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清歌和风羽能感觉到他们一般,这样相隔不远的距离,只要不是刻意地掩藏自己的气息,他们自然也能感觉的到清歌和风羽的分道扬镳。
鬼后听到他的低喃,脸上的笑容越发得灿烂,宛如绽放在她发间的那朵曼珠沙华,美丽妖娆却幽冷阴靡,道:“分开了才好!如今六位神将之中,封魂见识最广,如今分开了,好戏才能演得更加顺利不是嘛!”她说着,瞥了一眼雪地中晕迷的明雨灵,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我先行一步,你且好生休养。”她扔下如此一句。
凤墟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落到这位鬼界之后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她临行前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只是在她转身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太上迷心咒虽然厉害,却并不致死。”
他本不在意清歌生死,却奈何在水月巫境欠下人情,允诺日后要还,才不得不如此一问。
鬼后闻言顿住了脚步,嫣然一笑道:“是谁说,我想要让她死了?”
凤墟讶异回头,望向鬼后的目光中除了意外,竟隐约还有几分期许和欣喜,然而,鬼后幽冷的声音也再度飘了过来:“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
说罢,她迈步前行的身影在飞雪之中化作了一缕袅绕的黑雾,向着南边飘荡而去,转瞬便连那仅剩的隐晦气息,也感觉不到了。
鬼后便是鬼后,心机深沉狡诈,几番接触,还有什么可侥幸和期许的呢?!
凤墟眼中种种神色,终于还是回复成了失望和死寂。他站在雪地里呆了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有几分恍惚。飞扬的雪花在他衣上发间落了一层,他才堪堪回过神来,上前俯身,扫去明雨灵身上落雪,将她抱了起来。
初见之时那样明媚活泼的少女,不过短短数日,竟落到了这般被族人驱逐的狼狈下场。
“世上之事,最难预料。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不知而今你可悔否?”他低声问道。
怀里的巫族少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几乎不闻,又怎能回答与他。
“可悔否?你可悔否?”然而,他却依然问着,问到最后,甚至分不清这样的诘问,问的是怀中人事不知的少女,还是他自己!
茫茫雪原,落雪无声。
没有人作答,他便自嘲一笑。既没有选择什么方向,也没有使用什么神力,只抱着怀里裹在红斗篷之中的少女,在雪原之中深一脚浅一脚,渐行渐远。
27.第27章 巫姑的抉择
当那火焰一般的红色身影完全湮没在北荒雪原的风雪之中,重新恢复平静的水月巫境中,烛火通明常年不熄的巫祖殿外殿之内,入定的十巫巫真终于睁开了一直闭合的眼,一双灰白色的瞳仁泛着空洞死寂的光泽,对着内殿的方向,轻声道:“明雨灵已经被凤凰族的那位神君带走,暂无性命之忧。”
十巫之中,巫真一脉天生灰瞳,少时视力模糊,等到成年,几乎与瞎子无异。然而,这双不能视物的灰瞳闭合之时,除了巫祖殿内殿,整个水月巫境和周围的雪原,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此刻巫祖殿的外殿之中,除了巫真,便只有跪在案桌前的明兰萱。这位巫族首屈一指的药师听到巫真的话,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松口气”的神色,转身对着巫真叩首拜谢:“兰萱多谢巫真大人!”
脾性温和的巫真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这般就安心了么?”忽然,内殿之中也传来了巫姑那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冷笑:“也许今日一别,你母女二人,就是永诀了!”
明雨灵被驱逐出巫族,然而对于“教女无方”的明兰萱,巫族作出的,却是囚于巫祖殿,此生不得踏出的惩戒巫族,终归是不想失去明兰萱这个能力卓绝的药师的。只是这样截然相反的判决,却无疑是作为母亲的明兰萱最大的痛楚。
果然,巫姑毫不留情的话,让明兰萱变了脸色。只是,虽然痛苦,她的脸上却还有倔强之色:“林中的雏鸟长大了,也是要离开母亲独自飞向天空求生的,我就当小雨也是那雏鸟,如今不过离巢历练去了!”
