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脑袋上正插着一支玫瑰花,那是之前撞翻一辆花车的结果,还有一直戴着的蓝色帽子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尴尬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把脑袋上的玫瑰花取了下来,然后拿到她面前,目瞪口呆地问出了声:“你是公主吗?”
他眼里的“公主”并没有接过玫瑰,因为她也静止在了时间之中……
这个时刻,仿佛充满了某种神圣的意味。
他震惊于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子!此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甚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只想看着她,看着她绝美的容貌,看着她深紫色的眼眸,一直一直看下去……
一切都是静止的,在静止的时间里,有着绝对的寂静……
当然,这一切,都是马克的错觉……
时间是不可能静止的。
一切,全是皮克看见了她之后,被她的容颜深深震惊之后的错觉。
在现实的世界里,时间是永恒且稳定流动的。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这一瞬间过后,静止的时间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缺失般,飞速地流逝了起来——他眼前画面像是快进一样——白马拉着马车发疯一样冲出了人群,飞速地冲进了一片草原之中,马车开始崩坏,一只木轮飞了出去,然后斜斜的立在草地上,少女以放快了十倍的速度翻出车厢,骑着白马像飞一样远去了……而他却抓不住时间的飞快流逝,只能静止在那里,这一切让他猝不及防。
他在发呆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后,急忙爬出了倾斜的马车,茫然失措地看向四周……哪里还有金发少女的身影。
寂静的旷野中,响起了几声蛙鸣,空气中飘散着潮湿地味道。
两只灰白色兔子从马车下面小心地爬了出来,蹦蹦哒哒地跑向了远方。
这一切,仿佛梦一样。
皮克站在马车上,想着那个金发少女的容貌,想着刚刚一闪而瞬的静止画面,内心涌出了无尽的空虚。
那个金发少女在他的世界里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静止的时间与飞速流逝的时间在他的脑海里碰撞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好像都随着那飞速的时间流失了,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
他看向手里的玫瑰,喃喃地念叨着:“你是公主吗?”
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或者称呼来描述这个女子,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帝国的公主才会这么美吧。
她就像一阵风一样,仿佛和他的生活没有半点关联。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为什么那一瞬间那么短。
时间永远的停在那一瞬间就好了,皮克不禁这样想着。
神啊!请把时间调回去吧!
让我再看一眼那个美丽的公主……
第4章 阿加雷斯
漆黑的夜里,皮克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半月,心里想着那个金发少女。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木屋,只见那木屋盖得实在是简陋,与镇里常见的大理石白色风格建筑有着很大不同的是,这间屋子通体呈现出一种朽木般的黑色,两扇窗户半开通风,几个木桩耸立在木屋的前面,简单的木栅栏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皮绳,皮绳的一端连着一个简易的木门,木门上面挂着一片木牌,木牌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大字:“白天外出,夜晚见客。”
奇怪,白天外出,夜晚见客?
这是什么地方?
不对!这个木屋是哪里来的?
皮克自幼生活在和平小镇,他不经常去小镇中心里面逛,但是小镇四周他可是走遍了的。
前几天这里还是一片荒草,什么时候有人搬到了这里?
这里去往小镇还有一段距离,简直比自己家的位置还偏僻了。
皮克站在木屋栅栏门前,在短暂的失神后,他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孩子,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皮克回头,看见一个老年人带着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老年人大约六十多岁,略微带卷的白色短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他的鼻子下面斜着两抹长长的白色胡须,略矮,身材偏胖,上身穿了一副修身的皮甲,腰上别着一杆精致的灰色金属短矛,短矛的一端是锋利的金属尖头,另一端镶嵌了一个白色水晶样式的握把,看起来很精致高级,一只浑身雪白的鹦鹉正站在他的肩头上,憨憨地盯着皮克。
皮克一眼就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个猎人。
而那个年轻人和自己差不多大,二十岁左右,棕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这应该是一个图尔族人,棕色皮肤,黑色头发是图尔族人的标志,图尔族人生活在森林边缘,以打猎为生,他后背上背着一个土黄色篮子,手里拿着一把半人多长的弓。这更证实了皮克之前的判断,这两个人的职业应该是猎人,怪不得住得这么偏僻,从这里进入森林的确会省去很多的路程。
猎人是小镇的高危行业,相比较之下,他们的收入也会很可观。
只见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奇地打量着皮克,他的眼睛颜色很少见,瞳孔里参杂着一丝浅浅的绿色,他的额头正中间有一个深深的疤痕,仿佛是一个紧闭的第三只眼。
皮克被他那特有的浅绿色瞳孔注视着,显得很不自在。
老年人比皮克矮了半个头,而那年轻人比他身旁的老年人还要矮上几分,皮克虽然算不上多么高大,但是看他们还是需要略微低着头的。
“蓝色的眼睛!蓝色的眼睛!”
