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大脑,只要你把它放在脑海里,你的大脑就看到了它,答案也就浮现了出来。”
“可我依旧不懂得怎么做,”皮克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如果你把精神力比作是我大脑中中谜团,让我的大脑看它,可你需要先把精神力放入我的大脑之中。”
“它已经在你的大脑里面了,你要去看它!”阿加雷斯盯着皮克的蓝色眼眸说道,“只有你发现了它,你的大脑才能发现它,然后它就变成了你的手,变成了你的脚。”
“我该如何做?”皮克已经不只一遍问出了这个问题,然而阿加雷斯给出的答案每次都不一样。
“先将身体放松下来,听我的指令,”阿加雷斯轻声说道,“从上向下放松,放松你脸部肌肉,放松你脖颈、胸口、腰、腿、对,现在闭上眼睛,皮克,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片黑暗。”
“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脑袋去看!”
“我……”皮克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懂。”
“那换个说法,你的大脑现在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桑迪。”皮克说道。
“对,那么你现在就看到了桑迪。”阿加雷斯说道,“桑迪在你脑海中做什么?”
“桑迪在爬树,在我家的院子里爬树。”
“不对,那是假的,现在的桑迪在无尽森林。”阿加雷斯说道,“你必须认真去看!将假的桑迪扔出脑海,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海斯珈,”皮克说道,“她穿着白色的礼群,正在参加婚礼。”
“那也是假的,那只是你脑海中的回忆,并不是现实,我要你看到现实!”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等等,我看到了银甲骑兵,就是抓走我们的银甲骑兵,嗯,他们又消失了。”皮克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一样在喃喃自语,“我又看到了赖德,他回到了和平小镇,哦,我脑海中的画面有很多约德尔曼人,不应该啊,他们应该被抓走了,遭了,我失去了赖德的身影,我又看不到他了。”
“很好,”阿加雷斯笑着说道,“不要睁开眼睛,继续去看,将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看到了我的小时候,看到了我已经死去的父亲,看到了我在制作马车,看到了……”皮克说了很多,最后叹了口气说道,“都消失了,我看不到了。”
“你回忆的事情大都是可以让你开心的事情,”阿加雷斯提醒道,“现在去看不开心的事情。”
皮克紧闭的眼皮皱起,缓缓说道,“我看到了约逊城的大火,看到了城堡中的亡灵……看到了有王国士兵抓走了所有的约德尔曼人……”
“皮克,你痛苦吗?”阿加雷斯说道,“那么就放下这堆念头吧。”
“该怎么放下,有很多事情一直都在我的大脑中存在。”
“那就敲!敲碎它们!”
“该怎么敲?”
“用一句话,用你最喜欢的一句话!但有痛苦的念头升起来时,你就默念你最喜欢的话,将那句话化成一柄锤子,把它们都敲碎!现在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一句话。”
“你好!我的公主!”
“呃……这是你最喜欢的一句话?”阿加雷斯稍显诧异,“好吧,那你就用这些话敲!”
“敲?”
“对!敲!”阿加雷斯重复了一遍,说道,“当你有痛苦的念头升起来时,你就默念‘你好!我的公主!’或者你直接大声喊出来也行,这样效果会好一点。”
“啊?”皮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别睁开眼睛!”阿加雷斯出言提醒,“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海斯珈……”
“敲!”
“默念那句话?”
“对!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桑迪!”
“敲!”
“可是我的脑海中还有桑迪!”
“那就大喊出来!”
“桑迪!”
“你这个笨家伙,不是让你喊桑迪!”
“哦……你好!我的公主!”
“对!继续!”
“我看到了……”
“敲!”
“……”
“……”
时至中午,约德尔曼人已经大致熟悉了无尽森林迷雾中的生活,有些让他们疑惑的是,今天那些讨厌的银甲骑兵竟然没有驱赶他们走路。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没有移动出去一步的距离。
这样更好,不用走路,肚子就不会饿得抗议嚎叫。
悲观的法拉勒从地上捡起了一枚掉落下来的紫色果子,他对没有骨气的多西说:
“我猜这个紫果一定有毒,我感觉没有见过的东西都有毒,可我还是要吃它,因为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变成了青蛙,怎么?多西,你要不要吃?看在你今天没有打我的份上,我决定分给你一半。”
没有骨气的多西看到了悲观的法拉勒手中的紫果,迟疑了十几秒钟,然后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说道:
“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吧,毒死你,省的我揍你了!”
