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婢妃.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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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3章 淑嫔发难

禧妃被贬为禧贵人之后,那些原本还执观望态度的宫人们,一个个以为馥心没了指望,只能呆在淑女院等着被移去冷宫了。那些见了面还笑一笑的其他淑女,如今见了她便跟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最先发难的便是水兰,虽未直接跟馥心冲突,将馥心的大半月例和用度克扣。

眼见得春分已过,天暖了,馥心连春日里的做衣衫的布料都没有。叶儿气不过,跑去内务府讨要,内务府说已然拨给了淑女院,淑女院的水兰又说内务府没给,一连踢了几次皮球,叶儿意识到总是有人昧了他们的东西,不肯吐出来,要去找人闹一闹。

馥心听了,还是一手拉住了她,很是勉强地笑道:“何必要去闹,即便现在就是告到皇后娘娘那里也没有用,谁会因为我这个入宫无宠的淑女得罪如日中天的宸妃娘娘呢?更何况,丽贵人那日过来淑女院,只怕已经交代好了要对付我。”

“这宫里的人怎么都这样呢?把咱们当瘟神似的。”红蕊的声音从门间传来,她手中捧了一匹崭新的布料,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咦?姐姐你的东西哪里来的?”叶儿看着她手中的布料不像是份例,忙是问道。

红蕊笑着把东西放下,眼见得是一匹崭新的云锦,雨过天晴的颜色,厚实透气,用来做春秋装正好。还有一些首饰和银钱,还有一对镶着翠玉的金镯。红蕊见两人迷惑,笑道:“这是宜小主和付小主的意思。说是一直惦记着咱们,只是前些日子不得空过来。”

“宜小主?哦,差点忘了呀,是白小主嘛!”叶儿差点忘了晋为选侍的白晓媛有了封号“宜”。

“哎呀,她俩到底还是想着咱们呢。”馥心十分感激,翻看着这些东西——记得付羽瑶曾经送给她一枚海蓝宝的簪子,她本以为付羽瑶存着拉拢自己的想法。如今以这雪中送炭之谊看来,付羽瑶多少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至于白晓媛,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姐妹。

馥心格外珍重二人的友谊,忙叫红蕊去些常日无聊做的蔻丹回赠给两位选侍。叮嘱她道:“红蕊,细细与两位小主说了,咱们现在的境况,也送不出什么好东西,一些蔻丹,颜色清亮温和,让她们凑合着用吧。”

“奴婢有分寸的。”说着,将馥心精心挑选的一些好看明媚颜色的蔻丹小心包好,悄然出了门。

“我现在的身份,怕是不好出淑女院看她们。若是惹下什么祸端,岂不是连累她们吗?”馥心幽幽叹了口气,“我真是没用,别说救王爷了,现在就是自己脱困都不能了……若真要给打进了冷宫……那……”

她忽然不说下去了。叶儿低声安慰道:“小主别气馁,总归有机会的。现在付小主和宜小主不都想着咱们吗!”

“现在她俩都算炙手可热的小主,怎么可能跟皇上推荐我?”馥心叹了口气,“要他们送我一些东西还行,若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我,岂不是分她二人的宠爱?”

叶儿一想,却也静了下来。不免微微叹息。

“乏得很,咱们出去转转吧,叶儿。”馥心不愿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扶着叶儿站起。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淑女院的花憋不住了,一起都开了。北燕早已回归。正叽叽喳喳地在檐子下筑巢。桃花缤纷落尽,杏花已快凋谢,西府海棠还没有绽放,只是远远地看去,一片粉白鲜亮的颜色。甚是好看。她忽然想起付羽瑶赠她的那枚海蓝宝的簪子,正是西府海棠的花样。

馥心一时兴起,便叫叶儿去取那枚簪子来。

叶儿刚走,一个打扮得甚是水灵的小宫女过来一个福身道:“是海小主吗?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白梨。皇后娘娘请小主过去呢。”

