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看他殷勤的模样,眯起的眼眸中仿佛带着笑意,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真的就这样没有问题?”开物等清歌抱着孩子进屋后,才忽然问了一句,“这个莫弃……怕不是良人。”
天后顿了顿,半是喟叹道:“可偏生,清歌喜欢。”
清歌喜欢,所以就由着她?
开物死死地皱着眉——在他的记忆里,玘沅可从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爱纵容的脾气,否则也不会养出清歌这样寡淡安静的脾性来了!
“你看看你,眉头皱得都跟个小老头似的了……所以天帝才老是说你这性子也太过无趣了!”天后瞥了他一眼,半是好笑半是调侃地说了一句,却引得对方眉头皱得越发跟打了死结一样,冷哼了一声:“别跟我提他,哼!”
天后果真不再提起,转眼看了坐在井边上的封魂神将一眼——这明显是要说什么话不想让他听见的节奏!传说人间界有句俗语叫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听面前两尊说话,他经常会有这种感觉,于是瞬间心领神会,挪挪身就要让自己消失,免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却不想刚站起身,却听天后道:“传说蓬莱云落山的轮回潭,玄妙非常,你可愿意陪我去看一看?”
这话自然不会是跟风羽说的。
开物是个爽快脾气,闻言转身就走:“走吧。”
于是等莫弃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个封魂神将,托着腮坐在井边上,那模样儿还真别说有几分孤单寂寞冷的意思!莫弃佯装不知天后和开物已经离开,问了一句:“人呢?”
“是神。”风羽纠正他,顺便附赠白眼一个,“去看轮回潭了。”
至于真的是去看轮回潭,还是去说私房话不想让他们听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莫弃也没有再问,只是方才被天后引走了全部注意力,这会儿才有那个闲心打量这个最早认识的神将,看他全须全尾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才笑着说了一句:“看你这模样,身上的伤应该是大好了?”
“大好还算不上,不过托天后的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失去心头血这样的伤势,也不是随便养养就能完全好的——何况,心口上的伤,即便是好了,痕迹也总是难以消弭的。风羽明显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很快就转了话题:“不说我,说说你吧!”
莫弃挑了挑眉,递了杯茶给他:“我?”
风羽接了茶,满眼满目都闪着八卦之光:“对,说说你和老大的事情呀!”转个眼就要成亲结缡什么的,真的太叫神兴奋了!
“……”他的表情太过直白明显,叫厚脸皮的莫弃都忍不住抽了下眼角,忍不住吐槽,“……你是离妖吗?”
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八卦之心呢!
而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天后玘沅和酆都城主已经在数里开外的枯山之上了——黑夜之中,重新出现的轮回潭波光粼粼,水面之下仿佛有无数星子起落运转,莹莹光芒透过水面而出,微弱而虚幻。轮回潭重现世间不过是短短时日,而此刻在莹光的映照之下,水潭四周的已经重新长出了嫩绿的野草,渐渐遮掩了焦黑死寂的大地,焕发出生机。
只是这一切在天后和酆都城主眼里,都算不得什么——或者说,他们原本就不知真的为了看轮回潭而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以我的脾气,应该会直接带了清歌回天界,而不是如此纵容?”
天后玘沅半点废话都没有,落地开口就直奔主题。
“带回天界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若是真的这么做,我必定是要阻止你的。”开物却摇头道,“我们虽为上神,但也不是完全摒弃七情六欲的存在,只是那个莫弃……”
“我明白你的顾虑。”天后道,神色有些莫测,“他的身上有魔气,血脉之中更是流淌着邪魔的血液,并且……隐约之中,我还闻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你所熟悉的气息?”
“好像是一种草木气息,太过隐晦有些难以辨别,若是我的真身在此,应该可以辨认的更加清楚。”
“哦?”开物也被勾起了兴趣,“什么草木气息,竟然让你在意至此……说起来阿莲也是颇通草木的,可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莲妖精通的是药草,不是草木。”
“哦?不都是一样的嘛?”
“……莲妖能跟你成为挚友,也挺不容易的。”
“……”
这怜悯又同情的表情是什么鬼!
酆都城主的额间青筋跳了跳,磨了磨牙还是忍不住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天后摊了摊手,满脸都是无辜,却在转头的瞬间,忽然道:“清歌,活不了多久了。”
开物一个踉跄,差点跌进轮回潭里去!
