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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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女刚打帘子,赵瑀就听到小花厅里潘太太的说笑声。

  孔太太带着客气的假笑,随声附和几句,见赵瑀进来,却不见外,开门见山问道:“我让你修补的谱子进展如何了?都一个多月过去,你可悟到什么没有?”

  赵瑀笑了笑,谦虚中隐隐藏着一丝骄傲,“这古谱绝妙非常,我虽喜欢抚琴,于谱子上却是才疏学浅,绞尽脑汁也只续了一小段,纯属狗尾续貂。”

  孔太太听了前半句,以为她也没修补出来,当即脸上一阵失望,又听到后半句,顿时兴高采烈,眉眼也鲜活了不少,“快拿给我看看。”

  赵瑀示意蔓儿将谱子递过去。

  孔太太凝神盯着曲谱,嘴里哼唱着,不由眉头皱了起来,“这是鼓舞士气的曲子,理应激昂奋进,乐师做此曲的时候,她心上人还没死,怎么你续写的如此忧伤?其中还掺杂着喜悦,两种相反的情绪,你为什么要揉到一起?”

  赵瑀想了想说,“不如我弹给您听听?”

  窗边就是一架琴。

  焚香净手,赵瑀正襟危坐,一阵深沉悠远的琴声自她手下传出。

  案前一缕香烟随风袅袅飘散,将琴声也带出了窗外。

  战士身上的铠甲闪闪发着光,他手持腰刀,意气风发,男儿的远大抱负中,是少女满含泪光的微笑。

  她说,君生,我生,君死,我死!你载誉归来,我高高兴兴嫁你,你马革裹尸,我也高高兴兴随你一起死去。

  琴声到了后半曲,时而有哀音,清冷如寒泉,时而如春风拂面,好似情人间的窃窃私语。

  缠绵不舍,淡淡的忧伤中,是抛却一切,能与心上人共生死的喜悦。

  一曲终了,孔太太久久没回过神来,便是不通音律的潘太太,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孔太太叹道:“我不敢说你续补的一定最符合曲中原意,但这确实是最打动我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家老爷在曹州遇险,一连数日寻不到他的消息,我也是有感而发,胡乱写了一通,聊以慰藉而已。”

  孔太太难得露出个大笑脸,“不错!你的琴艺很好,技巧很熟练,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许多人的琴艺都很好。难得是你的琴意更出色,只这一层,就很难有人比得过你。我没看错,琴谱交给你果然是对的!”

  她难得这么夸人,赵瑀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潘太太颇有眼色,看孔太太心情大好,就在旁不住凑趣,屋里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气氛是十分的热烈。

  菊花丛前,孔大儒已站立许久,他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隔窗听见自家小娇妻的笑声,不由捋着颌下美髯也笑了几声。

  他慢慢悠悠踱着四方步,经过院门时问了一句,“今日何人做客?”

  看门的婆子答道:“是潘知府的太太,和李同知的太太。”

  李诫?那个被读书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李诫?

  大字不识的奴仆和才华横溢的小姐。

  孔大儒笑了笑,有点儿意思。

  他一路走出府门,看门口停着一辆青帷马车,有个年轻人斜靠在车壁上,百无聊赖地耍鞭子玩。

  他只当是谁家的马夫,也没在意。待他归来,便见一个少妇从大门里辞出来,由那人扶着上了马车。

  那两人举止亲昵,孔大儒不由心生诧异,就问门子,“那人不是马夫?”

  门子笑道:“那是同知李大人,过来接李太太的。”

  孔大儒更诧异了,“他怎么站在外头等?”

