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哥儿在玄关换上干净的草鞋,瞅着地板上的脚印,脸色就更难看了,“我来之前特地打听过,住在火车站里的‘钦差’差不多都不在,只有小甲和贾沈在,其他人可都出来打听消息了。水泥楼外面就有好几个人守着,他们倒是也想进来,还说等会子就从沈三郎身上找借口,总能进来水泥楼。”
这些办差的就是朝廷临时点的功曹,哪年都有,算什么钦差,怜哥儿直接说出来,就是说他们赖着不走,比钦差还威风罢了。
直接打沈三郎这些人的脸面。
沈书郎更是涨红了脸,上前打了沈三郎一巴掌,“你就是猪油蒙了心,原本这趟差事你就不该接,现在还瞎掺和!”
“凭什么不让我接差事,你现在是跟沈家彻彻底底的分开了,沈家指望不上你,难道还不能指望我?”沈三郎振振有词,“现在我好歹还有一份差事,等将来有机会定然能把爹妈弄出来。沈书郎,你可别拦着我,否则我定然会再宣扬一边你的不悌不孝……”
“你……”沈书郎一口气喘不上来。
旁边怜哥儿就道:“怎么不悌不孝了?往后这种事可别嘴上乱说,朝廷律法已经改了,究竟是不是不悌不孝是要拿到衙门说道的。沈三郎,你哥心里头还是惦记着沈家,这才跟你说几句真心话,否则要是换了旁人,他怎么可能多嘴……”
“哼,不过是见着我有差事他眼红罢了。”沈三郎冷哼道。
这下子就是怜哥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沈三郎这样糊涂,明显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外面不是还有人观望呢么,叫他们都进来。”蛋弟弟忽然道,“既然他们想知道什么,那咱们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就好了。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里间听着的沙狐就是身体一僵,赶忙看向同样听着动静的幼崽们。
蛇身幼崽就小声解释道:“放心,蛋弟弟心里有谱。”
沙狐点点头,还是不太敢放松。
外头正观望的赵飞跃、裘什一看有人叫,虽然心中犹疑,可进水泥楼的机会并不多,便抬起脚跟着进来了。
进屋一看,沈三郎好端端的坐在软垫上,对面怜哥儿和沈书郎也坐着,当中有个大软垫坐着小小只的蛋弟弟。
两个人赶忙冲着蛋弟弟拱手。
“坐吧。”蛋弟弟指了指对面的软垫。
赵飞跃赶忙上前坐下,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身上早就冻僵了,屋里头倒是暖和。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早就不是京城带来的那些了,而是火车站里面给的薄袄子,穿在身上十分轻便,不但暖和,而特别有板型,反正比笨重的厚袄子好看多了。
蛋弟弟身上也穿着薄薄的袄子,他盘腿坐在软垫上,严肃着一张小脸,冲着对面拱手,“你们有什么想打探的直接问吧。”
话音刚落,杨叔宁、杨琼派来的心腹从另外的小间出来。
蛋弟弟面不改色,显然这件事是没打算瞒着他们的。
这样的场面让赵飞跃有些犯嘀咕,总觉得蛋弟弟太坦诚,看上去不像是有大秘密的样子啊。
不过既然进来了,还得了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便直接问:“听闻前两日边城来了两个小孩,可是被接进水泥楼了?”
“正是!”蛋弟弟肯定的点头。
赵飞跃眉头一挑,又问:“你可知他们的身份,又是为何事来?”
