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保育堂.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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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燕洵瞬间了然。

  宫里那位果然在找证据,现在还能把消息送出来的,应当就是娴妃娘娘了。

  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北齐飞檐走壁,来到张三婆子家中。

  他拿出放大镜,带上手套,开始仔细地搜寻。

  听到外面的有动静后,他立刻悄无声息的藏了起来。

  天亮了。

  燕洵一夜未眠,一直站在台上。

  所有闹事的人全都解决,剩下的人虽然还有些惊恐,却已经平静下来。

  他们看看燕洵、吴红松和秦十三,便觉得安心许多。想想那些大人们也都有染上天花的风险,跟他们一模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受的了。

  “燕大人,今天能有结果吗?”徐良筝走到前面,冲着燕洵拱手。

  他一直没打算离开,昨晚吃饱喝足,要了两床被褥,铺着一床,盖着一床,除了睡觉的时候脸有点凉,别的没有什么不适。

  天刚刚亮的时候,又有热粥端出来,徐良筝喝了些粥,见着燕洵还在台上,眼珠转了转,便走过来问话。

  清晨安静的厉害,许多人都听到徐良筝说话,都围过来,想知道燕洵怎么说。

  从昨天开始,司平就一直跑来跑去的传话,这个大家都看到了,自然知道燕洵肯定有安排。

  “什么时候有结果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燕洵淡定道,“况且……大秦有天花这么些年,可有找到良药?我若是能一天找到良药,肯定不会藏着掖着,这个大家尽管放心。”

  “那就还是要等?”徐良筝挑眉。

  昨天出事后,赵元汀领走前,曾派身边的小厮过来找过他,让他做一些事。

  此时听燕洵说的话,知道他也不能控制天花,徐良筝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事。

  “一直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徐良筝见燕洵不说话,就又说,“难道我们要一直等着?若是燕大人找不到良药,那怎么办?我们都等着发病吗?”

  天花发病不一定会死,但是有可能会在身上留下疤,仪容不好看,没有人喜欢。

  徐良筝看到有些人聚集过来,便有些兴奋,道:“燕大人,你能找到良药,这话可是你说的?”

  “燕大人当真这么说?”有人问。

  “燕大人没有这么说,都是他自己编的。”廖哥儿大声道,“天花良药难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

  廖哥儿也没有离开,昨天他还亲自护送着利爪幼崽进商场了呢。

  一大早廖哥儿还帮着汉子们分发吃食,此时看到徐良筝在这里自说自话,赶忙过来帮燕洵说话。在他看来,燕洵给了吃的,给了喝的,已经很好了。

  往年若是哪里出现天花,那个地方都会被隔断,朝廷不可能送吃的送被褥,顶多派来一些大夫帮着看病,到最后还是要靠自个儿熬过去。

  “你怎么知道燕大人没说?”徐良筝反问。

  “燕大人没说就是没说,我知道。”廖哥儿反驳。

  徐良筝冷笑,“我觉得你撒谎。燕大人就是说了……天花病他能找到良药,到时候还会给我们分,每个人都有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台上的燕洵,等着燕洵回话。

  燕洵没有说话,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日头。

  现在的大家,就像是日头下面的黑暗,得不到光照,正在逐渐变得腐烂、枯萎。他曾经对小幼崽们说过,天下万物,都要靠光才能活下去。

  当时小幼崽们都不明白,就算是最厉害的镜枫夜也都想不明白。燕洵便给他们解释,有了光,树木才能吃得饱,才能长得大。

  就算是人,没有光,也会生病。

  日头逐渐升高,光找到巨大的商场水泥楼上。

  透过玻璃窗,光照进一间水泥屋中。

  “大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蛇身幼崽早早爬起来,用尾巴尖揉着眼睛,跑到窗户旁边,仰着脑外看向外面。