说话的不是老年人,也不是年轻人,更不是皮克,而是老年人肩头的鹦鹉。
那只鹦鹉声音嘶哑,宛如一个老妇人把鼻子堵住卖力嘶喊。
“蓝色的眼睛!蓝色的眼睛!”
雪白鹦鹉仿佛看见了新鲜事物,又重新喊了两遍。
的确,皮克的瞳孔相比于平常人特殊了一点,是一种幽蓝色,看起来纯净自然,能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但是现在,皮克的目光略显呆滞,那纯净的幽蓝色瞳孔显得无神起来。
“沮丧?”老年人开口了,他注意到皮克目光涣散,继续说道:“怎么了?我从没有看见一个人如此沮丧,自从一头野猪把我家拱的乱七八糟,直到我把它给吊起来之后,脱光了它的衣服……”
老年人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低沉,特异模仿了尖锐嗓音,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皮克依然沉浸在思念那个金发少女的情绪中,一脸沮丧,但是这个玩笑却逗得他旁边的年轻人忍俊不禁。
“瞧,这个傻小子喜欢这个笑话。”老年人侧头看了一眼年轻人说道:“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个年轻人是我的助手——奥尔,奥尔是我见过最傻的年轻人,我叫阿加雷斯,和平小镇的猎人,很高兴见到你。”
阿加雷斯拍了一下身边的年轻人,那个叫做奥尔的年轻人很礼貌的和皮克握了一下手,简短说了一句:“荣幸。”
“我看见了我要结婚的妻子,我看了她一眼,刚想和她说话,我就失去了她。”见两个人很是客气,皮克终于开口了,对着这两个陌生人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哦,那太糟糕了!大多数人只有结婚之后才会失去妻子。”阿加雷斯看了一眼奥尔,继续和皮克说道:“你应该还没有结婚。”
皮克看着老年人,坚定不移的说道:“然而我要用我的一生去找她,否则就一个人死去。”
“倒霉的孩子。”阿加雷斯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让我猜猜,她真的很漂亮?”
皮克目光开始游离起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阿加雷斯看着皮克,继续说道:“微红色的金发,质感像是太阳灼烧后的云团一样。”
说起那头云团一样的金发,皮克的瞳孔放大,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扬。
阿加雷斯浓厚的眉毛一扬,声音循循善诱:“蓝色的连衣裙?”
皮克想起了金发少女的蓝色连衣裙,憨憨地微笑着,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阿加雷斯的眼睛,皱起了眉头,说道:“对!”
皮克疑惑地看着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心领神会:“我认识她父亲家族的朋友。”
听到这里,皮克终于认真起来,一步走到了老年人的身前,迫切的问道:“她是谁?她在哪?”
“算了,孩子,你别浪费时间了,她和你不一样。”
皮克立刻辩解道:“什么?你还不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阿加雷斯挥着手,指向和平小镇说道:“你在小镇就算能生活得很好,但是在大城市里,在现实世界,你要低头。”
阿加雷斯用手指戳了戳皮克的胸口,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必须抬头看着皮克,抑扬顿挫地说道:“你是个乡下小子,是镇子里最常见的木匠,你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家里除了一个像我这样的朽木房子什么都没有。”
阿加雷斯说得很对,很符合皮克的现状。
短时间里,皮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老年人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他的心里全是那个金发少女。
现在他只想找到理由去辩解,去反驳老年人阿加雷斯
对了!皮克指了指身后,说道:“我还有一头驴子。”
皮克回头,发现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大黑脚并不在他的身后,疑惑地喊道:“哦,谁偷了我的驴子!”