擦去紫果上面的泥土,悲观的法拉勒咬了一口,“啊!”他的牙崩飞了。
见状,没有骨气的西多则在旁边笑道:
“现在好了,你仅剩的一颗门牙也丢了,以后你可以去充当流浪诗人,只要你一张嘴,不需要念出多美的诗篇,大家就会同情地施舍你铜币。”
悲观的法拉勒疼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了,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骂了一句娘,然后讲手中的紫果愤怒地扔在了地上,啐出一口血说道:
“这他妈的是一颗石头!完了,我饿得已经出现幻觉了,西多,现在我看到你都想咬上一口。”
西多看了眼地上的紫果眨了眨眼睛,确定那的确是一块石头,他对悲观的法拉勒说道:
“不,你现在咬不动我的,因为你没有门牙……嘿!桑迪,你干什么去!你爸爸让你好好跟着老头呆着!”
“他不是老头!他是我曾祖父!”桑迪蹙着眉头对没有骨气的西多说,“一会儿天黑了,我爸爸还没有回来,我要去找他!”
“还有两个时辰天黑呢,小家伙,来和法拉勒叔叔玩!”法拉勒拉过了桑迪的手,指着地上的紫果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桑迪没有说话,法拉勒则自己回答说道:“那是好吃的果子,你饿了可以去尝尝。”
“不!那是石头!”桑迪嘟嘴。
“哈哈哈哈!”没有骨气的西多在旁边大笑,“连小孩子都知道,只有悲观的法拉勒不知道,以后你可以叫愚蠢的悲观的法拉勒!”
……
……
天黑,这支奥丁骑兵与约德尔曼平民组成的队伍依旧没有向前移动一步。
皮克也没有走出那个墨绿色的营帐。
从早上到现在,他一只在“敲”!
是的,他几乎已经在心里默念或者大喊出来一万遍——你好!我的公主!
如果没有一万遍,也有九千九十九遍了,比桑迪所查的树都多!
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在闭着眼睛“敲”!
“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阿加雷斯仿佛永远都不会疲惫,他笑着问皮克,“说出来,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我……”终于,皮克有些乏累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加雷斯笑了,然后用深沉而又遥远地声音诱导说道:
“那么,现在就是你觉醒精神力的时候了!”
第508章 重归绝望
天黑之后,皮克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墨绿色营帐。
在营帐中呆坐一天的巴顿·蒙多揉了一下充满困意的脸,对着阿加雷斯说道:
“这样就能觉醒精神力?”
阿加雷斯还在注视着那个缓缓离开的背影,微笑,沉默。它肩膀上的鹦鹉见主人没有回答,则是嘶哑着声音喊道:
“你好!我的公主!你好!我的公主!”
……
……
皮克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正深处何方,走出墨绿色营帐之后,他忽然失去了方向感。
在周围转了两圈之后,他才找到回去的路。
桑迪正坐在他曾祖父的怀里,皮克听见老人似乎正在为桑迪低声讲着什么故事,桑迪听得津津有味,眼见皮克回来,他惊喜叫道:
“爸爸!”
“你好!我的公主!”皮克不自觉地说出了这句话。
“爸爸,你在说什么?”
“你好!我的……桑迪,对啊,我在说什么呢?”皮克摸了一下自己的蓝帽子,仿佛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着桑迪说道,“你吃早饭了吗?”
“爸爸,现在已经天黑了,哪里有早饭?”
“啊?天黑了!”皮克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他看了一眼四周,只见周围的人都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
悲观的法拉勒说道:“完了,又疯一个,咱们的约德尔曼领袖也疯掉了。”
在私下里,有人会称呼皮克为蓝帽子,而悲观的法拉勒则喜欢称呼皮克为约德尔曼领袖。因为在五年前的撞车大会上和城堡的婚礼中,悲观的法拉勒恰好在场,他被蓝帽子的举动深深折服了。
没有骨气的西多明显对皮克有着十足的好感,他对皮克的称呼显得恭敬一些:“皮克先生,桑迪这一天很懂事呢!”
