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第443章 为保蓬莱
封天鼎已经到了,嫣然然还会远吗?
但魔界前后两位魔尊都在这水下的蓬莱岛上,再来一个所谓的未来准魔妃,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清歌抬头,一眼望去只见碧波荡漾无边无际,宛若草原一般的色泽,不像是在青州隐落海,反而像是到了九州之外的碧落海,只是七海之一的碧落海最出名的是碧海蓝天,此刻碧海之上非但看不到蓝天,更是层层叠叠布满了厚重的乌云,黑甲裹体的魔兵密密麻麻站满了云头,魔气滚滚扑面而来!
魔兵的最前方果然是一顶景致华贵的黑色轿子,轿门由内向外推开,披着红狐裘的嫣然然从轿子里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看上去病弱单薄,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可就是这样看着弱不禁风的娇小姐,用封天鼎这样的魔器,封住了她们的去路!
嫣然然半点避讳都没有,对着清歌微微一笑,道:“大公主,好久不见了。”
态度熟稔而自然,仿佛只是故人见面彼此打个招呼,半句不提头顶上滴溜溜转着的封天鼎,也不提当初在北荒雪原和苍蓟山脉的那些算计,但即便她什么都不提,清歌看到嫣然然,也总算是想明白上万年不曾露过脸的云魖,为何会和鬼后勾搭到一块儿去了!
嫣然然偏首轻咳了几声,看到了清歌身上还没有脱下来的嫁衣,目光微微闪了闪,才状似吃了一惊,笑道:“今日莫不就是大公主的好日子?可这般行色匆匆又是要去哪里?”
清歌皱了皱眉,看着嫣然然这娇娇弱弱笑语嫣嫣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多了几分不舒服的感觉,但面上却半分不显,回了一句:“从天界来,自然是回天界去。”她好似没有听到前一句话,回答的是后一句。
却见嫣然然更加吃惊:“人间界有句俗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知道大公主听过没有?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云离哥哥,自然是要随我们去往魔界的,哪里好拜了堂祭告完天地就回娘家去的?”
她这话说出来,惊讶的就变成清歌了,连天后都抬眼多看了她两眼。
“你早知……他是云离?”清歌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嫣然然笑而不语。
看她这模样,果然是早就知道的——这些魔串通一气,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她往下跳!她一直不愿意去猜测去揭开的真相,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嫣然然仿佛是没看到她的神色,径自道:“我们万里迢迢过来接新人,大公主可不好让我们空手而回的,等到了魔界,你我姐妹相称,自然也不会叫妹妹你吃亏的。”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上去既真诚又体贴,只是说出来的这话……
天后久居高位心气自然高,原本完全是不屑和嫣然然计较,总觉得这样会掉自个儿的价!但这么“姐姐妹妹”一通胡扯下来,她也有些绷不住了,心想否管掉价不掉价,先甩她个大耳刮子叫她不能胡说八道再说!——只奈何还没等她开始发飙,碧蓝的海水再度破开,一个人影抱着个人也冲出了水面。
却是湮尘神将终于追了上来。
谢玉书是个耳朵尖的,人还没有到,嫣然然的那几句话却听得个清清楚楚的,于是还没站稳就先赞了一句:“好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落脚就伸手,湮尘旗顿时化作一道黄色流光,重新回到了他手里。他抖了抖旗子,才道:“可我们老大是什么身份,哪里用得着无关的路人来操那份闲心,所以那些鸡呀狗呀的,还是嫣姑娘自个儿留着用吧!”
说罢,手里的湮尘旗神光流转,二十八杆小旗瞬间变成了八十一杆,阴阳八卦生生流转不息,力量平和却自有一股柔韧,竟然一点一点消除了封天鼎封禁一方空间的凝滞和沉重!
