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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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般强词夺理, 臧宓竟无言以对。谁晓得刘镇他爹刘匡是不是这样的人?

  朱氏见她哑口无言,说着便要进刘镇的院子里来牵马, “你自己亲口承认,这马并非你买给刘镇的。这板上钉钉是他拿他爹的遗财买的, 凭什么只许他独吞?”

  臧宓性子向来柔顺,这时也被朱氏气得不轻,见她这样不讲理,虽仍有些惧怕那黑马,却不由得站到那黑马跟前, 拦住她道:“这是军中的马,你也敢牵?”

  朱氏对这马志在必得, 哪里信臧宓的话,只伸手推搡她, 嘲讽道:“军中的马如何到得了刘镇一个泼皮手中?你莫诓我, 以为我是好糊弄的无知蠢妇么?”

  臧宓见她油盐不进,只得道:“刘镇今日刚被任命为参军, 这马是司隶校尉陈大人亲自赏下。”

  朱氏见她说得斩钉截铁, 有鼻子有眼的, 嘴上断然否认:“怎么可能!村子里的孝廉可只举荐孝敬父母的人,刘镇那样的,哪个瞎了眼的敢用他?”

  她心中虽绝不敢信,片刻后又将信将疑,悻悻道:“我就说,凭他自己绝对买不起这样的好马。”

  又瞟一眼臧宓,神色十分不悦:“跟着端公会跳神,跟着老虎会吃人。起初来家的时候瞧着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怕,才跟着刘镇几天呢?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也许是臧宓方才所说太令人震惊,朱氏撂下这一句,也便匆匆出了刘镇的院子,随即回了家中,砰一声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臧宓方才为护着刘镇的马,竟有勇气站出去与朱氏对峙。此时朱氏走了,这才觉得有些后怕。朱氏是个泼辣又粗蛮的妇人,当真动起手来,臧宓哪是她的对手?且与人吵嘴哪是什么娴静的淑女所为?这大大违背了她往日在闺中所受的聆讯。

  那头朱氏分明有些落荒而逃的张惶,这头几个小娘子听臧宓方才之言,不由又是惊讶,又是艳羡。

  尤其春桃,面上不由欢喜地与臧宓道一句恭喜,心中却酸涩难忍。她若早些有机会与刘镇同乘一车,见识过他的身手和为人,晓得他终非池中之物,早已先下手为强。这婚事哪还轮得到臧宓头上呢?

  不过是错失了十几二十日的光景,却与刘镇那样的男人失之交臂,令人扼腕追悔。

  坐在刘镇家中,看着臧宓娴静温雅的模样,瞧着刘镇曾用过的一器一物,一时怄得心口都有些疼,连簪花也无心学了,稍坐了片刻,便借口身体忽然有些不适,独自先行回家去。

  臧宓估摸着刘镇这一趟还有些时辰才回得来,若饭准备得太早,凉了也就不好吃,因此倒不介意此时几个小娘子前来与她讨教。

  几人仍坐在屋檐下,看着臧宓起花样子,用丝线制成花瓣的模样,而后一片一片精细地剪出边缘轮廓……等一朵簪花的雏形大致出来,俱各惊叹不已。世间竟有人心思灵巧至如此境地!

  “花瓣上的颜色,可以事先在丝线上染色,也可以待定形之后用毛笔绘上去。这一步于新手来说,是最难的。但若熟能生巧,甚至天马行空地自由发挥,浓妆淡抹总相宜的。”

  臧宓指尖捻着手中簪花,说得有些轻描淡写。

  夏荷见她做得如此轻松,分明觉得脑子里也会了,可试着动手,却全不是那回事,不由有些气馁道:“娘子你学制簪花用了多久呢?”