“他们只是上元村普通的小孩儿,爹娘早就不在了,兄弟俩相依为命,一路乞讨来的。”蛋弟弟淡定道,然后又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赵大人应当知道歧元县吧?上元村就是歧元县的一个小村子。”
后面那个问题没回答,但根据蛋弟弟后面的那句看似似是而非的话去猜测的话,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两个小孩之所以来,定然是歧元县出了事,他们应当是奉了贾求孤的命令。
歧元县多少年了都是三不管地带,那个地界乱的很,等闲人都不会插手,贾求孤去上任县令,怕是不可能顺利,而贾求孤跟燕洵的关系那是有目共睹,他派人来边城找燕洵求助,这是再正常不过。
赵飞跃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赵大人是赵飞腾的族弟吧?”蛋弟弟状若无意道,“赵飞腾现在生死不知,朝中送出来的圣旨更是不知去向。我倒是觉得歧元县是个好去处,反正那里乱的很,就算是贾大人去了,说不得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也整不好……”
第369章
歧元县确实乱,要是赵飞腾真的去那里躲着了,还真有可能逃之夭夭。
蛋弟弟这么一说,赵飞跃就觉得很有可能。
但很快他又警惕起来,这种事他可以自己想想,赵家人可以私底下想想,但是别人不行,尤其是蛋弟弟这样的身份,他跟贾求孤认识,且关系很不错,万一他帮着贾求孤在歧元县搜查怎么办?
“赵大人,我正准备跟哥哥一起去歧元县,要不你也一起?”蛋弟弟看出赵飞跃心里头想的什么,他还就直接说出来了,还特别好心的说,“这样的话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听说歧元县十分乱,有些商户不小心路过都得小心翼翼,不但钱财没了还是小事,命没了可就是大事了。”
说到这里,蛋弟弟又露出悲伤欲绝的表情,“我阿爹他……我也不想在水泥楼里憋着了,再这么下去,我非得死了不可。”
赵飞跃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过去。
就看到蛋弟弟轻轻擦了下眼睛,于是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滚出来了。
这样的蛋弟弟很少见,他的那股子悲伤绝对不是演戏,是货真价实的。这时候赵飞跃才想起来,仔细算算蛋弟弟从出生再到破壳再到现在,这才过去几年?
换成是寻常小孩儿,现在也不过是日日吃喝玩乐,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屁孩吧?
不过就算是那样的小孩儿知道自家阿爹失踪,且凶多吉少后,肯定也会是伤心的。更别说蛋弟弟这样的懂事更早,跟燕洵的关系又那么好,他肯定会伤心。
只不过以前蛋弟弟都强忍着,直到现在才终于忍不住,当着外人的面流了泪。
“这……”赵飞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蛋弟弟擦了把脸上的眼泪,爪子捏着的小巧的帕子都湿透了,抽噎道,“反正我准备去歧元县看看,贾大人定然是有事,那两个小孩也没说太明白,他们俩能活着到边城就已经是造化了。赵大人去不去?若是去的话,咱们一起,互相照应着。”
“你说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算得了什么,说到底人活着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可我一想到阿爹可能……心里头就难受。以前我也怨恨过赵飞腾,他总是跟阿爹作对,可到如今,我哪里有空想那么多。”
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跟平日里表现的不一样的地方。
赵飞跃更是想起不详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蛋弟弟是妖怪幼崽,他也不懂妖怪幼崽怎么样,可现在哭着的蛋弟弟怎么看怎么可怜。
旁边裘什眼圈也红了,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一直觉得每次总是蛋弟弟露面,且一点都不给人面子,太过于咄咄逼人了些,可现在看着蛋弟弟,他也不过是才几岁的小幼崽而已,要是燕洵真的出事,他就没有阿爹了。
他是二十好几的大人,赵飞跃年纪也不小,家里的孩子怕是都比蛋弟弟还要大了,现在却来欺负这么小的幼崽。
“若是去歧元县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裘什便道。
燕洵去的是妖国,这一点有目共睹不可能出事,而燕洵若是回来,边城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歧元县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距离边境且远着呢。
