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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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那你把近十年的账目给我盘一编,七天的功夫够不够?”

  “十年的账目?!”刘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自己鼻子道,“我一个人?”

  李诫眼中明显闪着揶揄,“你不是什么都会吗?没关系,大不了我另请高明。”

  “哼,你当我瞧不出你什么意思?用不着激我。”刘铭神色旋即恢复往日的高傲,不屑道,“不就是又想查账又怕他们捣鬼么!七日就七日,我非掏出他们的牛黄狗宝来不可!”

  说干就干,刘铭拄着拐“笃笃”走到门口,猛想起什么似的叫道:“给我找一个打下手的,要识字的,还得伶俐,最好会伺候人的。”

  “啧,直接说要蔓儿不就得了!”李诫做了个赶人的动作,“吃过午饭就让她过去。”

  刘铭意味不明笑了下,“阃令大于军令。”

  李诫没听懂。

  刘铭冷哼一声,昂首而去。

  晌午用过饭,李诫和赵瑀说了借用蔓儿的事,赵瑀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思。

  蔓儿无可无不可,按她的话说,主子吩咐,她做奴婢的必须遵从。

  赵瑀弯弯嘴角,没有夸奖她的忠顺。

  赵瑀始终不能完全信任蔓儿,但李诫既然说她人不坏,自己就姑且相信她吧。

  蔓儿去了,只得把榴花再提到身边用,赵瑀此时方觉得自己该再添个丫鬟,但她手里没什么钱。

  嫁妆都给母亲买了庄子,李诫的俸禄一年只有九十石,也就四十五两银子,不但要维持家用,还要养衙役、养幕僚、各项人情往来,根本不够用!

  想想他中午拿菜汤拌饭吃,赵瑀心都皱成了一团。算算手里的银钱,不到一百两,她深深叹口气,如何才能让钱生钱?

  因此去揽玉庵听禅时,她委婉地请教石太太哪里有合适的铺面,她想租一间。

  石太太笑道:“你是县太太,濠州县城你最大,只要放出风儿去,还愁没人捧着铺面来?没准你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赵瑀忙摇头道:“不成,那是以权谋私,于我家老爷官声不好。”

  “你也太小心,”石太太满脸的不以为然,颇为看不起她胆小的样子。“当官不为捞……”她想到什么,猛然一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呵呵笑了几声,“李太太,你们成亲多久了?”

  “一两个月。”

  “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可要抓紧怀上。”石太太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有了孩子夫妻感情才算稳固,别不当回事。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花心是天性,只有孩子才是自己的,咱们内宅妇人,还是指着孩子过活。”

  这个话题赵瑀很是难为情,推脱道:“我们刚成亲,不急的……石太太,慧心法师要开坛讲法了,咱们快仔细听,不然是对菩萨不敬。”

  法坛上诵经声声,石太太闭上了嘴。

  赵瑀偷偷吁口气,安安静静跪坐在蒲团上聆听禅音。

  殿堂香烟在空中袅袅缭绕,慧心法师阖目打坐,法相庄严,在此氛围下倒也有几分悲悯的菩萨相。

  法事并没有多久,不过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跪坐的人纷纷起身,有两个中年妇人随慧心去了禅室,其余人三三两两结伴到待客的厢房休息。

  赵瑀身为县官太太,想拜见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石太太屈尊纡贵担起了引荐人,一个上午,来来往往十几人,赵瑀记住的也就一个林太太。

  她是林主簿之妻,虽衣着华丽,满面粉黛,却遮不住身上的小家子气。更为有趣的是,她是看着石太太的脸色说话,好像是特意拜见石太太来的。

  榴花站在赵瑀身后直撇嘴,偷偷与赵瑀说:“石太太看着热情,其实在充大头,林太太更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姐,您如今竟要与这些人打交道,如果是在京城……”

  赵瑀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若想回京城,我送你走便是。”

  榴花委委屈屈,却不敢再说话。

  庵堂的两位小师父过来奉茶,妙真也在,依旧怯生生的模样,神色也十分的憔悴。

  赵瑀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捐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赵瑀还没来得及心疼,又被石太太拉着去明因寺烧香,“求子最灵验不过,凡来揽玉庵的香客,没有不去明因寺参拜的”。

  明因寺就在揽玉庵对面。相隔不过一里地,散步的功夫就到了。

  赵瑀觉得太近了些,但看石林两位太太均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倒认为是自己少见多怪。

  刚到山门,知客僧已迎了上来。

  简直俊秀得不像个男子!