  臧宓想了想,缄口未答她,只道:“我学这簪花之前,基础的东西已学得得心应手,因此上手并不难。”

  事实上臧宓所做第一朵簪花便令柳娘子一见倾心,她自己只将因由归结到自己早有绘画、染色和刺绣的功底在,对丝线的特性都是谙熟于心的。

  “若一时无法上手也无妨。制簪花总需得蚕丝做出来才有流光溢彩的质感。如今家家都养蚕,城中的绣坊收得也便宜,养一季蚕,不过卖出几百文钱来。到时若学会缫丝制丝线、染色,价钱就提上去了。若有恒心将制花和刺绣学下去,有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此时再不知事的也晓得臧宓手底下的功夫比城中许多绣娘还精妙些,并非村中女子一起做女红相互指教的程度,她却绝口未提拜师收徒之事,倒肯平白教她们,一时倒都真心实意的感激她。

  几人一起坐在屋檐下学了许久,直到臧宓瞧着天色,估摸着刘镇兴许快回家,起身去做饭,这才相携着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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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民这一番落难,前后奔波了十余日,尤其在城隍庙那一夜,靠着扮乞丐才混出城来,跛着一只脚穿山越岭,也算是吃足了苦头。

  刘镇开了一坛酒,与他把酒长谈。忆起往日兄弟间的情义,都有些动容,这一顿酒直喝到暮色苍茫,刘镇这才找来黑三,将人送回城中豆腐坊去。

  臧宓原以为他今日就会走,早早吃罢饭,开了柜子想替他收拾行囊。只是刘镇的衣物只那两件,洗得发白破旧,穿出去见人,他虽不以为意,但瞧着难免寒酸。

  她在家中时原本为他做了几件衣裳,走的时候却一件都没拿。因见先前带去揽月居的那匹石青色缎面布料他竟带回来,此时趁着他与人喝酒,便取出来,想为他做一身新衣。

  只是才翻出来,就见里头卷着那匹藏蓝色的棉布,似是清洗过,折得并不齐整,小心卷在最里面。

  臧宓见着这布,便想起那夜的情状来,面上不由有些烧,忙将它塞回柜中,只取了石青的料子来裁。

  掌灯时分,外头终于清净,刘镇推门进来,见臧宓正坐在床头为他做衣裳,浑身凛冽之气不由一收,笑意温存。

  “这样的好料子我穿不惯,怎不用那匹棉布做呢?”

  臧宓用银剪将线头剪断,也未抬头,答他道:“那料子先前弄脏了,过两日我再去城中重新买,等你下次回来,也就能带去换着穿。”

  刘镇却将那藏蓝色的布料取出来,放在臧宓手边:“你就用这料子给我做一身里头穿的。你用过的,我穿着才服帖。”

  “你这人,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臧宓有些不解他作何想,刘镇却忽而从背后抱住她,满是胡茬的脸颊磨蹭在她颈侧,不舍道:“阿宓,我从不觉得它脏,那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记忆,就要随时都穿在身上才好。”

  他说着想要吻她,臧宓却伸手将他推开,试探着拒绝道:“你近来忙碌,一刻不得闲,正该节制些,才好养精蓄锐。且我这两日也乏累……”

  臧宓先前看他,眼睛里总有微光,虽并不热烈如火般明炙,但总如涓涓细流,分明是喜欢他的。可自早上见过徐闻,听他那番鬼话蛊惑,整个人都有些神不守舍,时时流露出黯然愧悔之色,岂能令刘镇不恼火?

  此时她又拒绝他,渐渐疏离他,这是还念着旧情,想与他相忘于江湖了?刘镇暗恼地磨着后槽牙,他明日便将赴军营,夫妻间聚少离多,她若仍一意惦念徐闻,夫妻间感情不是更淡了?只怕他下次回家,她便要闹着与他离绝罢!

  刘镇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坐在臧宓身侧,耽耽注视着她垂下线条柔美的颈项,装作专注于手中针线活的样子,回避着他的视线,一时回想起当初在城南赁来的那间居所里,臧宓打开了门缝来瞧他,忽如乳燕投林般冲进他怀中的模样。

  他要摧毁她心中对徐闻那份割舍不断的情意,重燃对他的爱火!他就不信,臧宓难道对他欲罢不能的同时,还能心心念念惦记着那小子么?

