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能将奏折送上去,直接呈递御前。你拖住半日,他就是想给温首辅报信都来不及!这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不笨,应该知道怎么做。”
潘知府半信半疑,暗自想着怎么措辞,领命而去。
李诫文不加点,半白半文,不消一个时辰写了奏折,连带卷宗,令人火速送往京城。
隔日午后,这封奏折就摆在御案上。
当晚,秦王奉密诏进宫,直到子时才从宫中出来。
又过了两日,正当相府四处发请帖,筹措温首辅五十五寿辰之时,李诫弹劾温首辅的奏折,在早朝上被念了出来。
李诫从官员家产异常之处入手,历数官吏在征收税赋时的贪墨行为。
官商勾结,压低粮价,迫使农民用更多的粮食换银子交税;以银子成色不足为由,提高税银征收比率;私炉铸银,赚取火耗银子;秤兑作弊,压低扣秤,层层盘剥。
无数农户被赋税征银搞得交不起税银,只能贱卖土地,充作佃户,或自卖为奴。而这些土地,几乎都被大地主暗中兼并。
总归是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老百姓早已困顿不堪。
李诫直言,温首辅的税赋策略,极容易造成民乱,理应早早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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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温首辅历经两朝,是先帝口中的“良臣”,备受赞誉,门生故旧更是遍布朝野。而且新帝登基以来,虽偶有政见不同,对他也是颇为倚重。
大多数人都认为,李诫的奏折不过是一粒小小的石子儿,投进烟波浩渺的湖中,不过一声轻响,泛起几道微弱的涟漪,不消片刻,湖面就会恢复平静。
而且李诫和温庭筠不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说他挟私报复也有不少人相信。
所以温首辅一派的人没把这个弹劾当回事,便是温首辅自己,也是一笑了之,还说“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就是太着急了……树大招风,也不怪人家拿我当靶子。”
深一层的意思就是,李诫资历尚浅,恐不能服众,想要扳倒他这棵大树,借此树立自己的威信。
然事情的走向渐渐变得令人困惑。
皇上没有照例让温首辅自辩,他只是问,李诫提出的策略弊端该如何解决?
毕竟,这些问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温首辅说可以大力整顿吏治,只要朝政清明,自可迎刃而解。
随后有人私下里议论,要整顿吏治,就要查贪腐,查贪腐,不可避免就涉及到私瞒土地。
再查,就是土地兼并的问题。这个牵扯的人就太多了,民间士绅地主,官场世家大族,几代人下来,又有多少是干干净净,没有私吞过一亩地?
他们便觉得,是被温首辅的赋税征银策略连累了。
于是官场上悄悄流传出一个说法:温首辅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打压异己,安插心腹,将朝廷变为他的一言堂。
朝廷上的呼声慢慢不再偏向他,反而有更多的人指出赋税征银的弊端,附和李诫的说法。
温首辅本是敷衍皇上,他根本没打算真正查土地,但随着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敏锐察觉到,李诫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望,必定是有幕后推手,刻意针对他而行。
是谁,一时无从得知,他做了这许多年首辅,追随他的人很多,暗中被他打压排挤的人也不少。
就在此时,杨知府再参一本,彻底掀起轩然大波。
他没有弹劾温首辅的赋税策略,而是参他结党营私!