皇后?馥心大为吃惊,自己并未和皇后有过来往,皇后为何要叫自己过去?她又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宸妃之子,皇长子楚梓菡曾冲撞过皇后娘娘。宸妃竟借此对皇后发难,禧妃为此遭贬,那么……那么皇后是不是要……

思忖之间,白梨又催了她一遍,馥心便道:“待我禀明嬷嬷去处,再走不迟。”淑女们一般是不许离开淑女院的,除非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白梨却道:“奴婢早就跟嬷嬷说了,请小主跟奴婢走吧。”

听了这话,馥心不敢怠慢,赶忙跟着白梨一起走。出了淑女院没多久,白梨便带着馥心取道向东,沿着一条甬道迤逦而行。

馥心哪里认得路?却也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住承乾宫,怎么要走来这里?到底她曾经面叩过皇后——当然,不曾侍寝的淑女是不必每日晨昏定省的……

“等一下,白梨!这不是去承乾宫的方向吧?”馥心觉得这条路越走越古怪,不由得失声问道,“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里?”

白梨一听此话,竟撒腿就跑!

馥心疑窦丛生,她并不怕这些鬼蜮伎俩,正要拔脚去追,忽听身后有人在说话,馥心回头一瞧,心里登时一惊!淑嫔正搀扶着皇后往这边赶来,她俩身后跟着各自宫里的宫女嬷嬷,一大群人浩浩荡荡。

馥心低呼一声,糟了。

自己怎么这样蠢?显然是中计了!怎么红口白牙随便来个人,自己就能把她当成皇后娘娘的人呢?

容不得馥心再多自责,她只得四下找躲,可是,这条甬道左右都是一丈多高的红墙,缘何能躲?眼见得躲不过了,馥心只得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一言不吭。

众人见了跪在地上的馥心,纷纷吃惊地停住了脚步,尤其是淑嫔,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这是什么人?竟然在这里?不知这是通往奉先殿的道路吗?”

馥心不免心中惨呼一声:完了!自己竟然给带到奉先殿前的崇圣巷来了!苏兰甄早就跟自己说过,上清皇城绝对不能涉足的地方有几个,尤其是崇圣巷和稷宫龙骧殿,除非谕令,一旦涉足的话,前者是坐实了不尊祖宗,后者则是后宫干政,哪一款都是死罪!

“嫔妾海馥心,叩见皇后娘娘,叩见淑嫔娘娘,愿娘娘们身体康健,长乐未央。”自知避不过祸,馥心还是竭力定住心神,尽量用平静淑娴的语气说道。

“哟,本宫倒是谁呢,原来是海小主呀!”淑嫔的声音甜腻,叫人闻之欲醉。只是她刚一开口,话中便暗藏着腾腾的杀机,“皇后娘娘,这馥心妹妹大概是无心的,初入宫来,难免好奇萌生,喜欢东逛逛西逛逛,这不就跑出淑女院,逛到崇圣巷来了吗?”

这话说的杀机四伏,既让馥心坐实了罪名,更给她平添了两款大罪——四处闲逛和私出淑女院。

馥心听了,急忙抬起身辩解道:“两位娘娘,嫔妾并非喜欢四处闲逛的人——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嫔妾!适才一个宫女谎称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白梨,说皇后娘娘找嫔妾有事,是她带着嫔妾过来这边!”

“哟,这话便由着你说了,带你来的宫女呢?”淑嫔甜腻地笑着,声音却多了一份逼问在里面,“况且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哪一个不是戴了黄御福袋?训导姑姑没有教过你么?再者,皇后娘娘身在承乾宫,出了淑女院应该往西走,你倒反其道而行往东走——馥心妹妹,下次编谎话仔细想一想细节,好吗?”

馥心不卑不亢道:“嫔妾句句实言,”再次盈盈叩拜道,“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却是犯难了,馥心若是喜欢闲逛的人,岂会分不清东西南北?再者,奉先殿只是陈列这一些祖宗牌位,阴森森的,除却祭祀大典,没人愿意凭白跑来这里。何况还是这十六七岁的少女!再者,淑嫔今日急急火火的跑来,说崇圣巷总有些不怕死的人乱跑,皇帝这才派了自己过来——竟会这样巧?就逮住了馥心!

