下!您身子不好,可禁不住这些……”

“太医呢!都是一群废物!”太皇太后忽想起一件事,狠狠甩开楚翊瑄的手,“翊瑄!这下你满意了吧!她死了,你就能立你心爱的人做皇后了,是不是!?没有人能阻拦她沈贞儿做皇后了!?是不是!?你早就盼着……”太皇太后忽然像是嘶喊虚脱了一般向后一仰!竟就此昏了过去!

“祖母!皇祖母!”楚翊瑄见她昏死过去,急急冲着殿外喊道,“混账太医,外面还有喘气的没有!进来一个!”

楚翊瑄把太皇太后交给付羽瑶和燕柔嘉。急急推门进了内室,全然顾不得皇太后言语的阻拦:“皇上。血房不祥!您不能进去!”

楚翊瑄哪顾得了这些?几个箭步已经进了门去,一地的宫人和稳婆都在地上哭。楚翊瑄遥遥便看见了一袭扎眼的红,和已经合眼的皇后。

“玥珺!”楚翊瑄跑了上去,想伸手抱起她,可一瞬间又被人从身后抱住:“皇上,您,您还是让皇后娘娘安安心心地走吧……她……她是含着笑的……”

楚翊瑄全身一抖,竟发现皇后的脸上真的在笑,只是淡淡的,几乎叫人看不清楚。那笑容,既是温柔,又是安心,又带着几分淡淡的嘲弄……

“琳儿……为什么……”楚翊瑄转过脸,眼中充盈了泪水,“为什么她们都要一个个离朕而去……先是晓媛……又是玥珺?”

馥心觉得怀抱中的男人渐渐静了下来,忙收回了双手,后退一步跪倒:“皇上!请您彻查此事!接连怀孕的小主娘娘,若非小产,便是生产殒命!此事,臣妾以为绝非巧合!请皇上彻查太医院上下!”

角落中偷抹眼泪的桂路两位太医周身一颤,脸色登时成了铁青颜色。只听馥心续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康健,孕期又十分注重养生之道,该吃什么该喝什么遵照着太医的指示一点不出错漏,若非有人从中做鬼,怎会落得这样殒命产房的后果?!皇上!此事着实刻意!求皇上彻查!”

“皇帝,馥心说的,便是哀家要说的,此事着实可疑,宜妃身子弱,便也罢了。皇后的身子,后宫众人谁不知道的?此事不彻查,后宫定无宁日!试想,如此一来,谁敢为皇上诞育后嗣?谁能为皇上诞育后嗣!?”

“查!”皇帝忽然转过身,瞪着两个血红色的眼睛。他忽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掷出,厉声喊道,“晓枫!带你的帝凰!彻查此事!”

只见那枚凭空便消失了,馥心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纯黑色的身影在皇帝身前落下,跪倒,凄冷的声音仿佛冻结了千万年:“遵旨!”

那个窄瘦的黑色身影,让馥心格外熟悉,女人忽然缓缓地转过脸,那个如针尖一般的冷厉眼神回望着馥心吃惊的双瞳,仿佛在说:娴妃娘娘,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吧?

门外戚风冷冷,残月一轮挂在天边。

※※※※※※※※※※※※※※※※※※※※※※※※※※※※※※※

皇后猝然亡故,仿佛像一颗巨雷在天上炸响,让整个上清皇城乃至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自古国哀天下祭,上清皇城一夜之间忽如暴雪降落,已被一层纯白覆盖。一夕之间宫人们都换上了纯白的孝服,所有多余的配饰一律拿掉,连羽林军的帽缨都取掉了。

楚翊瑄下了旨意,皇后的遗女楚若珺封为弄玉公主,是为最高一等的固伦公主。公主还小,不能没有人教养,便交给太皇太后亲自抚育。

宸妃那一方面倒一直静悄悄的。除了致哀,举孝,服丧一律按着规矩来。只是,宸妃听说了皇帝下令帝凰彻查太医院,才有些慌了神。

偶日,宸妃将元修容和贾贵人都召到关雎宫,阴冷冷地开了口道:“都是一群饭桶,本宫是要那两个孽种的命,太医院的一群老东西,竟把皇后和白晓媛给本宫弄死了!如此这般惹眼!搞得半数帝凰倾巢而出,若是查出些什么,可要给你们害死!”

“娘娘莫要焦虑,那些人不敢多说什么。”贾贵人先是站起道,“他们若是招了,亦是一个死,若不招认,兴许娘娘还会保他们!再者,皇上不会灭了整个太医院。那是亡人之道。”

“你们不知皇上的性子。若给他知道,别说灭了整个太医院,便是灭了整个后宫,都是在所不惜。”宸妃不耐烦地摆手,“贾贵人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加了些不过是加了些竹叶,把益损泽兰丸里面的泽兰换成了益母草,便会要了皇后的性命!”