  阳光刺眼的厉害,小幼崽有些睁不开眼睛。

  幼崽们头一回没有回保育堂建设睡觉,头一回没有跟燕洵一起睡觉,头一回单独在外面睡觉。其实昨天晚上大家都睡不着,但是宝宝一直板着小脸让幼崽们闭上眼睛睡。

  屋里没有炕,是一些板凳拼凑起来的简单小床,铺着一条被褥,小幼崽们躺在上面,把自个儿的衣裳叠好,当做是枕头。

  宝宝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最边上,给大家讲故事。

  讲得是燕洵讲过的故事,但是宝宝讲的很好,小幼崽们也都听的很用心。好像外面的嘈杂声音,好像那些对妖怪幼崽的质疑都消失了,只剩下宝宝的声音。

  大家终于困得睁不开眼睛,睡着了。

  宝宝发现镜枫夜一直没睡,他关不了,干脆不管了,躺到最边上,盖着一个小小的被角,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然后好像一眨眼就睡醒了,天还没亮,大家都躺着不动,假装自己睡着。

  终于,天亮了,到了平时大家起来的时候,幼崽们赶忙起来收拾被褥,收拾好自己,跑到窗户旁边看着外面。

第88章

  喧闹的人越来越多,聚集到台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当大家发现燕洵很好说话,且身边没有道兵护着的时候,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

  徐良筝看看聚拢在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站在正中央,被人簇拥着,这种感觉当真是好极、妙极。再看看台上的燕洵,冻得嘴唇发青,身边只有情况同样不怎么好的吴红松和秦十三陪着,实在是孤零零的很,看着还有点可怜。

  “燕大人,你这不吃不喝的,可是因为那些妖怪幼崽,所以不饿不困?”徐良筝仔细地看着燕洵的脸,感觉他都这副模样了,竟然还是很好看,有种水墨画走出来的人的感觉,徐良筝皱眉,似乎燕洵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丑。

  燕洵表情淡淡地看着下面,没说话。

  从第一次见到徐良筝起,燕洵就知道他是什么人。

  徐良筝自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但其实真本事没多少,县试总共五场,前四场都是最后一名吊车尾,第五场名落孙山,且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考中,只能说是学问不行,而不是怀才不遇。

  倒是每次外面有什么热闹,他必定会出现。

  身边也有一些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都是学问不怎么好,钻营人际关系倒是有两下子。

  燕洵看得很透彻,徐良筝这种人,无利不起早,此时揪着他不放,并不是为了天花这件事,也不是因为胆子大,只是为了利益而已。

  燕洵看着徐良筝,想着那些话,目光再看过去,便含了些讥讽。

  旁的人没有盯着燕洵看得,就算是跟他视线对上也只是惊鸿一暼,根本看不出燕洵的讥讽,只有徐良筝,他瞬间感同身受。

  高高在上的燕洵,以前看不上他,去衙门送一千两银子,摆明了羞辱他,现在有如此看他,徐良筝脸色清清白白红红,猛的后退一步,张嘴就道:“燕大人,良药是不是找到了,只是你故意没拿出来?故意在台上装可怜,让百姓们放过你?”

  他开始恶意揣测。

  从昨日燕洵出现开始,他就显得很从容,看上去胸有成竹,兴许早就找到良药,此时更是不慌不忙,徐良筝认定他肯定已经喝了良药,不怕染天花,所以什么都不怕。

  而现在燕洵、吴红松、秦十三站在台上,顶在最前面,不但安抚了许多百姓,还收拢许多民心,台下的书生们大部分都站到他们那边去了。

  “燕大人好厉害的心机呐。”徐良筝开始自说自话。

  昨儿个他说燕洵能找到良药,当时没人信,现在他又说燕洵已经找到良药,有些疲惫的百姓开始半信半疑。

  燕洵还是没说话。

  有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走到徐良筝身边,开始附和他说话。

  “难道良药真的找到了?”

  “我觉得身上不太舒坦,想找大夫看看。”

  “真担心呐,我要是真的染上病,这辈子可就完了。念书二十载,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下场,苍天不公啊!”

  徐良筝面上一喜,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人群里冒出几个汉子,拽着方才说话的人就往人群里走,眨眼间功夫就消失了。

  他傻了眼,追上前几步,又被人群挡回来。

  回到原地,徐良筝猛的看向燕洵,发现燕洵笑了下,他猛的明白过来,燕洵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唱反调,而且不回话,但如果有人附和他说话,很快就会被‘清理’掉。在旁人看来,一直都只是徐良筝自己唱反调,根本没人附和,自然相信他的人几乎就没有。

  反而那些发放吃食的汉子们不停地安抚,他们说出来的话有不少人附和,更容易让人信服。

  猛然明白燕洵的计策,徐良筝脸上冒出冷汗。

  他先前得意洋洋,以为自己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能掀起风浪,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燕洵的意料中,并且早就安排好了对策。

  “你……”徐良筝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周围的人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他,顿时不敢开口。

  廖哥儿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大家都稍安勿躁,有谁还没上台过的?在下算一个,不如来一起讨论讨论学问,说不定到时候就能被选上。反正翰林院的那个名额我是势在必得!”