  “阿宓,我的胡须又长了,你来帮我剃一剃。”

  刘镇起身将油灯端去桌边,将匕首放在桌上。臧宓只得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衣裳,起身走到他身边去。原本要另外拖了凳子来,坐在他对面,刘镇却将身下的条凳往前挪了挪。

  “你坐得太远,手下一抖,恐伤了我脸面。”

  他那匕首锋锐无比,臧宓也怕手不稳,轻易就见了血,因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执起匕首放在火上燎。

  待刀刃凉却,臧宓抬起一只手,掌住刘镇轮廓分明的下颌,正要下刀,不意间抬眸与他对视一眼,视线相接,却觉他目光锋锐,眼神灼灼,直望到她心里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莫名叫人心跳漏掉一拍,脸红心热。所不同的是,上一回,她吸入了许多加了料的迷香,只是闻到刘镇身上难以抗拒的雄性气息,见到他英武挺拔的样子,心底就有莫名的骚动扰乱她的心神。而这一回,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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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俊朗英武

  臧宓忙敛下睫羽, 压下心头异样之感,再不敢与刘镇对视,只执稳了匕首,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扶着他面颊,专注了心神为他剃须。

  屋中一时安静,只听得到锋锐的刀刃剃断须发的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浅得微不可闻。

  昏黄的灯光在她欺霜赛雪的脸颊上镀上一层柔软的朦胧之感, 那双眼睛美得似黄昏夕阳中纯净而澄澈的林鹿, 也恰如幼鹿一般敏感审慎。稍有不对,便收拾起心绪, 将所有的情绪藏到触不到的地方,不许人窥探。

  刘镇垂目望着她如蝶翼般轻颤的长睫, 微挑的眼尾弧度恰到好处的摄人,撩拨在他心间。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变得有些灼人,刘镇却并未由着性子来,只按兵不动,斟酌着找寻一个突破口, 叫她不再对自己这般温淡而疏离。

  臧宓心中占据着一个不可撼动的人,他进一步, 她便要退三步,若逼得急了, 只会徒增她的退缩反感。要令她打开心防, 便绝口不能煞风景地去与她提起徐闻,拿自己与徐闻去相比。

  老话说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要打败徐闻, 赢得臧宓的倾心, 便需知晓臧宓偏爱倾慕什么样的人,方才能有的放矢。可臧宓此时视与刘镇之间的这段情为孽缘,这话自然不能大喇喇直接去问她,否则叫她生出警惕之心,只会适得其反。

  因此刘镇略一筹谋,便微蹙起眉头,若有心事一般重重叹息一声,拿旁的问题去旁敲侧击。

  “阿宓,我明日便要去军中赴任,到此时心中仍没有半点章法。听闻参军乃是将军身边参谋军事之人,我哪懂那个!又忧心孙将军不喜我,叫我坐冷板凳,军中将士联起手来排挤我这个新人。”

  臧宓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手下匕首一顿,掸落沾在他衣襟上的断须,沉吟片刻,却也无法子可为他想,只得宽慰他道:“你是陈大人赏识举荐之人,有他撑腰,想必孙将军多少会看在他面上,不至于太过薄待你。”

  刘镇若有所思点头,又道:“若只是去军中混日子,这样也尽够了。可我暗中要替陈大人协查案件,必得在短时间内博取旁人信任,竖立威信。这便十分棘手,也非我所长了……”

  “你也晓得,寻常人一见我便退避三尺。”刘镇说着,自嘲嗤笑出声。

  “即便孙将军与军中将士明面上不敢排挤我,一时之间,又哪敢真正与我交心呢?做这参军又不能只是以武服人,否则旁人只会鄙弃我一介莽夫,畏惧我,回避我,更不敢轻易对我吐露真言。

  也不知如何能令诸将士对我一见而心折,对我多几分好感,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他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憾色来,仿佛当真为此事苦恼困扰的模样。

  刘镇这般的人,苦熬半生,好容易觑得一线机会,却依旧要为这般琐事平添忧虑,臧宓瞧着心生不忍。她虽不知军营中男人之间的交道该如何去打,但对什么样的男子更受人青睐,令人心折,却也有些了解。

  因此当真为他筹谋道:“男子仪表堂堂,气度沉稳,总叫人见之不自禁就更信重三分。若君子重信守诺,有仁有勇有担当,这般男子谁不敬重呢?”

