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女持家.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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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不假,奴才忠心是不错,但是别人的奴才忠心,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可就不那么舒服了,毕竟之前再忠心,也不是对自己,收到手下就像一条丧家之犬,谁知道是不是经常心里哀念曾经的主子。

  她说的都是深宅之中经常出现的情况,李安然注意到“深宅”二字,既然她与修竹曾经共事一主,那个主子又是在深宅之中,就说明是个女子,倒是一条线索。

  说到这,盼宜眼中露出嘲讽之色,李安然知道,这并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人。

  “可惜,即便如此,我们二人还是被刚刚得势的主子故意刁难,凌辱。我虽然从小受家仆教育,在内宅之事上得心应手,甚至于管家之事也是游刃有余。但也只是在先主在世之时,突然遭到新主打击报复,明明知道后面只会越来越过分,但还是只想着忍耐。”

  的确,刚才听盼宜说她从小受家仆教育,能养得起家仆的,不仅是富贵人家,还的沾一点权贵的边,更甚者,得是有底蕴,至少不是突然暴富的暴发户,而是有传承的家族。

  而这样家族里养的奴才,除去只用来干粗活的,还有从小就用来辅佐主子的,大概就是如盼宜一样的,这样的奴才,恐怕比一般农户家的女儿还要金贵。

  但是再金贵也终究只是一个奴才,与主子同气连枝,一荣俱荣固然风光,但是一损俱损时也甚是凄惨。

  而且她既然是从小家养的奴才,想必伺候的主子在生前也是极其高贵、风光的人物,骤然离世,身边的人也如同温室里的花朵,突然失去了罩着他们的玻璃罩,遭遇狂 风暴雨侵袭的时候,才发现以前学的礼仪,管家的学问在生死面前,简直比小儿科还要可笑。

  盼宜顿了一下,目光中又闪现出悲伤之色,但是很快又被她收了回去,并不是掩饰,而是真的突然就被收回去,仿佛又不再悲伤了一样。

  李安然静静等她开口。

  “我不愿意背弃旧主,哪怕只当一个低等杂役,但是曾经与我共事的姐妹,盼兮,她比我小几岁,花苞一样的年纪,声如银铃,又最爱热闹,受不了苦日子,于是便投奔了新得势的主子。”

  听到这个名字,盼兮,李安然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一个美目盼兮,喜爱热闹,笑声如同银铃叮当响的一个小姑娘,恐怕比自己的妹妹李安安也大不了几岁。

  孩子的年龄,心智,哪里知道什么忠心,什么一奴不事二主,只知道苦的,甜的,只知道朝着得意的人奔去,旧主故去之后,这样的孩子首先背叛,也算不得背叛,倒也想象得到。

  只不过,李安然更加肯定了盼宜和修竹之前伺候的主子,肯定不是那个土旮旯里面的暴发户,光听这些给奴才起的名字:盼宜,盼兮。就知道这主子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那像这里的奴才,都是叫小红,小绿。

  “我不怪她。”盼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说句大不敬的,盼兮与主子一样的年龄,在我心里都如同亲妹妹一样,我从小被卖进,府中,若是真有妹妹,那么她们比我的亲生妹妹还要亲,还要更加重要。”

  李安然听出她突然的停顿,卖进,下面接的应该是什么什么府,比如张府,王府,李府,但是她却停顿了一下,只是说府中,恐怕也是有意隐瞒什么。

  但是盼宜只是停顿了那一下,接下来又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中,缓了缓情绪继续说到:“盼兮一开始投奔新主子,还是很得意的。我也为她高兴,一些下人都来我面前酸我,故意谈起曾经我们姐妹共事时,我给予盼兮的帮助。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每次盼兮在新主子那儿得了什么赏赐,都会过来分给我大半,让我攒着以后赎身用。”

  说到这,李安然注意到盼宜眼中有光波闪烁,美目含泪,在摇晃昏黄的灯光下,像是凝聚了两轮月光。

  她本来以为是个经典的姐妹反目成仇的复仇逆袭故事,要是按照现代八点档古典狗血剧情,应该是盼兮早就嫉妒如同亲姐姐一样待她的盼宜,然后得势之后,来到盼宜面前对她耀武扬威。