昔年的匠神常年待在酆都这个六界九道混杂的地方,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他是知道清歌这种情况相当棘手,才会跑回无数年都不曾回去过的天界,拉来了天后——虽然真身不能擅离天界,但天后终归是天后,却没有想到她在见了清歌之后,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莲已经在想办法了……”
天后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忽然抬手在轮回潭的水面上轻点——手指落下,涟漪层层扩散,流云神光一点点映现出来,水面之中,一袭绯红霓裳的神女持剑站在堕神台最高处,罡风猎猎吹得她裙袂翻飞,却吹不散她脸上的死寂和绝望,血色从她的裙角和剑身蜿蜒而下,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一般。
“若是有办法,昔年的天姬昊姝,就不会是那样的下场了。”
“小物,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同意清歌随昊姝修行了。”
天后冷着脸,对着开物说出这样的话时,屋子里的清歌刚刚才把帮熟睡的小酌去鞋脱衣,擦拭手脚,安置妥当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却忽然听到屋后的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
她过去开窗,就看到红衣的童子缩在墙角,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家主人,请你过去呢。”
他轻声细语地道,生怕惊动到什么人。
君哥?
清歌微微一怔。
418.第418章 神女诀,太上忘情
院子里,莫弃还在跟封魂神将闲扯。
“你该庆幸流溯那家伙已经回天界去了,否则引起了他的兴趣,能把你一天上几次厕所都给挖出来为止!然后你和老大的事情,就会变成‘冷面女神和他不得不说的故事二三册’,供整个天界传阅!”
饶是莫弃,也被他说得头皮发麻。
然后才想起那位有着“八卦全书”之称的离妖神将貌似是为了越狱而逃的凤墟神君而来的,他回天界去了,那岂不是……
“凤墟神君也被带回去了?”
“这是自然的,流溯这家伙一贯好运得很!”风羽撇了撇嘴,颇有些羡慕嫉妒恨——哪像可怜的他,到现在百花神女还迢迢不见影,老大这边又出了状况,完成任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不过他的自怨自艾也不过片刻,就复又抬头说了一句:“不只是神君,巫族那个小丫头也一并被带回来了。”
莫弃一愣:“你说明雨灵?”
风羽撇嘴:“除了那丫头,还能有谁!”
“可……”莫弃还是觉得意外,“我还以为,你们会隐瞒巫族的事情。”
清歌从不掩饰自己想要回护灵山巫族的意思,风羽和流溯这两个同僚明明没有反对,转个脸却把那个巫族少女送去了天界——这和告诉天界巫族的讯息,又有什么区别?
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禽鸟通常都会把破壳第一眼看到的存在当做母亲——凤墟神君涅槃成幼时形态,黏着那小丫头不放,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最后没办法了流溯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莫弃道:“……还真是下策。”
风羽点头:“不过巫即也一起回去了,好歹同时明家的血脉,总会想办法不让那丫头吃亏的。”
“巫即?”莫弃扬了扬眉——他不会承认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心底里还有那么些微妙的不爽,“明遥尘不是去北荒雪原了?”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半路折返回来了,还好死不死撞上天后,啧!”
莫弃眯了眯眼,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顿了顿才说了一句:“……竟然真的回来了。”
当日在酆都得知明遥尘去了北荒雪原时,他就曾提议让离妖神将去追人回来,然而清歌却说他会回头——如今,那位巫即竟真的如清歌所预料的那般,中途折返而还了。
是太过熟悉而默契,还是太过在意而了解,莫弃有了一瞬间的纠结。
而此刻,站在轮回潭边上的天后,看着水面映照出的景象,目光迷离恍惚,透着疲惫和沉痛,近乎叹息地吐出了七个字——
“神女诀,太上忘情。”
开物已经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只是对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还是觉得茫然——虽然是天后无数年的挚友,但对于天界至高一家的许多辛秘,依旧还是知之甚少的!
只是看天后的神色,听她的语气,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但是……
“等等……”曾经的匠神扶着脑袋,有点回不过神来,“神女诀是什么意思?昔年天姬从堕神台跳下,不是因为她杀戮太甚以致疯癫了吗?”
“神女诀是天姬那一身披靡战力的来源……但是没有谁告诉过她,神女诀需要太上忘情,否则……”
“否则如何?”
