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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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抱怨归抱怨,赵瑀还是努力地去整理这本残谱。

  一眨眼时间便过去十来天,期间,李诫没有一封信,就连个口信都没有。

  赵瑀坐不住了,请刘铭到内院小书房说话。

  蔓儿奉命去外院找他,却扑了个空。

  直到傍晚的时候,刘铭才从前衙回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着,见了赵瑀第一句话就说:“太太,曹州传来消息,双河口昨日决堤了。”

  赵瑀惊得浑身一激灵,杯中的茶都溅了出来,强压着内心的惶恐说:“老爷呢?他在哪里?是不是平安?”

  刘铭略一点头道:“我从府衙那边探了消息,东翁人平安,应是在曹州主持政务。潘知府已增派人手过去支援,具体情况如何一切还不清楚。太太,我想东翁此时正需要用人,打算明天去曹州,您需要我捎话么?”

  听说李诫没事,赵瑀松了一口气,随即思索片刻说:“我实在不放心,明天和你一起去。”

  刘铭很是吃了一惊,急忙摆手道:“不可,曹州是否安全还未知,你不要过去让东翁分心,还是安安稳稳在兖州呆着比较好。反正现在潘太太和你交往甚密,你身份地位又在那里摆着,一般人还真不敢拿你怎么样。”

  赵瑀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保证过去不给他添乱,我就是不放心……而且我过去也可以帮忙干些杂事。”

  刘铭还想再劝,转眼看到蔓儿狠狠瞪着他,大有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之意。只好无奈道:“好吧,您是东翁的太太,我做不了您的主,明天就一起走吧——只是您得应我一条,路上万事不可自作主动,绝对要听我的。等把您平平安安送到东翁手里,剩下的我就不管啦。”

  说走就走,翌日天刚蒙蒙发亮,赵瑀三人就坐上马车出门。

  临行之前木梨姐妹也要跟着,说是要过去帮忙做做饭,洗洗涮涮什么的。

  赵瑀笑着拒绝了,“家里不能没人照应,你们二人留下看家,正院的门已经锁了,你们住在后罩房,进出从小角门走。”

  马车走了,木梨立在门前,拉着妹妹的手说:“她不带咱们走,咱们自己走。”

  小花胆子小,劝姐姐不要去,“现在咱们是做奴婢的,我隔壁府衙的小姐姐说,不听主人的话不但要挨板子,还会被发卖。姐,算了吧,去那里有什么好?还不如看家自在。”

  “你懂什么?只管听我的。”木梨轻声喝道,“不会挨板子,更不会被发卖,咱们是恩公救下的人,太太不会卖了咱们的——否则她的脸面就别要了。”

  小花只觉不妥,但她向来听姐姐的话,也就随着她偷偷前往曹州。

  曹州距离兖州并不远,正常走的话两天就到了,但因曹州发了水,淹了路,很多地方过不去,赵瑀等人在驿站又等了三天,马车才勉强通行。

  一路泥泞,足足走了六天,他们终于到了曹州城。

  城门外挤满了灾民,因怕人多生乱,官府做了规定,除城里有亲戚可投靠的灾民外,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进城。并在城外的土地庙设了粥场,专门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

  刘铭和守城门的官差言明了赵瑀的身份,官差急忙过来请安,“太太来得巧,大人好容易从堤上下来了,半个时辰前刚进城,小的护送您去衙门。”

  到了州衙门,那官差道:“太太别下地,衙门口全是淤泥,一尺多厚,等小的叫几个兄弟抬轿子过来。”

  说罢,他啪叽啪叽踩着泥,去找人抬轿子。

  赵瑀掀开车帘子,果然一地泥泞,堂前照壁上的水印都有半人高。

  忽听门外有人怒喝道:“你们几个,不去当差在这里瞎折腾什么呢?”

  听见这声音,赵瑀的眼泪几乎落下来,她立时探出身子,冲那人喊道:“李诫!”

第76章

  赵瑀一看到李诫,眼泪就止不住了。

  一身褐色短打,裤腿挽到了膝盖上,赤脚穿着草鞋,小腿和脚上全是泥。

  他看上去十分疲乏,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消瘦不少,双眸也没了往日的神采,眼睛下面一团暗影,嘴唇干得爆了皮,下巴上胡子拉碴的,连一向挺直的腰背都略有些弯。

  赵瑀从没见他如此憔悴过,这个人,只怕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过。

  赵瑀的目光渐渐模糊了,眼前弥漫起一片白雾,眼睛也开始发烫,胸口一阵阵闷痛。

  她很想大声说上几句话,但她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手向他的方向虚伸着,似是要抓住什么。

