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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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李郡守身边最得重用的侍卫大哥?他与郡守大人向来焦不离孟,想必郡守大人在此,咱们既打算离了周二爷,不若再走他的路子,前去与郡守大人问个安,套个近乎?”

  长民向来会钻营,不论亲疏,见着空子便要舔着脸去讨交情,混个脸熟。奈何旁人清楚他的斤两,并不大热衷结交他,只是这并不妨碍他的热情,每每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坚信软磨硬泡下去,金石为开,总有一朝,机会就要降临。

  他兴致勃勃要去与那侍卫和李郡守问安,刘镇却兴致寥寥。数年前二人甚至买过不少礼物疏通,走了不少路子,才搭上周侍卫这条线,想在李郡守身边谋得一份差事营生。

  只是刘镇使尽浑身解数,将一柄丈八长的大槊使得虎虎生威,可惜那位郡守大人并未对他另眼相看,反而择选了另一个不如他的人。

  刘镇因这次受挫,再不主动往达官显贵身边凑。只意兴阑珊跟在后头,看着长民满脸堆了讨好的笑,哈着腰凑过去,小心翼翼掀开一道门缝。

  只是那门似乎有些烫手,长民才一掀开,脸色倏尔僵住,寒暄的话卡在喉咙里,更小心翼翼地悄悄将门掩住。

  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泼皮,竟做出这番怪异的举止,刘镇心中大为好奇,偏着头往门缝里扫了一眼,忽而勃然变色。

  ==

  昨日因太过兴奋,关键之时功亏一篑,难免有些不足。原以为要再染指她,需得费一番功夫,哪想隔日臧宓又再送上门来。

  瞧着桌案上趴着的美人眉目潋滟,面颊生绯,周兴不由得再心猿意马。

  李承勉就等在楼下,他此时却不能再任意施为,在臧宓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可瞧着她意识涣散的模样,若不趁机对她做些什么,简直暴殄天物。

  傍晚之时,李承勉得意洋洋将信拿给他看,他当时唬了一跳。唯恐臧宓将昨日之事告到郡守跟前。

  本要进些谗言,可见信中竟未透露只言片语,转而想她一个女子,出了这种事哪敢到处宣扬,反而顾忌被李郡守晓得了心生厌弃,断然只敢吞声隐忍。

  她越是不敢声张,越发叫人想为所欲为,肆意逞凶。

  因此周兴取下腰间佩剑放在桌上,从身后搂住臧宓,凑在她颈后深嗅。

  淡淡馨香令人血脉癫狂,他虽极力克制,却仍忍不住去拉她肩头的衣裳,想着浅尝辄止,李郡守也未必看得出端倪来。即便察觉,到时往刘镇身上一推,想来也可蒙混过去。

  只是他以为臧宓意识涣散,实则却也是有知觉的。她本以为来的人是刘镇,可恍惚间察觉那噩梦一般的面孔,心脏骤然紧缩,浑身如坠寒冰。

  等到那双手缠上她的腰,浑浊的气息如毒蛇咬在她耳后,臧宓的眼泪也绝望地从眼角沁出。来自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往往更深刻入骨,痛彻心扉。

  刘镇跟在长民身后,一恍眼恰瞥见这样不堪入目的一幕。长民正躬着腰,轻手轻脚阖上门缝,生怕被里头周兴察觉他无意间的偷窥,冷不防手下突然落了个空,门扇已被刘镇一脚踹开。

  他脑子里一炸,浑身寒毛倒竖,来不及阻止,就见里头周侍卫乍然被惊动,一边将臧宓推倒在地,一边扣住案上长剑,正待脱鞘,刘镇已一个箭步踩上案桌。

  情急之中,他慌忙后退躲避,尚且来不及出剑,身下已是一阵剧痛,被刘镇一脚踢在裆下。

  周兴自恃武艺高强,又得李郡守信重,素来并未将刘镇这种宵小之徒看在眼里。哪晓得一个照面的功夫,因为耽于女色而失了先机,反被个贱如野狗的痞子重伤要害,蜷成一团痛得打滚,张着嘴倒抽着冷气,连哀嚎都发不出声来。

  长民弓腰望来的模样有些鬼祟,张着嘴望着屋中情形,脑子空白了一瞬,不知当从何讲起。

  可猛然想起周侍卫与李郡守向来是如影随形的,只怕李郡守就在附近……如今刘镇重伤周侍卫,李郡守要捉拿他,刘镇怕是插翅也难飞,到时不死也要脱层皮……

  长民一个激灵,也未多想,急急催促刘镇:“哥,你快跑!”

