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不懂你们这种人怎么想的。”沙狐盯着燕洵看了会儿,嘟哝道,“其实都很好看。”他原本是想相信燕洵说的话的,可现在又有些不相信了。
自己阿爷阿奶模样并不多么好看,可这个人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看了,反正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就算是县城那些大人养着的美人也比不上。
这样好看的人,是自己的表哥?
因为还有狗将军,便不能贸然回村。
等到天黑后,沙狐这才带着绑起来的狗将军从偏僻的小路回了家,也好在他家的位置同样很偏僻,两边的宅子早已破败不堪,显然都废弃了,这倒是跟独门独户差不多。
沙狐家中的院子同样破败,只有三间正房还算完好。
进了屋,沙狐和赤狐直接把狗将军放到自家地窖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冲着燕洵道,“家里还有些吃的,我去煮饭。”
燕洵也跟着出来。
三间正房旁边是两间偏房,靠着外面的墙有个简单的草棚,搭着很简单的灶台。
墙根有水缸和米缸,不过米缸里面空空如也,沙狐搬开米缸,打开墙上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罐子,舀出一碗粗粮,又放了进去。
燕洵眉毛挑了挑,沙狐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来,显然是没打算继续隐藏,不过燕洵觉得这肯定不是所有粮食,狡兔还有三窟呢,看这小子的机灵劲,怕是还有不少地方都藏着粮食。
不过他也不是冲着粮食来的,自然不回去查探什么。
一碗粗粮加上很多青菜,就这么煮了一大锅菜粥,里面放了一点盐,这就是一顿饭了。
赤狐盯着菜粥不停的咽口水,他很想吃,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粮食了,天天都是直接吃野菜充饥的。
即将填饱肚子的兴奋让赤狐暂时忘了白日里的惊险,先是给燕洵舀了一碗浓浓的菜粥,又给自己舀,清汤寡水的,这才又给沙狐多舀了一些粗粮。
“多谢。”燕洵端起菜粥喝了口,面无异色。
粥的味道很寡淡,粗粮虽然也是粮食,但吃起来感觉并不怎么好,野菜倒是鲜美,可把野菜当菜吃当然会觉得鲜美无比,但若是当饭吃那种感觉就没那么好了。
不过燕洵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正经吃口饭了,眼前的菜粥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吃起来确很不错。
吃了饭,燕洵便道:“你今晚问问村里的人,有没有敢反狗将军的。”
“可……”沙狐瞪大眼睛,“你不是说狗将军不能动,他背后还有张师爷呢,那可是县衙,一旦进去就算不送命也得脱层皮,除非腰缠万贯,拿钱买命,否则……”
“反正现在狗将军都已经得罪了,就算不对狗将军怎么样这些事也已经成了事实。”燕洵干脆道,“狗将军家中应当有不少粮食吧?他那些狗腿子家中不也有很多粮食?只要村里人联合起来,到时候咱们把那些粮食分一分。”
“便是县衙来人咱们也有说辞。放心,到时候你们只管推到我身上就行。”
“你去找纸笔,我立个字据。”
沙狐有些震撼,他觉得自己不但小瞧了燕洵,似乎也小瞧了自己。
仔细想一想,反正狗将军都已经得罪了,那些狗腿子虽然没有打断他们的腿,却也都绑了起来藏在山脚下祠堂附近。或许那时候燕洵就已经想到怎么做了,而跟着帮忙的沙狐或许心中也想过,只是他到底胆子太小,没有敢往深了想。
反正现在都已经得罪了,那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往死了得罪去。
只要有粮食就能活下去,就能强身健体,且说不定跟村里其他受欺负的人家联合起来,还能去县衙讨回公道呢。
这般想着,沙狐便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去相熟的人家借了纸笔来。
纸是京城最常见的用幼崽们研究出来的方子造的纸,笔也是京城商场最便宜的铅笔。
“听说这种纸笔在别的地方遍地都是,很实惠。”沙狐忍不住道,“给我借纸笔的那户人家就是运气好,遇到过外地人,向人家讨要的。”
“恩。”燕洵点头,“这种纸有很多种价格,卖给读书人一个价,卖给念书的小孩一个价,卖给老人又是一个价,不过商场经常会有活动,买一送一,价钱最实惠,铅笔也是。像这种纸,五文钱便能买三十张,要是运气好撵上活动,五文钱甚至能买五十张。”
“当真?”沙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纸张从来都很贵,村里根本就没有读书人,基本不用纸张,只有县城才有零星几个读书人,很多人都是借书读,反正是买不起纸笔的。
“纸笔的价钱不会贵很多,都有银钱补贴的。”燕洵顿了顿,又说,“等将来歧元县也会这样的。”
“但愿吧。”沙狐这么说着,心中却控制不住的火热起来。
燕洵写好字据,在落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叮嘱道,“铅笔写的字很容易被擦掉修改,你去弄一些叶子汁水描画一遍,这样即便是铅笔字迹被擦掉,叶子汁液也会完整的留下来。”
“我这就去弄。”沙狐赶忙道。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家汉子。不管你联络的结果如何,咱们明日里山脚见。”燕洵说着转身出门,临走前叮嘱道,“你们俩不要太相信其他人,要知道财帛动人心。可能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百两银子不会心动,但若是一万两、十万两、百万两的银子呢?若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眼瞅着燕洵要出门,沙狐追出来问:“那你呢,你是多少银子才会心动?”