可她又怎么能袒护馥心?明摆着,淑嫔和元婕妤都是宸妃的人——淑嫔今日对付馥心,十有*是宸妃的授意!宸妃这般炙手可热,自己虽为正宫皇后,也不得不忌惮三分,若一门心思袒护馥心,便是得罪宸妃。得罪宸妃,只怕不会有好结果,禧贵人便是证明!

事到如今,也只能可怜这丫头了。

皇后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馥心,微微叹气道:“海淑女,你可知罪?”

馥心看着皇后的眼神,登时明白了,咬了咬后牙,半晌才道:“嫔妾知罪!但请皇后娘娘处置!”

“擅闯崇圣巷,罪当杖毙!”淑嫔忽然厉声道。

“淑妹妹太过严厉了!”皇后微微一笑,绵里藏针地顶了回去,“莫不说海淑女是平梁王之女,禧贵人的妹妹,便是因皇长子还不满周岁,便不能在后宫行这般血腥之事,万事,还应该宁静安好为要。”

  ☆、第024章 再见故人

淑嫔听了皇后的话,便是她有心护着馥心,刚要说话,皇后便微微扬起一手打断了她的话道:“淑女海氏馥心,误闯崇圣巷,虽罪不至死,但也理应重罚。便废去名分,到……到……四执库当差吧!”皇后想了一个折中的去处,一令掷下。

“皇后娘娘,这是不是薄了些?”淑嫔还不死心,紧紧逼问道。

“后宫之事,从来都由本宫做主。”皇后冷笑一声,“若淑妹妹觉得本宫出事不公,那么本宫的位置,是不是要让贤于妹妹?”

淑嫔心说,你要真的让贤于我,我还真求之不得,只是当着皇后和诸人,不能说出来罢了。她见皇后脸上水波不兴,忙屈膝道:“皇后娘娘您是要吓死嫔妾吗?嫔妾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僭越!”

“不敢吗?”皇后冷笑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身唤道:“白梨,扶本宫回承乾宫,这里呆着,也甚是无趣。”

馥心急忙抬起头看那个真正的“白梨”——那宫女生得眉目分明,甚是清秀娟丽,脸色却很是苍白。身材瘦弱娇小,根本不是刚才那个“白梨”的模样。馥心这才注意到皇后身边的宫人腰间都挂着一枚小小的金色福袋,想必就是她们口中的黄御福袋。

训导姑姑教习之时我正是病着,怎生知道这些末枝细节?她终是叹了口气,自己的淑女位份也被废了,打今儿起便不再是海小主了,而是四执库的宫人了!

她又想起,红蕊和叶儿怎么办?还没思忖清楚,淑嫔已绕到了她的身前,用她独有的甜腻声音道:“海馥心,真是对不住了,谁让你一进宫就被人侧目呢?本来饶不了你,皇后有心偏袒。暂时叫你死不了呢!”

馥心狠狠地抬起头瞪着她,目光中满是仇恨和愤怒。

“哟,你别瞪着本宫呀,叫人怪害怕的呢。”淑嫔雍容抬起一手抚着手上的和田玉戒面。懒懒一笑道,“你知道为何宸妃娘娘讨厌你么?本宫最是仁善了,便给你醒个神儿吧!”说着,她凑到馥心耳边,并用珐琅护甲轻轻勾起馥心光洁如玉的下巴,小声笑道,“因为,你的眼睛,叫宸妃娘娘想起了先帝的德贵妃!所以……”

她忽地支起了身子,已然变了一副模样。厉声道:“海馥心目无尊上,擅闯崇圣巷,皇后娘娘仁善,免了她的罪过——本宫却不能饶她!凤珠,给本宫好好的打!打到她不能瞪人为止!”