这封奏折一到,先前还维护温首辅的人,嘴巴都闭上了。
党争是所有上位者最痛深恶绝的,谁沾上,谁就完了。
杨家和温家关系一向不错,且杨知府为人一向谨慎,别说弹劾被人,就是和人红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破天荒地站出来发难,就不能不令人深思。
还不等人们从第二次弹劾回过神来,刚回到京城的魏士俊又奉上第三次弹劾。
他参温首辅的理由是,纵容门人行凶,勾结盐帮马贼。
魏士俊在南直隶管盐道,也抓了几个为非作歹的贪官,其中就有温首辅的门生。
突如其来的三管齐下,就算老谋深算的首辅大人也觉吃不消,以退为进,递了道请求致仕的折子,试探皇上的意思。
皇上留中不发,让大总管袁福儿给他送了二斤上好的天麻、当归等中药,嘱咐温首辅身体要紧,放下繁重政务,好好休养一阵子。
温首辅看着御赐的东西,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朝,秦王以内阁不可无人主持为由,奏请魏大学士暂掌内阁事务。
皇上准,并加封魏大学士太子太保,入内阁主事。
消息一出,举座皆惊,便是最迟钝的人,也明白温首辅已显露颓势。
八月十六,相府给温首辅过了一个寡淡无味的寿辰,翌日,温首辅以年老体弱为由,再次奏请致仕。
这次皇上准了。
曾经显赫一时的温家,门前从车水马龙,变得空荡荡的,红漆大门紧闭,几片枯叶随风打着旋儿,显得格外惨淡凄凉。
宫里都传出话来,皇后娘娘听说张家大小姐曾和温家议亲,深感受人蒙蔽,十分的恼火,有意退掉这门亲。
不知为何齐王反倒坚持要娶她,武阳公主也劝母亲不要悔婚,“寻常人家见亲家情势不好,提早避祸倒也罢了,三哥是龙子凤孙,还用得着怕这个?而且一旦退婚,肯定没人敢娶张家小姐,这不是逼着人家去死吗?于三哥名声不好,还是算了。”
一儿一女都坚持和张家的亲事,皇后无奈,只好歇了心思。
消息传到济南,已是八月末。
赵瑀仔细看了张妲的信,无限感慨似地叹了口气。
信上说,“九月大婚,我的嫁衣好了,嫁妆也准备齐全了,可惜你不能来,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齐王府后园子有一片桃林,来年春天,我就可以酿桃花酒,你若能来就好了。”
“姑父失势,我以为亲事必然不成,已做好出家的准备,想着铰了头发再也带不得花,就去银楼打一副首饰,最后过过瘾,不想碰上了齐王。”
“我撞到他怀里,又踏空了楼梯,他抱着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当时想,他定会以为我故意的,会恼恨我,会羞辱我。可他一句难听的话也没说,只是庆幸没划伤他那张貌比潘安的脸。”
“瑀儿,你是不是又要劝我和他好好过日子,我也想。可我分明记得,我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才撞到他那里……未来的日子,也许比我想象得更难熬……”
外面叮叮当当一通响,就跟来了木匠一样。
赵瑀吐出胸中郁气,隔着窗子轻笑道:“忙活一晌午,秋千架子搭起来没?”
李诫穿着一身褐色短打,满头大汗,浑身木屑土渣,猛一看真跟木匠差不多。
他一脚踏在架子上,狠狠一拽手中的麻绳,将架子捆得牢牢的,抬头笑道:“好了,我先试试。”
他拍拍衣服,上去荡了几下,“挺结实的,你坐上来玩会儿?”
赵瑀笑盈盈地走过来,坐在秋千架上,李诫一下一下,轻轻推着她。
现在正是黄昏,夕阳西坠,天边燃起五彩缤纷的云霞,映得院子红彤彤的。
西风吹过庭院,带来远处醉人的花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安和。
赵瑀笑道:“第一次见你也是这样的傍晚,我永远忘不了,你从漫天霞光中走近的样子。那时候可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还能活得不错。”
李诫立在旁边,拉住秋千绳子,一脸的得意,“我可不一样,当时一见你我就认定了,嘿,这姑娘分明就是我娘子!不行不行,说什么我也得娶回家,好好宝贝着,丁点儿的苦也不叫她吃。”
赵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虚空点着他的鼻头,“胡说八道,当时装不认识我,我一路跑着喊你,你还装听不见。说起来,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不顾脸面,在大街上追一个男人!”
李诫耳朵根微红,讪讪笑着不说话。
“今天我收到张妲的来信,想想当初的闺中密友,也就我过得舒心。”赵瑀叹道,“妲姐姐没办法脱离张家,如果齐王能护着她,也许今后的路会顺遂点,如果和齐王离了心,只怕路会越走越窄。”
“三爷人不错,只要张妲别掺和到立储的事,不要充当温家的耳报神,三爷不会难为她。”
“温首辅一去,温家的声势大不如前,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李诫慢慢敛了笑,摇摇头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能一下子把他势力去干净,温老头几经先帝表彰,也不好逼得太紧。皇上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允许他致仕,否则换一个人,早抄家了!”
赵瑀怔了一下,喃喃道:“我以为能消停消停了,结果还不行吗?”
“能行能行!”李诫安抚似地笑道,“起码现在没人逮着我左一个弹劾,右一个弹劾,消停多了!”