“好一个离巢历练!”巫姑冷笑着,传出的声音越发带着凌厉锋芒,“可惜倦鸟尚有归巢之日,你们却未必会有再见之期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认错,不悔改么?”
明兰萱抿着唇,却只吐出了一个字:“不。”
“你也曾看到,那凤凰族的神君明知通天伏灵大阵凶险,却依然利用你的女儿寻求渺茫的破阵机会,他是随时都会舍弃你女儿的!你教出来的女儿却不知世事人心险恶,这般颠沛在外,也不知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你自小对她的那些教育么?”内殿之中的巫姑明媱心并不放弃,一句句打击这明兰萱的骄傲和倔强,要让她知悔认错,“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会重新教会她什么是仇怨?什么是死敌?什么样的人不值得出手相救?”
“不!”短暂的沉默之后,面对巫族这位德高望重握有生杀大权的老祖宗,明兰萱依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教会她的,依然会是医者不择人,依然会是知恩需图报!”
她落地有声,竟说得斩钉截铁。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当着面忤逆过老祖宗的意思了,一旁的巫真脸色微变,她望向明兰萱的方向,灰白的瞳仁虽然不能视人,却隐约有担忧之色流露而出。这位性格温良的巫真甚至已经在思考怎样为出口不逊的明兰萱求情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内殿那位脾气不甚好的老祖宗,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
内殿之中传出的声音有些恍惚,却并没有怒意:“医者不择人,知恩须图报……当年他就是这般的,没想到而今我巫族,居然又出了这样的傻子!”她说着,仿佛是极不赞同的,只是语气之间,更多的却是感慨。
老祖宗活了太久,外殿的巫真和明兰萱皆摸不准这一个“他”是何人,所以巫姑明媱心这一声叹,两人都没敢随意接话。
“罢了,我也不是非得要你认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即便是认了错又如何?”良久,这位咄咄逼人的老祖宗终于松了口,“不管你认不认错,该受的惩罚却还是要受的,往后你就在这殿内,好好反省!”
这样的结局,早在明兰萱的预料之中,她俯首叩拜,表示认命。
然而,内殿之中的巫姑明媱心却在一瞬间的停顿之后,接着传出了话语:“等我归墟轮回之后,就由你接替巫姑之名罢。”
她语气平常,然而说出的话,却叫外殿的明兰萱和巫真齐齐变了脸色。
巫姑活了数千年,从来没有说过归墟轮回这样的话。人到一定的境界,对于自己的天限,多少是能感觉的,对于巫族而言,巫姑活了数千年,早就是跳出天命的人,却不知为何,如今竟说了这样的话,就好像是算到了自己的天限将至……
“老祖宗……”巫真神色惊慌,她张着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时间了……”内殿传出一声叹息,仿佛是回应她,也仿佛不过是自语,声音之中透出空寂和疲惫。“你们没有亲眼看到过灵山倾塌的情景,没有见过美丽的家园一夕化作废墟,没有感受过十巫一个接着一个陨落的绝望,也不会知道背井离乡走投无路的苦痛……一晃就是数千年,我巫族的子孙换了一代又一代,也许再过不了多久,那些原本深藏在血脉中的仇恨,就要被彻底地遗忘了。”
时间,确实可以冲刷掉一切,哪怕是曾经刻骨的仇恨。
巫姑咄咄逼人想要明兰萱认错,却原来是认定她已经淡忘了巫族的伤痛和仇恨,才会教出一个与天界之神亲近的女儿。忽然顿悟过来的明兰萱呆呆地听着老祖宗低沉的话语,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俯首,一字一句仿佛落地有声地道:“我灵山巫族血仇,明兰萱从不敢忘!”
然而,巫姑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径自道:“所以呀,必须要在遗忘之前,做一个了结……”
这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叹息飘出之后,内殿之中就再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和气息,仿佛那里不曾有任何人一般。
28.第28章 调戏清歌
明兰萱只觉心底发寒,完全没有老祖宗钦点为继任人的喜悦感,她抬头望向巫真,眼里透着惊惧和猜疑,无声地询问。
到底是十巫之一,此时的巫真已经重新镇定了下来,明明不能看人视物,她却像是看到了明兰萱眼底的询问一般,道了一句:“你好好在次修习,那些话不要和旁的人提起。”
说罢,便朝着内殿的方向躬身一礼,然后径自打开殿门出去了。
所谓的“那些话”,自然是老祖宗所谓的“归墟轮回”。即便是巫真不交代,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又如何敢跟人提起?!