“我不为银子。”燕洵淡淡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沙狐追问。
燕洵回头看了眼沙狐,“你可以为了弟弟不惜送命,这就不是因为银子。而我呢,我是想让原本能吃饱穿暖的你们得到自己应有的东西,多余的东西我确实不会给的。”
他说的很明白,但是又很不明白。
反正沙狐是有听没有懂,他若有所思,一边又觉得燕洵说的应该是对的。
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这原本就是对的吧?原本他们家应该有很多粮食,反正是吃两三年都吃不完的。
那么燕洵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家的粮食,就不应该再多拿了?这样虽然也没有错,可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便宜了狗将军和他的跟班?
沙狐觉得燕洵不是那种心善的人,可是他又想不明白别的,不过这话却不能随便对被人说,他觉得燕洵没说错,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哪怕是他跟村里一些人家交情不错,也同病相怜。
*
燕洵从另外一条路回到山上。
刚进院子就看到镜枫夜已经等着了,燕洵冲着他笑了下,一边摘下脸上的面具一边大踏步过去,“镜大人。”
“回来了。”镜枫夜脸上也有了笑。
“恩,还算顺利。”燕洵掏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小黑,用手指头捏了捏小黑的脸蛋,把他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玩,一边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喝了菜粥,味道还算不错。”
“我打了几只兔子。”镜枫夜道,“现在烤吗?”
“烤!”燕洵赶忙道,“很久没吃肉了,现在当真是很想吃肉。”
这山上基本没什么人上来,倒是有不少兔子,而山脚下则是什么都没有,野味早就被逮光了。
烤兔烤好,燕洵扯了个兔腿递给小黑。
在沙狐家中喝菜粥的时候,小黑原本想出来的,被燕洵按了回去,后来小黑就没有再出来过,倒是很乖。
“小黑很听话。”燕洵笑道。
“爹。”小黑抱着兔腿,下口小口的啃着,速度倒是不慢,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个头是怎么吃掉那么多东西的。
第二天一大早,沙狐便早早出来,到山脚下等着。
事情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当沙狐说明来意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反驳。
事实上很多人家早就已经揭不开锅了,家里的粮食实在是太少,还要防备着狗将军带人来收税,就算是拿出来吃都不敢,万一要是让狗将军闻到味儿,那一家子可能都完了。
所以不少人家都是天天吃野菜,一家子人都是一脸的菜色,这样熬下去还不能到能熬多久。
若是能拿到粮食,那么临死前能吃顿饱饭,那也值了。
村里有人识字,给沙狐念过字据,也让赤狐知道了燕洵叫什么。
“燕洵。”沙狐喃喃道,“好听。”
没等多久,燕洵便如约而至。
这时候沙狐才反应过来燕洵上的哪座山,他有瞬间的迟疑,因为上元村祖祖辈辈的人都不会上山,听村里的老人说,山上很危险很危险,基本上上去就不能再下来,村里也有人去过,真的没能再回来,也是把上元村所有人都吓到了。
就连狗将军这样嚣张的人也只敢在山脚下嚣张,是绝对不敢上山的。
燕洵一眼看出沙狐想的什么,他便笑道:“我不是上元村的人,在山上倒是没碰到什么,感觉还挺安全的。”
“你不是上元村的人。”沙狐立刻放松下来,山上的古旧祠堂是上元村的,而以前没能回来的人也都是上元村的人,外地人倒是只有燕洵上过山。
“都准备好了?”燕洵问。
“恩。”沙狐低声道,“只是大家都吃不饱饭,就算吃了一肚子野菜也没有多少力气。”
很多人家中肯定都还有粮食,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定然不会吃,恐怕也没有完全相信燕洵,背后留着这么一手。
燕洵没有戳破这些小心思,就跟不知道似的直接说:“那就按照计划来。一户人家不够那就两户、三户、五户。悄悄的,不要弄初声响,也不要破坏那些宅子,毕竟谁知道那些宅子以后会属于谁呢?”