  “在下也算一个。”

  “在下……”

  几个书生站出来,都冲着廖哥儿拱手。

  “在下读书不多,就先抛砖引玉……”廖哥儿道。

  徐良筝能因为赵元汀派来小厮指示,就能跳脚出头,胆大包天的盯着燕洵不放,其他书生也都不是傻子,现在秦十三就在台上,若是他们表现的好,指不定就能被选上。

  到时候哪怕是拿不到前十名,成为十三皇子的幕僚也相当于一步登天。

  台下逐渐响起讨论学问的声音,其他书生听了一会儿,都心痒痒,也忍不住参与进来。逐渐的,百姓们又开始站在一旁围观,倾听书生们争论学问。

  约莫晌午,司平快步上台,凑到燕洵耳边道:“大人,良药找到了。小花大夫还造出疫苗,没得病的人打上以后就再也不会得病。”

  “恩,你去找铁牛,让他带着保安们换班,趁着换班的功夫去商场打针。”燕洵轻声道,“暂时不要让大家知道。”

  司平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过燕洵的意思,赶忙答应。

  现在良药虽然已经造出来,但毕竟是妖怪幼崽造出来的,这些人愿不愿意相信还是个问题。既然如此,就先不公布消息,先让愿意相信的人去尝试,到时候效果大家都能看到,自然知道药效如何。

  “等等,你这样……”燕洵见司平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压低声音叮嘱。

  昨天张三婆子和几个老头老太忽然闹事,当时接触到他们的人其实很多。猫哥儿当时正好歇息,便从商场出来闲逛,正好遇上这件事。

  混乱中,张三婆子抓了猫哥儿的手腕,抓破了,出了血。

  今日一大早,猫哥儿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找霍老一看,果然是染了天花。

  自从出事后,张寺一直跟着帮忙,知道猫哥儿染了天花后,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恼怒,难受的厉害。

  倒是猫哥儿很是看得开,“我相信大人,会没事的,而且我年纪大,只要撑过去,不抓破身上的脓包就没事,不会留疤的。”

  见着张寺还是一脸愧疚,猫哥儿便笑道,“寺哥,要是我脸上留了疤,找不到人家成亲,到时候你娶我吗?”

  “恩,一言为定。”张寺赶忙道。

  “那就好。”猫哥儿笑嘻嘻,“那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两个人说完话,正好司平匆匆走来,亲自叮嘱猫哥儿。

  听司平说完,猫哥儿赶忙点头道:“成,我就那么办。”

  快要晌午,一筐筐的吃食拿出来,外面最热闹的时候,猫哥儿从商场小门溜出去,假装自己方才也在人群中,遮着手和脸,也去排队领吃食。

  前后左右的汉子都是自己人,猫哥儿牢记这一点。

  忽然,站在他前面的汉子回头,道:“你手上怎么有小水泡,是不是染病了?”

  “不、我没有。”猫哥儿赶忙否认,一不小心脸露了出来。

  一下子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纷纷后退。

  前后左右的汉子赶忙扑过来,抓住猫哥儿道:“走,去看大夫。”

  “看大夫就看大夫!我不怕!”猫哥儿没有挣扎,乖乖跟着走。

  到了商场里面,几个汉子赶忙放开他,冲着猫哥儿拱手,“对不住了。”

  “没事。”猫哥儿摇头。

  不远处的屋里,花树幼崽和霍老早就等着了。

  霍老只看了一眼就道:“是天花,不严重,一针就行了。”

  “来这边。”花树幼崽冲着猫哥儿招手。

  铁箱里有一个个针筒、针头。看着很是骇人,花树幼崽拿出来,又从另外一个玻璃瓶里抽了一点药水,示意猫哥儿伸出胳膊。

  旁边光明幼崽一边帮忙一边道:“不是很疼的,我刚刚试过了。”

