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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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想弃我而去么?自见了徐三郎,便对我淡漠得很,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负罪,将一双眼睛熬得满是红血丝,就为了给他守身如玉。阿宓,你若要走,不必私奔。我成全你……”

  臧宓连连摇头,再控制不住那些强装的无动于衷,只攥紧刘镇的衣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是想与我离婚么?”

  臧宓摇头。

  “不想跟他走?”

  臧宓仍旧摇头。

  “那为何昨夜一直不肯睡?怕我对你动手动脚?”

  臧宓抽噎一声,渐渐控制住情绪,低声道:“怕你再穿得像个绿林强人,被人排挤轻视,想早些做完……”

  刘镇向来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况这一去军中,情势或许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岂是一身衣裳就能令旁人对他放下戒心的。这话原是他昨日为诓臧宓而编造的瞎话,哪知她却当了真。

  “傻子!”

  刘镇一把将臧宓拥进怀里,俯首吻去她面上濡湿的泪痕,用胡茬去扎她细嫩的脸颊,动|情道:“往后再不许做这样的傻事。瞧你的眼睛,看得令人心疼又生恨!”

  又紧拥着她,追问不止:“为何留在我身边,今日不说清楚,我便不去劳什子军营。管他什么陈大人孙将军,这前程烫手,我正想撂挑子不干!”

  臧宓将脸埋在他肩窝里,只瓮声瓮气道:“喜欢你。”

  刘镇隐约听清了,只觉得忽如心花怒放,浑身满溢出饱涨的喜悦来,却仍装腔作势道:“说什么呢?没听清!”

  臧宓却再说不出那句话,只羞得将脸埋在他肩头,将脸上的泪痕都擦去。她此时有些明白过来,刘镇方才说不得只是做样子,却逼得她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就冲上来与他抢那婚书。

  也令她终于看清,刘镇于她并非仅仅是想要报恩的恩人。

  她喜欢他,比意识到的更深;在乎他,与她以为的不在意大相径庭。

  刘镇忽而便有些忍不得,想起昨夜的梦来,抱着臧宓便往屋里去,反手插上了门闩。

  这样清早白日的,臧宓有些慌,忙拍打他肩膀,低声斥他道:“你做什么?这个时候旁人都醒了,叫人家听见……”

  她还待要说,却被刘镇辗转吮吻住唇,不多时便软了身子,再说不出半句抗拒的话来。

  ==

  刘镇往营中去不过三四日,村中人待臧宓比之从前更大相径庭。那日刘镇骑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身姿骁悍矫健地离村而去。不多时,村中便尽人皆知刘镇得城中的大官青睐,如今已有了个官身。

  那些从前看轻他,鄙夷他游手好闲的,不由得又对他刮目相看。而原就觉得刘镇此人非同一般,不为强盗便为悍匪的,又自觉眼光殊异,慧眼识人。

  而诸如朱氏这样,早先看到刘镇必要咒骂他一回的,这些日子都格外乖张,担忧他一朝得势,将来恐要报复,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后悔的却不止朱氏一人。这日臧宓门口却来了位稀客,是她万万没料着会在此间遇着的人。

  这便是臧宓的舅母,最后一次见臧宓时眼高于顶的徐夫人萧氏。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回,萧氏有求于人,姿态放得极低,见着臧宓,寒暄片刻,便提起了正事:“阿宓,你去求一求刘镇,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李郡守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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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开涮

  东海徐氏乃是一方大族, 祖上也曾出过几位秩俸二千石以上的大员。只是徐闻之父性情过于骨鲠,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年过半百, 却连个京官也没混上。

  他几个兄弟,老二善辩,口才极佳,热衷于臧否人物,面刺人家的短处;老三原本博学, 却性情偏狭, 自以为有经国栋梁之才,不堪屈居小任, 最终竟辞官归隐,学起名士寻仙问道, 每每放浪形骸,时誉褒贬不一。

  因此而今徐氏这一枝,说起来竟无一人承继祖上的余荣,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只在外头的名声依然不堕,内里实则已现颓势。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东海徐氏如今只是表面光鲜,内里空虚, 徐夫人萧氏身为宗妇,从前又哪会纡尊降贵, 低头垂顾刘家这种微贱之地呢?

