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字一句句说着,说到最后话犹在耳,清歌却好似又回到了堕神台——她不断地往下坠落,冷风刮得魂魄如撕裂一般,黑暗笼罩一切。她被重新推到了抉择的分叉口,一念生,一念死。
她不想死。
于是就又回到了云守山百邪峰上,看他们打打闹闹,却始终相守。莫弃转头看她的时候,连疏离的微笑都没有了,眼眸中隐隐有着不耐:“既是无缘,又何必强求?如今这样便好,我们各自安好,两不相干!”
那和她有着同样面目的另一个自己也比方才更加阴沉厌烦,冷冷质问:“独自成活,终究是一无所有,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心魔滋生壮大,如此周而往复,无休无止,一点一滴地消磨掉心中仅剩的那点坚持——再坚强的内心,也禁不起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肆虐。
她仿佛掉入了永不见底的深渊,寻不到前路也失去了回头的机会,只等着心魔之焰烧光她心里最后那点执念。到了那时,魔焰会从她心口焚烧而出,和外面那些烈焰连成一片,足以将她生生炼化!
清歌心性坚韧,轻易不肯屈服。可偏生心魔比她还了解自己,言辞如刀,刀刀都戳在她心中最疼痛最柔软之处——如此循回往复,连她自己都记不得落了多少次堕神台,旁观了多少次恩爱缱绻。
扎在心口上的刀,太疼太伤,扎得多了,她几乎就想要放弃了。
然而,再一次跌落下来的时候,她却落进了一个怀抱里,熟悉而又温暖。
被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折腾,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她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个——冷风猎猎,依稀之中她仿若听到了那只魔在她耳边低语:“清歌,不要怕……我答应过你,无论是什么样的报应,我都会替你挡下,你忘记了吗?”
是了是了,连堕神台这样的劫数,都被他尽数挡住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念生,一念死。
她不惧死,却殊死求生。
那只魔在魂飞魄散的那刻,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清歌,等我”。
他说:清歌,等我。
魂飞魄散便是消散天地永不复在,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回来了又是怎样的面目,可他说了等他,她就会等他。
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她身边,为他遮蔽所有风雨劫难。
就像现在这般……
现在……这般?
清歌悚然一惊,霍然清醒。
她确确实实被人抱在怀里,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身影模模糊糊并不真切,但面容却是熟悉的,她有些呆愣,低声呢喃:“莫弃……”
这一声低喃传入莫弃耳中,终于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束手无策了,最后不得已,一狠心将被黑炎爬满衣角后就失去反应的人抱了个满怀——真实和虚幻的两个空间,虽然上演着相同的场景,但却终归不是真的重叠在一起,他唯一能够勉强触碰到的只有清歌,烈焰烧身,她却又止步不前了,既然拉都拉不走,那就索性抱着走吧!
哪曾想这一抱,他神智一阵恍惚,竟然被拉扯到了另外一处。
他看到一棵巨大的树木,高耸入云,枝叶遮天蔽日几乎望不到头,白衣的女子坐在宽大的绿叶上,有着和清歌一样的面容,神色却要柔和许多,低头朝他看来:“你来了。”
语气熟稔亲昵。
说罢,又指了指前方,道:“她就在那里,你将她带过来吧。”
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是笃定了他不会拒绝。
莫弃果然没有拒绝。她所指的地方,遮天蔽日地弥漫着魔气,魔云滚滚甚是可怖,他一路往前走,穿过如墨魔息,果然接到了坠落下来的清歌。
这是清歌内心的世界,却变成了这样一副可怕模样!
所幸逼近过来的魔息仿佛很怕他,所到之处纷纷退散,他就这样拉着乖乖跟他的清歌,又一路回到了大树前面,才转过身来:“你……”
话还没出口,被他拉了一路的人却忽然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间,低喃如叹息:“我很想你呀……”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莫弃见过她几次,记忆里一直都是清冷淡定的模样,何曾有过这样的失态!