的确,自从温首辅退出朝堂,温钧竹似乎销声匿迹一般,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但李诫知道,温钧竹这人天生一股执拗劲儿,这样的沉默,只不过是他暂时的蛰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还好,魏士俊去了吏部,他爹又掌管内阁,有什么消息也能透露一声。
李诫忽然想到个事儿,忍不住笑问道:“你妹子还闹不闹了?”
“闹了几日,眼看无用,也安静下来了。”说到赵玫,赵瑀更加无奈,“我告诉她魏公子有亲事,她非不信,还逼着母亲找魏公子提亲,好在母亲觉得不妥,提前问了我一句,否则这个人可丢大了!”
“她不闹了就行,明天曹无离来,我担心她一肚子火发在曹无离身上,那家伙一副恶煞模样,偏生对娇滴滴的女孩子毫无办法。这段时间正是伏秋大汛,曹无离的差事很重,你多规劝你妹子,尽量少打扰他。”
赵瑀忙点头应下,不无担心道:“河堤不会有问题吧?”
“前几次洪峰都挺过来了,应是无事。”李诫难得露出担忧的样子,仰头望着天,“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我只盼着天天见到晚霞,千万别下雨才好。”
然老天爷到底不屑搭理李诫的祈盼,没过两日,一场接连半个月的暴雨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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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自从这场大暴雨开始,赵瑀已连续十来天没见到李诫了。
去年夏汛山东曹州决堤,今年春汛河南大面积决堤,接连两场天灾下来,虽有朝廷全力赈灾,但良田被淹、屋舍被毁,流离失所的百姓数以万计,人们那脆弱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
李诫严令各府、各州、各县组织人手,严密监视堤坝情况。尤其是黄河沿岸,地保乡勇全部发动起来,日夜不停进行巡堤。
他自己更是时不时巡查堤防,若抓住懈怠搪塞的官员,二话不说,原地免职。
但他还讲了,先前被查出来贪墨的官员,可以戴罪立功,如数返还银子后,若此次修堤筑坝有功,他作保,向皇上申请减免刑罚。
这法子闻所未闻,不断有御史当朝提出质疑,指出此法有悖律例。
皇上没有责问李诫,但也没有刻意地维护他。
后来就连京城的刘铭也暗中来信,提醒他此法的不妥当。
李诫顾不得了,他给刘铭的信里解释道,“名声如何我向来不在意,老天爷不作美,今年洪水来得太猛,曹无离说还得下雨!我就怕决堤,怕死了……灾民变流民,流民变暴民,其中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这封信寄走后,京城反对的声音小了些。
李诫便对赵瑀说:“应该是秦王帮忙压下去了,看来还是有人明白是非。我这里算治下严明的,可十个当官的,清廉的也就两三个。我能都抓了吗?谁来干活?狠狠整治几个大贪官,震慑官场,叫下头的人心存畏惧就好。”
赵瑀当时一听,便觉得李诫和初入官场时不同了。
经过两年的历练,李诫逐渐变得沉稳,也会从多方面考虑事情,加以衡量,从中选出一个相对稳妥的法子。而不是单单凭一腔热血忠诚,万事只看皇上的意思。
而且这件事,皇上根本不好说什么。
赵瑀心中暗叹,一方面干着得罪人的差事,一方面还要用人家干活,不得不酌情安抚,却还要承受朝中御史的非议!
真是难为他了……
外面的雨仍旧很大,黄豆大小的雨点儿噼里啪啦砸下来,敲得瓦片窗棂树叶一片山响。
不过刚到酉牌,天空已是黝黑地如锅底一般,浓重的黑云不停翻滚着,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其中胡乱搅动。
赵瑀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盯着天空,脑海中忽然冒出个词——多事之秋!
随即浑身一激灵,赶紧把这念头压下去。
透过窗子,她看见游廊拐角闪出个人,何妈妈抱着阿远过来给她请安。
阿远一岁多了,虎头虎脑的,能简单说几个字,见了赵瑀会喊“娘”。
赵瑀也心疼这孩子,怕伤着他,也没特意让他改口叫太太。
风大雨大,尽管阿远被捂得严严实实,可领口还是被雨水浸湿了。
赵瑀赶紧让乔兰给他换一身衣服,半是责备,半是告诫,对何妈妈说:“讲究礼数原没有错,可阿远的身子骨更重要,我早就说过天气不好,阿远就不必过来请安。这么大的风雨,你抱他来做什么?”