  刘镇冷眼睥睨长民,不见丝毫惊慌,反对他道:“你过来,我有事交待你。”

  待长民匆匆忙忙出去,刘镇气定神闲走到臧宓身边蹲下。明知该绷起精神,立刻带着她逃之夭夭,可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他心中却比哪一回都要松弛,甚而淡定得丝毫紧张的情绪都激不出来。

  刘镇一面低咒着自己大约是晓得必死无疑,所以心中毫无波澜,一面又觉得这样的情绪诡异到匪夷所思,一面却还能镇定地察看周遭环境。

  很快他便嗅到空气中有股馥郁的暗香,而臧宓一张芙蓉面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睑微闪,似是竭力想睁开眼睛。

  他用粗糙的指腹擦去她眼角泪痕,半是怨恨,半是怜惜,责怪她道:“我在巷口久等你不至,你……”

  温热的泪越擦却越多,濡湿他满是硬茧的指腹。刘镇望着她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模样,喉结滚了滚,而后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单手脱去她身上那袭华美明丽的外衣……

  ==

  李承勉在揽月居外等了一时,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焦灼,撩起车帘,踩着车夫的背下了马车。他背着手,环顾身边一众侍从,抬步欲往里边去。

  忽而“砰”一声巨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不远处地面上。旁边正有人经过,吓起一片喧哗惊叫。

  晦暗的夜色里,血迹如小蛇,从摔下的那人身下蜿蜒而出。

  李承勉立时抬头去望,正见一个男子探头出窗外,随后紧忙又缩了头。

  “是周侍卫,摔得很严重,只怕凶多吉少!”

  下属来报,李承勉心下一沉,直觉今夜之约是个陷阱,待要返身回马车上,忽而想起自己乃是一郡之首,又何惧区区魑魅魍魉?

  “即刻回衙中调人,将揽月居前后所有出口堵住!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控制字数,每天只能更这么点,剧情迟迟走不完~~~~(>_

第17章 、烟消云散

  宜城乃是富庶之地,李承勉贵为一郡之首,出入自然讲究排场。且权势煊赫之处,纷争亦多,他早年树敌无数,被人刺杀,险险捡回一条命,自那之后身边随时有不下二十人的侍卫随行护卫,私下也养着不少暗卫府兵。

  今日虽是出来与臧宓私会,但仍令一众侍卫乔装改扮,暗中警惕拱卫。

  周兴是他最信重的心腹之一,身手亦出众,是以先遣了他上楼去确认屋中之人是否当真是臧家小娘子,哪知上去不过片刻即遭了毒手。

  刹那的震恐之后,李承勉怒从心起,随即拨了一半的侍卫率先追上去,勒令务必擒住重伤周侍卫的凶手。

  十余人争先恐后,一涌而上,冲进屋中,果然擒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别个,正是副将周显家中的次子周珩。

  原来周珩先与几个手下在楼道尽头处一间包厢中饮酒。因着与刘镇生了龃龉,心中衔恨不已,趁着刘镇起身如厕的功夫,筹谋报复于他。

  不多久,长民独自回来,面上神情有异,飘忽不定。

  周珩见长民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有心套他的话,便问道:“那杀才撺掇你什么了?”

  长民犹豫片刻,苦着脸道:“我听刘镇与他娘子商议,说是要往京都闯荡。小人有心跟着他,却又舍不下二爷这里的前程。”

  周珩脸色顿时愈发阴沉。刘镇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脸面踩在一堆残羹冷炙里,得罪了他却还想逃出他的五指山,带着美人远走高飞?心中那口气无论如何再咽不下去。

  周珩面上浮起一丝笑,却笑得咬牙切齿:“当真么?京都哪是那么好混的地方,就凭他……”

  长民指天发誓:“刘镇这会子都去车行租马车了,说是明日就启程。他娘子就在前头第三间厢房等。你若不信,等他回来你一问便知。”

  长民抱着酒壶喝闷酒,喋喋不休说起这些年来与刘镇及诸位兄弟的情谊。周珩却是心思活络,转瞬间便下定决心,不能如此便宜就放过刘镇。

  他很快找了借口,打发了长民,散了酒局。而后急匆匆带着两个心腹直奔那第三间厢房而去。

  原本以为要费些心思,撒谎骗过身份,才能哄得臧宓开门,谁知门扇却并未闩。周珩秉着呼吸,推门而入,果然见到一道魂牵梦萦的身影。

  美人一袭明丽的春衫,蓬松的长发散落,面朝长街,站在半开半掩的窗前。

  “臧娘子,刘镇让我来接你……”

  周珩压低嗓音,让声气尽量温善柔和些,扮演起热心仗义的好兄弟。

  只是窗边的美人恍若未闻,并未理会他。周珩上前轻轻打开半掩的窗扇,砰一声,一根支窗的木棒掉落在楼板上。

  他分了神去看那木棒,余光里却见那袭明丽的春衫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从眼前消失。

  周珩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得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继而有人惊叫喧哗。他怪异地探头朝外看,却见底下人人也都朝上惊慌张望。

  周珩下意识里觉得不对,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臧家小娘子在他面前跳了窗自尽?

