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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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钧哥儿家的儿子,阿宓……这回只生了个女儿。先开花,后结果,往后你两个再努努力,总能再有儿子。”徐氏因觉臧宓只生了个女儿,而他如今身居高位,往后爵禄总需得男儿承袭,因此心下歉疚,说话也小心翼翼。

  哪知这话却惹得刘镇不喜,面色当即沉下来,也未接她手中的孩子,径直抬腿往后院去。

  “老虔婆,只如朱氏一般面目可憎。我刘镇的女儿,何时轮到她嫌弃?”

第87章 、冰释

  如今臧宓并未住在原先的主屋, 因夜里嬷嬷奶娘需得照顾她和孩子,所以挪到了耳房中,打算等出了月子, 身上干净些再挪回去。

  月子里不能吹风,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又生了火炉,因不透气,空气有些干燥浑浊。

  刘镇推门进来, 顾嬷嬷正在给孩子换尿布, 转头见他,忙叫出去:“将军请在外头等上片刻, 这会子屋里正乱着,又有些污秽, 待老奴将孩子裹上襁褓,一会儿将她抱出来与您瞧。”

  刘镇并未理她,只凑近看一眼小床上手脚不住乱动的孩子,顿时一乐:“这孩子咋生了四条眉毛?”

  才出生几天的小婴儿,红得跟猴儿一样, 头发眉毛长成一片,隐约可辨出长了四条眉毛。

  眼睛尚未睁开, 但长长的,小嘴鼻子都十分秀气。

  刘镇不由忧心忡忡坐到床边, 执起臧宓的手, 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皱眉道:“若这孩子随我, 将来生出一脸的络腮胡, 岂不要每日都剃须?”

  臧宓尚未开口, 顾嬷嬷接口笑道:“将军多虑了,小孩子尚未长开,显得毛发旺盛了些。等到满月时模样就已经大不一样。”

  刘镇听她如此说,不由挠头嘿嘿傻笑,不住点头道:“原是如此。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臧宓躺在床上,侧目望着他,见他比起上次分别之时,又瘦了许多,脸膛也晒得更黑几分。因着赶路来得急,一身风尘仆仆,面有倦怠之色,瞧着有几分陌生的感觉。

  察觉到臧宓的目光,刘镇垂目来看她,四目相对时,或是许久未曾与她这般目光直视,心中竟有几分局促,耳根微红,目光微敛,落在她浅粉色的唇上。

  从前臧宓身子康健,唇色总是殷红诱人,可才生了孩子,显得精神不济,气色也不如从前。

  刘镇伸手抚摸她长发,眼神怜惜,有些歉疚道:“我原想早几日赶回来,只是身边事情实在太多,一时竟推脱不得。”

  对臧宓,刘镇总觉亏欠许多。当初二人初初在一起,他便决定入军营奔一个前程,夫妻之间总是聚少离多。

  而后累次三番出征,每每数月不在家中,那些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都不在她身边。

  细算起来,两人在一起将近一年,可真正朝夕相处的时日,却寥寥无几,少得可怜。

  夫妻之间,这大半年来,只在孙家见过短短一面。女人至关紧要的鬼门关,她或时时刻刻盼着他,而他却只能在孩子生下三日,才姗姗来迟。幸而她并未遇着什么意外,否则叫他如何心安?

  臧宓并没有那些多愁善感,只道:“国事要紧,我与孩子自有嬷嬷照料。你即便回来,似乎也无甚大用。”

  她将手从刘镇手中抽出,催他去洗漱:“你远来疲倦,自去沐浴更衣,好好歇息。”

  臧宓从前见着刘镇,总是十分雀跃惊喜,眼睛里明光灼灼,爱慕之意掩藏不住。

  那眼神如同最好的春.药,令他一见就浑身血液沸腾,心中有压不住的火,蠢蠢欲动。

  可今日,她似乎与往常并无什么变化,仍旧温婉,善解人意,可又有什么变了。

  刘镇起先以为是夫妻久未见面,她对自己有些生疏。只是待他匆匆洗漱好,抬脚往耳房中去,却被小丫头拦下来,刘镇才晓得事情未必如他想的那般简单。

  “夫人说耳房不能开窗,气息浑浊,小孩子哭起来又吵闹,请将军在正室歇息。”

  刘镇蹙眉道:“我并不讲究这许多,阿宓从前也不与我这般见外。”