  门子讪笑,“老爷,您之前说过,无论来者何人,只要没有请帖,都不让进门……”

  孔大儒回头望了一眼,心道李诫也并非如传闻所言飞扬跋扈,果真传言不可尽信。

  回去的路上,赵瑀笑吟吟对李诫说,“孔太太邀我后天再来,你若得空,记得来接我。”

  其实李诫这阵子并不是没事干,他忙着和曹无离商量修堤的事。然媳妇儿说要他来接,他虽然不明白为何一定要他来,但也欣然从命。

  后日出门时,因新给阿远找了个奶娘,还不甚熟悉阿远的脾气,须得蔓儿指点,赵瑀将蔓儿留在家里。

  她只带了一个新进的小丫鬟和一个跟车的婆子。

  小丫鬟叫乔兰,只十二岁,庄户孩子,大手大脚粗粗笨笨的,看着很有几分呆蠢。赵瑀牙婆领来的一众丫头里选中了她,并直接让进内院服侍。

  临走时蔓儿还不放心,偷偷和赵瑀说:“太太,乔兰瞅着不伶俐,好多规矩还没学会,奴婢瞧着那个莲心不错,不如带她去。”

  莲心也是昨日选进院子的丫鬟,因识字,能写会算,赵瑀也留下了她。

  “去的去孔家,不必担心有人出幺蛾子,带个老实听话的就行。”赵瑀笑道,“你过不了几日就该上京了,要赶紧把这几个人教出来才行。”

  还好,这次去孔家,乔兰稳稳当当的,没出什么岔子——其实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赵瑀和孔太太都喜静,伺候的丫鬟都去廊下歇着,乔兰老实木讷不善言辞,又听赵瑀的话杵在门口不敢离开,就是有人想挑事,都无从下手。

  仍旧是李诫接她回来。

  赵瑀投了孔太太的眼缘,二人的交往逐渐增多,顺带着李诫在孔家门口露脸的机会也多了。

  不止门子,连外院管事都认得了这位异常宠妻的同知大人,因李诫没有官架子,又同是奴仆出身,他们之间倒能时不时聊上几句。

  只是李诫从没进得了孔家的大门。

  偶而遇到孔大儒,人家也没多看他几眼。

  李诫本就聪明,来来回回几次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因劝道:“瑀儿,刘铭走了,你是不是想请孔大儒到我这里做幕僚?我看还是算了,他这人不耐烦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潘知府请他出仕多少回了,也没见他答应过。”

  “谁说我要请他做幕僚?孔先生那么大的名气,就是他肯,我还不敢呢!”赵瑀失笑道,“我是想让你拜他为师。”

  “我拜他为师?”李诫彻底懵了,随后苦笑道:“瑀儿,这比请他做幕僚还难,我没正经上过学堂,字都认不全……就是给皇上的密折都是白字连篇,圈圈勾勾一堆——人家肯当我老师?我看纯属做梦,你身子不便,别费那个心了,还是好好养胎要紧!”

  “你别急着说不行,我和孔太太聊天,没少提起你在濠州、曹州的事,她好像还挺感兴趣的。而且前几天我说想替你寻个先生,她还说帮我找找。哦,对了,她夸你是个好官。”

  李诫挠挠头,“光她说不行啊,要孔大儒说才行。”

  赵瑀莞尔一笑,颇有几分自得,“这你就不如我明白了——孔家,是孔太太说了算。”

  李诫凑过去,啪滋香了一口,“咱家,也是你说了算!”

第84章

  九月季秋,已很有些凉意,风起处,后园子金黄的杨树叶子扑簌簌掉落一地,落叶铺就一条灿烂的地衣,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李诫和赵瑀携手走在林间,暖阳照下来,也是金灿灿的。

  今天李诫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京城传来消息,消失已久的秦王终是平安抵京。

  替主子保住二爷,不用让主子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着实高兴。

  赵瑀不免有点好奇,低声问他:“到底是不是太子谋害秦王?是不是庄王世子也有份?那日赵瑾得意忘形,漏了口风,我听着心惊肉跳的,天家最忌讳骨肉相残,更忌讳朝臣站队……不想你却卷进这潭浑水里,你可别意气用事,给皇上说些不该说的。”

  李诫同样声音很低,“九成九是太子搞的鬼,不过你说得对,主子忌讳这个,所以我给主子的密折中只说是遭水匪抢劫。这纯属主子的家务事,有锦衣卫查,我不会多言,也不插手!”