  饶是周珩见多识广,尤自不敢相信,再探身朝窗外看去。只是外头光影昏昏,只大致瞧得清漆黑的一团伏在地上,模模糊糊看着好像确实是个人。

  周珩难得有些唏嘘。这是他少年时一眼瞧中的女子,却因为嫁错人,想不开,走了这样的绝路。他这辈子与她连句话都不曾说过,连根指头都还没碰到,却成了目睹她求死的那个人。

  他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反而还有闲心将地上那袭春衫拾起,凑在鼻端闻了闻。浅淡的香气温软柔和,恰如臧宓低头间的柔美静谧。

  周珩叹一声,想那一声重物坠地之声沉闷,虽只是二楼,但她不死也要落个重残。白白可惜了那张脸,那副身段,只差一步便可落到他手里,为所欲为……

  因还带着两个人,周珩自以为有人作证,是以也不惊慌,本想下楼去看看,谁知还未到门口,就被一群孔武之人冲上来,不由分说,按倒在地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可今日连吃两次亏,周珩相当气恼。等他按捺着脾气与人解释清楚,可对方却充耳不闻,执意要抓捕他回衙门,周珩终于变得暴跳如雷,不住叫嚣。

  只是郡守亲自下的令,谁人敢违抗?莫说是周珩,便是他爹亲到了,也无人敢做主徇私,将他放跑。

  这小阎王今次终于一脚踢在铁板上,因其父隶属刺史管辖,虽职权在郡守之下,却与郡守相互辖制,有过对李承勉阳奉阴违之事,又曾求娶臧宓而不得,自然有些嫌疑。

  而他名声不好,惯来撒谎成性,又死活不认罪,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头。

  这天降横祸,周珩起先一直以为是偶然,到后头得知摔下去的并非臧宓,而是郡守身边最为信重的一个侍卫,这才隐约猜到自己应是着了刘镇的道。此乃后话不表。

  ==

  刘镇扶着臧宓,一路避着人从揽月居侧门中出去。

  臧宓脚步虚浮,根本连站都站不稳。可是刘镇身形魁伟,身上衣裳又破旧,若抱着臧宓那样的女子出门,太过招人眼。未免引人关注,刘镇只单手揽着她的腰。即便这样,臧宓的脚步仍旧踉跄,头也绵绵地倚靠在他胸膛上,一看便大异于常。

  好在侧门进出的人不多,等一出了揽月居,刘镇便将臧宓背到背上,一路疾步往城南去。

  夜风沁凉,头脑中闷着的那股不适之感渐渐缓和。臧宓拢紧不时滑落的手臂,喃喃催促刘镇道:“你将我放下,跑……我不会对旁人说……”

  臧宓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方才朦胧间,她见刘镇脱下她的外裳,脑子顿时懵了,以为他不过与旁人一样,想要乘人之危,对她动手动脚。

  可随后,刘镇却松开她,当着她的面,错断那人的后颈骨,将他拎坐在窗栏上,而后为他披上她的衣裳。

  臧宓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可那个纠缠在她心底的梦魇随着那一声清脆的错骨声烟消云散,她心底淤积的阴霾也如被食梦貘蚕食。哪怕明日就赴死,心中却有股暖流回荡。

  只是她死不足惜,没必要再将刘镇搭进去。臧宓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将来娶妻生子,能享人间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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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暧昧

  刘镇一路脚步不停,一直到走出揽月居所在的长街,这才躬身将臧宓有些滑落的身子朝上抛了抛,手指将她无力滑下的腿扣得更紧。

  因为一路走得急,他的气息自然粗重了些。臧宓伏在他背上,清晰地听到他有些激烈的心跳声,手腕无意间擦过他颈下,只觉得被汗水濡湿了一片。

  “别管我……”

  臧宓不忍见他如此辛劳,又怕牵累他,主动松了手。

  她一松手,身子在脚步的幅度中后仰,险些摔下背来,刘镇觑见路边恰有可供负重之人歇脚的石台,一手拉着臧宓的袖子,一手抓着她腿侧,将臧宓放坐在那石台上。

  “揽月居发生的事情,我一个人认下就够了。趁着没人追上来,你快走。”