“不过我也要把丑话说到前头。我立的字据说的很清楚,你们只能拿回属于自己的粮食,如果多拿了什么,亦或是趁机欺负了什么人,打杀了什么人,那么可不要往我身上推,即便是将来去县衙说道我也不会松口的。”
“沙狐,这些话你可都跟他们说过?”燕洵最后问。
“都说了。”沙狐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觉得燕洵说的很对,当务之急就是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家的粮食,往后再怎么样以后再商量。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那些人家下手,那么他们又跟狗将军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肯听的人并不多。
“有人要见我吧?”燕洵一看沙狐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恩。”沙狐低声道,“跟我来。”他在前面带路,拐弯去了一个破宅子里,里面乌央乌央一群人都已经等着了。
大家见着燕洵进来,都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说实在话,狗将军欺负村里人欺负的那么狠,他们不是没想过做点什么,也想过暗中联合起来一起动手,可是一来害怕县衙追究,而是害怕打蛇不死反被咬,狗将军横行霸道,他手底下也有不少人,一旦被反咬一口,是任何人家都承受不住的。
而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愿意承担责任的人,不得不说几乎所有人都欣然应允。
说到底,还是自私和怕死,不过也是,每个人都有家,每个人都想好赖的活下去。
大家不都是好人,但也不都是坏人。人本来就很复杂,很少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哪怕是被很多人说是心善的燕洵,手上不也有很多鲜红的血。
“燕洵?”有个壮汉率先道。
燕洵点头。
那壮汉上前一步,冲着燕洵拱手,“多谢这位公子给我们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燕洵顿时眯起眼睛。
第362章
“狗娃叔!”沙狐赶忙道,“公子给咱们出主意,还担了责任,咱们不能过河拆桥。”
赤狐左右看了看,一边是相处已久的村民,好些个人都给过他吃的,而另外一边是才认识两天的燕洵,但是燕洵救了他的命。
“公子,大恩不言谢。”狗娃叔冲着燕洵拱手,看都没看两个小孩。
沙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屋里其他人有一脸不安的,有理所当然的,也有低着头事不关己的。
燕洵把这些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无妨。”
“那就好。”狗娃叔似乎是松了口气,又说,“不瞒这位公子,以前我们也想过这种法子,可那时候大家都知根知底,都知道不可能完全出力,这要是打蛇不死反被咬,那可就完了。村里几乎是十室九空,很多人家都死绝了,剩下的青壮更是少,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力气不够,胆子也不大,叫他们去对付狗将军,肯定是不行……”
“正好公子来了,不但给我们指了条明路,还给了我们翻天的胆子。”
“请公子放心,不敢此事成功还是不成功,我们都不会亏待公子。”
狗娃叔这么一说,其他人都赶忙附和着。
没人在意沙狐,这让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领头人是燕洵,传消息的是沙狐,他倒是不在意自己手中有没有权利,可现在村里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并且直接跟燕洵说话,还让燕洵退一步,只承担责任,没得机会指挥,这……
哪怕是沙狐还有些懵懂,却也明白这样下去并不好。
他猛然想起燕洵立的字据,最开始的时候他只知道字据的内容,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但是现在他恍惚间明白了。
燕洵让这些人只取回属于自己的粮食,可现在看狗娃叔的样子,他明显不打算这么做。字据上写了,燕洵会承担责任,那么如果狗娃叔等人做的过分了,到时候衙门的人找过来,不属于燕洵的那部分责任由谁来承担呢?
赤狐不动声色地看着屋里或是兴奋或是沉默的人,迷茫了。
他忽然发现这些日日夜夜被狗将军欺负的人,此时看上去竟然跟狗将军那么像。
这个发现吓了赤狐一跳。
狗将军不是好人,不但手上沾了不少人命,还侵占田地,乱收税,欺侮他人,是村中一霸,是沙狐日日夜夜记恨着的人。
如果眼前的这些人跟狗将军一样,那……
“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这就动手。”狗娃叔意气风发道,“你们几个去守着狗将军家的后门,你们几个去准备柴火。狗将军家中的粮食和银钱都搬出来,到时候我们平分。也得拷问拷问那些人,把他们藏起来的东西也都挖出来。”
想着即将得到的粮食和银钱,几乎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最后狗娃叔也跑了出去。
赤狐跟着溜达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赶忙跑回来,小声道:“院子门口守着两个人。”
那些大人临走的时候说不让沙狐和赤狐参与,说他们是小孩儿,太危险,可也没让燕洵参与,燕洵可不是小孩儿。赤狐不傻,他总觉得事情好像跟燕洵先前说的有些不一样,所以看到外面有人守着的时候,便没敢轻举妄动,赶忙跑回来了。
“这些人……”沙狐脸色难看道,“既然不信任我们,又为何要把我们关起来!”