  萧氏一进门, 见臧宓荆钗布裙,不施粉黛, 而她身后蓬门荜户, 屋中连一样像样的家具也没有, 不由拭泪道:“我的儿,舅母几时就亏待过你,你偏要嫁给他这样的人家,也不肯嫁给三郎呢!”

  臧宓也无意与她虚以为蛇,只冲她温温一笑,仍坐在屋檐下桌边,用一枝旧毛笔舔了颜料,细细在丝叶上绘出脉络纹理来。

  萧氏见她并不动容,又笑道:“徐家在几里外的山麓下有间别院,那里清净,风景宜人,平素没人住,只几个洒扫照顾花木的老仆。

  你一个人在这住着,舅母着实放心不下。你是我打小儿当女儿一般看大的,如今虽做不成徐家妇,也不必与我见外,就搬到那处别院中住着。好歹有人照应你的起居,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臧宓尤记得当初自己与母亲登门拜望染病的外祖母时,萧氏颇晾着她们,连提也不愿听她母亲提起徐三郎。今日这态度与当日却大为不同,心中已料得必是有事。

  果不其然,萧氏坐不多久,便径直开门见山,长叹了一口气,愁眉紧锁,忧心忡忡道:“阿宓,你就没打听过刘镇这些日子……在城中的为非作歹么?

  他一个被逐出宗族之人,本就如漂萍一般没有根基。如今仗着司隶校尉大人的势,得罪这么多有权有势之人,也不为将来的后路多想想,若他哪朝失势,不定多少人想喝他的血,抽他的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呢!”

  臧宓瞧着外表温婉柔和,向来不与人争锋掐尖,萧氏只以为吓她一吓,她便要失了主心骨,六神无主,求着自己给她拿主意,到时再劝着她规劝刘镇收敛些,也就水到渠成。

  哪知臧宓听了萧氏这番话,竟仍是那番波澜不惊的模样,连捉笔的手都未颤抖半分,斜斜抹下去,将一层溶溶的浅黄铺开在叶片上。

  “外头的事我又不懂,也从不过问。刘镇自来有主意,舅母又何必替他白白操心。”

  萧氏见她并未被自己吓得失色,反是气定神闲,不由暗恨得咬牙,思忖一时,只得与她明言道:“刘镇为你打抱不平,挟私报复,如今胡乱攀咬上李郡守的千金。说你哥哥当初那事竟是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女子所谋划,你自己听听,不觉得荒唐么?”

  “就连你舅舅亦觉得是无稽之谈!”

  臧宓心下一跳,终于停下手中的笔,诧异侧目看来。

  萧氏见她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这才暗自吐出一口浊气,揉着额心道:“沅娘与你原是闺中交好的手帕交,她模样性情都出挑,家世且比咱们更高出一截。她虽是庶出,但要配个七品的县令却也委屈,哪至于为夺你的婚事,就要设下那样的毒计来!”

  “你好生劝劝刘镇,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沅娘罢!闺中女儿家的清誉,哪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臧宓紧抿着唇,将手中毛笔搁在砚台上,敛眸淡道:“舅母当日为何不去求李郡守放过我哥哥,放过我呢?若说臧钧是遇人不淑,咎由自取,我又造下什么孽,就该被他……”

  她已许久不曾想过当日醉贤楼中发生之事,今日却因萧氏而再想起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画面来,那些挣扎与绝望压迫在她心底,令她拼了命地想挣脱,不意手肘一碰,失手将桌上砚台扫下,摔在庭前青砖地上,摔成了几段。

  萧氏面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嘴唇颤抖,攥紧了衣袖上浆得硬挺的刺绣花边,指着臧宓道:“我无论如何也是你亲舅母,且莫说刘镇如今只是个参军,便是他哪一日为官做宰,你就敢在我面前摔杯碎盏,给我脸色看?!”