只要确定蛋弟弟跟燕洵没有关系,那他们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赵飞跃呢则是害怕赵飞腾的事,更害怕别人提起来,方才蛋弟弟说了两句他就吓得不行,现在自然是从善如流,“确实没什么大碍,想去就去。”说着,他干脆站起来,又给裘什使了个眼色。
裘什会意,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拉了沈三郎一把。
沈三郎也不敢耽搁,赶忙爬起来。
于是三个人立刻告辞。
蛋弟弟泪眼汪汪地站起来冲着三个人拱手,还道:“那两个孩子还病着,等过几日他们好些了能说话了,你们再来问话就是。也别担心我们教他们什么,歧元县到底如何,我们且不知道呢。”
况且蛋弟弟没瞒着他要去歧元县的消息,甚至还邀请赵飞跃一起,若是其他人想去的话他也不会拦着,这就是表明态度:此事千真万确,且光明正大了。
等人都走了,杨叔宁和杨琼的心腹也赶忙出门安排,把这些话都送回去。
里间,沙狐犹自后怕,小声道:“蛋弟弟竟是什么都说了。”
“是啊。蛋弟弟虽然说得都是实话,但是别人听不听得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蛋红红蹦起来,捧着自个儿写的字给小皇子看,一边又说,“这里头的事儿啊,可没有那么简单的。”
外面蛋弟弟进来,“什么蛋弟弟,你得喊哥。”
“你不也喊咱们哥哥小蛋,经常小蛋小蛋的。”蛋红红不以为然,见着小皇子点了头,就把自个儿的功课都收起来,放到自己的木柜中。
沙狐还是沉思着,他觉得蛋红红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他已经知道今儿个来者不善,不但有闹事的,还有打探消息的,而若是蛋弟弟但是撒谎,那么往后谎言总会有拆穿的那一天,且一个谎言需要很多个谎言去完善,显然不是上上选,而蛋弟弟选择说真话,只不过他说真话的时候还哭了,这一哭,那些真话就顿时不一样了,听到不一样的人耳朵中,就是不一样的意思。
蛋弟弟跳到桌子上,抱着茶壶就咕咚咕咚地喝水。
很快灌了一肚子水,蛋弟弟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哭的眼泪多,回来就觉得渴得不行呢。”
“晚上多吃点饭,补补。”火焰幼崽就说。
蛋弟弟认真点头,等晚上他肯定要多吃些的。
又过两日,沙狐和赤狐跟幼崽们更熟悉了,蛋弟弟就说:“时机差不多了,请火车站的那些人来吧,都来。”
消息很快送出去,这回当真是所有人都来了,小甲和贾沈都在。沈三郎回去想了两天,应该是想明白一些事情,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沈书郎更不好,来了以后板着脸,跟谁都不说话。
沙狐和赤狐早早在屋里等着,见着这么些场面上的气派人物,个个看上去都比歧元县最大的官儿县老爷更威风的样子,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不过看到蛋弟弟还是像平时那样从容后,兄弟俩倒是慢慢放松下来。
现在沙狐兄弟俩跟幼崽们说的话多,也知道了幼崽们都有哪些朋友。
利爪幼崽跟廖哥儿相熟,而廖哥儿是保育堂第二学堂的教书先生,将来科举完全没问题,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官老爷,花树幼崽跟周瑞挚相熟,而周瑞挚呢,是周光周来,曾经的内阁大学士,皇帝钦点且信赖有加的内阁首辅最喜欢的小儿子,长毛幼崽和蛇身幼崽都认识灭妖城的小泡儿,而这个小泡儿家呢,在灭妖城那是赫赫有名,小泡儿的爹杜微成,那是远近闻名的奇才……
其余的像是六部当中的实权官员,一些名声大振的才子佳人,还有一些市井小人物,就是曾经是狼狈的小乞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的小乞儿,那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更别说跟幼崽们相熟的皇子。
而跟沙狐和赤狐熟悉以后,幼崽们确定这兄弟来可以信任,把他们俩当做朋友以后,就也没瞒着小皇子的身份。
对于在上元村出生,在上元村长大的沙狐来说,曾经的狗将军就已经十分高不可攀了,小皇子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惶惶烈日,灼灼高天,那是天上飞的幼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而那样的人物,却说跟他们是朋友。
所以再见到这些十分气派的人,沙狐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颤颤,但已经能稳住自己了。
也是在这时候,他猛然明白过来,燕洵交给他们兄弟来这趟差事,不单单是信任他们,还是想让他们顺顺利利的见到幼崽们,再……成为这群幼崽们的朋友。
这是燕洵送给他们的造化。
想到那个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迹,清瘦无比,模样如谪仙的燕洵,沙狐就觉得自己以前的怀疑实在是他丑陋不堪,他怎么能用那么龌龊的心思去对待那样善良的人呢?