  接下来的剧情如果继续狗血的话,就应该是盼宜坚韧不屈的灵魂被某个高冷王爷注意到,然后盼宜一朝麻雀变凤凰,成为宅斗小能手,对着以前的小人“啪啪”打脸。

  但是显然,这种剧情是自己被那些狗血电视剧荼毒太深了,为此,李安然感到深深的羞愧。

  想来也是,在那个曾经的主子故去以前,盼宜的性格肯定是如同一个大姐姐似的,既温柔又不乏威严,甚至于时时刻刻母爱光辉照耀,这样的女生,在同性里面可是很招人喜欢的,怎么可能被身边的人背叛,也就是一些享受不到福利的小人胡乱编排罢了。

  然而,接下来盼宜的话,还是让李安然觉得自己小看了古代的姐妹情深了。

  “她给我的东西,我都一一攒着,因为我知道,那个新主子就算得势,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她身边都是一些小人,盼兮的生活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我虽然暂时处境艰难,但是终究有以前的威势打底,老主子也念及旧情,偶尔照拂,就算艰难,也勉强过得下去。”

  过得下去倒是过得下去,但是如珠似玉的生活,和吃糠咽菜的生存,可是天壤之别。李安然在心底啧啧啧三声,也猜测得到,盼宜哪是过得下去,不过是念着旧主,不愿意离开。

  否则依着这种家养的奴才,就算伺候的小主子走了,但是毕竟是老主子选的奴才,恩赐一个自行出府,另谋生路还是可以的。

第269章 魂不复矣

  盼宜继续诉说,往事如同一张缓缓铺开的水墨画,渐渐露出里面狰狞的面目,然而画中人却自揭伤疤,血淋淋的痕迹昭示出埋藏心里的无尽恨意,与无能为力。

  “我攒着那些赏赐之物,准备留着给盼兮赎身,等攒到差不多的时候,她却越来越不愿意见我,连那些赏赐之物都是托人来给。有一次,我刻意在她门前堵人,结果,一整晚都没有等到她。”

  说到了,李安然心中一沉,也大概猜测到了结局,是什么情况会让这样一对情深似海的姐妹无法相见,甚至连赏赐之物都得托人来送,要么是盼兮实在有事忙不开,要么,是盼兮有什么东西不能给盼宜看,她们姐妹之间有什么秘密不能分享,唯一不能分享的,只有身上的伤疤了吧。

  说到这,盼宜眼中凝聚多时的泪水终于如同珠子一般滑落,她放在桌子上的一只芊芊素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听路过的侍女说,府中的井里落了人,已经被新主子下了结论,说是殉主,我跌跌撞撞的过去看,发现一群人围着的果然是盼兮,她衣衫凌乱,有挣扎的痕迹,怎么会是自杀呢?可是,没有人敢违背新主子的话,她说是殉主,就是殉主。”

  “我抱着盼兮不知道坐了多久,那个新主子带着人过来,丢给我一个包裹,说昨天晚上盼兮殉主前整理好了这个包裹给我,今天才被她发现差点叫别人贪了,她‘大发慈悲’,哈哈,她‘大发慈悲’……”

  盼宜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泪痕,笑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悲意,甚至连刻骨的恨都被压抑了下去,然而她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仍旧在不断滑落的泪,而是继续一边掉泪,一边说到:

  “我知道,那个包裹也是盼兮准备给我的赏赐之物,一定是推她入井的人想要贪了,却被新主子拿来故意羞辱我,人都走后,我抱着盼兮回屋,想给她换件新衣裳,但是当时我连吃饭都是问题,哪有银子来给她置办衣裳。”

  “但是她生前最爱穿红戴绿,我怎么忍心让她这样素素净净的走?本来想把我自己的衣裳换给她穿的,后来我发现了两件事,一是盼兮自从旧主故去,投奔新主后,原应该长身体的时候,反而又瘦小了几分,二是,她除了一张脸,从脖子上的掐痕,到脚趾尖的淤青,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