仿佛是知晓她即将被幽禁与巫祖殿的寂寥,巫真此去,竟没有将大门关实。有山风从半闭的殿门吹进来,直吹得满殿的烛火一阵乱晃,也晃乱了明兰萱的心。
然而,她在短暂的惊疑不安之后,却忽然感到了庆幸巫族已然是山雨欲来,这样的时候,她的女儿被放逐出巫族,能得以避开一切,未曾不是好事!
她却不知,命运,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清歌和莫弃一路向南,北荒雪原辽阔无边,也不知飞了多久。初时莫弃还不断地找清歌说话,清歌性子虽然寡淡,能答的倒也有问必答,不知道的就是一句“问风羽去”,到后来也不知是嫌他烦了还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无论莫弃说什么,都是回一句“休息”。
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两个字,莫弃没辙,只好依言躺下休息,也许是没有痊愈的身体真的累了,躺下没有多久,便枕着自己的右臂,径自睡过去了。
这一睡,便是漫长而杂乱的梦。
有零零碎碎的生活景象,好似在一个有着碧蓝的天和翠绿田园的地方,三两小孩边戏水边抓鱼,溪边的茅屋外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正缝补着什么,满耳皆是咯咯的笑声和水声。
然而更多的,却是奔逃的场景,有在雪天的,也有在雨夜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撕裂夜空,雷鸣滚滚,他被拉着奔跑,无休止地奔逃着,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
跑到天涯海角,跑到绝望,也是跑不出去的吧……
一瞬间,他被这样绝望恐惧的情绪摄住,喘着气在黑暗的雨夜里向着前方伸出手去,疯狂而急切地想抓取什么。
娘……娘……
“不要怕。”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温暖而柔软。
娘!
他反手回握住那只手,紧紧抓住,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惊醒过来的时候,他只感觉天色略微暗了一些,四周依然是漫天漫地狂舞不息的飞雪,白茫茫的一片。
天地苍莽,落雪无声。
一瞬间,仿佛空间与时间都是静止的。而他,又被一个人遗留在空寂的时空之中,孤孤单单,绝望寂寞。
“你醒了。”
清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如一阵风,吹散了他初醒时半醒半迷糊的恍惚和悲凉。
他转了下头,发现睡前枕着自己右臂的脑袋,不知何时竟然枕在了清歌的腿上,此刻随着她说话低头,三两缕柔顺黑亮的长发顺势落了下来,他本能地想抬手拂开落到他脸上的青丝,却在抬起手时怔住
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抓着清歌的左手。
睡梦之中,握住的那只手,却原来不是娘亲的么?
“你做噩梦了。”清歌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平静地道。
莫弃闻言抬眼,从他此时的角度望去,清歌逆光中的面目有些朦胧,平素在她脸上的疏离清淡也仿佛淡了几分,只觉得分外的宁静安然。
头顶之上是漫天飞舞的白雪,飞雪之中,白衫的女子低头望着他,目光平静淡然。
这样的场景,也是梦中才有的罢?
莫弃就这样握着清歌的手仰望着她,忽然间有些失神,一瞬间竟产生了这样荒诞莫名的念头。只觉得胸口似乎被猛地撞了一下,好似一下少了什么,又好似多了些什么东西,再也移不开视线。
清歌见他睁开了眼,却呆呆地望着自己,也不答话,不禁有些疑惑,又问了一声:“还没醒吗?”语气间多了一丝不确定。
莫弃闻言回神,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紧了紧握着清歌的手,忽然问道:“清歌,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很美?”
美?