  她向日出门在外,哪个不对她笑脸相迎,今日头一遭求到臧宓头上,却被这样当面摔了砚台,这是心里怨恨着她,以为一朝得势,可以在她面前耍威风了呢!

  萧氏越想越气,见臧宓并没有想低头认错,找补几句的意思,愤而起身,怒气冲冲摔门而去,一直到回了徐府,这口气仍咽不下去。歇了一时,便遣了婆子往臧家去。

  这头萧氏一走,臧宓收拾了地上残砚,再要静心坐下来绘制花叶,却无论如何定不下心神。

  坐在屋中,只觉狭小的屋子仍空荡荡的,哪里都是刘镇的痕迹,却又哪里都无法触碰到他一丝一缕。心中忽而升起迫切的念头来,想要这一刻便见见他,看着他英武的面容,明朗的笑眼。

  也担心他真的做事斩尽杀绝,不留后路,为将来埋下祸根。

  因此臧宓略一思忖,便出门往村西渔民的船上去,买了两斤活蹦乱跳的小河虾,并一斤巴掌长的小银鱼。

  宜城乃是山水之城,河鲜并不值钱,反是肉要贵上一些,且不逢集日根本买不着新鲜肉。但河流水质好,鱼虾都十分鲜嫩,并不比肉差什么。

  尤其半指长的小河虾,瞧着十分不入眼,但去了头,仅仅用一点油,加点盐清炒至变色,收干水分,便香气四溢,越嚼味道越鲜香,乃是一道滋味绝佳的人间美味。

  刘镇最爱吃这道炒河虾,臧宓因此多做了些。此时倒不再舍不得费油,又将那一斤小银鱼裹上薄薄一层芡,炸得酥脆,一并装进竹筒里密封好。待吃罢饭,就搭刘车儿的牛车往城郊去。

  她倒不好意思与人说去看刘镇,只将这几日新做的簪花小心收捡好,有人相问,便借口去城中卖簪花。

  车子才要驶出村东口,却听得一阵女孩啼哭,刘车儿便收紧了缰绳,驻足往动静起处张望。车上诸人也不催他,反是都伸长了脖子去瞧热闹。

  却原来是林家那女人终于找来了人牙子,要将女儿卖出去。她女儿死赖着不肯走,人牙子一要去牵她,她非但咬了人,还跑到了外头,与她娘一个追一个撵,又哭又闹,搞得鸡飞狗跳。

  “啧啧啧,这般卖儿鬻女的,也是造孽!”

  “她男人也不知得的什么病,这么些年总也不见好。钱不知借了多少,全打了水漂。”

  “闺女养到这般大,卖出那二两银子又能撑到几时去?要说起这个,我倒佩服刘匡家的……”

  只是臧宓在车上,刘镇与朱氏有嫌隙,如今刘镇眼见是要出头了,旁人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一句朱氏的好,话说一半,又紧忙闭了嘴。

  只是这说闲话的多,但伸手管这闲事的却没有。小岭村刘氏是大族,平日里有事,沾亲带故的多少都会出手相帮。但这家是外姓人,家里男人多年重病在床,没什么人欺负到他家头上,又肯多少借点钱给他家,已是仁至义尽。

  况且今年自开春雨水便多,春雨过多,虫害自然多,夏季难免干旱,显见年成不好,自家尚且有饥馑之忧,又哪管得起旁人家的闲事呢?

  臧宓坐在牛车上,手指紧扣在膝头,听那女孩儿的哭声,却如一声声砸在她心尖上,想起当日自己落难之时,心中万般期盼着能有神从天而降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救她于水火……

  “车儿,这样的事有什么好多瞧?平白糟心罢了。我还急着进城呢!”有人催刘车儿。

  臧宓却霍然站起身,扶着车缘跳下车去,一步步走向林家母女。

  “你不是要她给我磕头,让她做我的徒弟?”