  “当时正是山穷水尽之时,就算有银子府中也没人敢卖给我们衣裳,于是我便想用那些赏赐之物给她换一件新衣裳穿,那个包裹打开后,翡翠桌子,珍珠项链,金钗子,除了这些肮脏之物,还有一小包糖,是她原本打算给我吃的。新主子不爱糖,她想攒下那一小包糖,比攒金银还要难,但是她还是一颗颗的攒下来,积攒了那么一小包,都打算给我。”

  盼宜说到这,忍住喉间的哽咽,并不长的指甲深深印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印子。

  她笑了笑,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甚是嘲讽,却不是嘲讽别人,而是嘲讽自己,嘲讽和自己情同姐妹的盼兮。

  “李小姐,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是我想为她换一件新衣服,却被新主子的奴才要求用以前盼兮所得到的一切赏赐之物来换,当时我并不觉得可怜,反而是庆幸,庆幸自己留着所有的赏赐之物,一个也没舍得卖。”

  “最后,那一大堆金银珠宝,换来了一件白衣,我知道她们都打算看我的,盼兮的笑话,但是那一夜,我拆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得到了彩色绣线,帮盼兮绣好了一件光彩夺目的新衣服,那个款式,在旧主死前,我原本许了发月钱后就给她买的。到死,她终于穿上了。”

  “她的投奔,所谓的被新主子接纳,都是早有预谋的,一身伤痕,所谓的赏赐得来又失,只换了一件白色衣服,这难道不算是天下最可笑之事吗?”

  李安然看着对面原本端庄清冷的盼宜,现在一脸泪痕,如癫似疯的模样,能做的只有沉默。

  仇恨并不需要和风细雨的安慰,需要的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需要的是以仇人的鲜血浇灌,将从血和恨里的花浇灌成灰烬。

  说完这个故事,盼宜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眼中虽然悲伤未尽,但是又慢慢恢复了那眉目中含着半冬霜雪的样子。

  “这个故事平常得很,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叫人失态。让李小姐见笑了。”

  李安然摇摇头,说到:“这故事并不平常,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恐怕更加失态。盼宜姐姐的故事很好听,但是我想,你一定不是单纯想叫安然听个故事。”

  盼宜干脆的点点头,说到:“要是李小姐不嫌枯燥无味,盼宜到可以讲一讲这故事的结局,放心,短暂的很,而且能为李小姐解答您一开始想要知道的问题。”

  “盼宜姐姐请讲。”李安然点点头,知道接下来就该是修竹的故事了。

  “盼兮死后,一来我失去了府中的最后的牵挂,二来,我也知道新主子已经留我不得。论内宅之经验,我与,修竹不相上下,但是论在外面的市井生活,修竹可称得上是我的师傅。在他的带领下,我要了自己的卖身契,从此便是自由身,修竹早就被旧主还了卖身契。”

  “但是新主子不会留我们两个碍眼,若是出了府,恐怕还走不出城门,就要被蒙上麻袋,乱棍打死,我能够幸运,或许更加悲惨些,被发买到窑子,或者某些有另类嗜好的权贵手中。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留在府中的一半原因。”

  “可盼兮之死,让我明白了,留在府中的结局也会是一个死字,说实话,当时我已经在考虑如果真的被卖到窑子里,那我不如努力当个花魁,万一傍上了哪个权贵,也许能为旧主和盼兮报仇。更甚至,哪怕真的被卖到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权贵手中,我也要忍气吞声,万一得了宠爱,或许也是一条报仇的途径。”

第270章 男女搭配

  “若不是抱着这样同归于尽的念头,或许我也没有勇气去要卖身契。但是修竹打醒了我,让我明白,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根本就是在逃避现实,盼兮可以为了我忍受虐待,这条命是我欠她的,如果就毫无价值的死了,既对不起盼兮满身的伤痕,也对不住小姐临终的嘱托。”

  李安然从她说的话中,又注意到了两个点,一个是她第一次提到修竹二字时,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这个容易理解,毕竟这个名字是自己刚给他起了没几天。

