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哥?
莫弃顿了顿,脸瞬间黑了几分:“你管她做什么?”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她神通广大的很,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我们自己呢——啧!看看这杂草长的……”
清歌可不是担心那个君哥,但莫弃好似真的并不太在意,说着说着竟然就说道杂草上面了,不过他嫌弃完了,看着左右无人,就直接掐了一个法诀,白色的灵力升腾而起,转身间化作了一双双细小的手掌。
不过片刻,院子里齐膝的杂草就被拔得尽光,在院子角落整齐地堆了一堆。然后扶她在井边坐下,打了桶水上来,看着水质清澈透亮,又进屋拿了两个落满了灰尘的碗,冲洗赶紧倒了水,才拿给一碗给清歌。
清歌接过来抿了一口,才发现碗里的井水已经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了——于是微微抬眼,却发现他好似理所当然的样子,已经端着碗在她旁边坐下来了。
“你说,方才那掌司老头儿嘴里那个‘她’,会不会是木樨?”
清歌想了想,最后点头:“我们与蓬莱的渊源,也就是小酌和木樨,小酌已经前往归墟轮回,剩下的也只有木樨,但……”
“但云落卜族是神算一族,能掐会算。”
所以,要么就是木樨,要么就是蓬莱除了那个不怎么好糊弄的掌司,还有一个非常能掐会算的人,比如……圣童。
两人在推测这些事情上面倒是默契十足,只是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心里面在想什么,于是莫弃又道:“可云落卜族若是真的已经湮灭,还会有圣童吗?”
清歌端着碗顿了片刻,才道:“蓬莱,并没有完全失去卜算的力量。”
所以那些所谓星司的人,才会早早知道他们的到来——不但知道他们的到来,甚至还算到了他们和那些机缘巧合卷进来的无辜渔民不一样,所以才会在进入蓬莱岛的村口等待。
“好在……蓬莱还没有彻底失去卜算的力量……”
清歌听到他的低语顿了顿,心里生了几分怪异的感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想要知道什么?”所谓神算一族,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有许多是算不到的——神力逆转这样的事情,来寻求卜族的帮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然而,莫弃却摇头:“我不需要蓬莱的人为我卜算什么……”
清歌不明白,云落卜族,除了卜算预知之能,还要什么是值得他为之惦念的。
莫弃侧头看到清歌难得迷茫呆然的表情,心情骤然大好,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赶在她翻脸前赶紧开口:“清歌,你还记得小酌反抗鬼后时的景象吗?”
清歌果然被他的话引去了注意力,捂着脸点头——漫天星辰,女孩安坐其中,这样瑰丽璀璨的景象,短时间内就是想忘也不太忘得了。
天界的斩魔神女虽然寡情迟钝,但却聪慧的很,只从他这么一句话里就猜到了什么,目光变幻——卜族的圣童,可通过星辰的轨迹窥探命运的脉络,也能借助改变星辰前行的方向,来影响命运的轮转!但这样的逆天之举,必然是要遭天谴的,昔年那些早夭的圣童都不敢轻易为之!
“即便是昔年的小酌,也不能改变我的命运。”
天帝的大公主,天界的斩魔神将,即便是失去神力宛若凡人,也终究不是凡人,卜族的圣童哪怕再逆天,力量也到不了九天之上!
然而,莫弃听了她的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什么呢!我可没有说过,要找卜族的圣童来为你逆天改命——命格是凡人才有的东西,我还没有那么傻!”他顿了顿,微微眯起了眼,“但至少有一点你没有猜错,我带你来蓬莱,是为了昔年卜族能够牵引星辰的力量——这种力量,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应该就是昔年蓬莱大劫的祸源!”
347.第347章 大胡子的善意
蓬莱大劫的祸源?
那会是什么?
莫弃有时凭着什么才说出了这样的猜测?
清歌脑袋里转过了许多的疑问,然而没等她问出口,莫弃就把手里的碗放到一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有人来了。”
清歌脸上的疑惑之色一扫而光,立时换上了戒备警惕——要是以前,她立时就感觉到四周的变化,如今却半点都察觉不到了,未知才可怕——莫弃看她面色变化,立马补了一句:
“应该是送饭的人来了。”
果然不一时,就听到了脚步声,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提着个竹篮子带头的那个,竟然是带他们来蓬莱岛的那个大胡子,后面跟着个大夫模样的人,背着个药箱,还有几个带着工具的年轻人,等进了院子,都愣住了!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这院子里的杂草竟然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
“行呀兄弟,没看出来还是个手脚利落的,这么会功夫就给收拾出来了,我这些人算是给你白叫了呀!”大胡子是个爽朗的,回过神就笑了起来。
“也没有白请。”莫弃站起身来,指了指破破烂烂的篱笆和架子,“编篱笆搭架子这可是技术活,我手脚再利落都没用的。还有……”他指了指屋子里,“擦擦抹抹什么的我也是不擅长的,也没办法叫清歌来帮忙。”就是她能帮忙,估摸着比他还做不来这些!