寡淡如清歌,面对这样的问题亦不由得呆了一呆,偌大天界,从没有仙神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的。以至于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能想起的只有数千年前人间小仙境巫族灵山上那火烧云一般艳丽的忘忧花海,巫族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花海中微笑着说了什么。
然而,无论她怎样想,却也想不起他说了什么。
莫弃看着她发呆,神色好似有些恍惚,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不悦,便掐了一下她的手心,待她回神,才笑道:“看你这样,定是有人已经说过了。”
清歌却摇了摇头,道:“也许说过,也许没有,我不记得了。”
不是没有,是……不记得么?
莫弃嘴角带着笑,眸色幽暗。手中忽然发力一拉,另一只手在飞剑上一撑用力撑起身来,脸就这么顺势凑了上去。
清歌骤不及防,竟真的被他微微拉下了身,她不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凑上来要干什么,几乎是本能地神力流转,凌厉剑气就要透体而出,然而这样的本能不过一瞬,便被她生生压下只要一道剑气,眼前这个家伙,怕就要魂归天地了吧!
她顿住,一顿之间,温热的触感便落在了唇角处。
“清歌,你真的很美。”他笑着,声音低哑清澈,宛如叹息。
这样近的距离,随着他说话,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了脸上,使得清歌只觉脸颊处一阵搔痒,努力按耐下即将透体而出的剑气,她皱眉侧头避开。然而,还没来得及侧头,嘴角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疼痛。
莫弃竟然是张嘴咬了她一口!
这一口不轻不重,在她感觉到痛意的时候,下“口”的人已经松口退了开去,只余耳边那低低的叮嘱之声:“这次记住了,可不要忘了,说不记得!”
清歌呆若木鸡。
29.第29章 魔将挡道
作为天帝的大公主,又是战力超群的神将,加上本身性子寡淡疏冷,六界众生知道她的,只道她是天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躲避还来不及,那还敢这般无礼!以至于清歌活了万千年,如今遇到这般情况,竟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说不出如何的不妥。
她摸着被咬的嘴角,望着那个笑得欢的“罪魁祸首”,脸色不知觉地微沉:“你做什么?”
莫弃见她变幻的表情,却越发地笑得欢,答道:“我们这边,有很多风俗习惯。与人做约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这样你以后可就不能反悔忘记了!”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清歌只微皱着眉不说话,也不知是相信了还是不信,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我记性不好。”
记性不好?
所谓的记性不好,也未尝不是因为没有值得记住的东西。
莫弃仿佛全不在意,笑得眯起的眼中有着某种细碎流光:“没有关系,我天天与你约定一次,总是能记住的!”
清歌望了他一眼,目光清淡,却突然说了一句:“你在打坏主意?”虽然是问句,却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咳……”莫弃咳了一声,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心中只道自己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清歌却依然神色淡淡,加了一句:“白寂不安好心的时候,就和你现在是一样的笑。”
白寂?不安好心?
莫弃挑眉:“白寂是谁?”他神色平静,眸光却忽然变得幽暗。
清歌却毫无所觉,答道:“一只狐狸。”
狐狸么?
他摸着自己的脸,心想自己长得分明人模人样,怎么能像一只畜生呢?
虽然某些方面有些迟钝,但是有时候却又出乎意料的敏锐呢莫弃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笑,定定望着眼前这个在水月巫境那般锋芒锐利的女子,此刻却在漫天飞雪中清冷悠远如雪之女神,说不出的宁静安然。
清歌……
清歌……
这般看着看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那带笑的眼眸中流溢出的盈盈温柔。
他想,在他失去的记忆深处,必然幻想过眼前这样的景象吧……
清歌好半晌都没有听到这个一直喋喋不休的人间男子开口说话,便疑惑垂首,对上的便是他这般深邃又带着几分莫名笑意的眼神,从来心如古井的天帝大公主破天荒地怔了一怔,心中一瞬竟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恍惚。
一瞬间的恍惚,胸口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也在这一瞬,悄然滋长。
连带的,连在黄泉被神君凤墟所伤的那个几近痊愈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疼。
然而,这样的失神和疼痛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快得连一直望着她的莫弃都没有来得及注意到。
一瞬之间,将清歌惊醒的,是漫天的魔气。
清歌抬头,忽然微微皱眉。
莫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初时见到的只是漫天漫地肆意飞扬的白色雪花,他正要回头相询,转头时眼角余光却忽然看到漫天的白色中,忽然有一抹淡淡的黑色在极远处的天地间出现,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明明在极远处的黑色便极快地晕染开来,乌云一般的黑色翻腾着以极快的速度,迎着他们扑面而来!