他低着头,心中纷乱的想着。
“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到前头,问话只能在这个屋子里话,可以适当的吓唬,却不能动手动脚。”蛋弟弟郑重道,“他们都还是孩子,那么点儿年纪,从歧元县一路乞讨到边城十分不容易,你们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可不要耽搁太久。”
沙狐猛的回神,扭头看了眼蛋弟弟,“你们有什么话问吧。”
于是胡赛不客气了,立刻问:“歧元县情况如何?”
“歧元县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啥变化。”沙狐慢吞吞道,“村里每年都有饿死的,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且已经很多年没有小孩出生了,听村里的老人说,小孩生不下来,就算是生下来也是个死。有个狗将军,天天带着狗腿子收税,见到谁家吃好吃的就上门收税,很多人都被逼死了。村里一些人忍不住,反了狗将军,手上也沾了人命。”
“县里的大人根本不管,这么多年上元村就是这样的。”
胡赛眯起眼睛,突然问:“你可知燕洵?”
沙狐立刻脱口而出,“是蛋弟弟阿爹。”
“歧元县新上任县令,你可知道?算起来这已经有些日子了吧。”胡赛又说。
原本官员上任只有日子限制的,不过贾求孤因为入了皇帝的眼,且歧元县确实偏远,便特地允许他慢一点,不过就算是这样,贾求孤也应该早就到了歧元县了。
沙狐不知道贾求孤,更是听说都没听说过,便摇头道:“没听说过,县里还是那样。狗将军就听衙门一位大人的,我们根本打听不到,也接近不了。”
如果贾求孤真的到了歧元县,那上元村还不知道消息的话,要么是贾求孤什么都没做,要么就是他做了什么,但政令根本传不出来,而贾求孤如果没到歧元县,那就是出了意外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说明贾求孤那边不顺利。
当初皇帝点了贾求孤,不知道多少人暗中羡慕嫉妒,毕竟只要贾求孤治理好歧元县,从歧元县的政绩开始,他往后就能平步青云,而下面的人都知道贾求孤是皇帝点的人,肯定也不敢为难。
可若是歧元县治理不好,亦或是贾求孤除了意外,那就是皇帝心中惋惜,也不能找谁怪罪,那是再好不过。
“你们兄弟俩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裘什隐晦地看了眼蛋弟弟,“我们这么些人都在,等将来回京便能直接面圣。”
暗示沙狐和赤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他们不但可以做主,等将来还有机会到皇帝面前说,若是沙狐和赤狐有什么不满的,尤其是对幼崽们不满的,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赤狐还有些懵懂,不过沙狐听明白了。
他不由得有些想笑,这些人现在都住在火车站。那边城火车站说得好听是边城的,可里面的人全都是燕洵养着的,他们虽然都是边城军户,但听从的肯定不是这些人,而是燕洵。
你说你们自己都住在火车站,还要靠燕洵留下来的人养活,你们又哪来的脸面要为自己做主,还摆出大公无私,可以对幼崽们不好,对燕洵不好的嘴脸来。
做人得知恩图报,哪怕是心中有正气,那也得行得正坐得端,首先他们就不能赖在火车站不走,哪怕是在外面搭帐篷,亦或是去边城大营求助呢?
可这些人贪图舒服,在火车站吃吃喝喝,穿得也是火车站里面的衣裳,现在又有嘴脸说这些?
沙狐耷拉着眼皮,不轻不重道:“没什么想说的。”
“你再想想,他们可有什么不妥当。”沈三郎忍不住了,上前插话。
“他们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们,我现在早就不行了。”沙狐慢慢说道,“他们这要是对我不好,那又有什么是好的?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记着他们的好,等将来有机会还要报恩,难道现在就能恩将仇报?”
那归元蓝灵芝有多珍贵,他已经知道了,那是真正能救命的良药。
那枚燕洵给的归元蓝灵芝幼崽们并没有收回,而是彻彻底底的给了他们兄弟俩。
不说别的,就凭借那枚归元蓝灵芝,就凭借幼崽们救了他们兄弟俩的命,他就不能说什么。
这话说的,沈三郎脸上青青红红白白的,他现在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穿人家的,还住人家的,此时巴巴的等着沙狐落井下石,那么自己的嘴脸可不就是恩将仇报的嘴脸么。
倒是胡赛面不改色,猛不丁问:“歧元县那边有没有燕大人的消息?”