他心中忽然柔软,下意识地伸手反拥她,然而手才刚刚抬起,怀里的人却忽然消散,失去了踪迹——拥抱和话语,都仿若幻梦,梦醒无痕。
他茫然四顾,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白衣的清歌却还坐在大树的枝叶间,指着他们来的方向,道:“已经没事了,你看——”
层层叠叠无边无际的魔息已经稀薄了许多,正在慢慢地消散,天光透过云层照耀而下,整个世界都仿佛明媚了许多,白衣女子含笑望着这一切,树叶沙沙,好似欢欣。
这是清歌内心的世界,白衣的女子是她最深的本念——连心魔都无法触及一丝一毫的地方,却任他如此轻易地来去。
他带着说不出复杂的心绪离开,神智回到本体的瞬间,却骤然被剧痛侵袭——跨过真实和虚境,能触碰到已经很是勉强,他却还胆大包天地进入内心的世界,果真就遭到了反噬……被蒙蔽的天道也仿佛在瞬间惊觉,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清歌如何了,轮回潭所显现出来的景象尽数崩散,化作光影斑驳。
他沉浮在幽深潭水之中,头痛欲裂,几乎失去意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第624章 小酌讲的故事
轮回潭映现出来的景象骤然崩溃消散的瞬间,坐在深潭边上将脚丫子浸在水里晃动的小酌忽然就喷出一口血来,把边上的花解语吓得惊跳起来,几乎栽进深潭里去!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呀!”小师妹反应不慢,迅速掏出药瓶子倒了两粒在她手里:“丹磬师伯出品,质量有保证,对治内伤有奇效,你快吃两颗!”
这药是随便吃的嘛?
谢衣要是在这里,非得抽她不可。
可惜谢师姐不在这里,小酌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竟还能笑得出来,漫不经心地道:“遮蔽天机,违拗天意,只是吐一口血而已,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呢!”她拿着药丸看了看,随手就丢到了嘴里,还嚼巴了几下,足以令舌头发麻的苦味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满嘴的血腥味,她却面不改色,仿佛吃了一颗寻常的糖丸子。
花解语也吃过这药丸,看到她这种吃法,都觉得舌尖发苦了,忍不住问了句:“你不觉得苦?”
“我听说佛主曾曰,这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和这些比起来,良药苦口的苦,哪里算得上什么苦。”
花解语听她说完,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脸颊,有些同情:“年纪小小的,说话却比我家师父还要老气横秋,这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呐”
小酌:“”
这话为何还有些耳熟来着呢!
小师妹显然没有闲情去细细想小酌说的这些话,她现在很担心自家倒霉催地还没回来的师弟引他们入轮回潭的女孩儿都吐血了,师弟不会是沉在潭水游不上来了吧!
她一边嘀咕一边挽袖子,打算再下水看看能不能潜下去把人打捞上来。
小酌拦住了她,道:“别急,他很快就上来了。”
花解语下意识地问了句“真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勉强按捺下满腹的担忧,在水潭边上转了两圈,又回到了小酌身边:“我帮你看看药效起作用了没有吧。”
小酌没拒绝她的好意,任她内外察看,却道:“你帮我治伤,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花解语早就过了听故事的年纪,对小女孩听的故事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原本是想要要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就当是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了,也许故事听完师弟就上来了呢!于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句:“你讲呗。”
小酌想了想,道:“那我给你讲一个神和魔相恋的故事“
花解语倒是没料到一个小女孩要讲的竟然会是个恋爱故事,但是神魔之恋,怎么听都有些俗套她默了默,没吭声。
小酌于是就开讲了
“从前魔界有一只很厉害的魔,喜欢上了天界同样很厉害的一位上神那上神原本是无欲无求的,可架不住那魔挖空心思费尽手段地追求,最终她亦动了心,想和那只魔好好地过日子。”
花解语忍不住插嘴:“但是天后娘娘不同意,派下天兵神将来捉拿上神回去,那魔拼死去救,打败了许多天兵神将,眼看着他们就要逃出去了,结果天后娘娘亲自降临了她老人家拔下头上神簪狠狠一划,天空顿时裂成两半,仙魔皆不能横渡的天河自九天奔腾而来,生生将一对有情人隔在了两岸,叫他们从此只能天各一方遥遥相望了!”
小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语了好半晌才问:“你把天后说得如此凶残,她老人家知道不?”
花解语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人间界的故事都是这么流传的,她老人家就是知道了也没办法呀。”
小酌不禁喟叹道:“天后真是背了好大一个锅!”
