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你一开始为何会选择投奔我?”李安然问到。
听到这个问题,修竹想起了自己短暂的人生中阅人无数,自以为不会看走眼,但是在李安然身上,他的确是看走了眼 ,又不想直接承认,便含糊的说到:“我已经说过何春花母女并无可取之处,小姐虽然有心善的弱点,但配上能力,也是瑕不掩瑜。”
第223章 相通之处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准备去笔墨阁,李安然注意到修竹换了一身衣服,不由多看了两眼,果然被他抓包了。
“昨日的衣服脏了。”修竹淡定自若的解释道。
脏了?明明昨天晚上还看着很干净的,难道是灯光太昏暗,自己没有看清楚?
还容不得她多想,一个浅粉色的身影就朝这里走了过来,不用多说,自然是昨天晚上仓皇逃跑的李玥思,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是只身前来,身边没有跟着何春花。
早上的空气还有些寒凉,李安然都不敢直接穿着夏装,而是又在里面增添了一件衣服,可袅袅婷婷过来的李玥思不仅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粉色衣服,而且还是露胸装,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漏胸装的尺度大,但是冷是绝对的。
怪不得美丽冻人,李安然别开眼去,感受到自己身上暖和的衣服,实在不明白李玥思怎么会这么赶时代潮流。
不过,她可没有打算等着自己的姐姐过来恶心自己,于是李安然仅仅是在看到李玥思之时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迈开脚步继续朝着大门走。
见李安然明明看见自己过来,却不停下脚步,李玥思也维持不了弱柳扶风的走路姿势了,她加快步伐朝着李安然走去,笑到:“早上起来就遇见妹妹,真是缘分。只是不知道姐姐哪里得罪妹妹,为何刚才对我避而不见?”
李安然记得自己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始终如一,有事说事,别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朝自己走来,她可不会站在原地等待的,这个李玥思大概以为已经拿住修竹了,所以终于隐藏不住本性,还没成功呢,就迫不及待的想来跟自己耍威风了。
还有脸玩口蜜腹剑这一套,一听姐姐妹妹叫着的,她就想起电视剧上的后宫斗,不过,一起玩套路的,都是段位差不多的对手,就眼前这个小弱鸡,还不配自己忍着恶心跟她玩这老掉牙的一套。
“姐姐脸上的伤好的够快啊,看来还是我昨天打轻了,早知道姐姐的脸皮这么厚,我就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了。”李安然同样笑着,不过她的笑容可比李玥思的真诚的多,毕竟一个可以说实话,一个却故作委曲求全的凹人设。
果然,李玥思听见李安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脸色顺便阴沉下来,但是她竟然去看了后面的修竹一眼,见他低着头,一副温顺从良的模样,心下失望。
“你昨天打我,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奶奶给我送来了如玉膏,所以才好的这么快的。不知妹妹那里是不是有奶奶送的如玉膏呢?”李玥思挑衅的问到。
这感觉,就像是后宫争宠一样,而老太太就是皇帝,可惜,就算老太太真的是皇帝,那她就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没有。”李安然淡淡笑着。
听见她的话,李玥思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又被李安然无情的打断了。
“奶奶怕你以后再不长眼,挨了打,所以送给你如玉膏。像我,在李家之中就无人敢打,自然用不着。若是姐姐喜欢的话,我建议姐姐多备着几瓶,也当给二娘留个备用的。”
李安然一番话说得李玥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终忍不住,对着自己冷笑道:“我原以为妹妹能够悔改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妹妹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得意下去吗?哼,那就等着看吧。我倒是想看看,妹妹得意不了的那一天,会不会比我还要狼狈。”
今天的李玥思不知什么了,先是单枪匹马挑战自己,然后撕破以前温顺柔弱的面具,像是小人得志般的不停挑衅,明明已经被自己怼的不行了,但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像是已经获得了李家的控制之权一样。
“不会。因为我会一直得意下去,而姐姐日后,可是有很多比昨天还要狼狈的机会呢。”李安然面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从心底对眼前的人发出不屑。
“你就先得意这几天吧。我告诉你,你一定会被最信任的人坑死,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哼!”李玥思面目狰狞的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把目光移到自己身后的修竹身上。李安然一头雾水,如果不是因为确定李玥思是个什么人,她几乎要怀疑李玥思是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毕竟她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张扬了。
就算自己一开始没有和修竹商量好,但通过她刚才的眼神,还有什么会被做信任的人坑死,她也肯定会怀疑修竹的。
“莫名其妙。”李安然看着李玥思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吐出了这四个字。然后一边走,一边问:“修竹,你看出她刚才想做什么了吗?”