嫣然然咬了咬唇,脸色终于微微变了一变。
只是,没等封禁之力被继续抵消掉,两把黑色的利刃先后破水而出——其中那把无柄的魔刀,竟在格挡开另一把魔刃之后,直直地切入阴阳八卦阵中,湮尘旗和封天鼎之间的平衡,骤然被这一刀打破!
这把无柄的双刃魔刀太过眼熟,让清歌的目光不由得波澜乍起。
魔尊云离!
这都还没有离开蓬莱的地界,他就已经装不下去,想要动手了吗?!
身侧的天后却很快叫了一声:“湮尘,撤手。”
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为何要撤手,但湮尘神将并没有什么犹豫,湮尘旗一收,组成阴阳八卦阵的八十一杆黑白小旗一杆接着一杆消弭于无形,他也趁着这功夫,一个瞬移退到了天后和清歌旁边。
而魔尊的魔刀,竟也没有再追过来。
“他竟然想保住蓬莱。”却听天后如此说了一句。
她们低头望去,只见碧光粼粼的海面骤然抬高了一大片,海水哗啦啦地朝着四面八方流淌而下,水花飞溅形成了无数漩涡和水雾,一座巨大的岛屿从水下一点点显露出来,一眼俯望这景象壮观无比!
只是,在水下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但随着整座岛屿一点点脱离水面,失去了水的压迫,岛上的裂痕越发明显,边缘处泥石不断滚落,眼见着就要四分五裂开来了!并且刚刚脱离了水面,就恰恰好落在了封天鼎的下方,黑色的小鼎滴溜溜转得越发快速,虚幻的鼎影骤然扩大数倍,很快就将整个蓬莱岛笼罩在其中!
封天鼎的封禁之力下,时间和空间的流动都几近凝滞,蓬莱岛的大地崩塌之势,反而有了缓解,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她们都以为嫣然然带着封天鼎,是冲着她们来的。
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封天鼎等着这里,竟是为了蓬莱,反倒是她们,不过是误入了这方区域才被这魔器封住了去路!
所以,天后才会说出那样没头没脑的话来!
清歌大概能猜到云离为什么会帮蓬莱,但却看不透嫣然然为何肯如此配合——若说她帮着云魖或者鬼后,是半点都不奇怪的,但帮着云离护住蓬莱……
“这才叫夫唱妇随夫妻同心。”天后骤然冷笑,冷不丁如此说了一句。
444.第444章 再也不等你了
嫣然然是六界皆知的准魔妃,未来魔界的女主人。这么一想,会帮着魔尊云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清歌垂下眼,透过弥漫开来的水雾,仿佛能看到云离抬眼望过来的目光。但是终究,那个有着相似面容的魔,已经不是对她说出“龙潭虎穴你我共闯,阴曹地府亦然”,并且许下“同生共死,莫离莫弃“之诺的那个人了——那是魔界之主,万千年的死对头!
她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扭头,对天后道:“我们走吧。”
天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屈指一弹手里的铃铛——清越空灵的铃声传出,音波层层叠叠绵绵不断地向前扩散,很快就在封天鼎的封禁领域之内扫开了一条路来,她领头迈步,轻轻松松踏空而行,半点没有再受魔鼎的影响,清歌紧随其后,毫不恋栈。
只是,眼看着就要走远了,天后却忽然停步回头,望向了跟在后面的湮尘神将,指了指他怀里的木樨。
“你要带着她会天界?”
湮尘神将呆了一呆——他竟然忘了怀里还有个奄奄一息的人间女子,就这么带着回天界,显然是不妥当的,天帝要是问起来,他该如何答!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怕天后能生吃了他!
但是,要这么放任不管的话……
天后仿佛是看穿了他的犹豫,淡淡地道了一句:“你带她蓬莱,她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谢玉书不疑有他,稍一犹豫便道:“我去去便回!”