天后眯眼看着水面里那绯红霓裳的女神,神色幽暗冷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是倒转了时光,看到曾经那样耀眼的神女天姬,最后却绝望至斯,死寂和悲恸透过漫长的岁月再度扑面而来,让强势冷定如天后都有半晌说不出话来。
开物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脸上难得出现了惊骇的神色。
“这是连天帝都未必知道的事情……”天后继续道,“神女诀要太上忘情,一旦动情,神力逆转生不如死——那时候昊姝不愿如此痛苦,以为杀了那个扰乱她心神的人,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可动情就是动情,并不是对方不存在了,一切就会随之恢复平静的。”
“所以,清歌神力逆转,也是因为……”
“因为,她动情了。明明那个时候……已经把她的情根拔除了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呐。”
“原来,这才是迷心咒的意图所在……”
“迷心咒?”天后回头,眼眸之中有厉色一闪而过。
开物却冷哼了一声,很是不满:“所以说你这母亲当得很失职,连她在黄泉追捕凤墟时,被下了太上迷心咒都没有察觉到!小歌儿是被你拔了情根,但迷心咒迷心迷情,这东西可比情根更加厉害,而且就跟你说的,动情就是动情,不会因为迷心咒破除了就消失的——原来从一开始,那个鬼女人就是这个打算,生不如死……呵,竟然已经变得这样毒辣了。”
“凰玥的性子,一直都被凤墟有决断力,可惜……”
曾经那样明快美好的神女,如今也终归是被命运一点点推到了对立的位置上,甚至为了泄恨,设下了如此毒辣的局!
开物默然不语。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都说人心善变,可我们这些神魔,又何尝不是呢?”天后轻轻扬手,一挥之间水面上那些久远之前的景象纷纷消散,“所以,清歌既然喜欢,那就依她一次吧。”
“至于那个叫莫弃的半魔……”
她没有再说下去,开物抬头望去时,只看到她那张稚嫩的脸庞一半笼在潭水的莹光中,一半隐在黑夜的阴暗中,竟有一种悲悯和冷漠并存的错觉。
而此刻,清歌却跟在红衣童子的身后,行走于黑暗之中。
黑暗的小径尽头,是一棵绚烂的花树,红艳的花大朵大朵挂在枝头,宛如鲜血坠坠欲滴,又宛如火焰灼灼燃烧。君哥站在花树下,看到清歌慢慢走来,嗤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清歌抬头看她身后的花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只怕不敢的是你才对。”
君哥的表情很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谁说我不敢了!你哪里看出我不敢了?”
“天后来了,所以你连亲自上门找我都不敢了,不是吗?”
“……”
君哥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竟然莫名地和莫弃心虚的时候有些像——但她很快叉腰瞪眼,冷哼了一声:“……先说好了,我可不是怕那个真身都没有来的天后才不敢过去找你的!”
清歌看她死不承认的模样,难得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
“那么,你找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419.第419章 君哥来告别
“我是来告别的。”
君哥这次半点废话都没有,直接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清歌愣了一下,才问:“因为天后?”
“是,也不是。”君哥点了头又摇头,“我告诉过你,原本是为了带他回去才来的,如今既然带他不走,自然只有自个儿回去了。”
“莫弃知道吗?”
“告诉他做什么?”君哥啧了一声,神色里带着不屑,“那小子眼里眼外都是你,哪里还有心思管我,说不定心里还巴不得我早走,免得坏他好事呢!”
……这酸不溜丢的口气,闹得又是哪一出?!
清歌顿了好半晌,才又问:“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去跟自家的亲侄子告别,却跑过来告诉她,也不知道这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魔女,这一次又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君哥往前走了几步,倾过身把脸凑过来几乎戳到清歌的鼻子:“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的冷淡呀!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安慰我一下的吗?”
“安慰?”清歌表示不解。
“对呀,说几句‘他也是很关心你的’、‘你想多了,你也很重要的’之类的话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吗?!”
“……我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君哥把脸缩了回去,啧了一声:“都说是安抚了,这么较真做什么——还真是无趣呐……”
清歌不知道她这句“无趣”说的是这个话题,还是指她本身——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到君哥忽然又说了一句,声音低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和笃定。
“清歌,不要放手。”她道。
清歌转头望去,只见这个匪霸的魔女正含笑望着她,眼眸里是从不曾有过的温情和柔软,仿佛水光潋滟:“那小子虽然厌恶他父亲到了骨子里,但却不得不说血脉这种东西……在我看来他的性子更像他父亲,既执拗又无情,骨子透着凉薄。”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难得温暖,带着些微感慨,“不过,虽然很像,却也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他体内,还流淌在人的血脉。”
虽然不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他而言,却至今影响至深——这样的影响,并非完全来自于血脉,更多的应该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守护和舔犊。
君哥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这一生,最看重的应该就是他母亲和你了——对他而言,他母亲的死亡就意味着变得一无所有,身边有再多的人或者魔来来去去,这一点始终都无法改变,直到抓到你……或者说,直到你同意他握住你的手!”