  李诫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先是一愣,用手背揉揉眼睛,待看清确是赵瑀,霎时目中波光流转,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拔腿就往这里走,本打算板起面孔,教训她几句不知轻重安危,然到了跟前,看到她的眼泪,出口的话却变成,“瑀儿,一路上可好?唉,看我问的这话,你看看你都累瘦了,准是没少受罪。地上都是泥,当心弄脏你的鞋袜,我抱你去屋里歇着。”

  李诫吩咐那几个官差衙役道:“各位辛苦,后衙里头的事让雇妇来做就好,你们先回去当差。”

  说罢,他不顾赵瑀的轻声反对,打横抱起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后衙宅院。

  正院虽然也被水浸了,但好歹没有淤泥,且三间正房都是干净的,比前衙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诫没有进屋,将赵瑀放在廊下台阶上,站定说道:“我回来取点东西,马上还要去双河口,不能多陪你了。现在城里城外又是灾民又是流民,乱得很,你等闲不要外出,有什么事吩咐帮佣的两个婆子就好。”

  赵瑀忍不住拉住他问:“双河口的水退了吗?”

  “还没有。”李诫摇摇头叹道,“没那么容易,不过决口的河堤慢慢在合拢,我只求水势不再继续漫延就好。曹无离说只要天不下雨,十五日内水就会完全退下。”

  “那你能不能不去?你不懂河务,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衙门里不一样能办差吗?”

  李诫笑了,轻抚着赵瑀的脸颊,“瑀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能不去。我是这里最大的官儿,只要我站在那里,双河口修堤的河工和差役就有主心骨,他们就有气力干活。而且……”

  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上一任的孙同知被洪水卷走了,他……在水里对我喊的最后一句话是‘修好河堤’!就冲着他,我怎能自己躲起来,看着大家伙儿卖命?我可不想做一只缩头的王八!”

  赵瑀不由笑了一下,笑过之后是无尽的苦涩,她嘴唇微动,无奈地说道:“好,你去忙吧,只是你拼命的时候,也要稍稍想着我——想我还在这里等你平安回来。”

  “你的话,我全都记在心底了。你放心,等水退了我就回来。”李诫亲昵地吻了她一下,“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他转身走了,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背影,赵瑀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李诫的仕途好像就没平坦过,去哪里都能碰见不寻常的大事。

  也不知道这次会如何,赵瑀仰头看着似阴似晴的天空,缓缓吐了一口气。

  自己虽然是个内宅妇人,但也应当能做些什么。

  稍做歇息后,她找留守衙门的书吏了解了下城里赈灾的情况。

  安置灾民的地方有了,给灾民看病的郎中也有了,粮食草药也陆陆续续从外地往这里运,此外李诫还征调了部分兵勇、乡勇帮老百姓清理城里的淤泥杂物。

  看似一切妥当。

  赵瑀却打算和蔓儿一起去城外安置的粥棚。

  留下来整理文书写条陈的刘铭知道了,直说胡闹——那里怨声载道的,什么人都有,你一个诰命不顾身份去哪里做什么?如果想做善事,捐些米粮也就是了。

  赵瑀却有自己的考虑,她解释说:“我不是给自己博什么贤名,凡事都讲究对症下药,老爷忙着修堤,难免有顾此失彼的地方,我替他多听听灾民的声音,也好从侧面帮帮他。粥棚有许多兵勇在,不会有事。”

  刘铭讶然半晌,“这事我去做就行。”

  “现在大家都忙着修堤赈灾,人手严重不足,各项公文往来就够您忙的了,我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赵瑀笑道,“我不会刻意隐瞒身份,也不会随便与人攀交,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刘铭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说:“也罢,您的身份能唬人,比我去了强。不过只有你俩不行,后宅那两个粗使婆子也带上,还有看门的衙役也得跟着——这事您必须听我的。”

  赵瑀只好应了他。

  转天,濛濛细雨中,赵瑀等人驾着马车,来到城外的粥棚。

  此处只有十来个衙役维持秩序,没有看到有品阶的官员在场。

  粥棚建在土地庙前,庙门很小,但庙前是一片大空地,空地上挤满了破衣烂衫的灾民,一个个眼神茫然而麻木,手里拿着破碗或者瓦罐,呆呆站着等开饭。

  东边两排草棚子,或坐或躺,是老人和孩子。

  人群没有赵瑀想象得那般乱糟糟,反而很安静,除了孩子的哭闹声,还有零星的低低哭泣声,其余的人一个个眼神茫然而麻木,只是呆滞着,好像一尊尊失去感情的石像。

  赵瑀和蔓儿悄然走到草棚子下头,跟着的衙役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没有人注意她们。

  赵瑀有些难过,这些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对外界毫无反应。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有个妇人怀中的婴儿啼哭起来,然那个妇人好像没有听到,只是低着头,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