这下倒叫花解语起了好奇心,问:“难不成你的故事有其他的版本?”
小酌忍不住斜视她:“你听完不久知道了。”
花解语忙道:“你说你说。”
小酌于是继续道:“天后很是开明,在知道后破天荒地点头同意了。”
花解语轻咦了一声,大概有些吃惊,嘴巴一张似乎又有话说,小酌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结缡的成亲礼举办的很热闹,主婚的长者是昔年蓬莱的后人。蓬莱有一种上古流传下来的婚契之术,用相爱双方的红线牵引星辰轨迹,能令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生共死,大抵所有相爱的人们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就连神魔都不能例外他们选择了这种术,却没有想到拜了堂成了礼,施术的时候才发现,那上神命里注定无姻缘,所以指间并没有红线,而那只魔他指间的红线,却绑在别的地方。”
花解语“啊”了一声,很是吃惊,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一个没有红线,一个红线绑着别的人,这要如何成就一段好姻缘?!
小酌想起了当日在喜堂外看到的情景,目光沉沉,也看不出是喜是忧但无论如何,对于那只魔当时的决断,她还是为之心服的:“费尽了心思才有结缡那一拜,那只魔自然是不甘心的,他硬生生扯断了自己手上的红线,绑到了上神指间,强求到了这段姻缘!”
花解语目瞪口呆,心道这样竟然也行?
“原本故事到这里结束,自然是幸福美满皆大欢喜的。不过我这里还有另外一段,你要不要听?”
花解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先前吐血的一幕,竟福灵心至通透了一回:“姻缘是强求来的,是违拗了天意的,所以他们遭报应了?”
小酌顿了顿,才道:“天道命运,因果报应,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大概谁也没办法说清楚之后的种种,到底是蓄意的谋划算计还是天道的因果报应,他们确实没有落得好下场那只魔最终也没能全身而退,迫不得已重新转生,然后要用一世来还债”
花解语觉得自己又有些晕了:“还债?”
小酌定定地看着她,乌黑眼眸中隐隐有些意味深长:“所谓姻缘天定,那魔为了所爱扯断了红线,却从来没有想过,红线彼端的那位又该如何!”
花解语呆住了,因为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小酌却道:“断掉的红线是很难接续上其他的,命运一旦偏离轨迹便会一错再错那一位原本在最困苦的时候会遇上那只魔,从此多厄的命途会出现转机,可命运已经被改变,她最后饱尝了苦难,颠沛流离孤苦而亡一世不圆满,此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圆满,她会每一世都孤苦一人伶仃至死你说这是不是必须要还的债?”
这问题实在是太难,花解语想了半天也没能回答上来。
第625章 以命换的命!
有恩报恩,欠债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样的话,花解语说不出口。
水纹晃动波光粼粼,轮回潭水面破开,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乌龟,却叼着一个人慢腾腾地爬上了岸人还未完全拖上岸,蛇脑袋却先探过来,对着小酌叫嚣道:“小丫头片子,人给你捞回来了,你要让我们在水潭里多待几天报答才行呀!”
小酌笑着道谢,对它的要求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花解语惊得脸色都变了,赶忙上去把莫弃接了过来,上下探查了一番,见他只是灵力耗尽才松了口气只是,到底分开之后,他在轮回潭里经历了什么,竟然会到耗光灵力精神萎靡至昏厥的地步她满腹疑虑,哪里还有心思琢磨小酌先前讲的故事,只抬头问:“怎么回事?”
小酌没打算瞒她,直言道:“我娘亲遇到了危险,我求他出手帮了一把。”
花解语瞪大了眼,仿佛不太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帮的,她有满腹不解,但小酌显然没有跟她细细解释说明的打算小女孩蹲在水潭边上,小心翼翼地拿手指轻点水面,波纹层层扩散,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在水里看到了清歌,见她已经摆脱了心魔的纠缠,才松了口气。
“娘亲,你可要好端端的呀”
这一声低喃声音虽轻,却仿佛穿过了遥远距离,传入了清歌耳中她下意识地转头,然而身后除了渐渐退散的魔焰,谁也没有在。她呆了一呆,心道自己真的是魔怔了,莫弃也好小酌也罢,都远在蓬莱岛上,哪里会在这里出现
她穿过心魔之焰,却见嫣小玉已经醒过来了,软塌边上除了云魖,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魔界的君长公主竟然不知何时找了过来。这三只魔也算是一家子了,此刻极难得地碰在一起,或站或坐或躺,但气氛却怎么看怎么不愉快!