身后的修竹竟然罕见的露出疲态,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李安然还是注意到了,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修竹就换回了平时寡淡的,无欲无求的面色,说到:
“她不过是被你压制太长时间了,猛然以为拉拢到了我,便觉得一定能够把你扳倒,昨天晚上你当着她面说了不少实话,她心中气不过,又自以为笃定,所以这次找准了机会,想要先羞辱你一番。”
李安然摇摇头,说到:“她娘都说不过我,更何况她,而且这一次显然相当于间接的提醒我了。”
“小姐可是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修竹的年龄比李安然大不了多少,但也许是因为年少老成的缘故,他总是喜欢时不时问李安然一点问题,就像是班主任抽查学生一样。
“她既然敢做,我自然也应该配合。这一次,我要是不怀疑到你的头上,恐怕她反应过来之后也得起疑。反正我瞧着你怪讨厌我这个姐姐的,那就把你打入冷宫,见你不再受到我的重视无法帮助她们了,李玥思也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修竹点头,回答道:“此法甚好。”
过了半晌,他像是忍不住,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放虎归山已是大忌,没想到你的姐姐……你们姐妹确实有相通之处。”
第224章 先生上钩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到了笔墨阁,一进门,就发现小彦正站在门口,探头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瞧见他们两个过来,立刻堆出了满脸的笑意,忙不迭的走过来迎客。
“李小姐,您可总算来了,我们掌柜的等着您好半天了。”小彦笑嘻嘻的跟在她身边,态度比起之前的恭敬更加了几分欣喜。
李安然不慌不忙的走着,虽然知道大概是许还伊在等着自己,但她还是故作疑惑的问到:“哦?等我。你们掌柜的为何要等我,莫非是不能给我作画了?”
小彦一扬眉,说到:“哎呦,那哪能啊?昨日李小姐把那首诗给小的以后,小的再转交给掌柜的,掌柜的一看惊为天人,连晚饭都没吃,都等着李小姐今日过来,好好切磋一番呢!”
果然让自己猜对了,陆游那个大诗人虽然才气惊人,可惜和大多数才子一样,生不逢时,又不得明主,写出来的作品自然能让许多人产生共鸣。
古代重农抑商,商人不受重视,文人虽然有时不得温饱,但一身傲骨却备受推崇,许还伊虽为商贾,但言谈举止之间无意间流露出的酸气,仔细一推理就知道,他大概也是一个自命不凡,可惜生不逢时的文人。
尤其从小彦那里确定许还伊以前的确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从外地迁移过来的。她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老话说,叶落归根。便足以看出古人对于家乡的依恋,若非是天灾人祸,一般人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的,而且律法之中对于罪犯的一条惩罚就是罚他远离家乡,一辈子不许回来。
许还伊离开了家乡,来到这里当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商人,有很大的可能是迫于无奈,或者是为了避难,或者是迫于无奈。总之,这种人就像阿吉里斯,虽然只有一个弱点,但是百试不爽。
李安然让小彦在前面带路,她回头给了修竹一个眼神,很是得意。
笔墨阁此时客人不多,其实在这种小地方,舞文弄墨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背朝黄土,在地里刨食的人,虽然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也得是解决了温饱以后才能想的事情。
寒窗苦读数十年,听起来很苦,但这已经是一般人做不到得了,毕竟在金榜题名之前,一般的读书人可是一文不值的,更别提有钱买书,买毛笔了。
不过是因为这许还伊也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人,他虽然不甘自己的商人身份,做不到干一行,爱一行,但是毕竟底蕴还在,他的笔墨阁装饰优雅脱俗,又打扫的极为干净,里面装点着几盆兰草,清雅却不显得寒酸,一看便知是有格调的地方。
但再有格调,也需要金钱的支撑,一般人是买不起这笔墨阁的东西的,也只有那些附庸风雅的土豪买得起了,但是为了留住那些土豪,许还伊也不能一点社交都不做吧?