  刘镇见终于诱她说出心中敬重的男儿模样来,心下暗喜,却仍兀自凝眉,面色凝重道:“我自问便是重信守诺之人,又勇武有担当,可你瞧村中之人,又有谁敬重我呢?莫说他们,便是路遇的陌生人,瞧着我便一副畏缩的模样,仿佛我会咬人。”

  臧宓因被他这话逗得一笑,嗔他一眼道:“我早叫你打理仪容,你却偏偏不肯听。你模样实则生得俊朗英武,剃掉满脸的乱须,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往后穿上一身戎装,谁不觉得你挺拔英伟?却偏要不修边幅,像个绿林强人。”

  臧宓从前从未曾夸赞过刘镇,此时只夸他“俊朗英武”,刘镇便觉心中一热,自觉她对他这般赞誉,心头该是喜欢他才对。

  瞧着她为自己剃须时神色专注认真,柔软的手掌捧着他面颊,指腹温软,这一抹绕指柔缠绕在心尖上,喉结一滚,险些就想开口追根问底,问她心里到底喜欢他几分。

  可丛林里的猛虎捕猎,最忌失去耐心,过早急躁地轻举妄动,只会功亏一篑。

  只是臧宓就在他眼前,迫而察之,越发灼若芙蕖一般瑰姿艳逸,撩动他心神。他也曾与她几度云雨,那般叫人欲生欲死的滋味一旦尝过,于他而言便食髓知味,轻易克制不住心底孽火的滋生。

  因此臧宓一放下手中匕首,刘镇便立时站起身来,提了墙角一根木棒,自去院子里练拳。

  臧宓这一时都不敢正眼与他目光对视,只觉得他目光眈眈,带着一股令人招架不住的威压,压在她心上,叫人莫名心慌气短,连呼吸都不大顺畅。直等到刘镇起身出了门,那股令人心慌的压力才散了。

  因院子里没灯,臧宓便将窗子打开,把针线箩拿到桌边,继续做方才未完的针线。

  人靠衣装马靠鞍,刘镇若能穿一身像样的衣裳,自然也有仪表堂堂的一面。他有怕被旁人轻视排挤的担忧,臧宓心中便越发想快些将这衣裳做好,若手脚麻利些,他明日一早就可穿这一身缎面的新衣去军中,不至于因衣裳破旧而遭人白眼。

  一灯如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传来哗哗的水声。

  臧宓做得有些累了,起身去关窗,不意却见刘镇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冲洗。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魁伟健壮的身材展露无疑,肩膀宽阔,腰背紧实,匀称而有力的肌腱瞧着充满力量之感。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且他又穿着长裤,臧宓却仍并不敢多瞧,只迅速敛下眸子,将窗户阖上。

  刘镇不多时便擦着头发进来,这两日气温虽有些回升,但夜里仍凉,他也不擦干身上的水,开了柜门想拿干净的衣物换。

  “你过来试试这衣裳,看肩宽是否合适,若窄了还可再放两寸。”

  刘镇从前未曾穿过她做的衣裳,臧宓裁衣时未想起他时常练武,肩膀处该要放得更宽松些,因想让他先试试,若不合适再改。

  刘镇依言走到桌边,臧宓正坐在桌侧,拿银剪剪断了线头,抬头去看他,却又并不愿与他直视,因而视线便落在他胸膛上。

  恰见一滴水珠顺着他胸膛,滑过他腹上八块分明的腹肌,滚入他湿漉漉的长裤间。

  臧宓忽就被这一幕灼到了眼,不敢再往下瞧,一面数落他,一面扬起眸子,将视线上移,落在他脸上。

  “怎地也不将身上的水擦干,仔细风一吹得了伤寒……”

  话音却戛然止住。

  刘镇才冲过头发,一头乱发此时散下来,竟有几分落拓不羁的洒然。往日里藏在杂乱胡须中的薄唇显出来,极为性感。而因灯光明暗的缘故,格外显得他此时眉深鼻挺,轮廓分明。

  尤其那双眼睛,深邃明亮,映着灯火,瞧着有些流光溢彩的焕然。

  臧宓一时被他的眼神摄住,忘了后头要说的话,片刻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那件未完工的衣裳展开,提醒他手该往哪里穿。