嫣小玉一口一口喘着气,大概是被气得狠了,她靠在君哥身上,死死地攥着云魖的衣角质问:“你现在现在连我的客人都不打算放过了吗?”
云魖忙道:“她既是你的客人,我自然是不会动的!”恰好看到清歌持剑走了出来,他也顾不上脸皮了,直接用手一指,“你看,这不是好端端的嘛!”
清歌:“”
还能再没脸没皮一点吗?!
就说后面心魔之焰忽然弱了许多,原来是被绊住了,看这架势云魖想要继续动手应该是不太可能了清歌手指轻弹,手中的利剑瞬间化作灰白雷电,消弭无形。她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君哥身边,既没告状也没诉苦,神色淡定得仿佛方才遭遇致命危险的不是她一般。
嫣小玉看她这般神色,倒有些迟疑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云魖。
君哥看了清歌一眼,见她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外全须全尾并没有缺少什么,神色和缓了些,不过说的话却还是毫不客气的:“我的亲大哥哟,我和云离的脸面在你这里被你踩到脚下去也就算了,可嫂子的脸面你都不管了?”
她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云魖恨不能一巴掌将她拍飞出去,可偏生嫣小玉正靠在她身上!君哥自然也留意到这个难得的优势了,立马就变得硬气了许多:“我就不管亲大哥你是想看谁的脸面了,清歌我今儿是必须要带走的,否则我就只能去找云离那小兔崽子谢罪了!”
云魖没吭声,脸上好似写着大大的“快滚”两字。
大概是看到清歌无事,所以心里安心了,嫣小玉的呼吸这会儿已经平顺下来了,苍白的脸上神色愧疚:“实在是很抱歉,原本是想留你好好说说话的如今却是不能再留你了。”
清歌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感,应了一句:“是我不请自来,与人无尤。”
云魖在侧,君哥也不敢久留,与嫣小玉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便带着清歌告辞离开了。嫣小玉眼都不眨地盯着,云魖也只能就这么放她们走,大概是感觉到了他隐隐的不甘心,君哥落在清歌身后,等她走远了才忽然回头,道了一句:“百年前她就该魂殒了,是云离用自己的命换下来的,就像昔年莫红玉用自己的命换了云离的大哥,是不是这世间除了嫂子,你真的谁都不在乎了?”
云魖神色冷峻,目光寡淡,一言不发。
嫣小玉却垂下了眼她知道,君哥这话虽是跟云魖说的,却是说给她听的。
君哥侧着身子站在原地,转头望过来的目光好似也带着疏离,却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云魖冷哼了一声。
嫣小玉却有些恍惚,她几乎已经记不起来,明明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兄妹,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疏淡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她主动开口给了答案:“她的命既是云离换来的,若是伤在了阿魖手里,到时便拿我的命来抵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
云魖勃然色变。
君哥对这个答案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她对被激怒的兄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表示丝毫兴趣都没有,只对能如此容易就带着清歌全身而退感到庆幸!
碧落海上已是明月高照,清歌踏浪而立就等在那里,刀童阿红和阿绿想要骑到大黑狼背上去,高傲的阿牙自然不能让两个小屁孩践踏了尊严,于是互不相让的三只就这么在海面上滚成了一团,清歌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无语了。
君哥上去一人赏了一个暴栗,训道:“别闹!这次可多亏了阿牙报信及时,回去得记上一功!”
阿牙呲了呲牙,看着抱着头满脸委屈的红绿童子,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清歌转头看君哥,既没问她留在后面做了什么,也没谢她千里赶来解围,只问了一句:“伤没有大碍了吗?”
魔界的长公主甩了甩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好的了的,不过躺得太久背疼得慌,正打算出来走走松动松动,就碰上阿牙了。”
清歌看了阿牙一眼,却道:“鬼后应当还在附近,你去寻一寻,我想见她。”
阿牙呆了呆,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踏浪跑远了。
第626章 是为了云离
“鬼后?”