说罢。一个宫女脱列而出,阴笑着逼近馥心,馥心一怔,一个耳光已打在脸上!还没等馥心回过神,那被称作凤珠的宫女已然左右开弓,打得馥心头晕眼花,竟不觉得疼!

“啊!”忽然一个耳光。那凤珠似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下子打得馥心侧翻在地,馥心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成片的蝎子蛰中了一样,喉头忽然弥漫而来一股腥味,呕上了一股鲜血!

“娘娘。还要打吗?”馥心只听见凤珠在发问。

“不必了,叫她即刻滚去四执库吧!”淑嫔冷冷一句,忽看到馥心头上的簪饰,大笑一声伸手拔了下来——眼见得秀发如丝垂落,盖在脸上甚是狼狈。淑嫔笑道。“既是去做宫人,还戴什么簪子,都拿下来吧!”说着,又取走了馥心的耳环。

淑嫔做完了想做的事,甩身便走,她的宫人无言地跟在身后,很快,这条静得死寂的街巷一个人都不见了。

馥心定了定神,抬起手腕擦擦唇角的鲜血,又将散乱的头发拢住,以一条丝带扎好。没等她站起身,三个太监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道:“是海馥心?”

“是……是……奴婢……”几年前,王爷不许她自称奴婢,她已然很久没有这般自称过了——想来现在已没了淑女的位份,便自称为奴婢。

“我等在宗人府当差。奉皇后娘娘之命,请你过去领板子,然后除名皇室,贬去四执库当差。”其中一个太监带着几分怜悯说道,“海姑娘,对不住了,听寿文说,你为他求情得罪了淑嫔娘娘,这才遭了此劫,你尽管放心吧,等下打板子,我几个会手下留情。”

另一个太监道:“是呀,适才淑嫔给我们几个银子,下令是‘着实打’,分明打算要了姑娘的命。”

馥心不免心底一寒,原来淑嫔的杀手竟是在这里!想来被贬为宫人,先要去宗人府除名并领板子,淑嫔竟要买通打板子的宫人,要把自己活活打死!最后恐怕会给自己扣一个不耐打的名头,草草料理了!

竟这般阴狠!?定然要置我于死地!

“多谢三位公公活命之恩!”馥心屈膝福身道,“馥心若无三位公公救命,定然死无葬身之地!敢问公公大名,以后定当后报!”

“海姑娘绝色容姿,岂是池中之物?”站在最后的那名太监缓缓抬起头,馥心吃了一惊,此人生得白白净净,相貌极为端正,那股不怒自威,冰冷高傲只怕是某个贵族的后人,莹白的皮肤像一块珍贵的月白玉石,干净明亮的眼眸显得他聪颖机智——她震惊地低诵着对方的名字,“苏……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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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朝之时,始建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族名册,撰写皇家族谱,记录皇帝女御,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爵位、生死时间、婚嫁时间、谥号等事。到了端成帝年间,宗人府只能进一步扩大,凡事亲王宗亲,皆入宗人府管辖。

到了梁文帝年间,宗人府又增加了登记皇家名册,圈禁和教育犯罪宗亲子弟的职能。

馥心进宫前是平梁王海荣三女,进宫后位列淑女,不管从哪一个名分看,她都归宗人府管。来之前她忽然意识到王爷也在宗人府,虽充满了打板子的恐惧,但也在暗自期待是否能见到王爷。

宗人府座落于上清皇城中环,跟稷宫遥遥而望。馥心进了门之后,便吃了一惊,这里哪像是皇家院落?分明是牢房式的建筑——照壁之后一排排一层层全是铁珊牢房,就这样临面而建。所有的罪人都或躺或坐在牢房脏兮兮臭烘烘的稻草上,显现出一副迷惑的表情。想来天寒地冻或是骄阳似火的时候,牢房连个门都没有,真真是受死罪了。

“海姑娘,这边。”苏喜指着前面一条巷子。

馥心很想问他,怎么进宫了?云长老怎么样?云大哥怎么样?可是她生生忍住了,因为她不知同行的两个太监是什么身份——她只知那个先开口叫李怀,另一个叫江玉。

眼见得苏喜把馥心带进一间高堂,左右皆是铜质的刑具,几个衙差左右森森而立。馥心不免心惊肉跳,正缩身要退,高台上的堂官厉声道:“海馥心何在?”