  “恩。”猫哥儿还是没敢看,感觉自己胳膊好像被蚊子扎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花树幼崽说好了。他赶忙扭头看过去,发现胳膊上有一个很小的红点,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病好之前你还是会传染给别人,不过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不用担心。”花树幼崽解释,“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身上的水泡结痂掉下来就好了。”

  “这么快?”猫哥儿瞪大眼睛。

  平日里不管是得了什么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哪能好利索,除非是原本就没病。

  天花猫哥儿早就听说过,病地厉害的时候,全身上下一块好的皮肤都看不到,溃烂流脓,有的眼皮都有脓包,十分可怖。

  光明幼崽挺起小胸脯,道:“恩,就是这么快。”

  寻常的药当然没有这么快,不过加入光明幼崽锁住的光之后,药效发挥的就是这么快,而且专门克制引发天花的那种小虫子。

  当发现他锁住的光明有用的时候,小幼崽很庆幸自己能够帮到大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猫哥儿就坐在屋里等着,他发现身上一点都不痒了,手上的水泡很快便干、脱落,露出里面新鲜的皮肤。

  竟然真的那么快,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猫哥儿站起来转了一圈,主动让霍老把脉。霍老轻轻点头,确定他是完全好了。

  “啊,竟然是真的,太好了。”猫哥儿有些无语伦次,忽然又想起来在外面等着的张寺,赶忙问,“那寺哥也要染上病,再来打针,以后就不会得病了吗?”

  “不用,有疫苗。”花树幼崽道。

  听到疫苗,撼山幼崽赶忙上前,昂首挺胸。

  他从出生起就很没用,身上布满脓包,浑身恶臭,长得比寻常的孩子更黑,不能见人,只能躲在土里,每日靠佳倾给点吃食过活。

  如今他身上的毒竟然很有用,被花树幼崽提取出来,弱化天花病症,变成疫苗。

  他有用,并且很有用。

  眼瞅着张寺进来,花树幼崽也在他胳膊上扎了一针。只有扎针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水泡,并且很快消失,这就行了。

  “我以后不会再得天花了?”张寺都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上就只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小疤,这就没事了,好像做梦一样。

  “恩。”花树幼崽点头,“你娘病得比较严重,还得留下来查看几天,你去看看她吧。”

  “多谢。”张寺郑重道。

  张三婆子以前做的都是小事,这回做出那么大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给燕洵、小幼崽们带来灭顶之灾。再加上当初张三婆子负责去鸿胪寺送吃食,经常好几天才去送一趟,而且送的吃食都发了霉。

  这些事发生的并不久,小幼崽们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如此,花树幼崽也没有针对张三婆子,反而让张寺去看望他。对于张寺来说,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

  当初他也曾怨恨过鸿胪寺的幼崽们,觉得既然都是妖怪,就应该都杀死。好在后来燕洵给了他机会,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一样……

  他心底里感激幼崽们,更感激燕洵,此时大步走向最里面的屋子。

  进去后,张寺发现屋里干干净净,还有床铺,被褥都是崭新的。旁边桌子上放着许多吃食,显然这些老头老太并没有受苦。

  “寺儿,你怎么来了?你哥呢?”张三婆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床边有板凳,张寺拿过来坐着,闷不吭声。

  “寺儿,我问你话!”张三婆子板起脸。

  “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能进来,我会不会染病吗?”张寺闷声闷气道,“我哥早就单独分出去过,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原本张家没钱,是张三婆子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笔钱,给张寺的哥哥,张叄娶了媳妇。本来没分家,是张寺去了鸿胪寺一趟,跟燕洵熟悉后,回家说了一些话,张三婆子便立即分家,家里的银钱全部都给了张叄,从那以后张寺和张三婆子住在破屋里,天天缺衣少穿的,也没见张叄来看过他们。

  现在张三婆子张口就是张叄,张寺心中失望,便问了出来。

  “你不是跟那个燕大人亲近吗?现在怎么不去找他?”张三婆子横眉怒目,伸手推张寺,“我早说过你不是我儿子,你走!”

  张三婆子说着,开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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