皮克对西多报以微笑,然后从祖父的怀中抱过了桑迪。
黑暗中,皮克轻抚桑迪的后背,安慰他入眠。祖父很安静地坐在身边,他也没有问皮克白天去了那里,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与皮克依坐在同一棵古树之下。
无尽森林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兽鸣,胆小的约德尔曼人听着黑夜中奇奇怪怪的声音完全不敢入眠,有人黑着眼圈一直警惕着四周,有人手里紧紧攥着树枝,似乎随时都会起身搏斗。
皮克胆子其实也不大,但是他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逻辑,不管是王国骑兵还是囚犯假扮的王国骑兵都不会任由约德尔曼人被野兽叼走,不然他们带这么多约德尔曼人走进无尽森林也就失去了意义。
眼见桑迪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皮克和祖父说了几句话之后也闭上了眼睛。
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整片天地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身边的桑迪和祖父,不远处的法拉勒和西多,以及周围成千上百名正在睡觉的约德尔曼人和巡逻的银甲骑兵。
他感觉自己缓缓升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就是精神力的力量么?
皮克俯视眼下的一切,然后开始在天空飞翔。
黑夜之中依旧存在迷雾,他飞了很高都没能望到星空的存在,可见迷雾之浓。
海斯珈!
他找到了自己朝思夜想的人。
你好!我的公主!
他用精神力默默地对她说:“我掌握了精神力的力量,我们有希望了。”
皮克可以确定,海斯珈听不到他精神力的声音,他用精神力在海斯珈的周围游荡了一圈。
倏地,海斯珈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忽然睁开了眼睛!
埃克菲大婶感觉到旁边身体的抖动,担忧说道:
“怎么了,海斯珈?又做噩梦了吗?”
海斯珈缓缓扫视了一下四周的黑暗,她低下了头,说道:
“噩梦确实每天都伴随着我。”
埃克菲大婶问:“梦里有什么?”
海斯珈想了一下,低头回答到:“我忘记了,但是梦里没有皮克。”
埃克菲大婶叹了口气说道:“那确实应该算是噩梦。海斯珈,如果你想学祈祷语,我可以教你,这些年来,我至少学会了数十种祈祷语,只要在心里将所有祈祷语重复一遍,内心就会得到平静。”
“我有祈祷语,”海斯珈低声说道,“是皮克教我的。”
“哦?你可以说来听听。”
海斯珈回想起往日的时光,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结婚,正在和平小镇的雨中游荡,“伟大的光明之神啊,我是你虔诚的信徒,请你赐给我打开家门的钥匙。”她嘴角露出了微笑,“当然,可以把最后一句话替换掉,换成自己的愿望就可以了。”
“这……”埃克菲大婶沉默了两秒钟,才低声说道,“你这算是嘴普通的祈祷语,光明之神还没来得及聆听,你就念完了,这可不行。”
“那应该怎么念……”
……
……
皮克用精神力陪伴了她整整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他才将精神力收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早餐时间,皮克拉着桑迪,站在悲观的法拉勒身后排队。
等法拉勒边抱怨边端着米粥走出队伍的时候,皮克才见到了那张被特意涂抹黑灰丑化的脸蛋,他说:
“你好!我的公主!”
海斯珈微笑,为他盛了满满的一碗米粥。
“昨天的祈祷语我听到了!”皮克笑着对她说。
海斯珈手一抖,陶碗差点掉落,是皮克在下面接住了陶碗。在这个过程中,皮克握住了海斯珈的手。
两个人已经有了五年的婚姻生涯,然而这时,被皮克触摸到双手的海斯珈脸红了。
眼见一名银甲骑兵向着这里走来,皮克赶紧端着两大碗米粥溜走,桑迪和祖父跟在他的后面。
像是往常一样,皮克只吃了米粥的一半,剩下的全都给了桑迪。
“爸爸,我不想再吃这个了!”桑迪把糠栗饼重重地扔在地上。
一只有些干裂的手将糠栗饼从地上捡了起来,将饼子上的泥土打落,皮克揣进了衣服里,“等你饿了你就什么都会吃了!”他对桑迪说,“你看看那些叔叔,他们正在用米粥泡树皮。”
“我也想吃树皮。”桑迪挠了一下发痒的眼角。
“很难吃的,”皮克向他介绍,“至少比糠栗饼难吃,而且你拉臭臭的时候,没有消化的树皮会割破你的屁股。”
桑迪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他对皮克说道:
“爸爸,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拉臭臭了,臭臭去了哪里?”
皮克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含糊不清地答道:“臭臭变成了你的响屁。”
“爸爸,我从来不放屁,是你经常放……”
皮克赶紧捂住了桑迪的嘴巴。
早餐时间结束,银甲骑兵的呼啸声响遍了整个队伍。
顿时,大家将自己陶碗仔细地收了起来。他们必须保存好自己的陶碗,如果失去了陶碗,银甲骑兵就会剥夺他们吃饭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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