想起自己上一次见到许还伊的时候,李安然觉得他一点也没有求钱愿望,不知他的店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笔墨阁分为两层,一楼开店,二楼是许还伊的住处,平时好像不让人随意上去观看。
小彦领着李安然二人走上了二楼,过楼梯时,还引起了一楼顾客小小的惊讶,纷纷猜测上楼的女子是什么人,与老板有什么关系。
三人被楼下的目光包围,李安然与修竹坦然自若,她们都是早已习惯,倒是那个看起来尚且年幼稚嫩的小彦,也一样维持着脸上恭敬的笑意,对于楼下的骚动视若无睹。
“公子,李小姐给您带来了。”小彦敲了敲门,低头对里面的许还伊说到。
屋门被打开,许还伊站在里面,瞧见李安然果然站在这里,满脸的惊喜,与上次不耐烦的态度判若两人,他连忙让身,伸手请李安然进去。
小彦乖觉的退了下去,李安然踏入,修竹紧随其后,却见许还伊站在原地看了修竹一眼,然后皱眉望着李安然,目光中既有疑惑也有提醒。
李安然一笑,说到:“修竹于诗文方面更胜于我,若是于许公子切磋,他不在我身边提醒,恐怕露怯。”
这次不惜借用古人的诗文,来吸引许还伊的注意,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家盛毛笔用的香气盒子,但是更多的,还是为了修竹。
毕竟李家的生意如今已经逐渐趋于稳定,就算再创新意,不提风险,赚也不过是在现今的利润中赚个零头。但是修竹可是自己宅斗的得力助手,毕竟人无外患,必有内忧,自己的二娘和姐姐还靠着修竹解决呢。
听见李安然解释,许还伊又看了修竹一眼,见他外貌不俗,穿着又并非平常小厮可比,且气度隐隐有华贵之感,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让路请两人进去。
李安然坐下后,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修竹,发现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许还伊刚才的轻视而感到难堪或者愤怒,这才放下心来。
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用来作画的洁白宣纸,旁边放着砚台和毛笔,一看便是高级货色,就算自己书房里摆着的也比不上,这种级别的文房四宝,除了附庸风雅的土豪,和有家底的读书人,恐怕一般人是见也没有见过的。
许还伊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写着那首诗的纸张递给李安然,既兴奋又惊喜的问到:“这首诗我昨晚见到以后,便对作诗之人朝思暮想,不知这诗作是李小姐从何处得来的?那作诗之人又是否为李小姐的相识,可能引荐一番?”
听他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李安然便知许还伊已经对陆游惺惺相惜,可惜,两人不仅不在一个时代,还不在一个世界,她摇摇头,说到:“这首诗是我小时候一个过路人留下的,我无意间记下,前日突然想起其中一首,觉得诗意悠远,若是能够做成画,一定更加相得益彰,所以才送到笔墨阁的。”
许还伊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他叹了一口气,又紧接着问到。
第225章 惺惺相惜
“既然是过路之人,不知道李小姐可否告知样貌?如此才华横溢之人,诗作却蕴含坚贞不屈之意,想必本人也定是一个清真绝俗的才子。此生若不能得见,许某真要抱憾终身了。”许还伊此刻更加向一个看到知己的文人,虽然只是读了一首诗,但是那种当举世皆浊我独清时,忽然捉到一缕同类人的气息,就像一个穿越者发现了另一个穿越者一样,哪怕只有一丝寻找的可能,也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李安然也露出一副抱歉的模样,说到:“那个过路诗人虽然文笔非凡,但看起来潦倒落魄,而且口音也不像此地之人,只是念了几首诗,也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或许现在已经不在人间了也说不定。”