  臧宓再次催促他。

  刘镇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水,并不以为意,笑道:“我做下的事情,如何要你去认罪?你这个样子,我怎能将你随意扔在这里?至少将你先送回家去。”

  臧宓闻言,黯然垂下眼眸,低声道:“我不想回去。”

  她再不经事,也晓得今夜身子突然变得怪异,身软乏力,心中有股渴念躁动不安,是拜谁所赐。

  可笑的是,与她至亲的臧钧,为了脱罪,不惜两次三番,连哄带骗,将她推进火坑里。而刘镇与她素昧平生,竟能不畏权贵,一力将这天捅破个窟窿,叫她躲在他并不强大的羽翼里。

  仗义每逢屠狗辈,说的便是刘镇这样的人罢?臧宓有些感慨,抬目望着他乱蓬蓬的鬓发,一身落拓不羁的模样,只觉不论他潦倒也好,困顿也罢,不论旁人如何唾弃他,在她心里他都是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你不回家,那可有相熟的亲朋好友可以投靠?先出去躲两天也好……”

  臧宓下午才回至家中,今夜却又再度险遭不幸,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家都是困倦之时可以放心休憩的安乐窝,刘镇对此深有体会,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劝诫的话。

  臧宓苦笑一声,从前的亲朋好友,如今哪个敢来沾惹她这样的人呢?

  臧宓动了动嘴唇,想胡乱说个名字,可骗人的话到底讲不出口,因而声音微不可闻。

  刘镇未听清她说了什么,俯首凑近细听。

  男子雄浑的气息骤然靠近臧宓鼻息间,臧宓的眼神流连过他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峰,粗糙而冷硬的脸颊,心中那股躁动不安的感觉忽而变得强烈起来,头脑晕眩了几分,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幻觉。

  臧宓的脸颊腾地一下烧得绯红,心跳紧促,好似做错事情一般,慌忙错开眼神。

  好在夜色昏暗,刘镇并未察觉她的异常,耐心地抬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一副躬身倾听的模样。

  也许是那香的余毒干扰着心神,臧宓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抬眼见到刘镇明亮而郑重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洁白的袖子擦去他鼻尖上残留的一颗汗珠,嘴唇翕张,竟开口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死就死在一起……”

  臧宓说完,心中紧张得如鼓擂,出了一身冷汗,立时便清醒了许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叫这晕晕乎乎的脑袋放清醒些,忙又吱唔着,想矢口否认。

  刘镇却咧嘴一笑,挠了挠蓬乱粗硬的头发,并未说什么,只转身蹲下,不由分说再将臧宓背上,大步而去。

  一路上,臧宓将脸埋在臂弯里,懊悔得抬不起头来。她是魔怔了么?怎会对一个尚算陌生的男子说那样的昏话?他会不会以为她生性轻浮,处处撩拨留情?

  他于她有深厚的恩谊,又是个十分仗义的人,浑身都是英伟的男子气概,可欣赏和感恩分明无关情|爱,明明是光明磊落的施恩,为何她要犯蠢,像那个引|诱了臧钧的娘子一般,不知廉耻呢?

  臧宓又想起徐闻,那些缥缈的躁动霎时便如石沉水底,再也无法泛起波澜来。

  “我怕回家牵累父母,又无亲朋可投靠依附,只能暂时与你栖身在一处,并没有别的意思。”

  臧宓隔了一阵,鼓起勇气与刘镇解释道,“我很感激你……今夜出来揽月居,原也是为赠你些礼物,回馈这份恩情。可如今欠下的越来越多,重到我不知晓该如何回报你。惟愿有来生,结草衔环……”

  刘镇见她这话越说越远,忙打断道:“我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你也不必有负担。”

  又奇道:“我都不知今日会去揽月居,你如何知道我的行踪呢?”

  臧宓便将臧钧之事与他细说了。直到刘镇说出未曾回小岭村,只是偶然前往,臧宓更后怕得吓出一身冷汗来,心中不由越发齿冷。

  两个人走走歇歇,直走了一个多时辰,刘镇终于拐进一道逼仄的小巷子,摸黑往前走了几十丈,翻进了一家院落里。

  臧宓见他行事并不光明,心中自然有些虚,怕他因为自己的事躲避官兵追查,误入歧途,私闯民宅,因此刘镇抱她进门时,犹豫片刻,还是道:“我特意带了点银子在身上……你若有不便之处,这钱你先拿去……”