  他想了想又笑,“再说二爷不是个能忍让的,他的手段心计比太子不知厉害多少倍,从小到大,太子就没在二爷手底下占过便宜,二爷吃了这个闷亏,还能不连本带利讨回来?”

  赵瑀说:“庄王世子来者不善,你也要多加小心。”

  “他?”李诫冷笑道,“当初南花园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说要监管河务的帐,接下来全兖州几十处堤坝要重新加固,大大小小近百处工事,我随便他管,看我不累死他!”

  “你有应对之法就好。”赵瑀的心略略放下,“蔓儿的嫁妆已经准备妥当,满满两大车,她的卖身契我也销了,明天就想打发她启程上京。”

  “嗯,这是要紧事,再晚没准儿刘铭就要来信催。瑀儿,走了小半个时辰,累不累?回去吧。”

  “说来有意思,没怀胎之前我走几步就喘,如今双身子,我倒越走越起劲儿。”赵瑀抚着小腹笑吟吟道,“我猜这孩子定然是个皮实的。”

  李诫扶着她,一边走一边说笑,“皮实的淘小子好,皮实的俏丫头更好,还有六个月才能和孩子见面,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他们走到正院门口,忽听一阵高声大笑,那笑声底气十足,直冲云霄,不是周氏又是谁!

  赵瑀眼中顿时是止不住的欣喜,一脚跨进院门,“婆母!”

  廊下,周氏和蔓儿相对而坐,嘻嘻哈哈说着什么。

  闻声望来,周氏立即飞驰而至,拉着赵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我的儿,你可是我李家的大功臣,当初我就说你是宜家宜室的面相,三年抱俩,不成问题。”

  赵瑀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一笑,挽着周氏的手往正房走,“您一来,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万事不用愁,也做个甩手掌柜的。”

  周氏拍着胸脯道:“你只管安心养胎,院子里有我给你看着,我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谁好谁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蔓儿也和我说了个七七八八,哼,有谁敢这时候给你添堵,我非把她脸给撕了!”

  她们娘俩说说笑笑进了屋,蔓儿也跟进去伺候,只有李诫呆在门口,傻傻地半张着嘴——亲娘诶,您每次都要这么神奇地、突然地出现吗?还有,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个儿子……

  翌日一早,蔓儿泪水涟涟地登上马车,一路走,一路回头,终是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李诫怕赵瑀看了伤心,只准她送到家门口,饶是这样,赵瑀也是郁郁了一天才慢慢好转。

  她不禁对李诫叹道:“自此分别想要再见面,只怕要你做京官儿才可能……你一直外放做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李诫削好梨子递给她,“别急,等我把修堤的事情搞好,主子肯定让我进京述职,那时候不就又能见面了?”

  “那你快点修堤,咱们早些回京,半年多了,我也想我母亲,还有玫儿,也不知找到婆家没有。”

  “我倒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岳母乐意不乐意。”

  “是哪个?”

  李诫正要说话,门帘外的乔兰瓮声瓮气道:“老爷,太太,孔家的帖子。”

  孔家给赵瑀下帖子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这次也有李诫的份儿。

  赵瑀拿着烫金红贴,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沉吟片刻,忽一声娇笑,“有戏!”

  李诫也觉得有些意外,目中波光一闪,良久方笑道:“难为瑀儿替我费心费力,这次机会,我定要抓住。哈,就是为了气死那酸儒,我也要拜孔大儒为师!”