两个衙差不由分说,将馥心押过去跪倒,馥心忙道:“奴婢在!”

“皇后娘娘有命,除名海馥心淑女之位,贬为四执库宫人,可有异议?”堂官声音厉戾,接着问道。

“……”馥心不知如何作答,一侧的衙差小声提示道:“说奴婢领罪便是了。”

“奴婢领罪!”馥心听了,赶紧回答。

“好,便打廷杖十下,拖去四执库!”堂官一声惊堂木拍毕,“退堂!”说罢,又道,“打便是了!”

左右衙役皆是称是,将馥心按倒,执棍棒打她后身——馥心刚送了一口气,心道,不过是打十下,怎生也挨住了。不想第一下打在馥心身上,痛得她几近昏死过去!十下打罢,馥心只剩下半口气,背心之处已没一点好肉。

堂官衙役皆是退了出去,苏喜第一个跑过来,把一包粉面和了水灌进馥心的嘴里,低声道:“海姑娘放心,适才堂官下令是打,并非用心打和着实打,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不会留疤的。”说着,他又指挥两个太监同伴替馥心上药,说道,“海姑娘,今儿晚上要委屈你一下了,得在宗人府委屈一夜,明儿才能搬进四执库。”

江玉忙接道:“海姑娘,奴才都安排好了!说起来,皇后娘娘还是念着您的,还让红蕊叶儿两位姑娘贴着身伺候您。四执库那边事情少,没什么不舒服的,而且掌事的太监人都不错,就放心吧!”

馥心痛得打不出话来,只能勉力点头,强挤出一副笑脸回应。

“你俩慢着点,小心把海姑娘送去了。我叫大夫赶紧开一副伤药服下。”馥心听见李怀说道。看这样子,李怀倒是在三人之中位子最高。

“知道了,你快去吧!”

没多一会儿,苏喜和江玉把馥心扶进一间地牢——这里倒是比外面临风的地方暖和干净了许多。稻草,被褥,用具都是崭新的,苏喜让馥心趴好,替她盖上被子。

“海姑娘,我们这便去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喊衙差便是了,都安排好了。”苏喜小声道,“一会儿李怀送来汤药,喝下便早些休息吧,明儿一早我送你去四执库。”

  ☆、第025章地牢情话

第025章?地牢情话

“有……有劳了!”馥心只能忍着疼,勉强答道。

待三人退出后,馥心忖道,幸好有苏喜他们,否则自己今日恐怕是要给打死在这里了!她只觉得身后一股股火辣的疼痛渐渐转为了麻木和清凉,猜想大概是苏喜的药起到了作用,略是心安了些。如今的她虽没有镜子,但依旧能感觉到自己定然狼狈不堪,唉,她可不想让红蕊叶儿看到她这副模样。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光梭巡过四下。这是宗人府的地牢,倒是比外面的牢房暖和且干净,想必是一些身份贵重的宗室子弟才有权关在这里。

昏暗包围了这里,只有角落一盏残灯如豆。馥心很想坐起来,但是努力了几次皆是失败,最后她只能趴伏在床上唉声叹气,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王爷和谢孤鸿,眼泪幽然而落。

正黯然伤神,忽听一侧有人轻声唤道:“是……是珠儿?珠儿,是你吗?”

这个分明是让馥心魂牵梦萦,日思夜盼的声音,馥心听了,立时一股热泪便下来了!全然不同于适才的伤心悲痛,这一道眼泪,简直是百感交集,夹杂着悲喜,夹杂着快乐和忧愁,以及馥心所有的心情,让她刹那间忘记了身上的痛,撑着身子便爬向声音传来之处——粗如人腿的椽木做成牢栅,隔着空档,馥心看到对面的男人衣着破旧身负重锁,全然狼狈不堪,可那容貌依旧,眼中的神采依旧!一如馥心日思夜想!