  刘镇见她想岔了,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臧宓抿唇不语,意思不言自明。

  “我常年做刀口舔血的营生,哪能没个防备呢?这院子是两月前赁下的,就连长民都不晓得。就为防着哪天有个不急之需,可以藏身于此。只是这回忘记带钥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外头锁着门,旁人才不晓得有人回来过。”

  臧宓听他如此讲,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因这里刘镇并不常来,进门没走两步,便撞在什么东西上,一个趔趄,险些将怀中的人摔了出去。

  而臧宓因突然的失重,下意识抓了一把,不意拽到了他下颌上的胡须,疼得他轻嘶了一声,连寒毛都倒竖起来。

  “也就是你,能偷袭老子两次,偏偏还发不得脾气。”

  刘镇没好气揉了揉下颌,嘶声笑骂道。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暧昧,臧宓心中一热,压抑在心底的那股躁动莫名又泛起,挠在心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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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敷粉施朱

  她的脸颊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虽隔着不薄的一层夹衣,仍能感觉到他坚实有力的肌腱贲起,随着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温热的呼吸不时拂过她鬓边发丝,带来一股令人颤栗的痒意。

  臧宓脸热心跳,生怕自己再发昏,说出什么惊人的昏话来,忙推开刘镇,手软脚软,踉跄着下了地。

  “我感觉比在揽月居时好多了,坐着休息一阵,想来就没有大碍了……”

  臧宓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臧宓生怕刘镇察觉她的异样来,忙指使他道:“屋里黑漆漆的,你怎不先点上灯呢?”

  窸窸窣窣一阵轻响,过不多久,微弱的火光如豆亮起,刘镇端了烛台放在墙角一只矮几上,又回身去将窗户上的木扇扣严实。

  因木头受了潮,门轴有些变形,关的时候吱吱嘎嘎,要很用力才能合上插销。刘镇因怕窗户透光,等关好窗子,又从立柜中取了一件黑衣塞在边缘缝隙处。

  臧宓趁这功夫打量了一圈屋中陈设。这房间比刘镇在小岭村的那间屋子略大些,如周边所有院落一般,都是青砖砌成。只是比臧宓惯常见的屋宇低矮些,院子只一进。

  靠墙放着一张拔步床,床前一条一尺宽的脚踏,对面摆了只五斗柜。床尾隔了一道四扇的屏风,勉强分出个里外间。外间靠窗摆了样式老旧的矮几和圆凳,靠墙站着一只窄小的立柜。

  臧宓扶着矮几在一张圆凳上坐下,忽在桌上一堆簸箩竹篮等零碎中瞧见一只做工细致的胭脂盒,白瓷的沿口上残存着一抹鲜艳的红痕,显然是被人用过的。

  她目光落在那胭脂盒上一瞬,只觉得心尖一刺,转眸抬头问刘镇:“你还用这个么?”

  刘镇正开了柜门,取被褥铺床,见臧宓问,转头瞧她一眼,疑惑道:“什么?”

  臧宓将那胭脂盒拿起,轻轻旋开,一股浅淡的桂花香逸出,里头还剩着大半盒,瞧着质地细腻,色泽透润。翻看背面,果然有“莳金坊”的印款。

  莳金坊是宜城最有名的脂粉铺,有时小小一盒胭脂蔻丹要卖上五两银子的高价,比臧钧的俸禄还要高。就连臧宓这样的闺秀也不能随心所欲想买就买,更何况随手扔在一堆零碎的杂物里生灰。

  刘镇蹙着眉头看一眼臧宓手中的胭脂盒,走近来伸指抹了一点,捻在指尖细看,怪道:“瞧着像是印泥,怎么都干了?”

  臧宓见他懵然无知,心头的疑心病这才散了,一时竟十分愉悦,促狭笑话他道:“干了也能用,需得先将你脸上的胡须剃干净。”

  刘镇这才醒悟,对臧宓的促狭嗤之以鼻:“堂堂八尺男儿,哪个用这玩意儿。许是前头一户人搬走时落下的,我不常住这里,也懒怠清理。”

  臧宓将胭脂盒随手扔回矮几上,仍打趣他道:“谁说男子用不得这个?听闻京都的男子以面白为美,每每出门,都要傅粉施朱,瞧着风度翩翩,气质出尘。”

  这是徐闻来信曾说过的趣闻,因此臧宓说起时,脸色不由微怔,仿佛当真十分向往那等傅粉施朱的翩翩美男子。

  刘镇却与风度翩翩二字沾不上边,整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脸膛粗糙黝黑,又不修边幅,蓄着浓密的络腮胡,瞧着骁悍勇武,一身折不断的铁骨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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