  二是,盼宜一直是以旧主称呼,一直没说是男是女,是少爷还是小姐,但是刚刚终于不慎开口说了是“小姐临终的嘱托”,从这些迹象来看,恐怕盼宜和修竹要报复的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的新主子,而是真正有名有姓的权贵。

  应该是因为害怕自己知道了名字,或者详细的线索,会去查探,然后会因为害怕惹上不能惹的大人物而退缩,甚至告发他们两个。

  不过,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想法想下去,修竹的保密工作倒是做的不错,自己除了知道他有野心,有往事以外,连他之前的名字都不知道,二狗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瞎编的。

  倒是盼宜,按理说,家养的侍女是不应该犯一些低级的口误的,要是真想隐瞒,恐怕会比修竹藏的还要滴水不漏。毕竟自己也不能靠着这两个人的长相去查人。

  除非是这个盼宜的态度与修竹并不完全一致,至少是在对待往事上,盼宜要陈恳一些,而修竹回避的几乎一丝不漏。

  只听盼宜继续说到:“所以,我装作屈服害怕的样子,让新主子放松了警惕,后来趁她不备,从旧主子那里要到了卖身契,在修竹的接应下,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一路辗转,然而,要想找到一个可靠的权贵并不容易,而且京城虽然繁华,可圈子就那么大,我们无奈之下,只好找新权贵。这个故事讲完了,李小姐可还满意?”

  李安然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到了结尾,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剧情,也大致猜到了后面细致的剧情走向。

  这个盼宜好像真的不是很想隐藏往事,光从刚才那些话,她就又可以顺藤摸瓜,摸出许多东西来。

  比如,她们二人既然准备报复,为什么不在京城找一个更加有力的金大腿抱上,反而是要逃离京城,明明那里的权贵最多,也比穷乡僻壤更加适合他们才能的发挥不是吗?

  那就说明一个问题,她口中的新主子恐怕就是京城里面的权贵,而正如盼宜所说,“京城虽然繁华,可圈子就那么大”,谁愿意为了两条丧家之犬而得罪另一个权贵呢?

  所以她们既是为了逃命,也是为了从这些穷乡僻壤里面找出一个潜力股,好好培养,然后带着潜力股打上京城,到时候再好好报复。

  不过,这些抽丝剥茧之下的事实,也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猜测罢了,真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还是问一问当事人比较好,于是李安然拿起面前的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在两人谈话浪费的时间中,早就冷了,入口苦涩粘腻。

  “我想,故事中最后逃出来的两个人,不仅是能力各有所长,就连性格也是有所迥异吧?”

  这应该是真相,因为与修竹相处的这些日子,他身上虽有冷漠淡然,甚至一举一动不乏高贵自若,但是一个人就算后天教育的再成功,也终究掩饰不住童年时的经历。

  比如修竹明明天资聪颖,甚至在诗文上面可以与许还伊讨论两句,可是他在对几乎人人向往的仕途并无半点兴趣,甚至有时候还会提笔忘字,现在还在用字帖。

  比如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几乎所有人都赞同的话,他没有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从一些微小动作看来,也是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甚至对于在此地读书人都尊崇的许还伊也并不是完全服气,只是因为让他教书效率更高,所以才勉强符合的。

  这种种矛盾的表现,让人不禁想入非非,修竹此人有才华是真的,鄙夷仕途也是真的,要知道,现在一些从三岁就开始被古诗的小孩,就算长大以名落孙山也是抱憾终身,甚至气急而亡也是对于仕途的向往一去不复返的。

  而对仕途持反对态度的,除了一些绿林好汉,还有就是一些市井小民了,虽然油滑,也可以看作知变通,虽然蝇头小利也要占,也可以看作勤俭持家。

  并不是说修竹是市井小民出身,而是他的出身绝对不高贵,也不像盼宜一样是家仆出身,所以在家族变故以后,只想着忍,而不是逃。

  按照李安然的猜测,修竹一开始报给自己的化名二狗,说不定是他小时候的真名,而能起这样名字的,大多都是农户,但是这年头,天灾人祸的太多,谁能肯定修竹不是父母双亡,背井离乡,所以在红尘中滚了一圈,沾染了市侩气以后,又进了府中当奴才,和举止端庄,连哭泣都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盼宜当了同事。