  他竟还和温钧竹较劲!赵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笑笑,有时候男人的心眼也着实够小的。

  这日到了孔家,赵瑀仍去了后院的茅屋草舍,李诫去了前院的书房。

  孔大儒愿意见李诫一面,其中必有孔太太说和。是以赵瑀见了她,首先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福礼。

  孔太太坐在上首没动,坦然受了她这一礼,“怎样,当初我让你修补琴谱的时候,就说过不会亏待了小朋友的。”

  “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赵瑀满怀感激道,“我家老爷读书少,一心想寻先生念书,却因濠州田地案他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以至于无人肯教他,他嘴上不说,心里郁闷得紧呢。若孔先生拨冗能指点他一二,当真是三生有幸,就算睡着也要笑醒了。”

  “你也别急着谢我,我给你们搭个桥,至于能不能走到桥那头,就要看李大人的本事。”

  经过这段时日的接触,赵瑀知道孔太太不是讲究虚礼的人,更不耐烦礼仪往来那一套,所以也不絮絮叨叨说感谢的话,指着墙角的棋盘道:“我新学了一招,不如咱们手谈一局?”

  孔太太顿时来了兴趣,神情间跃跃欲试,“来来来,上次你赢了我半子,我复盘几次,终于找到你的漏洞——这次我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一局终了,赵瑀输了两子。

  孔太太像个小女孩似地笑起来,“孔老先生亲自陪练,终于是赢了你一把,再来!”

  这次是赵瑀胜了。

  孔太太还说再来。

  直到日头西斜,夕阳的余晖洒满斗室,孔太太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二人有赢有输,细算算,赵瑀还是略胜一筹。

  “你这位姑娘,模样好,性子柔顺,琴棋书画都很出色,还处处为他着想。也不知李大人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讨了你做夫人。”孔太太叹道,“我就喜欢和夫妻感情好的人打交道,像那种貌合神离的、用情不专的人,我是连看一眼都觉得污了我的眼睛。”

  赵瑀打趣说:“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与您、与孔先生,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孔太太忍不住笑起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替李大人说话——咱们去瞅瞅考较得如何了,孔老先生对待学问最是严谨,可别把李大人吓跑喽。”

  结果人家二人早去西山赏枫叶去了!

  晚饭都没回来吃。

  看样子是相谈甚欢,那拜师的事差不多能成!

  赵瑀欢天喜地回到家,因心情大好,还对木梨轻轻点头笑了下。

  把木梨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暗自琢磨太太是不是要冲我下手了?不行,曹无离的分量太轻,要立住脚,进内院伺候,必须在李家找身份最贵的人给自己撑腰。

  正院的门关着,里面的笑声传出来。

  木梨认得这声音,是那位爽朗直率的老太太。

  她眼珠微转,心里有了主意。没有哪个当婆婆的愿意被儿媳妇压一头,而周老太太无论家世、能力、才学,都无法和太太比。

  还有,恩公对太太的敬重明显远超对老太太的恭敬。

  挑拨婆媳关系简直不要太容易!

  木梨不由开始幻想,赵瑀如何被婆婆揉搓得不成样子,如何的凄惨。

  而此刻周氏正端着一碗百合粥,劝赵瑀多吃,“看看你瘦的,就算不为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务必要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周氏亲自下厨做的,赵瑀不忍拂她的意,虽不饿,却也慢慢吃了一碗。

  周氏是喜笑颜开,上上下下瞅着赵瑀,目光里尽是慈爱,“我来时和亲家母拍着胸脯保证过得,一定要让你吃得白白胖胖,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哦,孙女更好。我没生养过闺女,心里头可盼这孙女呢!”

  她浅浅笑道:“做您的孙子孙女,定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周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那是……”

  “瑀儿!”屋外一阵脚步嚯嚯,李诫挑帘闪进屋,打断周氏的话头,“哈哈,成了!”

  “真的?”赵瑀眼神陡地一亮,“孔先生答应收你了?”

  “嗯,他说不必坐馆,一个月去孔家几次就行。”李诫叉着腰,眉宇间满是得色,“这样最好,天天要我去读书,我还真没空。哎呦喂,我成了孔大儒的学生,想想都跟做梦一样。”

  赵瑀招手让他坐下,“你是怎样让孔先生点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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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李诫笑道,“说来还是瑀儿的功劳。孔大儒开始对我不冷不热的,一听说曹州专收孩子的善堂是你提议修建的,当时脸色就缓和不少,又问我濠州田地案的缘由。等我说清楚了,他就让我陪他去赏枫叶,回来时就说他同意收我做挂名徒弟。”

  赵瑀不太明白,“孔先生为何对善堂那么感兴趣?”