说罢,真的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下方的蓬莱岛去了。
此时的蓬莱岛上,魔气疯狂地蔓延开来,云离和云魖正斗得正酣,但不知道是不是云离变成莫弃的时日太久,力量还没有恢复,还是原本就不及云魖,竟隐隐有落于下风之势。只是偏生鬼后还在一旁——这个用计破了结界,把自己和云魖顺利送进了蓬莱的鬼界之主,这会儿却不再和云魖联手,反而站在一旁看着,隐隐对云魖造成了合围之势!
再加上一个提着锤子虎视眈眈的酆都之主,才勉强让云魖腾不出空去找清歌的麻烦。
星司的人不用再支撑结界阻止海水倒灌而入,但大地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各个围着掌司老人急得团团转。
湮尘神将去而复返,竟没有人多关注一眼。他落在桂木上,正好看见裴焉林带着猫妖,和大胡子两口子还躲在枝桠间——妖不像妖人不像人,还有一对是彻彻底底的凡人,只一眼他就了然于心,于是问了一句:“你们是蓬莱的人?”
大胡子两口子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神经高度紧张,半天回不出一句话来,于是裴焉林只好点了点头。
“那她……”
他把木樨往前送了送,似乎是想要将人交托给这几位。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听到了一声“木樨姐姐”,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儿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于是他索性身形一动,又落到了女孩儿面前,将怀里的人交给了这女孩儿。
小酌二话不说,就将木樨搂了过来,抬眼看湮尘神将的目光里,却隐隐好似流转着悲悯和无奈之色。
也不知道是因为回到蓬莱岛,回到桂木边上的缘故,还是听到了小酌的那声叫唤,原本奄奄一息毫无知觉的木樨竟然微微睁开了眼——彼时谢玉书正起身准备离开,她手腕微微抬了抬,恰恰好拉住了他的衣摆,于是他起身的动作便顿住了。
“你……又要走了,是不是?”
“是,回天界。”
“回……天界……”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气缓慢而奇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是了,你的根从来就不是在蓬莱……”她说着这样认命的话,手却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不肯松开。
除了心魔幻境里的惊鸿一瞥,谢玉书的记忆里并没有木樨这样这个女子的存在——虽然在心魔之火中竭尽全力地守护过他,但对她而言,这个女子依然还是一个陌生人,所以对她宛若呢喃的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
小酌搂着她,隔了半天,才轻轻地道:“木樨姐姐,你要好起来,好好地活下去。”
木樨听了她的话,咧了咧嘴竟然笑了出来,刚开始明明是笑声,可听着听着却像是哭声,泪水也随着脸颊扑簌簌掉了下来。
“小酌,你还是没有想起来是不是?”她道,“我要是再好好地活下去,蓬莱岛就真的没有救了!“
小酌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不愿意再成为圣童,只怕也有这个原因,潜意识里不愿意想起这一些,于是莫弃的封印依然还是牢不可破,但她又不愿意看着蓬莱真的就此湮灭,于是还是被轮回潭强行唤醒了某些本能和力量。
木樨却不再理她,拉着谢玉书又道:“你给我看看你的那面旗子,好不好?”