“娘娘,泽兰和益母草,都是利水之物,泽兰温,益母草却寒,将泽兰,换做相似的益母草,会加重宫缩,再配合桂太医的按摩之术,将胎位转换……”贾贵人冷笑道,“臣妾本打算让这孩子早在六个月生产,可是皇后实在太过于小心精细,胎养得十分好,用了那样大剂量的益母草,也让她挨到了生产!实在是嫔妾不曾想到的。”

元修容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里,她冷冷一笑道:“才看了几天医术,便敢动药方的主意,你真是胆子不小!皇后着一胎且是生下了!若是再过几日,又有后妃怀有龙种,倒是要看看你贾郎中该怎么用药了,可笑!”

一句话说的贾贵人面红耳赤,她姓氏为贾,又通“假”字,元修容这话,分明有嘲弄之嫌。宸妃听了,却是拍桌道:“混账!让你们过来出主意,倒是一个个嘴上功夫了得!想出些办法,对付帝凰的彻查了吗?!”L

  ☆、第007章 诡计丛生

贾贵人听罢宸妃的训话,想来她已然愤恨到了极点。上清皇城谁不知宸妃的烈火性子?贾贵人忙半低着头说道:“娘娘不必焦虑,那日的真实情况您大概不知。皇后产女而死,太皇太后急火攻心昏死过去,皇上为情势,也不得不派出帝凰彻查此事。”

元修容听了,这才缓缓说道:“你这话才说的有些道理。可是皇上这一次,仿佛不像是随口一说的。”

“毕竟这一次死的人是皇后,便是皇上,大约也得做一些事情给大家看。海馥心那贱人咬着不放,太医院这边不给个说法只怕难以服众,况且太皇太后也不好交代。”宸妃转过脸,瞪着元修容和贾贵人说道。

“娘娘说的有理,太皇太后自不必说了,她是镇梁王燕家的,跟靖梁王陈家是儿女亲家……皇后算得上是她的外孙女,只要她咬着不放,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元修容声音阴郁至极,叫人听了就忍不住打哆嗦。虽然贾贵人不是第一次跟元修容打交道,但还是被她的阴郁和寒冷感染,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你说,该怎么办?”宸妃虽然狠戾,但说到底,她的心智也不过是个没长多大的小姑娘,听了这话怎么能安心?立时便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让太皇太后知道,查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元修容冷冷地说道,“只有逼着太皇太后收了手,她海馥心才不会死咬着不放。海馥心现在就是想追查到我们头上来,奶娘,嫔妾以为,海馥心就是想一路追查到您的头上。从而把您扳倒,把嫔妾等一网打尽。”

“哼!她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我岂能被她扳倒!”宸妃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渐渐升腾起一股杀气。“杀了她!还有她的狗杂种楚梓茂!”

“娘娘,这么做实在太惹眼。杀了海馥心,不会让太皇太后收手,只会激怒皇上和皇太后。”贾贵人听她语气,大有立时掐死馥心的感觉,忙说道:“娘娘,万万不可这样。海兰慧现在在皇太后面前吃得开,海馥心也算是得皇太后的欢心,再者。她毕竟是娴妃……娘娘您想,宫中先是死了宜妃,又死了皇后,若是娴妃也死了,只怕会惹得朝野震动。到时候皇上不想彻查都难了!”

贾贵人见宸妃没有反驳,便续道:“娘娘,您要知道,皇上和皇太后都不想追查。皇上只怕是知道皇后身故,与您有莫大的关系,他已经失去了皇后。不忍失去您了;而皇太后,她是端梁王的女儿,当年靖梁王陈家与她退婚。万不得已她才退而求次嫁给了燮王之子,也就是咱们的先太子,她恨陈家还来不及,只会偷偷感激咱们这些替她除掉皇后的幕后人物。只要太皇太后能收手,咱们就安全了。”

宸妃听了,渐渐平息了胸口的一团怒火,直到眼中的杀气如洞中探出头的毒蛇收敛了杀气游移向一边。她把偃旗息鼓的眼光转向了元修容,对方则是以难以觉察的点头回应她。

半晌,宸妃才缓缓道:“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太皇太后不再追查?”

“嫔妾斗胆以为,现在太皇太后最为担心的便是后宫之主的问题。现在皇后已经不在了。后宫不能没有皇后,如今后宫位份最大的就是您。海馥心,还有淑嫔娘娘……淑嫔出身低,又没有宫外的支持,做皇后是不大可能。所以,娴妃是您最大的敌人,我们只有逼得娴妃退无可退,才能让您成为皇后的人选。到时候,您再与太皇太后开加码,说可以主动放弃皇后之位,只求平安——她是那么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再继续追查。”贾贵人向前走了一步,轻轻握住宸妃的衣角晃了晃,“娘娘,您要往好处想,皇上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是啊,皇上是在本宫这一边的。”这一句话让宸妃格外开怀,她朗声笑了,又道,“有你的。可要怎么逼得海馥心退无可退呢?她现在可是皇帝的新宠!”

“臣妾自有办法。”贾贵人忽然抬起脸,格外鉴定地看着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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