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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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妲见是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唇相讥:“瑀妹妹,你婆母不分青红皂白辱骂撕打朝廷命官,我是拿她去见官。”

  “你们兄妹两个,哥哥害我相公下大狱,妹妹送我婆母去见官,当真好威风。”赵瑀脸色淡淡的,语调很平和,但说的话不乏讥讽之意,“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温大人了,为何定要我家破人亡?”

  张妲的脸色霎时变了,温钧竹只定定看着她,目中是说不出的凄然。

  偏生这时候有看热闹的闲汉高声笑道:“准是看上你了呗。”

  “苍蝇不叮无缝蛋,哈,谁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温家什么样的人家,说不定是看上人家的家世,勾引不成,恶人先告状呢!”

  赵瑀听了,只是嗤笑了下,反倒是温钧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不确定是不是温家故意散布此类的流言,但他明白,这只会让他和她的关系愈加疏远,甚至反目成仇。

  他不想,他对她还抱有一丝幻想,所以他说:“不是,瑀儿没有勾引我。”

  但他虚弱的声音根本压不过那些人的怪叫。

  “统统都是屁话!”周氏嚎了一声,瞪着那几人的眼睛几乎要烧起来,“我儿媳妇我清楚,见天和我儿子在一处,小夫妻好得是蜜里调油!勾引这个姓温的?呸,他连我儿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我儿媳妇眼睛又不瞎。你们这几个收了温家多少钱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心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一嗓子下去,人群顿时安静了。

  行为不端的儿媳妇,婆母肯定不会如此袒护。

  赵瑀感激地对周氏笑笑,旋即对张妲说:“但凡做母亲的,听闻儿子蒙冤入狱,都不会泰然处之,必然要找始作俑者理论。我婆母或许是冲动了些,但究其根本,还是一片慈母之心,如果这也有错,只能说是天伦使然,情不自禁罢了。”

  张妲气不过,还要说什么,却被温钧竹拦了下来,“表妹,这是我和李家的事,你不要插手。”

  张妲急得几欲落泪,“不能让你平白受辱!”

  温钧竹摇摇头,慢慢踱到赵瑀面前,“瑀……李、太太,今天的事就算了,我不会追究李诫母亲的责任。只是你须知道,我不是怕她,更不是怕李诫,我是……”

  他不错眼盯着赵瑀,说到这里只觉口中又苦又涩,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瑀说:“温大人,你弹劾我相公张狂贪虐,行事乖张,目无法度,以致濠州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我且问你,正月十五你也在濠州,你可见路边有一个饥民?有一个冻死的人?”

  温钧竹愣住,好半天才说:“我没见到,不代表没有。”

  “那我再问你,县城外粥棚你可见了?”赵瑀声音略略提高,“整整四个月,一个冬季,濠州的粥棚没有一日不施粥,其中大半的粮食都是我相公自己掏的银子,并没有伸手向朝廷要钱。除却濠州本地的饥民,还有河南过去的流民,他都好生安置了,如果谁不信,尽可亲去濠州察看。”

  “他还买了上好的种子分给农户,让他们顺利春耕,好有口饭吃。他在任大半年,从没有贪过一文钱,反倒把自己的家底都赔了进去。我就不明白了,这样的清官、好官,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贪官污吏?”

  “温大人,我再问你,你可曾为百姓做过一件实事?你给百姓又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君有诤臣,不亡其国,你身为御史,国蠹巨贪你不去弹劾,朝廷沉疴你看不到,国家积弊你置若罔闻,反而揪着一个用心办差的七品县令不放!平心而论,你真正尽到一个御史的职责了吗?沽名钓誉,公报私仇,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弹劾我的相公?”

  她的话好似大石,砰砰猛击着他。

  温钧竹像是浸在冰水中,彻骨的刺痛,痛苦得麻木了。

  他觉得浑身冰冷僵硬,又觉得心里升上一团火,那是说不出的悲愤,烧得他眼睛通红通红的。

  他下死眼盯着赵瑀,“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只会温柔羞涩地笑,你根本不会与人争辩,更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赵瑀嘴角是淡淡的冷笑,“我怎么会对一个陷害我相公的人温柔地笑?”

  “说得好!”周氏拍手叫好,上前狠狠推了温钧竹一把,“滚吧你!”