“明白我的意思吗,清歌?”她几乎没有停顿地继续道,“他是不会放手的。”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他的手,否则……”
他将再次一无所有。
这样的失去,他已经历经了一次,如果再经历一次,哪怕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姑姑,都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景象……
清歌良久都没有说话,既没有点头应允,也没有否决,只望着满树的绯红,又片刻的恍惚——这样似血凄艳的色彩,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天姬的裙袂——这样的失神也不过是短短片刻,只是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花树下的君哥已经失去了踪影。
这个匪霸的魔女等在这里,说了这许多的话,却不等得到她的允诺,就径自离开了。
还真是邪魔一族的行事,率性行事,肆意而为!
她说是来告别的,这一次只怕是真的离开了。
一无所有么……离开了天界,她难道不是一样一无所有吗?
清歌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返身往回走——领她过来的红衣童子也已经不见,但黑暗之中,蜿蜒的小径却闪着细碎的光芒,她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不一时就看到了熟悉的村间小路,莫弃双手笼在袖子里,正站在黑色小径和村间小路连接的路口,看他这模样,像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接人了。”
他没有询问,也没有解释,只如此说了一句。
清歌抬眼看他,道:“她已经走了。”
莫弃“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话。两人回首看去,只见暗夜中小路两侧田地蔬果黑影重重,再也看不见什么开满了绯红血色的花树,也没有了曲折蜿蜒的小径,一切都像是虚梦,梦醒时便了无痕迹。
但是,这一切终究都不是虚梦,至少她的耳边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君哥的笑声——这个分明已经离去的魔女,也不知道是依旧不放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依然有话断断续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面。
“未婚妻的事情……不会道歉,记住你当时来找我的心情,等以后……就会知道……“
就会知道什么?
清歌努力侧耳倾听,然而夜风徐来,虫鸣唧唧,却再也听不到传到耳边的那个低缓含笑的声音。
“她已经走远了。”
莫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倾听,他仿佛是知道君哥的言未尽,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在她回神过来的时候,拉了拉她的手,道:“回去吧,风羽在找你。”
清歌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然而,不过是走出了百来步,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夜空的一角宛如水波层层荡漾,竟然变得透明起来,隐约可以恢弘的黑色巨船扬帆而去,渐行渐远——那是君哥,果真就这么离开蓬莱而去了。只是看她这架势,因为是打算无声无息地离开的,可如今这光景,别说是天后他们,只怕掌司老头儿和木樨都要惊动了!
这样的念头刚刚才冒出,就见船影渐渐消失之后,透明的波纹却并没有平静下来,一团小小的黑影一点一点地穿过层层叠叠扩散的透明波纹,从夜空中跌落而下——
清歌极力远眺,隐约可见轮廓分明,竟像是个人影!
什么人,竟然趁着君哥离开的契机,穿过了蓬莱的结界?!
清歌转头看莫弃,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弃二话不说一手拉着她一手掐诀,三更半夜的也不用怕吓到岛上的村民,灵光湛湛的独角白蟒凝形而出,驮着他们风驰电掣地向着那团人影跌落的方向而去!
420.第420章 小风,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有玄机,这跌落下来的人竟然掉在了离轮回潭不远的地方。清歌和莫弃骑着独角白蟒赶到的时候,不只是天后和天工神,连封魂神将都先一步跑过来凑热闹了!
只是这三尊神面色一个比一个古怪,前两位是出奇一致地扬眉斜眼,不看那掉下来的人,反而盯着封魂神将看,只是一个若有所思,一个似笑非笑,而后者……清歌见多了他嬉皮笑脸耍贱逗宝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面无表情的失神模样。
天后看见他们过来,目光在独角白蟒上转了一圈,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招了招,示意他们上前去。
两人走上前去,才看到她们挡住的那个人影——看上去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身上的红裙凌乱斑驳,分不清是原本的色彩还是血染红的,双目紧闭地倒伏在焦土上,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乍然一见就像是一朵凋落的彼岸之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只是……那露出的半张脸,虽然沾上了尘土,却还是莫名地叫人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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