  他拿干帕子擦着头发,不悦地将那小丫头推开,径直推门进去,臧宓正坐在床头,解了衣裳给孩子吃奶。

  见他进来,眼神只在他身上淡淡一瞟,笑道:“孩子夜里总要醒两三次,折腾得人不能安睡。我瞧你瘦了许多,晓得你这些日子未必能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你就过去那边歇息,被褥都是新换的…”

  她事无巨细为自己考虑周到,刘镇却总觉不适意,挥手打发两个嬷嬷先出去,在臧宓身边坐下。

  “阿宓,我总觉得…你如今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不似从前那般爱慕喜欢我…”

  刘镇盯着她怀中的孩子,伸手掂了掂小家伙的襁褓:“这小东西抢了我的位置。我总觉得,你喜欢她,远胜于喜欢我。”

  “往后你或许还会有许多别的孩子,我却大约只有她一个了。”

  臧宓抬手打落他作乱的手,声音很和气,却又有淡淡的客气和疏离。

  刘镇面色微变,一时心中揪成一团,反手握住臧宓的手,沉声道:“可是生她不顺利,落下了什么病根?”

  臧宓垂眸默然片刻,而后摇头道:“我从前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总觉艳羡,觉得什么样的苦头吃过都是值得。而今全部经历过,这样的痛楚却不想再来一次了。”

  “刘镇,我可以因为满心喜欢你,而想要一个孩子。却不愿意为了爵位承袭逼着自己受不愿再受的苦。”

  “怪我未曾及时赶回,以致你独自吃这么多苦头,心头产生畏惧之感。等时日再长些,自会渐渐淡忘,心里也就不怕了。”

  刘镇伸手揽过臧宓肩头,轻吻在她鬓边。

  臧宓阖上眼睛,眼角沁出泪来:“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于我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我身上还有伤,出血不止,却还要奶孩子…我心里觉得糟糕透了,成日被绑在床榻之上,出不去这一间沉闷的屋子…”

  所有在外人面前的沉稳大气,在他面前顷刻崩塌。因为她哭,孩子也哭起来,刘镇一边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一边去抱她怀中的孩子,只是新生的孩子太娇软,还不足他一臂长,他甚至怕稍微用力,弄折了孩子的手,好像捧着一团随时会炸的烟花,紧张得冒出汗水来。

  顾嬷嬷在外头听得孩子哭,连忙进来,从刘镇手中将孩子接了过去,见臧宓竟哭了,不由责怪他道:“月子里不可哭,不然老了眼花呢…”

  待顾嬷嬷抱着孩子出去,刘镇见臧宓仍止不住哭泣,有些手足无措。因劝慰她几句,却并不见效,便俯身去吻她眼角泪痕,一句句唤道:“阿宓。”

  可他这般温柔细致,更令臧宓心头酸涩不已,虽极力忍着,泪水却越发无法克制。

  “我心中很有压力,却不想因自己的自私凉薄耽误了你。”

  臧宓因这回生产落下十分严重的心理阴影,从此对生育之事心存畏惧。可这世间也有许多女子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却并不觉得痛苦不堪。因此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可随着刘镇权势地位越发煊赫,男人岂能容忍无子?

  “听闻你在京口迎娶了王氏女。她身份贵重,自不可为妾。你择日将我们的婚书拿去官府,解除这门婚事。”

  臧宓缓缓侧过身子,背对着刘镇,抬手捂住了眼睛。原以为这数月来他都不在身边,往后有没有他实则也是一回事。可话出了口,身上的倦怠苦痛,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苦半分。

  刘镇见她身上都是虚汗,寝衣湿透了,嘴唇干裂,晓得她身子不舒服,是以胡思乱想。

  臧宓总没有安全感,哪怕深爱他,内心深处却也随时有一层顾虑,总以为他飞黄腾达之日,身边有更多的选择,未必还会在意从前的糟糠之妻,更何况她从前曾经历过那样的事。

  有些创伤哪怕表面看着痊愈了,始终有疤痕在,在她虚弱之时,就会趁虚而入,侵蚀人心,纠缠得人不得安宁。

  刘镇在她身侧躺下,从背后拥住她,将脸颊放在她颈窝处。

  “阿宓,我未曾去帝京迎娶王氏。当日我以桓继之名,领三千兵马押着囚车入京。迎亲的舰船上并不是我,目的也只为秘密运送将士和军械。”

  “我此次径直从帝京回来,并未往京口去。从前桓氏执掌兵权,因而惹帝王猜忌,被逼谋反。我既清楚个中内情,又如何会贪恋权势呢?我此次是卸了兵权才回的宜城。”

  臧宓不由诧异,嗡声道:“你虽愿卸下兵权,他怎肯放你走呢?”