  温钧竹退了一步,一让再让,他终于被激怒了。

  却在此时,几名军士簇拥着一名内侍过来,“温大人,皇上口谕,命你速速进宫。”

  温钧竹低头垂手听过旨意,忙唤人牵马。

  内侍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温大人,您这幅尊荣,实在不好面圣,大不敬。咱家在这里候着,您赶紧擦把脸吧。”

  温钧竹心里咯噔一声,这次丢人丢到御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要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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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雾一样笼罩暮色下的京城,朦胧幽暗,叫人辨不清去路。

  温钧竹跟着内侍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

  街角处,赵瑀和张妲并肩站着。

  张妲定定望着温钧竹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表哥越来越阴郁,有时候我看他都觉得害怕,再也没有以往谦谦君子的模样。你也不一样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你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争辩,若是以前,你定然是忍着……不,你根本不会与人起冲突。”

  赵瑀垂下眼眸,不让她看到自己的伤感,低声说:“妲姐姐,还记得我离京前问过你,什么是喜欢吗?”

  “嗯。”

  “我现在明白了,喜欢上一个人,他便成了你的整个世界。”赵瑀浅浅笑了一下,“自此你的眼中再无旁人,你会忍不住保护他,心疼他,想让他欢悦,想要碰触他,还不住想离他更近一点。”

  “所以呢,只要喜欢上一个人,或多或少自身都会发生改变。我是,妲姐姐,你又何尝不是呢?今日你命人拿我婆母,若是以前,我也绝对想不到你会为难我的长辈。”

  张妲苦笑了下,“所以说,我们都变了——竟是回不去了吗?”

  赵瑀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我和你都不想真正和对方起冲突。妲姐姐,你常伴着他,得空,能劝就劝一句——执念成魔,不如释然,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怎么可能呢?”张妲幽幽叹道,“今天他的面子算是被你们踩了个稀烂,他是温家的嫡长子,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就算他肯释然,我姑妈能答应?温家能答应?张家和温家同气连枝,我……”

  赵瑀也沉默了,半晌才说:“如此,便后会有期了。”

  说罢,她擎着伞离去。

  张妲也没言语,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南一北越来越远,逐渐看不到彼此的影子。

  回到京郊王氏那里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这是丈母娘和婆婆的第一次见面。

  周氏一口一个亲家母叫得十分亲热,脸上笑得跟朵花一样,“早就想见见你了,一直没有机会,这总算见到了。哎呦喂,看看亲家母这通身的气派,怪不得能生养出儿媳妇那般天仙似的人。”

  王氏是个实心眼的人,见她对自家女儿好,也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两个都有意亲近对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二人已是满口的姐姐妹妹叫个不停了。

  赵玫过来给周氏见礼,在门外听见她们没口子夸大姐,心里就有些吃味,她又不大会掩饰自己,脸上便挂出几分不高兴,给周氏行礼是也是别别扭扭,敷衍了事。

  周氏丝毫不以为忤,一把拉住赵玫的手,啧啧称奇道:“我还当我那儿媳妇是少有的好相貌,哪知她这妹妹更了不得。看看这模样,看看这做派,现在是年纪还小,若是过个一两年长开了,妹妹,你家的门槛还不被说亲给踏破了!哎呦喂,瑀儿,可就把你给比下去喽!”

  赵玫被她一顿猛夸弄得晕晕乎乎的,又听她说自己比大姐姐好,顿时心花怒放,连带着看周氏也倍觉可亲。

  又是不到一盏茶功夫,赵玫已是“周伯母”不离口。

  对于婆母这手功夫,赵瑀是自叹不如。

  夜色渐浓,到了安歇的时辰。

  此时周氏没了刚才爽朗的笑容,眉宇间都是忧愁,“我在真定听见消息就赶来了,结果一到京城,满大街说的都是姓温的兔崽子干的好事,真是气死我了!瑀儿,你刚才说皇上召见狗蛋儿,那是不是说他就没事了?”

  赵瑀宽慰说:“肯定没事的,婆母安心歇着吧。”

  周氏看着窗外,摇头道:“我睡不着啊,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晋王爷登基成了隆正帝,怎么反倒对自己人动手?”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院子里的雨声唰唰的,间或一两声闷雷,震得窗棂发抖。

  已是亥时,禁宫已是一片沉寂,只皇上的御书房还是灯火通明的。

  李诫被袁福儿带了进来,因在门外候得久了,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身上的囚衣下摆珠串儿似的滴着水,额前碎发也紧贴在头上,水珠顺着下颌不住地淌。

  因此他进门前略定了定神,把衣角拧了拧才一脚踏进御书房。

  袁福儿不着痕迹用脚尖点点一处方砖,随即站在旁边躬身禀报:“陛下,李诫带来了。”

  李诫一头跪倒在那处方砖,磕头高呼道:“给主子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砰砰砰磕得山响,果然是一块空心砖。

  隆正帝提笔正要写字,听见这动静不禁失笑,把笔一扔,“你这是磕头还是练铁头功呢?当心把朕的地砸出个坑来。”

  李诫一听皇上的语气,并没有问罪的意思,当即心头一松,正要学以往一般说几句诙谐的话逗皇上开心,话还没出口猛然警醒——自己还是个阶下囚呢!