他说得不客气,大胡子一听更是乐了,拍着胸脯保证这些都是小意思,然后转头就叫身后那几个原本是叫来除草的小年轻去附近的山上砍树枝好修篱笆搭架子去。又拉了身后的大夫过来:“呐,这是村子里的王大夫,平日里除了走不动的可甚少出诊,今儿专程给你家这位看病来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胡扯什么!”这大夫也有些年纪了,但精神很不错,狠狠拍了大胡子后脑勺一巴掌,才转头对莫弃道:“老头子姓王,就住在这大胡子家不远,以后你们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叫大胡子上门叫一声就成。”
说罢,就直接叫清歌伸手按脉了。
大胡子被拍了一后脑勺,很是不满地嘀咕了几句,但也怕打扰人家,就把手里的竹篮子往院子里一方,自己进屋捣腾了一张小矮桌出来,又找了块布擦了擦,才把竹篮子里的两碗面条和两个小菜摆了出来:“我家婆娘也就下面还拿得出手,你们先将就些吧。”
莫弃探头一看,两碗面都是根根饱满,粗细均匀,汤底色泽浓稠,上面还盖着个蛋,两个小菜应该是自己腌的,看上去也很不错——这哪里是拿的出手,分明是很拿得出手啊!
王大夫已经给清歌按完脉,闻言哼了一声:“你小子是怕人家知道你媳妇炒菜一绝,天天上你家蹭饭去吧!”
大胡子也不甘示弱:“天天上我家蹭饭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王大夫老脸一红,但还是哼道:“有本事下回生病了不要来找我,老头子可不给小气鬼看病!”
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的,大胡子瞬间气弱了。
老大夫对他凶得很,但对莫弃倒是很亲切客气,只说清歌是岛外面的咸水泡的久了,脱水加上受凉,再加上身体里有暗伤本来就虚,所以无非就是好好调养加休息,总之一句话就是要吃好睡好,休息好把身体养回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凭这老大夫的医术,要看出清歌身上真正的问题基本是不可能,但莫弃也没有这样的指望,如今的清歌,能像个健健康康的寻常人他就知足了,所以听了老大夫的话,还是认真地道了谢。
王大夫受了谢,又说了大胡子几句,最后交代他午后去家里那些温补的药草过来,就提着药箱回去了——据说是饭才吃了一半,就被大胡子给火急火燎拖出来的。
清歌并没有什么饿的感觉,但看着矮桌上香喷喷的面条,还是和莫弃一人端了一碗,就着小菜扒了起来,大胡子坐在旁边跟他们说这岛上的事情。
“怎么样?有没有被林大人吓到?不过他这人做事就是这样子的,村里有好多人都怕他,不过人不坏……”
“林大人?”
“就是刚才带你们过来的那位大人,他不会什么都没有说吧?”
原来那个被掌司叫“阿南”的中年人姓林——莫弃默默地扒面,心道还真就是什么都没说。
大胡子看他表情就哈哈笑了起来:“这位林大人就是这么个脾气,也不是真的有意要为难你们,不然也不会叫我过来了!”
大胡子于是利落地介绍了起来——原来那中年人叫林南,这个村子就是他管辖的,所以掌司才会叫他来安排。蓬莱岛很大,岛上也不止这一个村子,虽然都是由星司来掌控管理的,但不同的村子还是安排了不同的人来管辖。
而星司里那些大人,都是有着预知能力的人——能够预知,是进入星司唯一的途经。
对于这点,莫弃和清歌倒没显得多惊讶,蓬莱的这些人,即便不是云落卜族,估摸着也是卜族的后裔,用这样的方式选定上位者,并不难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这岛上除了星司的那些大人,别的人并没有能够预知的能力?”
“这是当然的!”大胡子觉得这个问题很荒谬,“上天赐予的力量,怎么可能人人都有!只有上天选定的人才有这个可能。”
清歌和莫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昔年的神算一族,竟然落到了如斯地步,比之族灭的灵山巫族,都还要没落。
正说着话,大胡子的媳妇也过来帮忙了,比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胡子,他家媳妇可算得上眉清目秀俏丽的很,还带了附近几个婶娘来帮忙——三个月没住人的屋子,一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呢!