湮尘旗是本命神器,但谢玉书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摊开手掌将那面黄色的旗子给了她。只见她将旗子抓在手里,轻轻磨蹭,也不知道是摸到了什么,眼眸中竟多了几分怀念和欢喜,明明脸色还带着泪,但这会儿她眼里却切切实实有着笑意,她仰起头,对小酌道:“我已经等到他,所以并没有遗憾。所以这一世,你也不要留下遗憾才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竟隐隐有细碎的光泽流转,初时只是些微的浮光,但很快这些星星点点的光芒飘散开来,她整个人就渐渐显得虚幻起来了。几乎同时,不远处的桂花树上也有无数细碎浮光飘散开来,引得星司众人都愕然望来。
“木樨姐姐……”
女孩儿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虽然还是记不太清楚前生那些往昔,只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却要分别了,于是眼泪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木樨已经几近透明,眼睛里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只手握着湮尘旗,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谢玉书的衣角,嘴里却道:“书哥,我只等你一年,一年之后我就再也不会等你了,所以……”
从此以后,也不等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经骤然化作无数细碎流光,桂花树也在同一时间彻底飘散——两团光慢慢合拢到一起,然后向着四面八方飘散而去,渐渐沉落到整个蓬莱的大地之中。
流光细碎璀璨,宛如流萤无数,煞是好看。
刹那间,有馥郁桂香,飘满了整个蓬莱。
445.第445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谢玉书弯腰,拾起了掉到地上的湮尘旗。他学着木樨方才的样子慢慢磨蹭,在旗杆的一处,摸到了那一处小小的凸起,与周围光滑的触感区别很大——自己的本命神器,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颗红色的珠子……不对,与其说是珠子,倒不如说是豆子。
相思红豆。
时间已经太过久远,他已经不记得这颗红豆是从哪里来的,只感觉从有这面小旗,上面就已经带着这么一颗红豆子了。
他有片刻的失神,仿佛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只是本能地伸出手去,光点斑驳,柔光荧荧,落在手心里,竟宛如泪珠一般,带着忧伤而美好的晶莹——于是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这种感觉很是槽糕,让他隐约有了一种心在一瞬间空了一下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天后和清歌应该还在等着,他不好再拖延下去,于是没有失落很久,也就转身离开了。
小酌看着他,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眼睁睁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腾空而去。
天后竟然真的没有离开,不过不是她们不走,而是嫣然然又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离开了封天鼎的封禁领域,漫天乌云顷刻间滚滚而来,齐整列队的魔兵无声无息地逼近合拢!而恰好此刻,木樨和桂树彻底化作细碎流光,再不复存在——天后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理会拦路的嫣然然和漫天魔兵,而是径自低头看向了蓬莱岛。
从上俯望下去,整座岛屿都仿佛被萤火笼罩,星星点点朦朦胧胧。
虽然肉眼看不到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蓬莱日益贫瘠的仙灵之气,却骤然间变得馥郁起来,仿佛是在沉寂了无数年之后,终于渐渐醒了过来。
“果然如此。”天后叹息了一声,宛若惋惜,又像只是感慨,“草木最怕见火光,昔年蓬莱遭遇魔劫,云落山几近被焚毁,数千年依旧寸草难生。唯有那桂树,竟然在烈焰中存活了下来。”
清歌听了她的话,想起那个与桂树融为了一体,为了能活下去成妖成魔都在所不惜的女子,于是破天荒地问了一句:“因为木樨?”
天后果然点了点头,道:“她与圣童师出一门,虽然所天赋所限,窥探命运之能比不上圣童,但蓬莱的禁术显然知道的不少——大劫之中,她选择了以桂木托身,扎根于蓬莱,汲取了岛屿深处那道大地灵脉的气运和力量,这才保住了性命活了这么些年。”
但如此而为终究是有违天道命运的,所以大地灵脉彻底沉寂,蓬莱在魔劫中所受的创伤历经数千年的岁月依然无法恢复过来,而木樨也付出了失去轮回的代价,一旦执念不再,自身也会成为灵脉的一部分,魂魄消散再不能转生。
清歌瞬间明白过来了。
昔年蓬莱大劫之后,幸存下来的蓬莱先人凭借轮回潭设下结界,自此蓬莱境从人间界消失不见——原本蓬莱有大地灵脉,如此封闭之下,不用千年就能涤荡魔息,重新从劫难中恢复过来,却没有料到,木樨的逆天之举,伤了大地灵脉也伤了蓬莱的气运——也不知道当初做下了如此抉择的木樨,可曾有想到会有如此的后果?
当时没有料到,此番重新回到蓬莱岛,只怕也明白过来了。
而她却始终只装作不知。
果然是为了能活下去,成妖成魔都在所不惜的!