“我们被关起来了?”赤狐吓了一跳,赶忙去看燕洵,小声道,“公子,是我们连累你了。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机会把你送出去,你离开以后就别回来了,我怎么瞧着村里有些不太好。”
“恩。”沙狐点头,他也想着要把燕洵送走。
两个小孩严肃着一张脸,是真的要把燕洵送走。
这说明他们跟离开的那些人不一样,还守着本心,并没有想着即将得到的粮食而迷了眼,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燕洵觉得很欣慰,他伸手摸了摸沙狐的脑袋,又拍了拍赤狐的肩膀,温和道:“你们只看到院子门口有人守着,那么如何能确定外面没有别人守着呢?既然有人不想让我走,那就肯定不会是只有两个人。”
“啊……”赤狐吓了一跳。
“嘘。”燕洵赶忙捂着他的嘴,低声解释道,“有我写的字据在手,总能推卸一部分责任,可万一我跑了怎么办?而且你们俩应该都能看出来,他们根本没打算轻易收手,到时候万一弄出人命,你们说责任在谁身上?”
沙狐和赤狐都同时看燕洵。
虽然字据写的很清楚,衙门会根据这个轻易找到主谋,可出了人命和没出人命是一样的,到时候狗娃叔那些人再一推三五六,责任就还是会被推到燕洵身上。
“所以他们定然不会让我有机会跑。”燕洵淡定道,“门口两个人,院墙外面肯定也守着人,胡同里面定然也有人,还不是老人或者小孩,定然是青壮。”
老人和小孩守着不保险,只有青壮才能保险一些。
而且村里的这些人都跟燕洵素不相识,又不像赤狐这样被燕洵救了命,他们自然会心存疑虑,再加上他们要做的事可能会砍头,那么怎么可能让主谋有机会跑呢?
这里面的道道燕洵给沙狐解释了一遍。
沙狐不敢置信道:“他们凭啥自己揣摩怀疑公子,有字据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事关自己的生死,当然是越稳妥越好。
不过若是这样说,未免把人说的太过于阴暗,燕洵自然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想了想道:“是因为大家都变了。以前狗将军一家独大,手底下很多狗腿子,想欺负谁家就欺负谁家,弄得家家户户都穷的叮当响。可今晚只要成功,那么家家户户就能拥有粮食和银钱,大家还都拧成一股绳,自然是穷的叮当响的以前完全不同。”
沙狐点头,他悟性不错,隐约有些明白。
倒是赤狐懵懵懂懂的,只是关心燕洵的安慰,“那公子又该如何脱身?万一真的被捉去衙门,那就什么都晚了。衙门就是吃人的妖怪,但凡是进去的全都是家破人亡,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
“就去衙门。”燕洵淡定道,“不过不是现在。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是村里的小孩,如果你自己从这里出去的话,他们顶多会问问你出去做什么,应该不会为难你。若是有人为难你,你便直接退回来,不要跟他们理论或者冲突啥的……”
凑到赤狐耳边说了好一会儿,燕洵这才又询问沙狐,“同意让你弟弟出去一趟吗?”
询问沙狐的意见。
“你救了我们兄弟俩的命,帮你做点事根本算不上什么。”沙狐道,“弟弟你去吧,务必帮公子办成。”
从遇上燕洵,到轻而易举的救回弟弟,又捉了狗将军,再到燕洵出乎意料的写下字据,让他联络村里所有人,沙狐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他也觉得燕洵说的话是对的,自家的粮食就应该拿回来。
可现在燕洵被关了起来,就连他们兄弟俩也都没能参与其中,很明显的被孤立,沙狐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
眼瞅着赤狐一蹦一跳的离开,到院子门口跟守门的两个青壮说了会儿话,果然是顺利出去了,沙狐深吸一口气,问燕洵:“公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燕洵摇头道,“如果按照我说的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现在这样其实也正常,还是那些话,以前穷的叮当响,被狗将军这座大山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可等打倒狗将军,得了粮食和银钱,过得日子必然跟以前不一样,必然会有变化的……”
只是能守住本心的人,日子哪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心肯定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而若是收不住本心,那么谁又能保证他们变不成第二个、第三个狗将军呢?
“狗娃叔会变成狗将军那样吗?”沙狐小声道,“像狗将军那样,身边跟着狗腿子,横行霸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谁知道呢。”燕洵没否认。
早在第一眼看到狗娃叔的时候,燕洵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沙狐低声道,“以前我觉得村里的这些人都是好人,他们很多人都给过我和弟弟吃的,我觉得他们是我和弟弟的依靠。可现在再想想,我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就因为是我和弟弟先认识公子的,所以他们就要这么防备我们吗?”
“因为以前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是不一样的,过得日子变了,人也就会跟着变。”燕洵谆谆教诲,“你想想狗将军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不还是跟大家都一样,全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那么狗将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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