“王爷!王爷!”馥心失声哭道,“王爷,您好不好?我真没用,没能救您出来!”

“珠儿!真的是你?”楚彦熙的眼泪也下来了,他能站起来,但没法靠近。只能隔着丈许的距离看着馥心,“珠儿,你瘦多了!十个月余不见……珠儿,是有人欺负你吗?”

听着他的温柔软语。馥心忍不住哭泣起来,许久才在他的安抚下,馥心才依依止住了哭泣,发问道:“王爷,这些日子您受苦了!他们竟这样对您!还把您拿链子锁起来!”

“没事,珠儿!你不要担心我。”楚彦熙笑着,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馥心还是觉得他脸上忽亮了一道明媚的光,“珠儿,你的事。我都听孤鸿说了。你这样进宫来,我实在不放心!”

“谢大哥都跟您说了吗?”馥心含着泪说着,想必前些日子给谢孤鸿写信说了近况,她都转告给身在云州的王爷了吧?她隐隐觉得不大对,怎么谢孤鸿能收到她的信。王爷却不能?“王爷,我给您写了好多信,几乎隔三差五就写,您一封都没收到吗?”

楚彦熙微怔,摇头道:“没有啊……”

“糟糕!那是谁截了信?若给人知道了,王爷您更会添一款大罪呢!”馥心脸色微是一变,吃吃说道。“若,若要给皇帝知道了……”

楚彦熙苦笑一声道:“知道了又能怎样?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我正盼着那一日!要杀要剐他楚翊瑄趁早给个痛快吧!免得我跟哥哥在这里受这零零碎碎的煎熬!珠儿,你还年轻,正有着美好的未来,不必为我一个濒死之人陪葬!”

“王爷这是说的哪门子话!若我真是这种人,我岂会进宫来?”馥心说着。竟有几分不悦了。她分明知道楚彦熙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不开心楚彦熙要她放手,她怎么肯,又怎么能放手?这是她深爱的人啊!

“珠儿,你不要傻了。后宫是何等凶险的地方?说不定就没命了!你知道么?我从小就生活在后宫,虽然身在燮王府,但依旧是尔虞我诈,成日争斗……我那十几个哥哥,除了八哥和不在世的六哥九哥,哪一个不是成日争斗不休?”楚彦熙还不松口,只是循循劝着馥心,“珠儿,言语死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了——我的心已经死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能让我死去的心,再次复活过来!珠儿,我不忍你在宫中受罪受累,你还是在宫里熬到二十五岁,嫁个普通人,过太平日子吧!你听说了吧,兰夏人已经被赦免了罪,你们的王还是苏赫巴鲁,回去草原吧,过你想要的生活!”

“王爷,海枯石烂珠儿矢志不渝!”馥心强撑着身子坐起,泪眼汪汪地看着楚彦熙,“我是一定要救您出来的!我怎么会放弃?我又怎么能放弃?”

“珠儿!你不要倔强!如果,我的自由,要靠牺牲你的幸福来换取,我根本不要,情愿一生一世在着黑牢中度过!”楚彦熙言辞坚定,“珠儿,和你西行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我当时应该不顾一切,带着你乘船出海,离开这鬼地方!哪怕带着你去海外……”说到这里,楚彦熙忽又哽咽了,“只是……当时我念着翊琰和淑桐,他们那么小……又怎么办……”

馥心不说话了,她知道,楚彦熙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就是因为他绝不会丢下亲眷的情谊,这才拖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她暗暗发狠,一定要救出王爷!不管怎样一定要救出王爷!

可她不想再令王爷忧愁,便不再说此类话题,而是又道:“王爷,柳芽儿还好?宁大哥和言大哥还好?我姐姐还好吗?”