  刘镇轻啮她耳廓,笑道:“我娘子生孩子,哪个明君能夺情如此,不许臣子回家看一眼妻儿?阿宓,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否则我未必能如此顺利回来。”

  从前贫贱之时,总是心忧饥寒;而今位极人臣,却又有性命之忧。人生在世,不可谓不艰难。

  “在战场之上,总想要杀敌立功。可功高震主,又难免惹嫉妒猜嫌。你我夫妻之间亲密如此,尚有彼此猜疑之时,更何况君臣。”

  臧宓听他感慨,不由赧颜,抬手拭泪道:“君若不负我,我必不负君。只是我当真是痛怕了…刘镇,我不想再生孩子…”

  “我心中亦觉愧欠你许多。你若要纳妾或是另娶,我并不怪你。”

  刘镇扳过她的肩头来,手指压住她的唇:“阿宓,若我有个好歹,叫你自去改嫁给徐闻张闻,你心里做何想?”

  臧宓咬了咬唇,弱弱道:“想打断你的腿!”

  刘镇朗声大笑,将她紧搂在怀中,啮着她的耳根道:“我心亦如此。再说这种话,我也打断你的腿!”

第88章 、恢复

  虽调养细致, 但臧宓的身体依旧恢复得十分缓慢。

  时下月子里不许沐浴,怕着了风寒,往后落下病根。

  但臧宓长久闷在屋子里, 起先几日,虽是寒冬腊月,总要出几身虚汗,只觉身上粘腻,十分不舒爽, 因此叫顾嬷嬷在浴房中生了火盆, 打算好好梳洗一次。

  刘镇搀她进了浴房,原想帮她宽衣, 臧宓却要将他赶出去:“我身上并未恢复好,只觉得丑陋, 不想叫你看见。”

  刘镇轻捏她颊腮,笑道:“你那时大肚如箩,我也并不觉丑。在我面前,你何须扭捏。”

  臧宓便背转过身子,解开腰间系带。

  她许久未曾看过自己的身体, 乍然见到,不由心惊。旁人生完孩子要胖一圈, 可她除了胸前涨得厉害,肚子仍如怀了四五月一般, 而四肢却伶仃, 捏着背上也瘦得只剩一层皮。

  竟是元气大伤,如害了一场重病的模样。

  刘镇伸手试探水温, 只觉得稍烫了些, 眉心微蹙, 问臧宓道:“这水烫得能脱一层皮,你当真觉得刚好么?”

  只是臧宓并未答他,只听得身后钝闷的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刘镇回头,就见臧宓衣裳脱到一半,竟晕倒在地上,指尖不知刮到什么,不住流出血,转眼间已将身上浅白的里衣染红了一片。

  刘镇骇然,忙过去将臧宓抱起,摸到她手脚冰凉一片,又脱了身上宽大的袍子将她裹住,匆匆抱回了屋里。

  臧宓突然晕倒,顾嬷嬷等人也忙成了一片。生火的,抱被子的,熬姜汤的,刘镇因觉旁人手脚慢,亲自骑马出门,往回春堂请大夫来。

  臧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陨命。而刘镇后来竟长驱直入,杀入北地,一统江山,成为一朝开国的帝王。

  天命所归的开国皇帝,年过四十,膝下仅有一女,所以后来一口气纳了十几房妾室,生了七八个儿子,最终又另娶了王氏女为后。

  而她与刘镇的女儿,在刘镇过世之后,竟在太子母族的一手操控之下,嫁入蛮荒的北夷和亲…

  臧宓的梦到这里戛然而止,银针刺入的胀痛惊醒这个恼人的梦,睁开眼来,就见刘镇惊惶不安的眼神,大掌攥得她手指生疼。

  周郎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吁出一口长气来:“她因产后出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我见她手指上小小一个创口仍流血不止,想必内里的脏器和下头的伤口愈合也十分缓慢。这般严重无法自愈,只能用药了。”