  随即他俯身道:“小的心里难过,没有办好差事,没替皇上分忧,皇上还得替小的收拾烂摊子……磕几个响头算什么,小的懊恼得恨不得把头揪下来。”

  垂手默立的袁福儿闻言,不禁讶然看了他一眼。

  隆正帝双目精光闪烁,身子往后一仰,似笑非笑道:“哦?关了几日果然进益了,说说你哪里干的不对?”

  “回皇上话,小的性子太急,目光又短浅,只想快刀斩乱麻去了祸根,结果刀太钝,乱麻没斩断,反而把手给割伤了。唉,天下读书人是一家,都是孔夫子的弟子……我是犯了众怒,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隆正帝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犯了众怒?你就是吃了不读书的亏,眼界忒窄!历朝历代无不尊崇孔孟之道,选拔人才更是从读书人中选!朕的政令要靠他们去推行,教化子民更要靠他们去承办,上传下达、各项调度更是缺其不可。朕一向对他们优礼有加,你倒好,竟逼得一个县的读书人都造反!群臣议论纷纷,都以为朕要对清流下手,更有甚者说先皇是因此气倒才故去的。你且说,朕要怎么处置你?”

  李诫闷声道:“是小的左性了,任凭主子发落。”

  他一个劲儿地认错,隆正帝倒不怎么生气了,反而叹道:“你出身低,既没资历又没名望,自然也没什么威信,当官的没威信,就管不住下头的人,老百姓都不见得能买你的帐,更别提那些眼高于顶的文人!唉,也是朕的缘故,只想你办事忠心,却没想到这一层。”

  李诫忽然一阵心头酸热,不由拭泪,“是小的辜负了主子的信任,主子正是用人的时候,小的却给主子捅了这个大篓子,闹到如今这难以收拾的地步……主子不打不骂,也没让小的下诏狱,这就是天大的恩典。”

  隆正帝瞪他一眼,“知道是恩典就好!收起你的眼泪,朕看了心烦。再问你一件事,庄王世子的奶兄是怎么死的?”

  “回皇上话,是小的杀死的。”李诫回答得十分干脆,“这个人不能留!”

  “人命关天,你可知罪?”

  “杀人偿命,但是为这么个玩意儿去死,小的还挺不甘心的。主子能不能再多留小的脑袋一阵子,让小的再给主子办几件差事?若是再办坏了差事,您再要小的脑袋也不迟啊。”

  隆正帝不禁乐了,“你倒会讨价还价,其中缘故你不说朕也明白,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儿上,朕这次放过你。”

  这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李诫登时大喜,笑嘻嘻磕了个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哼,朕为了安抚读书人的心,又将他们的免税田提了提份额,你让朕亏了一大笔钱!”隆正帝没好气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去山东给朕修河堤去!”

  “您要让小的当河工?”李诫张大嘴,冒着傻气道:“可是小的还想回濠州去,好容易才把田地给弄明白了,小的一走,没几天濠州肯定恢复原样。”

  提及此事,隆正帝的脸色蓦地阴了下来,耷拉着眼皮说:“此事暂且搁置,不查了。”

  李诫低低应了一声。

  “袁福儿,领他下去换身儿衣服,吩咐御膳房下碗面给他。”隆正帝的神色似乎很疲倦,起身踱到软塌上靠着,望着窗外只是出神。

  李诫本已走到门口,略一停顿转身又回来,说道:“小的知道皇上的心思,小的也着急,恨不得一下子把私瞒田地的都给铲平了……但,这事儿枝枝蔓蔓干系极多,小的在濠州栽跟头就是因为太性急了。小的媳妇儿曾劝,饭要一口一口吃才吃得饱,事情要一件一件干才干得好。”

  隆正帝抬头看他一眼,揶揄道:“你媳妇倒是个有见识的,怪不得朕的探花郎对你媳妇念念不忘。”

  李诫一听急了,涨红着脸分辩道:“小的媳妇对他可没意思,是他自己瞎琢磨,主子,我媳妇可是清清白白跟的我!”

  隆正帝噗嗤一声忍俊不禁,“朕没说你媳妇儿不检点,你这亲事是朕亲口许的,不会生变,滚吧!”