“柳芽儿身子大不如前了,吃了很多药,调养了很久不见起色,我本想让她换个环境,离开云州那酷热潮湿之地,去星曜城调养一段时间,可她就是不愿离开大家,更不愿离开淑桐。这才把身子耽误了,一日竟有半日在炕头缠绵。”楚彦熙轻声道,“宁岚言子文还是老样子,云烈把我们送到云州便离开了,他终究是把云州的买卖交易支起来了。想来,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吧!

“你姐姐雪儿人很好,她跟相公范辰带着云州的巫民开垦荒地,种桑养蚕……带着附近的巫民过上的安定的日子。云州安定了,我司牧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楚翊瑄娓娓说着,他喝了一口水,继续口若悬河,“你知道么,翊琰和淑桐长得很快。翊琰十分调皮活泼,好说好动,但格外聪明,已经会背好些唐诗了……淑桐喜欢笑,很文静,连哭都不大声呢!”他说起两个孩子,语气中有了一份生气,令馥心陷入了一段臆想的梦境之中——可这梦境,是多么真实的梦境!

她仿佛能跟雪儿一起在种桑养蚕,跟翊琰淑桐同吃同笑,跟云烈一起经营生意,跟宁岚言子文弈棋练武……甚至跟柳芽儿同卧病榻……

再也不必深陷这见不得人,肮脏和充满了算计的后宫,不必为家族和身家性命忧愁……海馥心啊,海拉苏珠儿,你如今不是王爷的人,却一定要为了王爷争胜!只有你获得宠爱,王爷才有希望重见光明!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的一片稻草,攥得死牢,攥得手都疼了。

“珠儿,你再想什么?”

“王爷,我在想,我要能留在您身边就好了。”馥心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又有垂泪的冲动,硬硬地忍了下来,良久,才勉强笑着,“你知道吗,离开了王爷,我好想再没有见过明媚的阳光了……跟着苏兰甄,成了海家的三小姐,她为了救她的儿子,硬把我塞进了宫来。海荣现在是我的父亲……”

说着,她又有几分哽咽,硬吸了口气才又道:“王爷,我知道我这辈子是配不上您了,我是不干净的人了……虽然,我有淑女的位份,但皇帝一次都没碰过我……王爷,其实我一直配不上您,我没有燕妃的出身,没有宁妃的才情,甚至没有柳芽儿的贤惠……”哭泣的馥心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想要诉说着。

“可我是真心喜欢您……所以,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做,做皇帝的女人我也愿意……”说到这里,从木栅栏遥遥相望的两人已然泪流满面,“王爷,您等着我,等着我救您出来……等着跟翊琰淑桐团聚的一天……”

楚彦熙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她流泪。许久,他忽又笑了:“珠儿,此生能有你,我楚彦熙不枉了。”

两人相对凝眸甚久,终是开口诉说情话,眼见是过了一夜。虽是身处昏暗狭小脏乱的地牢,馥心和楚彦熙亦是觉得胜在王母瑶池。

次日清早,苏喜和江玉早早来到地牢,送来宫人的衣衫鞋袜,让馥心换上。他俩生怕馥心害羞,瞧瞧退出牢门,背对着身子让馥心换过衣裳,再次给她抹上了伤药。

楚彦熙分明不知来人是苏喜,一直在叮嘱两人动作轻一些,不要伤着珠儿。

“海姑娘,咱们走吧!”江玉说着,一手搀扶起馥心,说道:“海姑娘,去了四执库,可以将养几日,四执库的掌事太监叫高铭,是我的老熟人了,我跟他已经打过招呼,去了之后他会招呼你的。”

“劳烦你了,江公公。”馥心强撑着身子免力往外走,眼神最后却依旧在楚彦熙脸上,而他,也正在用心地回望着她。

王爷,珍重,我一定会救您出来的!