  不过,唯一没有解释的,就是为何修竹读过书,而且看样子,恐怕还被大拿教过,虽然有天资聪颖的缘故,但是后天如果没有好的教导的话,最多也不过是一个伤仲永。

  而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修竹与盼宜之间,并不是完全统一,无论是两人一个说话滴水不漏,一个说话就差一层遮羞布的差别,还是两个人因为受教育不同,而造成的巨大的三观差异,总之,如果单独谈的话,应该可以获得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这也并不是说,和两人一面对面的谈,他们就会统一口径,相反,依着李安然的猜测,恐怕两个人只会更加针尖对麦芒,甚至大吵起来。

  一个是混迹市井,小混混出身的秀美青年,一个是家奴出身,受教育程度与一般小家碧玉无差别的清冷少女,放在一块,真是水火不容的一对啊!

第271章 暗香沉浮

  盼宜并没有因为被揣度而感到羞恼,相反,她一直淡然清冷的目光,看向李安然时竟然有了三分赞扬,顿了顿,开口说到:

  “李小姐如我想象一般聪慧。的确,我与修竹虽然一路奔波,一起逃命,但是打从在府中,我们二人便不合,我厌恶他身上的油滑气息,而他讨厌我时刻端着架子。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们二人在如何与李小姐交谈上,也有着不可融合的分歧。”

  听到这,李安然笑到:“让我猜猜,应该是是否对我说这段往事上有很大的分歧吧。刚才盼宜姐姐说话处处都露出破绽,可是一个从小受过教育的家仆,是绝不可能犯一些口语上的低级错误的。除非,盼宜姐姐是故意的。”

  她上半身微微前倾,目光炯炯的看向盼宜,她不怕什么京城权贵,也不介意偶尔伸张正义,但是她讨厌被人欺骗,看得出来,在这一点上,盼宜比修竹和自己有默契。

  看着李安然越来越近,两人额头相聚不过一拳距离,盼宜忽然一笑,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丁点泪水,乍一眨动,上面的泪水如同钻石,闪耀的让人禁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这一瞬间,她眉目之间的清冷恍然化作漫山桃花花瓣飞舞,而在花瓣之间,有一个美人回眸而笑,拨动无数心弦。

  李安然看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要不是确定自己心中放了姜城,她恐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了真爱。

  离得这么近,她才发现,盼宜的五官都极为标志,但是这些俗世美人的五官放在她的脸上却不显一分一毫妖媚,这或许是与她眼中永远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有关,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盼宜眉目中间的清冷,与她总是轻轻抿着的双唇。

  可是这一笑,不是淡然自若,也不是嘲讽任何人,而是单纯的,好像是发现了喜爱之物,或者是希望的那种笑容,即便是眉眼弯弯,那一双大大的杏眼也没有眯成一条缝,反而显得里面更是流光溢彩,配上稍微红肿的卧蚕,使人见之心动,见之心疼!

  李安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感谢自己语文老师曾经挥舞着皮鞭的教导,让她不至于在这种惊艳时刻只会说这眼睛好看,这美女笑起来真美。

  盼兮,哦不,盼宜将她鬓边的那枝茉莉花插到了自己的鬓边,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沉浮在两人之间。

  她看向李安然的目光中含着欣喜,含着希望,更像是在透过她看向某个人,朱唇未染,素净的令人心疼,但是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比任何装饰品都要动人。

  谈话之前,她就讲过,这茉莉花是用来怀念旧主之意,如今插到自己的鬓边,李安然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为盼宜大胆的举动感到兴奋与开心。

  说实话,修竹与盼宜都是不可多得的内宅高手,就相当于古代宫斗剧里面,每个女主角身边必备的得力管事姑姑。

  修竹有才能,有野心,李安然是知道的,同时她也知道,自己这座小庙,恐怕还入不了修竹的眼,但是知道的同时,她心里也是有不甘心,不服气的。

  好歹也是穿越人士,而且在古代从一个孤女活到现在成为李家的真正掌权人,她虽然没有倾城倾国的能力,但是至少也达到了穿越人士能力的平均水平线,相信自己一次就那么难吗?