  石太太满脸的笑,全然不见平日的刻薄,言语间诸多亲切,仿若多年的老友。

  僧人可能刚做知客,面对石太太的热情,竟然微微红了脸。

  与揽玉庵的轩昂敞亮不同,明因寺显得分外逼仄,正殿进深很长,佛前只一盏长明灯,昏昏煌煌,映得座上佛像都有几分晦暗不明。

  殿内几名僧人立在佛前。

  林太太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又拜,石太太也跪着,眼珠子乱转。

  殿内香雾缭绕,泛着甜腻腻的味道,让赵瑀很不舒服。单调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入耳,渐渐的,她有些犯困。

  视线模糊起来,面前僧人的面孔竟和佛像重叠起来。

  赵瑀一惊,从蒲团上跌跌撞撞站起来。

  赵瑀一惊,拉着榴花疾步出了殿门,再看林太太已跟着一名僧人转到殿后去了,石太太正热烈地和知客僧说着什么,连个眼风也没给赵瑀。

  榴花问她:“太太,您不和她们一起?”

  “回家。”赵瑀坚定道,“我累了。”

  “奴婢也说是,好好的求什么子,太太您身子骨还没长成呢,晚几年再要孩子也来得及。”榴花忙不迭劝道,“石太太硬是拖着您来,献殷勤也没献对地方。”

  赵瑀奇怪得看了她一眼,“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替我着想的。”

  榴花正要大呼委屈,但听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悠远深沉的琴声,张眼望时,一个白衣僧人盘膝坐在林间,抹挑勾托正在抚琴。

  那琴声时紧时慢,赵瑀虽善琴,却听不出其中什么意境,只觉勾得人飘飘欲仙。

  白衣僧人看到她们,住了琴声,起身向这边走来,风吹过,他广袖飘逸,伴着哗哗作响的竹叶声,真个恍如飞仙。

  榴花已然看痴了,喃喃道:“真好看,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赵瑀眉头微蹙,不悦道:“他是出家人,菩萨本无相,修的就是舍去一身皮囊,你这样说是侮辱了高僧。”

  白衣僧人念了一声佛,淡淡笑道:“贫僧是本寺主持净空,施主有慧根,不知可听出贫僧曲中意?”

  赵瑀歉然道:“我不通音律,听不大懂。”

  榴花惊讶不已,“太太你不是最喜欢抚琴的吗?”

  赵瑀眉头微蹙,警告似地睨了榴花一眼。

  净空笑意更浓,“原来施主已然听懂,只是不好意思说,对吗?”

  赵瑀越来越觉得这寺庙古怪,随口编了个瞎话:“我家老爷还在山门外等我,香油钱放在功德箱里,净空师父,我们这就告辞,请留步。”

  净空双掌合十,含笑道:“贫僧定会给施主点一盏长明灯。”

  榴花奇道:“你知道我家太太是谁?”

  净空笑而不语。

  直到出了寺庙的大门,那种古怪的感觉才有所减弱。赵瑀吐出胸中浊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你在寺庙里见着什么了吓成这样!”