  ☆、第026章 库房临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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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终于跟馥心见面了哦,越来越好看哦~大家一定要支持哦

馥心和红蕊叶儿到了四执库,掌事的太监高铭将她们暂时安置在一处安静房间中——看来江玉跟他关系真是不错,这间房甚是宽敞,而且冬暖夏凉,房内器具虽有些陈旧,倒是打扫得十分干净,被褥窗帘都是崭新的。

高铭大概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白了一大半,看上去很是精明的样子。他亲自安置了馥心三人,又叮嘱道:“四执库不比其他地方,没事不要到处乱走,若是冲撞了什么王宫贵主,那只能听天由命了,给杖毙倒是好事,若丢进掖庭局,那可是活受罪一生了!”

馥心听了忙撑着伤病之躯冲着高铭行礼道:“多谢公公指点!奴婢等定然不会自找麻烦!”

“馥心,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可以找我,缺什么少什么的,也可以找我,身子不舒服,也可以找我,太医院的胡太医,新来的明太医都是我的同乡,还卖几分面子。”高铭笑道,“江玉那孩子进宫之前,与我家是过命的关系,他早就打过招呼了。你好好养着吧,伤好了,再说。”

“多谢公公照顾了!”馥心盈盈一拜,又冲红蕊一个眼色,红蕊忙从包袱里去了一只十两的金锭塞进高铭的手里,道:“初次见面,也不知公公喜欢什么,这就请您喝茶吧!”

高铭推托了几下,还是含笑点头收下,便退出了房间。

红蕊将褥子垫子拍软,跟叶儿一起把馥心轻轻扶着趴下——今天一早苏喜给了她一瓶药膏,要红蕊和叶儿三天给她换一次,虽说都是些皮外伤,但也得慎重。红蕊和叶儿看过,皆是心疼得不行,都骂宗人府下手太狠。馥心只是一笑。

约莫养了十几日。伤口渐渐开始结痂,痒得馥心成日睡不着觉。苏喜果然没说假话,宗人府的衙役没下黑手,只是一些皮外伤。又养了十日。血痂渐渐脱落,露出的皮肉细嫩——苏喜给的药甚好,竟没留下丁点疤痕。

眼见得伤愈,馥心便想高铭告了。高铭看馥心为人细心,便让她专事盘点金库。四执库的金库并非内务府的金库,乃是皇帝自己的私房钱,大多来源于朝廷大员的贺礼。起先负责金库的老太监老眼昏花,留他继续做个看守。红蕊叶儿则是分配给了清扫的工作——四执库并不大,而且人员稀少,清扫工作甚是清闲。

四执库倒是个极为清净的场所。整日里除了打扫和盘点也几乎没什么事。大抵是皇帝的内库,常日无聊,馥心学起了刺绣。

天气越发暖和,白晓媛和付羽瑶相伴过来看过她一次,燕柔嘉遣了一个宫人给她送了些粉黛胭脂这些上妆品。慕容雪瑗再没来找过麻烦——若不是惦记着身在宗人府的王爷。觉得这日子甚是滋润。

馥心整日在想如何能够离开四执库,如何能够帮着王爷脱困,她实在不忍王爷被困在地牢里——

该怎么办呢?忽然,绣花的绷子掉在地上,绣花针脱线而蹦跳而走,馥心怎么找也找不到。

“怎么没个人呢?”一个男子的声音想起,馥心赶忙放弃了继续找针。赶忙站起来走出钱库一行行一排排的架子,迎面出现在眼前的,竟是苏瑾!

馥心只觉得手脚都变得冰凉——苏瑾,定然是皇帝来了!果不其然,楚翊瑄紧随其后悄然进门。他身穿一袭金黄色的龙袍,金丝滚边。领口袖口翻出的花样乃是双龙戏珠。馥心急急跪了,适才还在惦记着王爷的事,难不成机会来了吗?

“早就该换个人了,起先那个老眼昏花的太监,朕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说着。楚翊瑄又转过脸冲着身后哈腰点头的高铭道,“回头把他送出宫养老吧,好歹也是先帝身边的人。”

一席话说毕,高铭连忙应声道:“遵旨!”

“好香!这是染了什么香?”楚翊瑄又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馥心,笑道,“起来吧!呆头呆脑跪在地上忘记平身,朕怎么放心把钱交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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