  而盼宜这样一个从小就被教导宅斗手段的人,谦虚一点来说,也是和修竹伯仲之间的,而这一朵茉莉花,就是她认可自己的表现。

  千里茉莉牵,珍惜这段缘。

  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矜持一下,好彰显一下作为穿越人士独有的傲娇,但是脑海里全是刘备三顾茅庐,而曹操没去那么多次,就失去了卧龙的古代故事。

  于是李安然一把抓住了盼宜的纤细的手腕,目光中反射出盼宜眼中的光彩,说到:“你别刺绣了,跟我回李家吧!”

  有点像现代的:你别工作了,我偷电瓶车养你的痴汉宣言。

  但是管他呢,自己现在正是手下无人可用的时候,而不久以后上京城,还需要两个本地人指点,有时候主动一点也是很好的。比如女追男,隔层纱。

  盼宜虽然端庄清冷,但是经历过生离死别,是是非非以后,她早就懂得,世间多是恶人,善举难遇,而善人更加难求。

  “李小姐知遇之恩,盼宜没齿难忘。”

  ——

  两人说过,唠过,终于到了睡觉的时候。

  李安安上床时间早,但是很乖巧的没有独占中间,更没有摆出大字型,而是蜷缩成小婴儿形状,面对着墙壁而睡。

  这床比一般的床要大,倒是省了三人不少麻烦。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李安安的那片地方是被子窝了起来呢。

  在这简陋之所,李安然脱去鞋袜,衣服,就躺进了中间,几乎是贴着李安安,两人之间不过一掌之隔,她钻进被窝,露出脑袋,用来馆青丝的发钗早就在山上奔跑的时候就掉落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一头青丝如同瀑布似的浇在头顶,倒显得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极为可爱。

  盼宜正在转身挑灯芯,等到火光亮了以后,转身忽然看到李安然窝进被窝里面,一头堪称乱蓬蓬的头发,不甚明亮的灯光中,显得脸蛋小如巴掌,眼中映着澄黄色的灯芯,在等自己上床睡觉。

  她忽然鼻间一酸,看着李安然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终究只是化作唇缝里溢出的一声叹息,说到“小姐早点睡吧,盼宜还有刺绣要做,晚些上床。”

  “你不必做刺绣了,明天跟我去李家,我发给你月钱。”李安然虽然没有做过刺绣,但是也知道,晚上还要做刺绣,是对眼睛很不好的。

  但是盼宜摇摇头,说到:“这无关钱财,是我答应给人家做的。”

  说完,她便拿着油灯放到了桌子旁边,还贴心的挡住了灯光,让李安然不必受灯光打扰。

第272章 上山打水

  李安然侧躺在床上,看着盼宜风姿绰约的背影,渐渐感到眼眶发酸,然而对方还在对着黄豆大小的烛火做刺绣。

  古代没有眼镜,还敢这么作害视力,只能归结于古人的信守承诺的决心了。

  睡意朦胧间,她不知何时合上了眼,这一觉倒是睡得甚是安稳。

  第二天一早。

  清寒的空气顺着屋门打开时留出的缝隙涌进屋里,激起床上二人睡梦中的战栗,这里毕竟是靠近山脚,虽然在夏日里十分凉爽,但是早晚的寒风也令睡在这里的人感到不适。

  脚步声绵绵离开,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的李安然迷迷糊糊的探出头来试图看向屋门,却被最后涌进来的风扑了个正着,鼻子一痒。

  “阿嚏!”她彻底没了睡意,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套上外衣,穿上鞋袜,不由感慨盼宜的生活条件可是足够艰苦的,而自己,就是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的美少女。

  床上的李安安沉沉的还在睡觉,睡姿保持的堪称完美,面对墙壁,像在母亲话里的小婴儿一样。

  昨天晚上是自己睡在中间的,不知道挤着盼宜没有,她好像记得自己的睡姿也是蛮不错的。

  轻轻推开房门,她走出去后才感到外面阴冷的空气,身上还是昨天上午出门时穿的夏衫,加了一件外套,昨天时还感觉有些闷热,如今倒是清冷些了。

  屋门外原本应该是一片空旷的地方,被盼宜侍弄的长出了几簇小花,算不得多么名贵的品种,但是胜在比名贵的品种好养活,哪怕在这阳光并不充沛的地方,也生长的极为茂盛,显出勃发的生机来。