“可是……”清歌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独自等待了数千年,到最后依旧不过是……湮灭为尘。”
命里无时莫强求,再如何挣扎如何拼命去抓取,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湮尘,湮灭前尘——你可知所谓湮尘,湮灭的又是哪一段前尘?”天后听了清歌的话,却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人……又或者说是另外一神,“执念易成心魔,须知万物众生,最难勘破的就是心魔——昔年他成就神位,却始终无法勘破心中执念,心魔所困无法前行,最终痛下狠心,湮灭前尘斩断执念,才破除了心魔。”
她没有说湮尘神将的执念为何,清歌也没有追问。
执念已经斩断,前尘尽湮,如今在寻根到底又有什么用?
清歌举目,看着满目的魔兵和一语不发却始终没有退开的嫣然然,忽然问了一句:“情,到底是何物?”
她在人间红尘走了这一遭,看了许多,也经历了许多,可临了临了,却还是不明白。天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眼看向了嫣然然。嫣然然笑了一笑,娇娇柔柔地道:“大公主是在问我?”
清歌自然不可能问她,但偏生嫣然然长得跟朵小白花一般娇俏柔弱,脸皮却也是厚的,自说自话就答了一句:“要我说,所谓情之一物,无外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她竟然又旧事重提,那微微笑着的模样就跟真的是这样想的一般,只是话里的恶意,却连清歌都听得出来——于是莫名地,清歌有了一种……这一位的心情,只怕也没有舒坦到哪里去的感觉!
清歌都感觉到了,天后又哪里会不明白,于是终于有了和她说话的兴致,只是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叫嫣然然脸上的微笑一僵,那小白花的模样儿再也绷不住了。
“魔尊多年未娶,从前还觉得奇怪,如今见了嫣姑娘,倒是有些明白魔尊的心思。如今看来,嫣姑娘要坐上魔尊正妃之位,只怕还要费些工夫和手段。”
这意思,明明白白就是说她配不上魔尊,而六界皆知她是未来的魔妃,可偏生魔尊始终没有娶她过门,也是因为心里面嫌弃她嫌弃得要死!
这一记巴掌可谓拍得响了!
当着这许多魔兵的面,叫嫣然然如何拉得下这个脸!
于是恼羞成怒之下二话不说,手一招凌空指来,封天鼎滴溜溜转着,也不管蓬莱岛了,直接兜头兜面就砸了过来!她一动手,身后漫天乌云上的魔兵骤然齐齐发出了震天怒吼,刀斧相向,魔气漫天弥漫肆虐!
天后又有何惧,往清歌面前一站,屈指一弹,悬在头顶上的两个铃铛瞬间迎了上去,神力激荡开来,整个天空瞬间被神魔截然不同的力量分割,光与暗泾渭分明,骤然碰撞!
446.第446章 夺魂
木樨和桂木化成无数光芒星星点点消散在整个蓬莱的时候,也意味着蓬莱岛深处的大地灵脉开始渐渐复苏,偌大的岛屿宛如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苏醒,大地也不再继续碎裂。所以,即使是封天鼎骤然撤去了封禁的力量,蓬莱岛也不会再四分五裂开来。
但是,封天鼎的撤离还是动静不小,云离下意识地仰头望来,就见天空一边神光湛湛,一边乌云滚滚,光和暗就像是把一方天地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彼此激烈碰撞,却绝不相容!
就像是……清歌和他一样!
——他和清歌,魔和神,暗与光,万千年来,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只是片刻的失神,云xu却瞬间抓住了这个破绽,手一招,魔息化作漫天魔刃,落如雨下!这几乎就是无差别大范围攻击了,半点都不在乎是否会伤到旁人——不过也是了,连亲身的儿子都能面不改色毫不留情得下狠手,哪里还会顾及不相干的人!