虽然一开始受了冷遇,但好在村子里的人都不坏,也没有什么排外的想法,说了几句话认了人就开始帮忙收拾了——婶娘们帮着收拾屋内,小伙们又修篱笆又修架子,大胡子在旁边各种指点。
这么一通下来,等到傍晚的时候,倒是差不多勉强能住人了。
晚饭被大胡子拉到他家解决,男人们聚在一起高兴喝了个伶仃大醉,最后还是大胡子的媳妇帮着清歌把人送回来,随便送了两床新晒的被褥。
348.第348章 心里的刺
大胡子貌似姓古,论这辈分排在村子还不算小,所以他家媳妇虽然看上去年级不大,但还是被村子里的人叫了一声“古婶娘”。
她带着自家半大不小的儿子把清歌和被灌得差不多了的莫弃送回来后,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赶忙回去了,家里可还有几个醉鬼和一屋子的狼藉等着她回去收拾!
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两间卧房,只是原本有一间卧房因为原主人的女儿出嫁,渐渐变成了半个杂物间。古家婶娘做事周到,白日里收拾屋子的时候,还悄悄把清歌拉倒一边打听她和莫弃的关系——在这些朴质的蓬莱岛民看来,言行举止间如此亲近的男女,不是兄妹就是夫妻,可兄妹和夫妻,在房间的整理安排上有着巨大的差异,不得不提前问清楚了!
但她觉得理所当然的问题,却把清歌给问住了——
兄妹,自然不是。
夫妻,也不是的。
她默默地顿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这么纠结的问题,求放过……
古婶娘却秒懂,露出一个“我能理解并支持”的微妙表情,满怀爱心地把半个杂物间收拾成了半间卧房——大家都是年轻过的,为爱私奔什么的,都是很好理解的!
于是“为爱私奔”的清歌此刻在半是杂物间半是卧房的房间里,对着烂醉在床上的莫弃,紧紧皱起了眉。
昏黄的烛光下,只见莫弃满脸通红,意识昏沉,果真是一副烂醉模样。但她看了半晌后,却道:“人早就走远了,还装什么?”
莫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清歌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你……”刚张开口,就忽然被拉住了手腕,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某个装醉的男人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哼了一声:“我醉了。”
清歌被他骤然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要是换了以前只把斩魔剑都要拔出来了,如今却只能僵着脸,本能地问:“然后呢?”
“然后……”他微微抬起头,黑亮的眼眸中带着别样的眸色,“自然是做些醉了要做的事情。”
没等清歌弄明白什么是“醉了要做的事情”,就见他的脑袋落了下来,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碰到她的唇——几乎是本能地,她脑袋一偏,于是他的唇落在她耳际的碎发上,而她一缩一滚,眼看就要脱离他的桎梏。
但也只是“眼看”而已——她刚刚作出动作,就被莫弃拉了回来。
“呵……”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明明是笑声,却不带丝毫的笑意,“果真不是我的错觉,你在躲着我……”
清歌顿了顿,几乎不能抬眼看他此刻的神色。但莫弃显然不能容她沉默装傻,骤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逼得她只能抬头与他对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清歌,为什么?”
天帝的大公主虽然寡情不知爱,但与他许下百年之约后,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明显而刻意地回避过他的亲近——就好像他所有的不安和隐忧,都在短暂的欢喜后都将化作梦幻泡影。
为什么?
清歌定定看着他格外幽暗深邃的眼眸,仅有片刻的失神——她仿佛不太懂他在问什么,又仿佛心里早就透彻明白,顿了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低声吐出了两个字:“君哥。”
她以为那个匪气的女子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就像是以前,不入眼不入心自然也就不会挂怀和在意,但事实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笑,越不想入眼入心,却偏偏不知何时扎在了心底。
——就像君哥说的那一句:我与他是有婚约的,算起来应当是他的未婚妻。
——她以为自己听过却不会太过在意,但却总是在莫弃靠近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然而,莫弃却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差点儿以为是她说得太轻,以至于自己听岔了,所以下意识地脱口确认:“什么?”
清歌又道:“她是谁?”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一次,却没想到在此刻又会再问。
莫弃皱起了眉,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片刻的迟疑,落在清歌眼里就成了心虚,于是她抿了抿唇,反问:“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莫弃明显窒了一下,明明是他质问在先,但最后竟然莫名地心虚气弱了,最后只得恨恨地道:“无论她说什么,对于你我而言,都不能改变什么!”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所以清歌,你不必往心里去!”
他这样的话,与清歌而言,无异于承认。
于是清歌心里就像是骤然着起了一团小苗,灼烤得她心都疼了——明明失去神力身体也还没完全养好,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了开去,起身就往外走。
——她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她只知道必须要离开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莫弃呆了一呆才猛然惊醒,跳起来抬脚就往外追:“清歌!”