  因着先前产婆说大人若是用药,母乳不能给婴孩吃,臧宓不愿女儿生来竟连一口母乳都吃不上,因此并未选择用药,只自己生生硬熬着。

  她到这时,仍觉得自己并没有那般娇气,慢慢将养,总能渐渐恢复元气。可想起那个梦,不由又生出两分动摇来。

  刘镇并未问臧宓的意思,只叫郎中开了最好的药,吩咐厨下熬好端上来。

  因药才熬好,刘镇坐在床边,用调羹轻轻搅动,问臧宓道:“怕不怕苦?若是怕苦,叫人去买些蜜饯来。”

  臧宓摇摇头,望着他凌厉的眉峰,峻刻的面庞,想起那梦中他后来娶过那么多女子,也待旁人如这般一样温柔细致,心里就酸涩成一团。

  “我若死了,你会娶别的女人吗?”

  臧宓忍不住问他道。

  刘镇一愣,腮帮突然咬紧,眼睛里泛起一层红意,而后哑声断然道:“会!”

  臧宓鼻尖一酸,才要落下泪来,就听刘镇道:“所以你要好起来。”

  “不然就有别的女人睡你的夫君,打你的小崽子!”

  “那你呢?你不护着小山狸?”

  “没听过有后娘就有后爹吗?我爹从前也疼我,当初找朱氏,说是为照顾我,等到朱氏进门,生下旁的孩子,却嫌我碍事,就将我送去一个耳聋的老婆子家中看顾。冬天的时候,我下芦苇塘中追野鸭,被割伤了脚趾,血流了满地,害怕被大人发现挨打,只用烂泥糊住遮掩。”

  臧宓听得忍不住落下泪来,刘镇伸手擦去她脸上泪痕,责怪她道:“嬷嬷说的不许哭,将来你老了,眼花看不清针眼,谁来替我缝补衣裳?”

  “可我吃了药,小山狸就没法吃我的奶。我总担忧…”

  臧宓说着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刘镇抓住她的手,紧了紧道:“你晓得你指尖划破一个小口子,流了多久的血么?寻常人根本无需理会,眨眼就好的一个口子,你流了大半个时辰的血。若战场上像你这般,十条命也不够人家砍。”

  臧宓默然,又听刘镇道:“我叫厨下备了只蹄髈,又杀了一只鸡,你今日不许再只喝清汤,肉也多吃些。”

  臧宓摇头道:“我吃不下,总觉得油腻。而且…”

  她说着又缄口,只觉难以启齿。

  刘镇蹙眉,惑道:“是怕长得太胖,我心里不喜?”

  臧宓摇摇头,红了脸道:“原先产婆说,若吃得油腻,孩子喝了奶水会拉肚子。”

  刘镇松了一口气,“如今不用管她,家中既请了乳母,你只需将养好自己的身子。”

  因着被那梦中种种情形刺激到,臧宓一改之前不肯用药,也不吃油腻大补之物的习惯,饮了一大碗汤药,又吃了小半只鸡,最后竟还勉强吃了几口蹄膀。之后为解腻,又喝下一盏大麦茶水。

  刘镇因觉她每日躺在床上,身子活动太少,自然虚弱,因此教她与自己一道练习拳法。

  虽只是花拳绣腿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比划,但看着她因为能跟着他一起玩乐,一扫愁绪,脸上有了明媚的笑意,连唇色也稍显红润一些,刘镇心中也觉轻松许多。

  因臧宓一动又出了身汗,刘镇打了水替她擦洗。只是擦到胸前,臧宓却蹙起眉来,疼得嘶了一声。

  她平时总要亲自给小山狸吃奶,今日因吃了药,又吃了许多下奶的吃食,此时奶水甚多,却无法喂孩子,涨得如石头一般,轻轻一碰,痛得要命。

  “郎中说大麦茶回奶,竟是没用么?”