何妈妈腆着脸笑道:“阿远自己也喜欢来,每天一到点儿,就指着正院想要过来。难为他一片孝心,太太千万别怪我。”
赵瑀闻言又好笑又好气,“一岁的孩子,懂什么孝心不孝心的,你这话真叫人听了别扭。你那点子小心思我们都知道,好好照顾阿远,旁的不要胡乱猜想,我们自不会亏待你。”
何妈妈脸色白了几分,唯唯诺诺地应声,“是,奴婢知道了。”
阿远和李实在一处,各自拿一个藤球摇着,哗啦哗啦,玩得很开心。
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赵瑀微板着的脸才缓和下来,“何妈妈,你服侍阿远用心,我心里有数……你也大半年没回过兖州了,你家大姑娘还是年前见过的吧?这样,我给你个恩典,等雨停了,着人把你男人和大姑娘接来,给他们寻个差事,好让你一家团圆。”
何妈妈简直是狂喜,立时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一边流泪一边笑,“多谢太太大恩大德!奴婢再无他想,一定全心照顾阿远少爷。”
赵瑀浅笑道:“起来吧,看你这幅样子,当心惊到孩子。”
待吃过晚饭,雨势减弱,赵瑀才命几个婆子跟着何妈妈,护送阿远回去。
莲心不明白为何给何妈妈这么大的脸面,她总觉得何妈妈想利用阿远少爷。
赵瑀笑道:“大多数的奶嬷嬷,都想凭奶过的哥儿姐儿争取点儿好处,这没什么。主要是……她对阿远上心,阿远一时也离不得她,你看那么多丫鬟婆子,阿远只认她一人。”
莲心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您让她一家子都来,她免不了顾着那头,放在阿远少爷身上的精力也会少。其他人就能伸进手去,慢慢的,阿远少爷就不这么依赖她了!”
赵瑀讶然看了她一眼,“莲心,你一想就明白了?我小看你了呀。”
莲心赧然一笑,“这不是跟着太太长见识了么……”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注意看着哪个丫鬟婆子合适,就安排到阿远院子里。”
掌管人事调配,这是把莲心当成心腹大丫鬟培养!
莲心顿时面皮微红,兴奋得心头一阵急跳,强压着激动应下来。
赵瑀看了不禁笑道:“往后还有许多重要的事交给你做,稳住了,去吧。”
夜色渐浓,到了后半夜,雨似乎小了,打在窗棂上,簌簌地响。
迷迷糊糊中,旁边好像有人躺下了。
赵瑀猛然惊醒,伸手去摸,并低声问道:“你回来了?”
“嗯。”李诫反手握住她,长长吁了口气,“还是家里的炕舒服。”
赵瑀抱住他的胳膊,“好容易回来歇歇,快睡吧。”
“嗯……我睡不着。”李诫的声音隐隐有点兴奋,“曹无离说,多则三天,少则一天,这场雨就会过去,哈哈,我的堤坝都顶住啦!”
他语气十分轻松,听着就叫人不由自主高兴起来,赵瑀也笑着说:“恭喜李大人,再立一功,治下百姓家财得保,此番功德无量啊。”
李诫刚想大笑几声,想起隔壁还睡着儿子,忙压下笑声,悄声说:“这次曹无离实实在在立了个大功,我打算上奏朝廷,给他请功。”
“应当应分的,他是个治河能手,又读过书……其实我有个想法,不如请他归纳治河经略,编撰成书,到时候一并报上去,岂不是锦上添花?”
“这个法子太好了!”李诫一声欢呼,几乎从炕上坐起来,“曹无离过两日就回济南,我和他好好商量商量。他跟着我东奔西跑,出了不少力,上次才给他争了一个不入流的八品官,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好好替他争一争!”
赵瑀眉头跳了跳,暗笑道:“到时我可要支开玫儿,没的让曹先生再被她当仆人一样使唤。”
曹无离的预测很准,翌日下午,连绵阴雨便停了,久违的太阳复又高挂空中。
季秋时节,大雨过后更加清寒,巡抚后园子的湖泊寒波粼粼,落了叶的垂杨柳在风中摇曳,白草落花,竟显出几分肃杀的景象。
山东黄河流域的堤坝好歹撑住了,有几处小的溃堤,但巡堤的人发现得早,及时预警,当地的官府也得力,很快就堵上了。
李诫辖下,只淹了百十亩地,几乎没有百姓伤亡,更没有大面积的发水。
山东上下所有官员,均长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的同时,也不禁沾沾自喜——黄河中下流流经的地方,没溃堤发水的,唯有大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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