  赵瑀快步走过去,轻轻推了推那妇人,“你的孩子哭了。”

  那妇人的身子软软地向一旁倒去,手臂耷拉下来,怀里的襁褓顺着她的臂弯滑到地上。

  她脸色灰白,早没了声息,也不知死去多久,周遭竟没有一个人在意。

  赵瑀头一次直面人的死亡,禁不住惊呼一声,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婴儿的哭声更大了。

  蔓儿扶住她胳膊搀她起来。

  赵瑀却推开她,将那婴儿抱在怀里。

  她没带过小孩子,完全凭本能轻轻拍着,哼着不知名的儿歌哄着。

  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了,小嘴一嘬一嘬的,头来回在她怀里拱着。

  赵瑀问蔓儿:“这是怎么了?”

  蔓儿摇头:“太太,我也没生过孩子……”

  “这是饿了。”跟来的婆子插嘴说,“得找人奶孩子,不然喂浓浓的米汤也行。”

  赵瑀问草棚下的人群,“有人知道这孩子还有家人吗?”

  无人回答。

  赵瑀只好把孩子交给婆子,吩咐道:“你先把孩子抱回去,不管如何别饿着。”

  她这一举动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便有人抱着孩子问道:“太太,您是买人吗?这个孩子我们实在养不活,您行行好,给一吊钱就行,孩子归您。”

  赵瑀愣住了。

  那人举着孩子往她面前递,“您瞅瞅,是个男娃子呢,孩子半岁了,随便给口吃的就能活,只要一吊钱,您行行好,给他条活路吧。”

  又有个男人拉着个刚留头的小女孩过来,哭着说:“太太,一看您就面善心慈,买了我闺女吧,吃的少,干的多。钱您看着给,不给也成,只要您管口饭,别让她饿死了就成。”

  那个小女孩抱着他的腿就是哭,“爹,别卖我啊——”

  又有人挤过来了。

  蔓儿忍不住大声嚷道:“你们疯了上赶着卖儿卖女,官府设了粥棚,至于饿死吗?”

  “姑娘,我们没办法,地淹了,家没了,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东西都没了,我们可怎么活啊!”有个老婆婆颤巍巍说。

  “粥棚顶多开一两个月,到时候我们一样没的吃,还得卖孩子。等远处的灾民一多,人牙子们也就聚来了,还不知道把孩子卖到什么地方去,倒不如现在寻个正经人家卖了。”

  赵瑀奇道:“等水退了,你们接着回去种地不可以吗?”

  老婆婆苦笑着说:“太太,但凡能活得下去,谁舍得卖孩子?地里淹得不成样子,就算补种麦子玉米之类的庄稼,今年也没了收成,我们没的吃啊。”

  赵瑀沉默了,看着灾民手中的孩子,她想起了李诫,当年他也是因家乡受了灾,一路逃荒,若不是遇见当今的皇上,还不定被人贩子弄到哪里去。

  她努力让心中的憋闷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和缓,“大家先别急着卖孩子,等我和同知大人说说大家的情况,看能不能商量个办法出来。”

  得知这位是同知大人的太太,人群立时发出一阵轻呼声,那老婆婆喜极而泣,“如果真能让我们骨肉不分离,我们给您、给李大人立长生牌!”

  赵瑀笑道:“李大人不会坐视你们遭难不管,暂且在这里安心等消息。”

  天色发暗,雨也大了,蔓儿催着赵瑀回去。

  赵瑀没有多留,尽快赶回衙门。

  她和刘铭商量说:“我想在城里单独设一个善堂,专门收容灾民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孤儿,只要他们送来就收。等灾民们稳定下来,可以再把孩子们领回去。”

  刘铭转着眼珠,深深思索半晌后说:“是好事,但是事情太大,这次曹州几乎全都受灾,人数太多了,要养活这些孩子可不简单,其中也不只是银子的事。还是问问东翁吧。”

  信当晚就送了出去,转天李诫的回信就到了。

  他歪七扭八写了三四页,归纳起来就两个意思:由官府出面引导,曹州辖下各县均设善堂;可无偿帮灾民养孩子,但有个条件,寄养孩子的灾民在灾后必须回原籍处,耕种三年后方可领孩子回家。

  他信的末尾还说,水退得比预期快,过两天他就回来。

第77章

  李诫说是过两天就回来,但五天过去了,赵瑀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儿。

  她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端着小碗喂阿远喝羊奶——就是从粥场捡来的男婴,一边和蔓儿叹道:“准是又被差事绊住了脚,也不说来个信儿,我这心成天提着,唉。”

  蔓儿将煮好的羊奶小心地倒入大桶中,闻言抬头道:“刘铭不是赶去双河口了?今天肯定能到,奴婢想老爷没空,但刘铭肯定有空,您且放心,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准有信儿送来。”

  阿远吃饱了,有些犯困,赵瑀站起来抱着他,在院子里来回慢慢地走,轻轻摇晃着,哄他睡觉。

  蔓儿啧啧称奇:“这孩子真与您有缘,别人上手一抱就哭,只有在您怀里最安生。”

  赵瑀轻笑道:“我见了这孩子也欢喜,他那湿漉漉的眼睛一看向我,我的心都要软掉了。”

  蔓儿唤粗使婆子将羊奶抬到马车上去,听了这话打趣道:“别人家的孩子您都抱着不撒手,若是您有了孩子,还不得宠上天去啊?”