君哥先是一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色便沉了下来:“鬼后引你过来的?”
清歌点了点头,将遇到鬼后之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君哥也参不透鬼后的用意,只能道:“鬼界这位帝后,行事向来有自己的目的和算计,你和她往来应当更加小心。”
清歌想了想,道:“她和云魖似乎有什么约定是关于我的,我被她算计了这一回,总得弄清楚为什么才能安心。”
她这明显是有了决断,君哥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到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心中有数便好。”说罢顿了顿,又问:“可有受伤?”
心魔之焰的厉害君哥再清楚不过了,她从火里走了一遭出来,要说安然无恙是绝无可能的——清歌闻言却有些愣怔,神色有些奇异,却几乎本能地答曰:“无碍。”
对她这样的答案,君哥显然并不觉得意外,故而也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神色。阿红和阿绿两只显然是因为自家主人养伤不能到处走动而憋坏了,难得出来一趟那是可劲地闹腾,卷起的浪花飞溅得老远——不幸被淋了一身的君哥额角突突地跳,一手一只抓在手里狠狠地揍了一顿才老实了,等再回过头来她差不多已经忘了之前想说什么了。
“方才说到哪儿了?”她问。
清歌显然不想提及心魔之焰的事情,跳过了问她受伤的那段,道:“鬼后。”
君哥“哦”了一声,道:“你去见鬼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太过耽搁——你这次离开得有些久,应当尽快回去。”
清歌问:“可是因为夏侯君?”
君哥抬眼看她:“看来你也收到消息了。”
清歌道:“寒邪传来蝠文,说夏侯君对我此行起了疑心,打算亲自过来看看——我原本已经要赶回去了,没想到遇上了鬼后。”她跳过了自己去而复返的一段,也没说蓬莱出世的事情,只说遇到了鬼后。君哥不疑有他,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寒邪这小子,对夏侯的了解,还不如嫣然然来得透彻,真真是被夏侯耍得团团转都不自知呀!”
阿牙说寒邪没用的时候,清歌还帮着辩解了两句,如今再被君哥嫌弃,她却是不说话了,果然就听君哥接着道:“夏侯这会儿正忙着和天界抢地盘呢,哪有功夫跑来看你做什么!”
清歌怔了怔,而后眯起了眼。
她嗅出了非常不好的味道。
魔界有四将六君,四将统御魔兵听命于魔尊,六君却似诸侯各自为政。两界战火骤起,百万魔兵几乎在天界折了大半,之后的战事更是节节退败,十数年后才渐渐稳住了阵脚——但终究因为没有魔尊震慑,魔君们原本被压制下去的野心又开始逐渐显露,而其中以夏侯君最为明显。
明明掌握着六君之中最广阔的领地和最强盛的力量,可每每和天界交战,夏侯君总有各种的理由和借口避战。实在避不了了,也总有办法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如此爱惜自己手里的力量不肯损耗半分的魔,却在她不在的时候,忙着和天界交战抢地盘,怎么想都是不对劲的!
“我记得你曾和阿牙说过,夏侯不肯出力并不是因为爱惜手里的力量,而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再把手里的力量尽数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才能为他创造出最大的价值和利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不得不说,你这话说得很对!”
“看来夏侯君已经等到那个最好的时机了。”
“你前脚刚走,他就活跃开了,一边和寒邪周旋,一边整合了六君的力量,随后连续出兵,杀了天界一个措手不及,接连夺下了天界东部两地。短短时日内就声望大涨,如今他在魔界,可谓是一呼百应了。”
连清歌都有些吃惊了,没料到事情竟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场持续百年的战事,初时魔界落于下风,后来慢慢扭转颓势才有了现在看似势均力敌的胶着之势,天界固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讨到好了,但魔界也没有什么战果——夏侯君出手连夺两地自然是打破了这样的僵局,这样的战果使他的威望更上一层并不奇怪,但会到一呼百应的地步,却应当是不至于的,所以她才觉得惊讶。
君哥仿佛是看穿了她的讶异,忽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夏侯此次出手,不止是连夺了天界两地,还俘虏了天界的神将……”
下载本书
当前页码:第183页 / 共223页
可使用下面一键跳转,例如第10页,就输入数字: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