皮克茫然张望。
阿加雷斯咂了砸嘴,和身旁的年轻人奥尔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皮克说道:“你在小池塘里是条小鱼……到海里会被淹没的,回到你的水坑里去吧,你会在那很开心的。”
阿加雷斯说完,就要走了。
皮克赶紧接了一句,用极为快速的语气说道:“你说我没有计划,不!我有!我要找到那个姑娘,娶回来,和她共度余生。”
阿加雷斯看着皮克,眯起了眼睛。
皮克语速不减,紧接着说道:“我没有工作,如果你给我一个,不就有了。”
阿加雷斯玩味地看着皮克,在好笑于皮克逻辑的同时,又有点好奇皮克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没有很多钱……但是我比你会遇见的任何男人都更有决心。虽然我生活在一个木匠家里,但是我看过很多书!我了解这片大陆上很多事情!”
阿加雷斯并没有因为皮克的话而有任何动摇,皱着眉头说道:“对不起,孩子,我不做慈善事业的,走吧,奥尔。”
阿加雷斯带着奥尔转身就走,奥尔无奈地看了一眼皮克,耸了耸肩。
“等等,看,我会为你昼夜工作的!”皮克转到阿加雷斯的身前,瞪大眼睛,坚定地说道:“你不用付我钱的!”
阿加雷斯抬头,看着皮克,似乎有些动心了。
皮克紧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谁。”
阿加雷斯两撇白色胡子一挑,说道:“这样,你说你看过很多书,很了解这片大陆,那我出个谜语,你猜对了,我会给你一次机会。”
“可以!”皮克用力的点了点头。
“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打一个动物。”
皮克嘴角露出了微笑,这完全难不倒他,他自信地答道:“麒麟兽”
在传说之中,有一种神兽被称做是麒麟兽,它集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于一身,在大陆上没有任何动物是它的对手——异族录
皮克在祖父的藏书里正巧看过这本书,所以这个谜题对他来说并没有难度。
“反应很快啊年轻人。”猎人阿加雷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皮克,点了点头说道:“每个月你都要为我工作,每个月的月末我就告诉你一件关于她的事,这是我最后的开价。”
皮克呼了一口气,脸上重新绽露了笑容,伸出了右手。
阿加雷斯干净利落的握了一下皮克的手:“就这样,神灵作证。”
第5章 蟒蛇
金色的太阳依然炽烈,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炙热的能量,把大陆上的生物烤得暴躁难忍。
和平小镇外的一处木屋前。
猎人助手奥尔会经常坐在草地上发呆,他不喜欢说话,即使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自己跑到山坡上看月亮。
而猎人阿加雷斯自从招聘了皮克为他打工后,很少露面,他早上会吩咐皮克做一些事情,然后就带着助手奥尔出门,很晚才会回来。
皮克此时站在院子里的木桩旁,轮着半人高的斧子,沉默不言地劈着木材。
劈好的木材被叠放得整整齐齐,仔细去看的话,你会发现那些木材统统是一样长的长柱体。
整整八天下来,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木材。
很快,一天又结束了,皮克活动了一下充血酸胀的胳膊,甩了甩放松一下。
但当他彻底放松下来时,却发现胳膊已经举不起来了,只能让它们垂在那里晃晃悠悠地摆荡。
前几天干完活后,两只胳膊就会一直颤抖个不停,今天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已经入夜,猎人阿加雷斯该回来了。
正如皮克预计的时间一样,院子里的木栅门被准时推开。
首先走进来的是猎人助手奥尔,他用一只手拖着一棵已经被清理干净树枝的树干,一直拖到了皮克的面前,然后扔在地上。
皮克震惊,不知道他是怎么用一只手拖动这上百斤的树干的。
奥尔放下树干后,看了看皮克被汗水浸湿的麻布衣服,皱着眉头,捏住了鼻子,然后一句话不说地向木屋走去。
皮克低头闻了闻自己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尴尬地笑了一下。
奥尔的腰间还挂着一个黄色的木筐,上面封着一层厚厚的麻布,从外面完全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的后背上依旧背着那支长弓……哦对了,他另一只手上还拖着一只死鹿,看来明天能改善一下伙食。
猎人阿加雷斯跟在后面,手里什么都没有拿。
扮相依旧是那身紧致的皮甲和挂在腰间的金属短矛,白色鹦鹉站在他的肩上。
他走到了皮克的身前,拿起了一块木材,扫了一眼后,说道:“继续砍。”
很普通的三个字,皮克却因为这三个字砍了八天的木材!