  周氏也纳闷不已,“收徒就收徒,挂名徒弟是怎么个说法?”

  “挂名就是不坐馆教书。其实他也没打算教我多少诗书,说我脑子太活,书读多了反而被教条框死了。”李诫解释道,“我觉得拜师吧,和送礼差不多,只不过送的自己这个人,送礼呢,讲究的是送到人心坎里,这就要了解收礼人的喜好。”

  “孔大儒的书房很大,四排黄花梨书架,上面上全是书,看得我眼疼!书案也是黄花梨的,案上五六方宝砚,笔筒笔海里各式各样的毛笔密密麻麻。西面墙上挂着一大幅山水画,我看不出是谁画的,不过落款和皇上御书房那副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了,这人是个有钱的,而且舍得在文玩上花银子。”

  周氏说:“你送人家值钱的画啦?”

  “当然不是!”李诫失笑道,“如果送这些东西就能拜师,他早不知道收多少徒弟了!”

  “他让我写几个字,从小屉里取笔的时候,我一眼看见里面有个兔儿爷!花里胡哨的,和书房太不搭调,而且那兔儿爷还缺了一只耳朵。”

  赵瑀听到这里,突然心一动,“孔先生年纪不小,孔太太也有三十多岁,他们没有孩子,孔太太屋里也没有小孩子生活过的痕迹。这个兔儿爷却是小孩子的玩具,是有点儿奇怪。”

  李诫“兔儿爷明显是旧物,还是放在容易拿取的地方……我猜,不是他们没有孩子,也许有过,就是没留住,常用的东西烧了,只剩下这个玩具。孔大儒怕孔太太见了伤心,就藏在他书房。”

  赵瑀恍然大悟,“所以你跟他提起曹州善堂的事?你救助的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想来他定然会有所触动。”

  “差不多吧,应是消去他不少偏见——你也知道没几个读书人说我好话。后来我们谈了谈朝政,又去看了圈儿枫叶。啧,他说什么诗句,我也听不懂,也接不住他的话,实在是无趣得很,我就说天凉了,要吩咐差役买姜去。嘿嘿,我当时确实想溜了。”

  周氏急了,发狠拧了下李诫的胳膊,“你个憨货,这时候买个屁的生姜,都是你不好好表现,不然就是正式的徒弟啦!”

  赵瑀却笑道:“差役买姜,肯定不是给后宅用,修堤在即,你是不是要给河工们熬姜汤?”

  李诫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继而大笑道:“果然是瑀儿,最了解我的心思。”

  “孔先生肯定也猜到了,是不是从西山回来就答应收你为徒?”

  “正是!”李诫一击掌,满脸的兴奋,“这个孔大儒和温……其他酸儒不一样,虽不愿出仕,却是真正将国计民生放在心中的人,这是我尤为佩服的,便是多向他磕几个头拜师也值了!”

  这时莲心过来奉茶,李诫止住话头,吩咐她给曹无离传话,“让他吃过晚饭去南书房,修堤的事不能再耽搁,务必要尽快弄个章程出来。”

  莲心没动,脸上略有难色,“老爷,过会儿再传话行吗?奴婢刚才找厨娘核对采买的账目,恰好看见曹先生手里大包小包的,从夹道里过去,约莫是去后罩房了。一时半会儿的,他也回不来……”

  李诫眼神微闪,眉头不易察觉轻挑了一下,“若是他不在客房,你便去后罩房挨个屋子找他,找到了,就说是老爷的话,修堤的差事要紧,其它的让他暂且歇了心思。”

  莲心应声退下,周氏又问:“后罩房住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那个曹先生不是请来的贵客吗,跑那里做什么?”

  后罩房住着木梨姐俩,不用想也知道曹无离定是献殷勤去了,他倒是上心,就是不知道这份情人家领不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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