蓬莱已是强弩之末,偏生魔刃之上还带着心火,星司的人反应再快,要自保都有些力不从心,何况还要护住整个蓬莱族民!掌司老头儿面色极其难看,咬咬牙怒吼道:“我们约好的!否则你不要怪我,红线牵引也并非不可斩断!”
他这话是对着云离说的——当初允下约定的是莫弃,如今莫弃变成了魔尊云离,说实话老人心里也没有底,但生死存亡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离脸色果然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巨大的黑幕迅速张开,带着狂风从下席卷而上,风中有暗色的火纹,灼灼燃烧魔息,与心火互相吞噬!
鬼后哈哈笑了起来:“都说魔尊云离自私凶狠,竟然也有今日!”
开物却骂了一声:“弑神屠佛的手段都拿出来了,云老魔你是有病吧!”
他一边骂一边收起锤子摸出先前抵御幽冥鬼焰的那顶华盖来,往头顶上一撑,华盖迎风就长,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想要将整个蓬莱都笼罩进去——酆都背靠鬼界,却坐落在人间,酆都之主常年在九州行走,见多了人间苦厄,脾气虽然日益暴躁,但心肠却是越发软了!
鬼后就没有这样的好心,她甚至趁着旁人无暇他顾的时候,偷偷帮云xu,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等到终于消停一些,蓬莱岛上已经没有云xu的踪迹了!
云离的心骤然狂跳了几下,抬头仰望,眼眸里的紫意越发明显,映照在他瞳仁里的景象被骤然拉近,于是轻易就看到了高空之中的交锋——天后一只手虚托,两枚铃铛发出耀眼神光,与封天鼎缠斗在一处,另一只手拉住一条像云带一样的东西,带着五彩霞光在铺天盖地扑上来的魔兵中游离不定,看上去就是一条软趴趴的带子,连个尖锐锋芒的形象都没有,却不断有魔兵掉落下来!
那些掉下来的魔兵还没落到海面上就崩散了,有的就此消失不见,有的却化作魔息升腾而起,重新化作黑甲兵士,又悍不畏死地朝着清歌扑过去!
是的,除了嫣然然的封天鼎,所有魔兵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清歌!
一身红嫁衣的神女被天后护在身后,遥望着魔兵挟带着滚滚魔气前赴后继地扑上来,脸上平静得半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每一次神魔之战时她面对无数的魔兵魔将,甚至魔尊都是这样安静到没有情绪的神色!
这样的清歌,哪怕离得再近,也是遥不可及的。
那是天界的斩魔神女。
是魔界的宿敌。
湮尘神将的阵旗也在魔兵间穿梭往来,所经之处的魔兵不是被水淹就是被火烧,还有的被土掩埋被藤蔓缠绕,五行之力运转切换游刃有余。他自个人也穿过了铺天盖地的乌云终于到了清歌身边,张开口仿佛说了什么。
清歌顿了顿,摇了摇头。
隔得太远,云离能看得见,却看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于是耳朵动了动,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然而,还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却先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仿佛是空气的呜咽,又像是灵魂的悲泣,还挟带着群魔的桀桀窃笑。
眼里的紫意浓郁的仿佛化作火苗在灼灼燃烧,从他瞳仁里映现出的景象仿佛都褪去了原本的色彩,于是他终于能影影卓卓地看清楚,清歌身后那些无声无息逼近的魔爪,尖锐凶狞,诡谲异常。
是夺魂!
云离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蓬莱上的这些人,身形化作虚影,冲天而起。
开物不明就里,见他也跑了,手里面撑开的华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好,急得差点儿跳脚骂娘!
这厢清歌和谢玉书都没有感觉到逼近的凶险,直到清歌忽然一声闷哼——明明并没有任何魔兵能近身,但她切切实实感觉到有尖锐的爪子挠在了她身上,扣在心窝上狠狠地扯了一把,扯得她全身都疼。
谢玉书惊了一跳,他依然看不到抓着清歌往后撕扯的尖锐魔爪,只脱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奈何清歌却没有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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