是的,皮克目前的工作就是每天早起砍木头……
夜晚猎人阿加雷斯会带着奥尔回来,看一眼木材,然后说出三个字:“继续砍。”
皮克没有任何怨言。
其实皮克自身就是木匠,他知道很多树,也会经常去山上砍木头,但他在猎人阿加雷斯的院子里砍了好几天,也没有搞明白自己砍的究竟是什么,甚至,皮克有一段时间怀疑自己砍的不是木头,而是铁块。
你能想象,用一个半人多高的巨斧,砍了十多下,砍不断一块木头是什么感觉吗?
他不知道什么树会这么坚硬,他只知道,当猎人助手奥尔把木头运进院子里之后,他一直砍就好了,这就是猎人阿加雷斯交付给他的工作。
渐渐的,皮克找到了一点感觉,如果一通乱砍的话,用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在这木头上留下来一个痕迹,但是如果按着那木头切面的纹路来砍,就会显得轻松些。
事情就是这样的,皮克重复了八天一摸一样的事情,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时间的轮回。
八天了,时间过得很快,离一个月又接近了一点。
很快,很快就能得知她的消息了。
皮克拖着沉重的双臂走进了猎人的木屋,同往日一样,早起砍木头,晚上去木屋睡觉。
木屋里,有一张带着厚重樟木气息的木板床,还有一张涂了土黄色厚蜡的木制矮桌子,矮桌子上有一支昏黄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很平常,也很普通,但如果你白天进来,你会看到墙壁上画着一副巨大的壁画,说它巨大,是因为这副壁画画满了整个墙壁!整幅壁画的背景都是黑色基调,壁画中有上千人聚在一起,他们统一穿着白色的衣服,在一处类似于广场的地方跪拜祈祷着。
壁画的左半部分是成百上千的人在跪拜祈祷,而右半部分有一座巨大的高塔,高塔仿佛有无数层,一直冲到了云层之上,高塔之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老人,那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权杖,似乎在振臂高呼着什么。
至于壁画中究竟有没有上千人,皮克刚来的时候真还数过,整整数了五天,他才数完一次!
整整一千人!
之前他刚来到猎人阿加雷斯木屋的时候,就被这幅壁画震惊了,光是画这一千个形态不一的白衣人,就要花多长时间啊!
皮克被深深的震惊着,每天都忍不住看着壁画发呆。
夜色深沉,桌子上油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很微弱,晚上不能再欣赏一次壁画了。
同往常一样,他对着床上正在翻阅一本白皮书的猎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准备去睡觉。
奇怪,屋子里怎么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气味。
好香!
这个香味像是贵族老爷家的奶酪香气,但又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仿佛是在奶酪中又涂了花蜜混合而成的芳香。
皮克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屋子里芳香弥漫,皮克甚至在这一刻产生了错觉,他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了金色花海中,绵柔……荡漾……
“孩子。”猎人阿加雷斯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白色书皮的厚书,用特有的低沉声音提醒皮克,“快去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呢。”
皮克被阿加雷斯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又感觉到了不对。
这是什么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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