潦倒落魄。许还伊听到这四个字,愣了愣,表情中透露出遗憾和自嘲,他叹了一口气,说到:“也是,他既然能写出这般惊才绝艳却凄凉悲戚的诗作,当时定然是郁郁不得志的,以诗观人,也能猜测到他当时处境一定风雨欺凌却坚贞自守,一任群芳妒,我也早就猜测到了。”
见许还伊低着头,一副失神之色,李安然与修竹对视一眼,默默等待,历史上大部分诗人都是郁郁不得志的,陆游更是其中翘楚,他的诗能够引起许还伊的惺惺相惜也早在预料之中。
过了半晌,许还伊突然起身,站在桌子前,拿起毛笔,便开始作画,手下不停,几乎一气呵成的画完了整幅画。
李安然也随他站起身去观画,日落,黄昏,驿馆,断桥,凄风,苦雨,一株寂寞无主的幽梅,虽然只是黑白两色,但是中国画的重在意境,而并非写实,大量的留白反而更让人有遐想的空间。
“这幅画原本应该在昨天晚上就画好的,但是自从看了那首诗,便茶不思饭不想,原以为能够得一知己,如今看来,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
以前看到这类视金钱为粪土的话,李安然还会觉得装,毕竟别说千金了,就是一双金镯子,很多人也弄不来,但是现在看到许还伊虽然刚画完一副上品画作,可是整个人低着头,原本清雅自傲的气质竟然有些颓废,使人一见便知他心中有着无限的愁苦郁闷。
“画既已经做好,而且我甚是满意,许公子出个价钱吧,我便把这幅画收走了。”李安然忽然发现,古代能够作诗的人,往往也会作画,而且两样都能做的很好,放到现代,也是诗画双修的人才了,可惜生不逢时,就算修的文武艺,若是不能卖与帝王家,还不如当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
不知道许还伊是不是就像现代屈服于苟且生活的文青,既要生活,又不甘心放弃梦想。
许还伊恢复了原本清贵中带着漠然的神色,看着自己的画,说到:“那首诗便当是李小姐给我的报酬了。画已做好,李小姐可以离开了。”
说赶人就赶人,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李安然十分怀疑,这种虽然有能力但是没情商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下去的?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富婆了,要是心眼再小一点,实施手段,很容易就会让许还伊在这里生活不下去。
一想到许还伊故乡也不是这里,她就忍不住暗搓搓的怀疑,莫非许还伊就是因为持才傲物,在故乡得罪了人,所以才不得不远走他乡,来到这里的?
虽然傲物,但也是在持才的前提之下。李安然想到自己对修竹的承诺,并没有着急去拿画,脑子里过了几首陆游的诗作,虽然李白和苏轼的诗词自己记得更加清楚,但是三人风格不同,要是乱说很容易被许还伊这个专业人士发现。
但是李安然在现代背的那几首诗,在古代又用不上,她早就快要忘得干净了,而且古人作诗又好用典,她既要选择陆游的诗,还得从中择取没有典故的,一时之间,竟有些黔驴技穷。
她越是拼命回想陆游的诗作,脑子里就越是出现李白的《静夜思》,苏轼的《赤壁赋》,毕竟在学校时背的最熟的就是这两首了,关于陆游的诗,一时之间只能想起《钗头凤》,可是那是他写给唐婉的,所表达的意思与《仆算子咏梅》相差很大,不知道许还伊爱听不。
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一直笑着装作淡然的站在人家房间里不肯离开,想来想去,还是张口吟诵道:“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吟诵完,李安然才突然注意到红酥手,黄縢酒这两个词到底是是比喻还是用典了呢?当初她只是因为陆游和唐婉的爱情,而记住了这首词,但是并没有深究,要是许还伊真的问起来,她也只能推脱不知道了。
许还伊听完她吟诵的词,突然转过来,问到:“这首词也是那个过路诗人写得?”