  等他穿好,又才察觉他身上的水濡湿了衣料,她一时昏了头,竟就忘了这回事,心下又有些懊恼。

  刘镇将手中的帕子扔在桌上,试着用力屈起臂膀,果然稍嫌紧窄,却不愿臧宓再拆了去改,因笑道:“这样便很好,我练武之时哪会穿这样的好衣裳去糟蹋。军中自有戎衣战甲。”

  他话虽如此,一件中看不中用的衣裳,穿着必然束手束脚。若动作稍微幅度大些,衣裳却扯破了,他在外头去哪里寻针线缝补呢?

  因此臧宓仍叫他把衣裳脱下来,自坐在桌前将肩缝处拆开。

  她如此着紧地做这件衣裳,实则也是想再拖延些时间。

  刘镇这一去旬日间才能回返,依着他的性子,怕是千方百计想缠着她纵意一番。可她心中情绪有些低落,徐闻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却肯为她放下身段,说出愿与她私奔的话来,叫她怎能敞开心怀,去毫无保留地接纳另一个人呢?

  每对刘镇的爱意多一分,都是对徐闻的背叛。因此她宁可坐在这冷板凳上,独自在灯下一针一线,熬到夜深,熬到刘镇不耐烦再等。

  刘镇换过衣裳,擦干了头发,兀自在床边坐了一时,见臧宓始终忙着手里的活计,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便扯过枕头,垫靠在床头,枕着手臂,一瞬不瞬望着臧宓的背影。

  她所说心中令人敬服的君子形象,恰是他的样子;方才与他对视时,眼神也根本做不得假,分明是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甚至不敢正眼看一眼他的身体。

  臧宓是喜欢着他的,刘镇十分确定。他不许她逃,他要迫使她看清自己的内心。思忖片刻,刘镇没有再与她耗下去,径直起身,朝臧宓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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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喜欢你

  “做不完明日再做就是, 这般熬夜,仔细伤眼睛。”

  刘镇去端油灯,臧宓忙按住他的手:“没多少功夫就快做完了, 你明日要赶早,自己先睡就是。”

  “阿宓,你要这样躲着我到几时?”

  男人忽然停下了手,又耽耽虎视着坐到了她对面。

  那股威压又拢头罩下,臧宓心中有些慌乱, 手下的针不慎扎到了手, 锥心一般刺疼一下,一颗小小的血珠渗出来。

  “我几时躲过你?分明一直就坐在屋子里, 哪里都没去。”臧宓垂下柔美的颈项,不敢与刘镇对视, 声音软软的,显出几分心虚。

  她下意识起身,想去寻一块干净的巾帕,擦去手指上血迹,也避开刘镇的盘问。

  刘镇忽而猛地拉住她手腕, 用力往前一扯,臧宓脚下一个趔趄, 便摔进他怀里。

  臧宓不安地起身,想挣脱他的怀抱, 强劲有力的手臂却紧紧扣住她腰身。

  “别闹, 我去擦干净手指,否则沾污了新衣裳, 你明日如何穿?”

  他势在必得的模样, 让臧宓心底越发慌, 越发想逃离。

  刘镇抓过她手指,在自己衣襟上一按,那点血迹很快印在他胸膛上,濡出小痣般一团湿痕。

  臧宓张了张嘴,一时再找不出借口,晓得今日再躲不过去,心中揪成一团乱麻,说不出的纷乱。

  “阿宓,你是否厌憎我?迫不及待想离了我?”

  刘镇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伸手扳过她下颏,迫使她的脸孔正对着自己,“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厌恨我。”

  他嗓音忽而变得喑哑,似蕴着很多情绪在里头,有愤怒,有委屈,甚至有几分难言的不舍和克制的哀求与绝望。那些情绪深沉地压抑着,并未冲着她发作出来,甚至小心翼翼地掩饰得很好,臧宓却偏偏听出来,心底霎时一片感同身受的酸软。

  明明是强势又霸道的一个人,面对着她时,却总收敛起锋利的爪牙,默默为她撑起一片单薄却并不软弱的羽翼,似团在她脚边的大猫,时刻都要粘着她……而今被她利用完,却要一脚踹开么……