  “李诫?”赵瑀又惊又喜。

  抱着胳膊斜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节儿,笑嘻嘻看着她的不是李诫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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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李诫一身短打扮,褐色对襟衫子,青布裤子,一双踢死牛布鞋,肩上背着一顶斗笠,浑身灰扑扑的,看样子就像进城的乡下人。

  赵瑀嘴角翘起微微一笑,显露出罕见的俏皮,一边儿走,一边儿说:“你这是微服私访顺道儿来接我的吧。”

  李诫见她额头上汗津津的,脸颊也红得不像话,便摘下斗笠给她遮阳,“穿着一身官皮,看不到真实情形,只有装成贩夫走卒,才能分辨出点儿事来。你脸红得不正常,莫不是中暑了?坐下歇歇。”

  榴花忙在树荫下铺了条帕子,扶赵瑀坐下。

  赵瑀也摸着脸发烫,“倒不是中暑,不觉得难受,我就是在寺庙里憋气,许是被香火气熏的,出来就好了。”

  李诫蹲在一旁,卖力地用斗笠给她扇风,忽见赵瑀若有所思看着他,因笑道:“去寺庙看见一群面如菜色的秃驴,再看着我,是不是就觉得俊俏很多?”

  赵瑀猛地一拍手,叫道:“是了!”

  这一声惊得李诫差点儿把斗笠扔了,他本是与她说顽笑话,话刚出口就担心言语上唐突了她,她若生气可怎么好,压根儿没想到她竟会赞同!

  李诫还没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就听她说:“怪不得我总觉得奇怪,明因寺僧人的相貌也太好了些。”

  李诫有点发愣,“啥?”

  赵瑀便将在寺庙里所见所闻讲与他听,“我一进正殿就恍恍惚惚的,眼前还出现了幻象,当真古怪得紧。那净空主持,根本没有得道高僧的模样,浑身下上都透着股子邪性劲儿。”

  她顿了顿又说,“最让我奇怪的是石太太,她一个劲儿撺掇我来这里烧香,开始还只当她是热心,现在想想,她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你与石县丞可有过节?”

  李诫并未言语,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过去,死死盯着明因寺的山门,良久咬着牙阴冷一笑,“好、好……好!”

  赵瑀担忧道:“我可给你添乱了?”

  “当然没有!”李诫换了副笑脸,嘻嘻哈哈道,“相反,你帮了我大忙,我知道从哪里入手办这帮王八蛋了!”

  他顺嘴说了句粗话,赵瑀知他脾性,丝毫不以为然,一笑就过去了。

  榴花眼神闪烁,又默默将他与心中那人做了比对,暗自嗟叹一番。

  赵瑀的轿子在揽玉庵附近,说话间轿夫抬着轿子过来了,但后面还跟着个小尼姑。

  妙真捧着一卷经书,恭恭敬敬递给赵瑀,“施主求的佛经忘在庵堂。”

  自己并没有要佛经啊?赵瑀讶然道:“小师父是不是记错了?”

  妙真扭头看着李诫,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大老爷,其实是我在门前看见您经过,找个借口出来见您。”

  李诫眼神微闪,挥退轿夫和榴花,问道:“你有何冤屈?”

  妙真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顿时泣不成声,“大老爷,求您让我还俗。”

  别说赵瑀,就是李诫也惊讶不已,“还俗和你师父说,和我说做什么?”

  妙真哭哭啼啼道:“师父不允许。”

  赵瑀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柔声安慰道:“别哭,比丘尼还俗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佛家不能强留下人。你师父这样做没道理,你就是自己走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李诫笑道:“大不了你直接走人,她还会把你抓回来不成?可你先前说没去处,还不如侍奉菩萨,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思了?”

  “我死也不留在庵堂里,求青天大老爷替我做主。”她只是泣声恳求,却不肯说缘由。

  李诫见妙真跪在地上满面泪水只是啜泣,心里掂掇一阵说:“若你师父实在不同意,你就写个状子告上公堂,这样我才能替你做主。”

  妙真低头思索半晌,一抹鼻涕眼泪,“老爷太太行行好,让我跟着太太的轿子下山,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赵瑀闻言道:“这不难,你就跟着我们走吧。”

  一行人下山,妙真当天就敲响了登闻鼓,李诫也不含糊,着人找来慧心法师,令她允妙真还俗。

  慧心自然是不乐意的,但佛家允许比丘尼可还俗一次,她没道理扣着人不放,只能忍气吞声同意。

  这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李诫根本没放在心上。

  妙真没有落脚的地方,赵瑀看着着实可怜,就让她暂时住在县衙,又翻出几件旧衣服,连夜给她改小换上。

  喜得小妙真给赵瑀一口气磕了十个八个头,她人很勤快,赵瑀屋子里洒扫的活计她全包在身上,倒让榴花轻松不少。

  院子里,她费力地提着水桶,看着她小小身影,赵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太太,”榴花见李诫没在屋里,便悄声道,“您要小心这个妙真,别看她年纪小,心眼子可不少,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老爷。”

  赵瑀压根不信,“她才十二,怎会有那般心思?你不要总是搬弄是非,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下去!”