他还是不死心,再次试探。
沙狐想也不想的说:“哪有。”这话也不假,他可不知道燕大人是谁,只知道公子。
胡赛眼珠转了转,又说:“蛋弟弟要去歧元县,要做什么你可知道?”这话问出来不合时宜,不应当他问,也不应当他知道。
但沙狐还是说了,“蛋弟弟要去帮忙。”
这话也不假,只不过蛋弟弟要去帮贾求孤,但也要帮燕洵。
这些人什么都问出来了,但又什么都没问出来,再拖延也没意思,只能离开。
等这些人都走了,赤狐便不高兴道:“这些人脸皮真厚。”
黑熊蹲在旁边喝茶,吸溜吸溜的一点样子都没有,他哈哈大笑道:“小娃娃,当官的要的是政绩,脸皮算什么。”
第370章
“不管做什么,都应当先做人。”蛋弟弟淡淡道,“不先做人就去做别的,又怎么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人呢?”
就像那些说自己多么良善的人,首先他们要做良善的事,那才是良善的人,而不只是嘴上说说。
黑熊一愣,没想到被蛋弟弟说教了,他也没恼,而是解释道:“站到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事在人为。”蛋弟弟擦了擦眼睛,转移话题,“明儿个就出发吧,少不得要找杨将军借兵。我还打算带大黑走,去那边好歹是个帮手,一直被困在马场快要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京城来的功曹赖着不走,不但要给燕洵定罪,还盯着蚂蚁行军妖不放。
这些蚂蚁行军妖是妖怪,不能像人一样交流,只能跟亲近的道兵有一些极为简单的反馈,在京城来的这些人眼中,就是板上钉钉的燕洵跟妖怪联合的证据。
幼崽们虽然一直没反对那些人靠近蚂蚁行军妖,但这回要是带大黑去歧元县,那态度也就表明了。
“我去说。”黑熊的脸色不太好看,留下身边的人继续盯着赤狐和沙狐,他亲自回边城大营。
大帐中,杨叔宁已经许久没歇息,见着黑熊进来赶忙问:“可有消息?”
问的是燕洵的消息。
黑熊摇头,低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当真没有消息?”杨叔宁还有些不想相信。
“至少属下没看到也没听到,那两个孩子确实来自歧元县。”黑熊低声道,“蛋弟弟要从边城大营借兵,属下想跟着去歧元县看看。”
杨叔宁亲自点头,既然蛋弟弟要借兵,边城大营的道兵不能随便调遣,但自己身边的亲兵却可以单独听从自己的命令。蛋弟弟恐怕早就知道这一点,就这样他也依旧没有避讳的借兵,那就真的是光明正大了。
可过去这么久还是没有燕洵的消息,杨叔宁也说不上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喘不上气,压在身上的大山像是没了,却又来了很多别的大山。
“哪几只幼崽去歧元县?”杨叔宁又问。
黑熊看了眼帐篷内外,谨慎的比划。
“也好。”杨叔宁闭了闭眼道,“至于蚂蚁行军妖……”
当初燕洵曾经带着蚂蚁行军妖,也就是那只大黑乘坐火车回过京城,这件事除了少数人都不知道,杨叔宁也是后来才听燕洵说。京城那边倒是半点消息都不知道,显然燕洵没让大黑出来过。
除此之外所有的蚂蚁行军妖都留在边城,在马场旁边的窝中。
而马场外面是有道兵驻扎的,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放松过。
此时蛋弟弟提出要带大黑去歧元县,杨叔宁心中十分为难。
“那毕竟是妖怪。”杨叔宁低声道,“留在边城我还能照看一二,若是离开边城,燕洵又不在,那变故可就多了。不过也是,蛋弟弟离开边城变故同样多,便是我派亲兵去……也难保强龙压下地头蛇啊。”
“将军……”黑熊一愣,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还是说,“不说他们那些幼崽帮了咱们多少忙,就是大黑也立下汗马功劳,将军不能卸磨杀驴。”
杨叔宁瞪黑熊,“我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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