  臧宓鼻尖一酸,眼中沁出一层泪来,摇头道:“我从未厌憎过你。你于我恩重如山,若没有你,我不知今日将陷在怎样的人间炼狱……”

  “阿宓,别哭。”刘镇未料到她竟哭出来,慌忙去拭她眼角的泪,粗糙的手掌却磨红她细嫩的肌肤,似晕染了浅浅一层胭脂在眼尾。

  “我不要你为报恩而勉强自己报答我。只想你看着我时……

  心里再没有旁的男人。”

  臧宓心尖一颤,垂下头去,嗫嚅着唇,声若蚊蚋:“可我背叛徐闻在先。他爱我,为了我痛不欲生……”

  她这话却将刘镇隐忍了一整日的怒火激出来,眉目一沉,脸色冷峻,声音冷冽如冰:“他爱你个屁!他但凡真心在意你,又怎会在得知你遭受那般绝望的屈辱后,就成了袖手旁观的鹌鹑?”

  刘镇这话又糙又难听,令人难以接受,却如一记重锤,砸得臧宓开不了口,反驳不出半个字。

  “但凡臧钧落难之时,徐家不是只在意清正的名声,急着与你家撇清关系,你当初也未必就落到那般田地!你要记得,你是被兄长跪着哀求,被父亲亲手送去李承勉跟前,甚而那时已被许给了李家为妾。

  大难临头,人为刀俎,臧家在刀下任人摆布,而你更被碾为齑粉。徐家却道貌岸然地袖手旁观,进可攻退可守,转头就高攀上郡守府的千金。这样痛不欲生的忠贞不渝……”

  刘镇嘴里轻嗤一声,对徐闻的深情颇不以为然。奈何臧宓却深信不疑。

  他总有一日要抓住那小子的狐狸尾巴,叫他在臧宓面前现了形!

  刘镇按捺着心中怒意松了手,此时夜色已深,他明日清早便要去军营,倒也当真再没功夫与臧宓磨下去,当下只得起身,径自先去歇息。

  屋里的灯不知几时熄灭,刘镇睡得朦胧之时,恍在梦中,只觉一个软馥馥的身子挤进怀中,枕着他手臂,摩挲在胸前。

  “阿宓……”

  刘镇心中一喜,见她终于回心转意,只搂着她,极尽温存缠绵,如春风化雨。

  天色半明,一声鸡啼扰人清梦,刘镇顿醒过来,身边哪有臧宓的影子?

  厨下烟气传来,偶有锅碗碰撞声。刘镇起身,见桌上整整齐齐叠了一摞衣衫,也不知她熬更守夜到几时。

  为了躲着不与他亲近,当真是煞费心思。

  刘镇将那摞衣衫一一打开来,捡出那身藏蓝色的里衣和裤子换了,自去厨房外洗漱。

  臧宓已温好水,焖好了饭在锅里,见他出来,只用冷水洗漱,便用瓢舀了热水兑去他盆里。

  刘镇停住手上动作,侧目去看她。那梦中的他有多欣喜,醒来后便有多怅惘失落。她宁可熬一整夜不眠不休,也不愿与他在离别前流露出半分不舍与亲密。

  用一纸婚书绑缚着她,与她相敬如宾,任她惦念着别的人……

  刘镇心口有些堵塞,喉结滚动,压抑着心中强烈的不舍,对臧宓道:“你去屋中将婚书拿来。”

  臧宓诧异看他,只以为他竟要将这东西随身携带着,怕自己趁着他不在,有朝一日偷藏了婚书离他而去。

  他有时幼稚起来当真有些好笑。可臧宓仍依言去屋中将婚书取过来,折成小小的一张,递到他手上。

  刘镇接了婚书,默然坐去灶台前,望臧宓一眼,而后伸手将那纸婚书伸进灶膛里。

  臧宓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拉住刘镇的手臂,险险将那婚书抢出来,斥刘镇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便厌弃我了么?想与我离婚?”

  她一时情绪有些激动,心中酸涩难言,眼睛里涌出泪来,巨大的悲怆瞬间击中她,在她心上剜下一个血淋漓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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