  榴花站着不动,嘟囔道:“就算她没那心思,保不齐老爷有……”

  赵瑀面色一下子冷了,“榴花,老爷是你能编排的?你跟我这么久,我从没打过你,我给你留脸面,你也不能给脸不要脸。”

  榴花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真的生气,遂再不敢多言,低头退了下去。

  莫名一阵烦闷,赵瑀摇着团扇走到门前,恰看到李诫回来。

  他招手叫过妙真说了几句话,妙真喜极而泣,连连给他行礼道谢,李诫朗声笑起来,回身又走了出去。

  他竟然是特地找妙真说话!

  赵瑀只觉更烦闷了,说不出为什么,连带看妙真也少了几分怜悯。呆坐半晌,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李诫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自己和他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不能束缚他才对。

  且早就和他说好,等他有了喜欢之人就要和离的,如今自己在矫情什么呢?

  赵瑀幽幽叹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做起针线活。

  找点儿事情做,省得自己胡思乱想。

  李诫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坐在烛光下,温温柔柔地缝衣服。

  他没有打扰她,站在门口静静欣赏了一番,才不疾不徐道:“天黑了就不要做针线活,坏眼睛。”

  赵瑀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妨事,你用过饭了吗?”

  “嗯,和刘铭一起吃的,他没白没黑的查账,我适当也要表示下对他的关心。”李诫笑着,拿起衣服问,“这是做什么?诶,袍子,给我的吗?”

  “还差几针就好了,一会儿你试试合身不合身。”

  “肯定合身……往后别做长袍了,好几件够穿了。我更缺别的衣服,比如说鞋袜、中衣……小衣。”李诫慢吞吞说,“你有空给我做做?”

  赵瑀揉着手帕子,“鞋袜能做,中衣什么的……你让别人做吧,不然买的也行,”

  “咱家就你们三个女子,榴花我是不用的,蔓儿和刘铭天天忙得天昏地暗,现在见了我都没好脸色,更甭提给我做衣服了。成衣店,嘿嘿,那也不卖小衣……”

  他慢慢靠近赵瑀,涎着脸笑道:“我是真没衣服穿了,我不总能光着套袍子吧?嗯,那也不错,凉快!就是冬天有点冷。”

  赵瑀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推了他一把,“说的那么可怜,我给你做就是了,总不能叫你一个县太爷当众出丑。”

  李诫摸了摸她手拍过的地方,麻麻的,一直痒到心里去。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准备十两银子给妙真做程仪。”

  赵瑀纳闷道:“她要走?”

  “她说她有个远方亲戚在凤阳,想过去投奔。我答应给她查查,如果确有其人,就送她投靠亲戚去。”李诫半躺在凉塌上,四仰八叉十分的惬意,“她总在咱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正愁怎么安置她呢,可巧,这就解决了。”

  赵瑀哑然失笑,自己郁闷了半天,结果是庸人自扰!

  “好!”她脆生生应了声,语气中是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轻松,“我再给她收拾点衣物。”

  李诫枕着双手,望着忙东忙西的赵瑀。

  烛光映在他的眼中,汇成朦胧的光晕,说不出的温柔。

  李诫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不到十天凤阳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妙真的远方叔伯的确还在,也愿意接纳这个孤苦无靠的小姑娘。

  同来的还有个汉子,是妙真的堂兄,憨厚老实,一看就是本分的庄稼人。

  李诫给他们雇了辆骡车,派王五送他们出城。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然接下来发生的一桩案子却让李诫始料未及。

  两日后,护城河里浮出两具尸体,泡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个人样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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