  “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才看着别家孩子稀罕。”

  不多时阿远睡熟了,赵瑀把他交与雇妇照料,和蔓儿一起登上马车,向城外粥场驶去。

  灾民中有不少抱着婴孩逃难的妇人,她们吃都吃不饱,早就没了奶水。

  所以赵瑀每天都来粥场,来时必带一大桶羊奶,和熬得浓浓的米油。

  她并没有刻意宣扬,但她是同知太太,身份在那里摆着了,曹州城的太太们陆陆续续也跟风往粥场跑,就算觉得脏乱不愿来的,都派了管事嬷嬷带着米粮过来帮忙。

  托她们的福,灾年里最容易夭折的孩子们,至今为止全都活了下来。

  灾民们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看赵瑀的目光充满敬仰崇敬,竟还有人称呼她为“观音菩萨”!

  这可让赵瑀哭笑不得,不过她气质娴静温和,说话的声音总是柔柔的,待人也如春风一般和煦,从没有贵妇那种自以为是的盛气凌人,是以粥场的孩子们非常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每次她来,总是有一群小孩子凑到她跟前。赵瑀也不嫌他们脏臭,如果有余暇,还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教他们识字。

  这日仍旧是一样的场景,合抱粗的大槐树下,她坐在石头上,周围或蹲或坐或站,孩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一起跟着她念三字经。

  粥场一角立着四个人,正是二皇子秦王、三皇子齐王,随行的是唐虎和温钧竹。

  齐王摇着檀香折扇笑道:“这是李诫的太太吧,一个大家闺秀,竟和蓬头垢面的灾民打成一片,有点儿意思!”

  秦王脸上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你关注错了地方,我们到粥场暗访是做什么来的?不是叫你看女人的。你看曹州的粥场,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齐王呵呵一笑,“二哥,你知道我的,论吃喝玩乐行,论办差……我不懂。”

  “但凡灾民聚集的地方,没有不乱的,也少不了打架斗殴。可是你看这里,虽有些嘈杂,却一点儿不乱,灾民们也没有闹事——可见人心是稳的,这就证明李诫还是有两下子。”

  “二哥说是便是了。”齐王对此并不上心,左右瞧瞧,忽问道,“温探花,你怎么了?”

  温钧竹盯着赵瑀,眼神发滞。

  她对他态度决绝,他心里不恼恨是不可能的。

  从上次都察院门口的争执后,他灰心丧气,只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整日忙得昏天暗地,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久而久之他真的以为这份感情淡了,然而当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方知自己又错了。

  相思和怨恨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霎时把他卷入暗黑的水底。

  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自己对赵瑀到底是余情未了,还是心有不甘。

  他一时出神,竟没有注意齐王叫他,还是唐虎提醒了一句,他才醒悟过来,忙答道:“没什么,下官只是看到这些落难的人们,有些感慨罢了。”

  “所以赈济灾民的差事马虎不得。”秦王就势说道,“他们已然一无所有,现在是无所畏惧的时候,豁出命去什么都敢干,一个不稳妥,就容易激起民变——李诫还在双河口?”

  温钧竹忍不住又看了赵瑀一眼,方答道:“一早就派人叫他去了,算算时辰,晌午他就应该回城。”

  现在已是黄昏,唐虎皱皱眉头,替好友分辩了一句,“双河口什么情况咱们不清楚,没准道路都淹没了,过不去人。”

  温钧竹没说话,只有一眼没一眼偷瞄赵瑀那边。

  槐树下头的赵瑀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头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红日虽已西坠,但光芒未减,带着黄晕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过来,正好照着赵瑀的眼,她略一偏头,躲过璀璨的夕阳,看见粥场西门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她举起手,遮住光,眯起眼睛仔细看。

  那人高高的个子,背着手,晃晃荡荡,溜溜达达,边走边四下里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逆光而来,赵瑀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走路的姿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李诫又是谁!

  赵瑀起身,张口想要喊他,却不知合适不合适。他没有官服,如果是暗访,那自己岂不是拆了他的台?

  她便只望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样子好像一眨眼他就不见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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