  她动作慢吞吞的,见盼宜已经走出些许路程,也懒得再追,反而提了裙子,弯腰欣赏那一簇簇花群。

  盼宜听见响声,回头一看,见李安然已经醒来,便拿着手中的木盆又折返回去。

  两人并肩而立,脚下是一簇簇在沾了露水,显得娇媚欲滴的小花。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茉莉花期是五月份到八月份,现在才是七月初,你怎么不种些茉莉?”李安然开口问到,她其实心里好奇,门口的小花虽然繁多,但是却不见茉莉,那昨天盼宜鬓边的茉莉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盼宜蹲下,折了一朵小花,捏着花茎在手中捻了一圈,小巧的花朵顿时如同一个粉色的光晕,与下面纤细白润的手指相得益彰。

  “茉莉花虽好,却娇贵。旧主生前又是惜花之人,满园茉莉香气,却甚少折花。昨日乃是旧主祭日,她魂魄若是还未入忘川,必定前来找我,所以佩戴茉莉,以防她不识归路。”

  她说到旧主之时,感情并不像昨天晚上一样几乎不可抑制,反而像是一个放下了前尘往事的人,极为淡然,连眼神也极为平静。

  大概也是因为昨天是她旧主祭日,所以才感情难以自制吧。

  李安然听到这里,再结合盼宜现在的表情动作,倒是有些惊讶于她的隐藏功夫,因为盼宜不可能真的像是她表现的一样淡然,否则就不会找上自己了。

  不过她极为聪明,知道新主不会喜欢一个感情用事的奴才,更不会容忍一个因为感情而误事的奴才,所以她为了日后复仇大计,现在可以忍耐胸中之仇恨,一步一步理智的走到最后。

  盼宜将手中小花随手一丢,看向李安然说到:“盼宜正要去打水,李小姐若是不嫌弃路长的话,可以一同去。”

  “正好早上起来可以锻炼锻炼身体。”李安然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背上的骨头都松软开了。

  两人又回去拿了一个木盆,持在腰间,向着山脚走去。

  李安然一路上看着盼宜的背影,忽然感慨,一个修竹,一个盼宜,两个宅斗高手,还都忠心无比,要不是那个小姐故去了,自己身边可是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这样想想,真是觉得自己的主角光环好弱。

  古人的代步工具并不多,而且大部分人都用不起代步工具,所谓交通靠脚,沟通靠吼,不外乎如是了。

  不过待久了之后,哪怕现在李家富贵,也明显感到自己的脚力比在现代的时候好多了。

  盼宜的茅草屋建造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若是忽略气温的寒冷的话,倒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堪比现代的海景房了。但是在房前看着山脚距离近,真正走起来才发觉距离真是遥远。

  两个人穿山越林,身边尽是郁郁苍苍,青翠欲滴的景色,李安然觉得自己的视力都被治愈了,她看着前面游刃有余的盼宜,又低头看了看一条已经被走出来的细小的林径。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这条林径显而易见是盼宜走出来的,只不过。

  “你之前何必非要住在这里,打水也不方便,还要走这样长的山路。”

  这一路上,李安然的裙摆不知道被勾住多少次,她多次用力之下,裙摆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原先缝在上面的流云都变成豆腐渣了。

  以她所见,盼宜和修竹都没有放弃复仇的想法,但是比较一下两个人的做法,一个像是入世,到处寻找机会,而另一个,隐居野外,反而更像是放下仇恨,出世的隐者。

  盼宜做的刺绣她匆匆看过也知道,的确不愧于修竹说的无双名头,那样的手艺,就算放在京城也是上流水平,而在这种穷乡僻壤几乎是打遍绣房无敌手。

  几个刺绣作品卖出去,大富大贵说不上,但是要在城内生活,衣食无忧也是容易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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