  李诫这才退下去。

  御膳房做了一碗贡面,切上几片酱肉,兑上醋汁辣油,撒上葱花,倒也香味扑鼻。

  袁福儿不知从哪儿给他找来一套旧衣,本是玄色的,浆洗得有些发白,看样子有年头了。李诫也不挑剔,迅速换上,三口两口吃完了面,复又来到御书房。

  他在外间大铜鹤香炉旁站着,里面似有人声,细听,好像是温钧竹的声音。

  李诫的拳头一下子就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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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缕香烟从铜鹤尖细的喙中袅袅飘出,悠悠荡荡四散空中,香雾缭绕间,李诫只看到温钧竹的背影,听声音他似乎很激动,但具体说的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领路的小内侍自去通禀,不多时,皇上就命他进去回话。

  李诫整整衣服,上前俯身跪倒请安。

  除了温钧竹,温首辅也在。

  “起来吧。”皇上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心情好坏,“将濠州的事情说说。”

  “是。”李诫下意识扫了眼温钧竹,见他脸颊有些红肿,隐约可见大手印子,且眼睑下头还带着血道子——这幅尊荣明显是被人揍了!

  李诫只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略清清嗓子,仔仔细细说起濠州挂名田的案子。

  这些案宗上有详尽的记录,但他口才甚好,比手画脚,侃侃而谈,尤其是说到高孙两家人命案子时,神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讲述的是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比说书还要精彩。

  连伺候的小内侍都忍不住支起耳朵悄悄听着。

  说了小半个时辰,李诫已把举子闹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事情大概齐就是这样,罪臣当时想,普通人家供出个秀才不容易,能出个举人更是要靠乡邻族亲的扶持,挂名田于法不容,于情倒是说得过去,本不想过多追究。”

  他顿了顿,睃了眼温钧竹,“但高孙两家的案子给罪臣提了醒儿——这个口子不能松!乡下人把一亩地看得比天还大,要他的地,就是要他的命!若有人借着挂名田的名义,蒙骗农户强占田地,一旦形成风气……罪臣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温钧竹冷冷道:“他们难道不会告状?官府自会替他们做主!”

  李诫笑了下,“温大人是金贵人,来往的也都是金贵人,成日介作诗写文章,下头的事儿怕是不大清楚。读书人做官,官身连着的就是同窗老师,自己审自己,能审清楚吗?”

  “温某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民间疾苦也晓得几分。”温钧竹黑着脸说,“但我辈读书人秉承孔孟之道,心术不正的毕竟是极少数,李大人未免以偏概全了。”

  李诫又是一笑,没有反驳。

  温首辅却听出点儿东西来,再联想到李诫的请罪折子,这分明是在暗指他们结党连群!

  他不禁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脸色很是平和,“温探花说的不错,作奸犯科的毕竟是少数。李诫,你手段过激,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理由。”

  李诫忙跪下认错。

  温钧竹以为皇上要发落李诫,一阵暗自窃喜,却听父亲道:“皇上息怒,李大人虽有不妥之处,太过急功近利,但本心还是好的。老臣以为略做惩戒即可,罚他给天下的读书人赔个礼也就算了。”

  这话听上去是在为李诫开脱,但轻描淡写的一句“给读书人认错”,就让李诫在科举出身的官员士绅面前,永远都是矮人一头。

  且,这相当于变相承认挂名田的合法性。

  但温家世代书香门第,温首辅隐隐为清流之首,若是拒绝,那些书生说不定反应更激烈。

  李诫不由在心里骂了句老匹夫,他不愿吃这个暗亏,攒眉暗自思索间,忽冒出个主意,遂点头笑道:“温相国果然手段高明,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明儿个一早,罪臣去文庙给孔老夫子赔礼去。”

  “呃……”温首辅打了个顿儿,向孔圣人认错,绝对没有问题,但他觉得哪里好像不对,慢慢道,“文庙和国子监相邻,不如让国子监的学生们一同去,翰林院也可过去,让他们感受下李大人的诚意,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皇上颔首道:“可以,这事交与温爱卿。”

  他上下打量了李诫一眼,忽笑道:“没想到这衣服你穿着还挺合身,人也精神了,明天就穿着这身衣服去吧。”

  李诫应了,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极其普通的玄色衣服,连道花纹也没有。

  温家父子的目光也投过来。

  袁福儿笑呵呵地给他们解惑,“这身衣服是皇上年轻时候的旧衣。”说完,他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老奴这张嘴,皇上现今也年轻着呢。”

  且不说李诫是什么反应,温家父子内心已是掀起惊天巨浪。

  能穿皇上的旧衣,便是几个皇子都没有这般的待遇!

  这个李诫,当真是圣眷隆重。

  温钧竹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火焰都熄灭了。

  温首辅到底见多识广,面上丝毫没有异样,还笑呵呵道:“后生可畏啊,老臣回去只怕要喝一缸醋。”

  皇上哈哈笑道:“朕就是给爱卿旧衣,你也穿不下。李诫,光向孔圣人磕头不行,你还得给朕多念书。离京前朕命你跟媳妇儿识字,你有没有做到啊?”

  “有有!”李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嘻嘻笑道,“每天她都教,如今小的已经开始读论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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