  温温软软的声音,并不气势摄人,却叫林家的女人顿时局促起来,搓着衣襟,犹豫不定道:“你不是说,两三年或许都学不出个样子?”

  “青楼里来钱快,所以就要让她去那种地方奔个出息?”

  林家女人瘦削苍白的面容霎时变了色,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她并不想将女儿卖去那种地方,可事实上,卖出去的女孩子,十之六七,都只能沦落到那种腌臜地。

  臧宓未再与她啰唣,只转头对林家女孩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

  这会子那孩子也顾不得再羞涩扭捏,偷觑一眼她阿娘,跑到臧宓身后,满是汗水与污渍的手紧紧抓住了臧宓的袖子,如抓一根救命的稻草,在她浅青色的衣袖上留下一道脏印子。

  臧宓才要带那女孩儿走,一旁等候多时的人牙子却不满地嚷嚷起来:“这是叫她截胡,与我抢人么?老娘的生意就这么好开涮?”

  这人牙子约莫三四十,生得一副心宽体胖的和气模样,但对着卖家却是另一副尖刻的嘴脸。这些年低价买高价卖,挣下不少银钱,穿一身绫罗的绸衣,并不将这穷村僻壤的所有人放在眼里。

  她为人精明,道上又有人,手段当真狠辣,不知多少桀骜不驯的女孩儿到她手上,最终都战战兢兢,服服帖帖。敢在她手底下抢人?事情哪那么容易!也不打听打听她是什么来头,敢来管她的闲事!

  “老娘劝你莫闲吃萝卜淡操心,错管闲事,当心连你一道卖到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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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可是我想见你呀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人牙子好请来,要两手空空的打发走,却是不能的。

  她见臧宓衣裳俭素, 性子温善,但模样却是一等一的好,早就心明眼亮,有心打旁的歪主意。

  只是这狠话一撂下,牛车上几人纷纷摩拳擦掌, 围拢了过来。

  “什么老鸨子敢在咱们小岭村的地界撒野! 这村子里哪家不是沾亲带故的宗亲, 你今儿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叫你立时被打断腿, 像死狗一样爬出去!”

  “咱们村要论打架,从来没输过阵势。男女老少好几百口子, 你有胆子就动动咱们刘家的媳妇试试!”

  “……”

  臧宓因管林家女儿的闲事,惹恼那黑心的人牙子,原本听她恐吓,心头自然有些发怵,只硬着头皮, 也不敢败下阵来,思虑着刘镇此时不在, 远水救不得近火。

  哪知不等她开口求助,村中的人竟肯出口相帮, 平日里也没说过几句话的人, 卷起袖子就要赶过来动手。

  她心里十分讶异,又满溢着感激之情。本以为这都拜刘镇如今的身份所赐, 旁人多少看他的面子。她却不知, 这些日子, 村中许多女孩儿都爱跑去与她请教刺绣女红,学制簪花调色,那些女子都十分喜欢她,为她攒下许多赞誉和口碑。

  见有人竟敢在小岭村中放大话,要将臧宓卖去窑子里,立时便引起了群情激奋。

  那人牙子见臧宓这方人多势众,哪敢吃眼前亏,见势不妙,连放在林家的烟袋茶壶也不要了,一溜烟便溜之大吉。

  臧宓这才松下一口气,满含感激,与众人一一道谢。

  因有人道:“刘镇媳妇,你不是会行医?给林家男人瞧瞧呗?”