浓郁至极的魔气具化成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袅袅绕绕翻腾不息,连飞舞的雪花,也在瞬息间染上了暗灰之色,阴诡而森然。
一队漆黑的士兵护着一顶轿子袅袅而来,从莫弃看去,那些士兵的步子迈的不大也不急,然而速度却很快,不过转瞬,便到了不远处。
然后停了下来。
四周都是暗沉一片,唯有清歌和莫弃四周,雪依然是洁白色的原本寻常的景致,此刻却变得分外的扎眼,由不得那挟着滚滚魔气而来的队伍不注意。
“咦?这不是斩魔大公主么?!”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突然停下的队伍中传出,高瘦修长的身影排众而出,踏空走到了最前面,看到清歌,仿佛见到了故友一般的神色,含着笑自若地打招呼:“数百年不见,大公主风采依旧啊!”
说着,目光望向了清歌身侧的莫弃。
乍一眼对眼,莫弃就知道眼前这位必然也不是“人”眼前这一张带着无害笑容的白皙脸上,右边爬满了繁复诡秘的黑色纹路,左边却清秀柔美到雌雄莫辨,这样的一张透着诡秘感的脸,说什么也不像会是他的“人间同胞”的吧!
他暗自揣测时,清歌已经起身,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到了身后,她的神色虽然没有变化,动作却满是戒备疏离,也没有开口应话。
“都是万年的交情,大公主何必这般见外?”看到清歌的动作,这“人”呵呵笑了一声,看似浑不在意,然后对着莫弃笑道:“这位小兄弟看着很是面熟,不知是哪位仙家?”
能让清歌这般防备的,又岂会是善茬?还能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区区凡人吗?
还面熟呢……
莫弃脸上也挂起了笑,回道:“这样的搭讪,还是留给小姑娘吧。还是说这位大叔,眼神有些不好使?”
那“人”眼神突地一凝,却笑得越发开心,脸上的魔纹也更加的黑沉幽暗:“声音也耳熟,可惜活得久了,不只是眼神,连记忆力都变差了!我叫寒邪,不知小兄弟可有印象?”
莫弃摇头:“你们这些神魔都记不住的事情,我一介凡人哪里会记得住!”
“一介凡人么……?”这自称“寒邪”的魔依然盯着他不放,笑容晦暗,“一介凡人,身上却有着我家尊主的气息,奇哉怪哉!”
清歌和风羽说过,他的体内,有百花神女的气息,也有魔尊云离的魔气。眼前这位一口一句“尊主”,无疑是那位魔界至尊的下属吧!这样的排场模样,地位怕也不低。
莫弃忽然间恍然,明了虽然疏离却有问必答的清歌为何是如今这般的反应了。
天界和魔界……应该是仇敌吧……
30.第30章 魔尊的未婚妻
天界和魔界……应该是仇敌吧……
继天界和巫族的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之后,他又要被卷进天界和魔界的什么撒狗血的过节里面了吗?堂堂天界,还真是不怎么讨喜的样子呢……
然而,顿悟过来的他还在想着怎么周旋为好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清歌却忽然开了口:“寒邪将军,请让路。”这位在六界有着赫赫凶名的斩魔神女面色是一贯的清冷疏淡,浑身散发着不愿多谈的气息。
话落,脚下飞剑已微微颤动,作势欲前行而去。
然而,挡在飞剑正前方的寒邪却寸步未让,脸上更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五百余年未见,大公主连叙叙旧也不愿吗?寒邪听说大公主在黄泉受了伤,可是甚为挂念!”
他的话是对着清歌说的,然而目光却不曾从莫弃身上转移开。
“叙旧?”清歌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我的斩魔剑,确实很想和寒邪将军叙叙旧五百余年前,寒邪将军的一腔魔血,让它很是念念不忘!”
她的表情一本正经,完全不像在说笑。
这是毫无疑问**裸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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