但清歌理都不再理他,脚步飞快地穿过堂屋,进了另外一件房,转手就把房门关上了。
莫弃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开着房门关闭,想要强闯进去当然是很容易的,但好在他还知道这样做只怕后果更加严重,于是只好抬手敲了敲门,叫了几声清歌。
但房内却半点回应都没有,好像刚才看着清歌进去是错觉一般。
他知道清歌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和君哥有关,稍微顺着这个方向一想,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道不是吧,莫非那家伙把实话跟清歌说了……
于是低声叹了口气:“清歌,我并非故意要瞒你的。”
门里终于传出了清歌的声音:“这世间的种种隐瞒,从来就只有刻意。”
她的语气竟格外的平静。
但莫弃却忧愁了。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才开口,就听到清歌又道:“这世间并没有治愈我的办法,酆都没有,蓬莱也没有——所以,我会回返酆都,和风羽前往西漠。”
莲妖说过,花陌就是一路往西漠去了。
她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与魔尊私奔的花陌,如此而已。
——话出口,她仿佛又是昔年那个斩魔神将,寡淡冷情,心无波澜。
349.第349章 听到你在叫我
莫弃闻言,却是良久无言。
房门口静悄悄的,好似从来没有人敲过门一样。
失去了神力的斩魔神女站在房间中央,一贯平静淡然得脸上难得神色空茫失神——虽然说出了“回返酆都,和风羽前往西漠”这样的话,但心里头却是空落落的,自己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然后呢?”
在她几乎以为莫弃已经离开的时候,房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他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听得多了,而陌生却是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带着些微的幽冷和凉薄,好似刀刃一般带着锐利锋芒:“然后呢?是不是就这样回去天界?”
回去天界?
回去天界又能如何?
即便是回去,也不会再是昔日的清歌——失去了斩魔剑锋芒的斩魔神将,只怕连个小仙娥都不如——失去神力,和一介凡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回不去了……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从她许下百年之约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道,只是不从来都不敢细想罢了!
——她慢慢地蹲下身,双手怀住肩膀,可即使是缩成了一团,还是觉得跟浸在冰水里一般通体发寒。
他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从她第一次将他看进眼里继而放入心里,就已经注定了再也不能回去。
一如她的姑姑天姬昊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从九天上的堕神台一跃而下。
门外的莫弃却并没有感觉到她一瞬间漫上心头的痛楚和绝望,依然用那样陌生而冰凉的语调说着话:“清歌,我不会放手的!”
不会放手的。
不会……放手……
她恍恍惚惚朦朦胧胧,门外的那个声音仿佛一点点离她远去,让她渐渐听不真切,眼前仿佛闪过无数的片段,凄厉的,血色的,阴暗而绝望的——仿佛有什么在绝望地惨叫,然而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就像是无声的哑剧——她越是瞪大眼努力地想要看清,却越是看不清楚。只感觉到了惨烈和绝望一点点渗进心里!
然而,这样的阴冷绝望之中,她竟然好似听到了有谁在叫着她,好似欢喜,又好似悲伤,宛如叹息一般——
“清歌……”
清歌悚然一惊,骤然惊醒!
心魔!
她竟然差一点就被心魔所趁!
房间里黑乎乎的一团,一身冷汗的清歌却慢慢回过神来了——虽然活了无数年,但无情无心的斩魔神女,从来就不知道心魔为何物——但即便是不知道,也明白那样凄厉惨烈的心魔,决计不会是自己的!
不是自己的,那么就唯有……
她慢慢地站起身,腿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但她还是强忍着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莫弃果然还在门外。
就这么靠着门扉随意地坐在地上,大概是不舒服,微微合着眼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痛苦不适的神色,乍一眼看去就像是酒劲上来了的醉汉。
然而,没有那个醉汉身上会有若隐若现的魔气袅绕不去的!
魔之子,体内流淌着一半邪魔的血液,比寻常人都要容易入魔。
魔的邪性哪怕压抑得再深,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莫弃身上一直都有若隐若现的魔气,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失控了——是因为她想要离开,想要回返天界吗?
心里这样想着,手已经下意识地伸了过去,摸了摸他皱起的眉——几乎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时候,莫弃霍然睁眼,目光幽暗冰冷,亮如妖鬼,锐如刀锋,仿佛有暗色的火焰在其中灼灼燃烧着,没有半点往日里的温情,叫人不能直视!
这不是莫弃的眼神。
——清歌下意识地这样想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半点没有停顿,抚住了他的眉头,淡淡地道:“你说过,你不会入魔的。”
她的口气,就像在说“今晚月色不错”这样稀松平常的话一般,然而她却知道这人已经听进耳去了——因为他眼里那些刀锋般的冰冷一点点褪去,只余下幽暗和深邃。
“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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