  事实上臧宓哪曾行过医?只是看过一些医书,连她娘徐氏都不肯信她当真会瞧病。那日给三叔公把脉,也不过是见事态剑拔弩张,想缓和矛盾,死马当做活马医。心中寄望着借以此举,博取刘全的信任,再为他去城中请良医。

  只是这人开了这个口,林家的女人和那女孩儿都眼巴巴瞧着自己,臧宓也不好推拒,随着一道进门去。

  林家的屋子昏暗又狭小,墙上靠近房梁的高度开了一个瓦片大的窗孔,人站在里头只觉沉闷又压抑。

  臧宓瞧不大清里头的陈设,妇人要去点灯,但油灯取出来,上头落满了灰,里头的油早已干了。

  林妇便又拘束起来,说要去邻居家中借点灯油回来。

  臧宓忙阻止她,躬身站在床前,让她女儿林婵薅出父亲的手腕来。

  本以为床上的人奄奄一息,病了这么多年,只是吊着一口气,脉相该十分虚弱。哪知轻触之下,却摸出一把急促紊乱的怪脉。

  臧宓疑心自己瞧错了,指尖多停留几秒,那妇人便十分着紧,一目不瞬地盯着臧宓,仿佛怕她下一刻便也给男人下一道死刑令。

  “我男人这病如何?可还有得治?”

  臧宓并不答她,退出屋子才道:“这脉相我却没见过,恕我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林婵听她如此说,眼圈便红了。她母亲也捂着嘴哭倒,呜咽道:“这些年为他抓药看病,不晓得花了多少钱,欠下一屁股的债!他还不到四十,就舍得抛下我们娘儿几个……”

  臧宓见她一副哀痛欲绝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若她未猜错,这脉相瞧着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不可能从前请过的郎中一个都瞧不出来,为何却偏偏都眼瞎心盲,没人挑明这回事呢?

  这些时日她经过的事也多了,吃一堑长一智,此时也不敢贸然多嘴,因此权宜之下,只说自己见识浅薄,并未瞧出任何端倪,想等着见到刘镇,与他商量过,再做打算。

  因怕那人牙子去而复返,这妇人手上缺钱又将女儿卖了,臧宓仍带了这林婵在身边,脚步匆匆,一路往村口车儿的牛车上去。

  她耽搁这一时,倒也没人怪责催促。只见了她后,等着的几人都七嘴八舌,向她打听林家男人的病情。

  臧宓瞥一眼身边亦步亦趋的林婵,又疑心她家中或是曾与人交恶,因此父亲被人下了毒而不自知。这便更不宜打草惊蛇,因此只摇了摇头,面有憾色道:“我也瞧不出来。久病的疑难杂症,自然该延请名医。只是她家中窘迫,想来也再凑不出钱。”

  一时众人都十分唏嘘,感慨这人不能生病,一旦倒下,这家也破败了云云。

  臧宓坐在角落,怀揣着这个秘密,静听着诸人闲谈,瞥一眼身边抱着腿缩成一团的小丫头,心中不由陷入了沉思。

  ==

  宜城周边只一处大营,坐落在城西十里坡。因刘车儿的牛车一般只到南门口,臧宓下车后又另雇了辆小骡车,带着林婵一道往西大营去。

  她原想着去见刘镇,带着林婵自然有些不便。但若将人托付给刘车儿照看,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出点岔子,她如何与林家交差?因此只得将这孩子随时带在自己身边,一路上相互也有个照应。

  好在林婵倒也省心,除了闷不吭声,不大爱说话,渐渐相熟后,人也勤快机灵,晓得主动帮臧宓提着放簪花的竹篮,倒真自觉做起任劳任怨的小徒弟来。

  骡车一路往西,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直走到西山脚下,终于见到一片气势恢弘的营地,连营遍插着招展的旌旗,旗上一个隶书的“孙”字,辕门修得极为壮阔,风格粗犷雄浑。