  刘镇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惹得臧宓怒目瞪他一眼,原想挤出去,只是不得章法,此时一碰就疼得要命,更别提用手挤了。

  “不若将小山狸抱过来,我瞧里头大都是补气血的,吃一两回应当无碍。”

  刘镇束手无策,搓着手道。

  可那药方里还有促进伤口愈合的,臧宓哪敢平白让女儿冒险,因疼得受不住,便伸手揽住刘镇的肩膀,压着他的头埋在胸前。

  臧宓抱着他的头,随着一股暖流冲涌而出,痛感渐渐随之缓解,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又觉怪怪的,十分羞耻,又有些悖乱之感。

  只是刘镇却食髓知味,又换了另一边,等到什么都没了,仍旧舍不得放开。

  “阿宓,我好想要。”

  夜色中,刘镇在她耳畔呓语。

  高门之中,主母有孕,便会为夫君备下妾室。可臧宓无法忍受与旁的女人共用一个丈夫,无法忍受他的心流连在别的女人身上,对自己说过的情话,将来也说给别的女人。

  她要好好活着,不要他与别的女人也做这种事,不要将来新妇进门,串通自己的母家,将她的女儿嫁去不毛之地和亲。

  因此,当刘镇握住她的手,伸向他要紧之处时,臧宓并没有拒绝。好在他十分顾惜她,宁可自己忍受煎熬,也十分有分寸。

  等过了上元节,臧宓的身子终于大好。江南的春来得早,早樱已开,草木生芽,瞧着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景象。

  臧宓自觉在床上躺得发霉,等到顾嬷嬷允许她出门,便央着刘镇带她出门学射箭。

  她因为产后虚弱,险些当真身体衰竭。当时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心里一阵后怕。这些日子吃药调理,尽力多吃,也随着刘镇学打拳,这才觉得身上渐渐恢复了元气。

  刘镇自然无有不可,因想着小岭村后山中应有不少野物,因此骑着马,带她往乡间去。

  春日的阳光和煦,臧宓只觉许久未曾如此轻松过,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

  她也并非想要猎野物,只是想找个由头,与刘镇一道出门走一走,强健筋骨。

  且如今生了小山狸,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平日在家中,她和孩子身边总是婆子丫头一大堆,夫妻两个想独处,却是极为难得。偶尔能找个时间,从这一堆琐事之中抽身出来,心里总觉偷出这半日时光来。

  刘镇扶着她的手臂一道爬到最高处,见她面颊红扑扑的,眼睛明亮有神,不由伸出袖子,替她擦去额上细汗。

  “我幼年时常独自爬上此处,掏土蜂的窝挖蜜吃。起初不晓得那东西厉害,被蛰了满头包,回家再挨一顿打。”

  刘镇与她说起童年时的事,因着臧宓听得认真,也不觉得当时可怜,只当趣事一般讲出来。

  因臧宓未曾见过土蜂,刘镇手贱拿刀戳了戳蜂窝洞口,惹出一群气势汹汹的土蜂来。

  原以为以他如今身手,对付几只土蜂不在话下,可刀剑怎抵挡得住蜂群,不多时,竟被土蜂蛰了满头包,不得不携着臧宓落荒而逃,直到跨过溪流对岸,纵身跳进水中,方才摆脱。

  臧宓坐在溪边倒下的树干上,看他如此狼狈,不由好笑。

  好在近日天气渐热,午时太阳底下甚至可以穿单衣,他身上湿透了,也不至于太过寒凉。

  “没良心的小妖精,为夫护着你,才被蛰得这么惨,你还笑!”

  他伸手弹了清凉的溪水在她脸上,臧宓笑得更乐不可支:“让你手欠,我又没偷人家的蜜吃!”

  刘镇见土蜂已铩羽而归,从溪流中爬出来,脱下身上湿透的衣裳,将臧宓按倒在那树干上,龇牙笑道:“我早不偷土蜂蜜,如今只偷我家的阿宓!”

  两人笑闹一回,因刘镇身上衣裳湿了,只得尽早下了山,往老屋里找衣裳换。

  原想躲着些旁人,特意从村子后头绕了道。但临近家门,却见柴门外围着许多人。两架雕饰华美的马车停在院落外。

第89章 、亲家

  刘镇蹙了眉, 他先前卸下兵权回来,便是想要全身而退,不再牵扯进京都那一堆烂摊子之中。

  此时虽尚不清楚来人的身份, 心中下意识却有所猜测。

  趁着旁人并未注意到自己,刘镇忙拉住臧宓的手,原想悄悄顺着原路溜之大吉,却有好事者眼尖,一眼瞟到他, 而后激动地挥手大喊:“刘镇!”

  此时再要走, 难免太不近人情。刘镇也只得硬着头皮过来,诧异地打量车中人。

  那马车上显眼处有王氏的族徽, 只是在此地却并没有人识得,刘镇也只觉眼熟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等雎宁侯世子王鉴扶着仆从的手下了马车, 与刘镇行揖礼,他这才隐约想起此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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