  臧宓从前从未到过这里,乍然瞧一眼,心中只觉气势震慑,令人望而生畏。转眼看林婵,已是吓得束手束脚,双手紧攥着竹篮提手,两条腿站得直直的,不敢再朝前迈出一步来。

  臧宓失笑,摸了摸她发顶,牵着她的手径直往辕门之外岗亭下的哨兵跟前去。

  军营中常年难得见到女人的影子,就连母蚊子都是稀罕物,人常说一入军营深似海,从此母猪赛貂蝉。

  因此那哨兵见两个女子前来,倒并未十分戒备,反而十分羞赧,比林婵还要局促些。臧宓与他说两句话,他脸色便眼见地变红了,得知她来意,匆匆点了头,一头扎进辕门,往里头报信去。

  只不巧的是,刘镇此时并未在营中,且并不知何时才回来。

  臧宓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她从晌午便忙到现在,一路辗转才到这里,本以为即刻就能见到刘镇的身影,甚至设想他见到自己时,是否会十分惊喜意外……哪知却扑了个空,一时心下自然有些失落。

  营中并非女人呆的地方,因此臧宓只带着林婵慢吞吞往外走。走出十余丈,却又不舍得就这样离去,因此索性拉着林婵一起坐在营外不远的树下,决意等到申时末,若他那时尚未回转,便将竹筒里制好的鱼虾交给旁人转交给他。

  臧宓原想趁机旁敲侧击,从林婵嘴里掏出几句话,哪知才起了个头,一阵马蹄声起,一行五六个青年鲜衣怒马,直奔军营而来。而当先一人,胯|下一匹膘肥体健的黑色骏马,不是刘镇又是谁?

  数日不见,乍一见到他,臧宓只觉心底涌起一股欣喜,尚未反应过来,那马上之人一转眸来看她,目光如鹰隼,满是锋锐骁悍之气。可在认出她的片刻,眼中凛冽如冰的气势顿时消融,化成一片三月璀璨的繁花。

  刘镇勒马,任着马儿嘶鸣着人立而起,却只偏头看着臧宓,目光里满是笑意,唤她道:“阿宓!”

  远看之下,他英武昂藏,锐势尽出囊中,在人群里亦脱颖而出,一副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模样。可凑近了细瞧,几日未剃须,面上又生出一层青色胡茬,粗硬的头发虽打理过,仍有些蓬乱,显出几分不修边幅的粗豪。

  臧宓起身,尚未站稳,已被刘镇拉起手腕,也不顾同行之人尚未走开,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如抱小孩一般,托着她的臀,将脸颊往她肩窝里蹭。

  她不意他竟这般粘她,一时闹了个大红脸,拍着他肩头,忙让他将自己放下。

  等旁人都骑马驰入那辕门中,臧宓才不好意思地嗔刘镇一眼,叫他往后注意着些,旁人看了恐要笑话。

  “旁人只会艳羡我得了你这般好的妻子,又怎会笑话我呢?我恨不得叫所有人都晓得你今日来看我……”

  他说着垂目望着她眼睛,目色里有暗涌深沉,那些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令人心惊肉跳,炙烈得能点着空气。

  臧宓面上一热,忙错开眼,不敢再看他。只回身去竹篮里拿出盛放小鱼干和炒虾仁的竹筒来,塞进他怀里:“我今日见渔船上鱼虾新鲜,晓得你爱吃,又怕放久了变质,因此做了给你送过来。”

  “这边僻远,你辗转过来走这样远,我心里放心不下。往后等我回家再做就是,我少吃这一口也饿不死。”

  刘镇接了竹筒,温声劝她,虽满心满眼里都是感怀难忍,却不愿臧宓为自己这般操心费神,舟车劳顿。

  臧宓回眸笑看他,不以为意道:“可是我想见你呀!”

  不过臧宓这般大老远,不辞辛劳而来,倒也并非因为离不得他。

  顾虑着刘镇或还有要事在身,她也不与他兜弯子,将刘镇拉到一边,细问他道:“上午我舅母去过家里,让我劝你放过郡守府的千金李沅娘,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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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惊艳

  刘镇捡了条小鱼干放进嘴里, 这才嗤笑一声,讽笑道:“她动作倒快。这事情昨日才闹出来,今日一早便着急忙慌地上门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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