“嗯,是的。他停留的那几日念了不少的诗词,当时我已经有了记忆,所以记住了几首。”事已至此,李安然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反正实在不行自己就借着忽悠,一个谎圆不了,那就再说一百个谎来圆,就像信用卡一样,说多了 ,连自己都能忽悠进去。
听完李安然的话,许还伊忽然动作急速的拿起毛笔,又抽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起陆游的《钗头凤》。
一番操作猛于虎。这古人都是有瞬间记忆的吗?李安然看他写完,竟然分毫不错,不禁有些怀疑当初花了三天时间背下这首词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拖累了全人类的平均智商?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许还伊写完之后,又喃重复念了这两句,随后对着这首诗一脸相见恨晚的说到:“若不是有幸听见那位仁兄的大作,我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有才能之人,两首诗词,我虽然有着相似的心境,但是笔力却不及万一。”
第226章 文商相较
李安然心里庆幸,许还伊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一点也没有多问,但是这首词可是陆游写给唐婉的,算是祭奠爱情的一首词,这也能还许还伊的心境对上,莫非天下文人的经历都大致相同,连爱情经历也能对的上号?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知道诗人词人中,苏轼、柳永、司马相如、李清照还都是有深刻情感经历的人,看来情之一字,是古往今来才子也不能摆脱的难题啊。
听他念的“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很是悲婉凄切,想来也是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在古代,男子二十岁及冠,但是往往成亲也很早,像是许还伊这样二十四、五还没有妻妾的人,少之又少。
她绞尽脑汁的想出这首词,可不是为了欣赏许还伊悲切的表情的,看他情绪恢复了一些,李安然顺势说到:“那个过路诗人还念了不少诗词,但是我只记住了几首,既然许公子如此喜欢,等安然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回忆,若是再有想起来的,便来笔墨阁继续告知许公子。还请许公子不要嫌弃安然叨扰。”
许还伊摇了摇头,说到:“这等惊才绝艳人物做出的诗词,别说一首,哪怕一句也是值得记住的,我怎么会嫌李小姐叨扰呢?”
见他这样说,李安然放心了一点,决定以后要是有用典故过多的诗词,自己就跳过几句,反正许还伊自己说的,一句也是值得的,但是她的目的可还没有达到呢。
“许公子,我平日里需要照看李家的生意,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来你这笔墨阁。但是我的小厮也略通文墨,若是我有些想起来的诗作,便请他写在纸上给你带来,你看如何?”
听到修竹也略通文墨,许还伊自然十分清楚这是李安然的谦虚之词,真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她也不会让来送信了,笔墨纸砚都不是平常人家消费得起的,真是有通晓诗文的,也不会甘心做一个小厮,入了奴籍,毕竟当一个教书先生也能混个温饱,总比卖身为奴要有尊严的多。
所以许还伊这次倒是正视起修竹来,他的目光盯着修竹好一会儿,见他年纪虽轻,却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身份而感到无所适从,也没有因为肚子里有点墨水,受主子重视而自以为金贵。
“既然通晓诗文,为何会自甘卖身为奴?”许还伊想起李安然进门时对修竹的夸赞,又看修竹穿的衣服堪比一般人家的少爷,突然明白过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恐怕李安然的目的,是将修竹引荐给自己。
要是以前,他肯定是觉得卖身为奴的人,哪怕读过几年书,也是自甘下贱,不值得交往的人,但是世事变迁,他如今也明白了世间的种种无奈,所以愿意给修竹一个机会,但是如果他只是徒有其表的话,自己也绝不会违背心意,与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交往。
修竹直视许还伊,也知道这是李安然给自己争取的机会,却也没有感到太紧张,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虽然有半点文墨,却不能得遇明主,堂堂七尺之躯留在世间,上不能敬天地,下不能孝父母,既然已是残躯,于外人看来是不是为奴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安然并不知道修竹说话的意思,但是她更在意的是许还伊的态度,毕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修竹请一个好的老师,铺垫都做好了,要是前功尽弃,虽然不至于责怪修竹,但是总归忍不住沮丧。
还好,许还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到:“倒也有心志,但我看你并非有心仕途,反而眉间隐藏戾气,如若猜的没错,以前定然有过不平之事,至今还不能放下。但是,看在这两首诗上,你我虽不是师徒,但平时也可向我讨教,我也会耐心解答。”
听前面的话,许还伊似乎不是很喜欢修竹,但是重点在最后一句,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是却有师徒之实,只要能增进学问,都是可以的。
李安然对着许还伊一笑,说到:“修竹聪明过人,使人起了惜才之心,可惜安然才疏学浅,又整日忙于铜臭之间,如今许公子既然愿意提点一二,应当算出报酬的,不知许公子开出什么价位?”
见她提钱,许还伊皱皱眉头,深刻的表达了自己视金钱为粪土的高贵品格,拒绝到:“许某虽然不如李家富贵,但是靠着一间笔墨阁也尚可温饱,既然已经说过诗词即是报酬,若是再提银钱岂不是贪得无厌?”
李安然是不明白文人厌恶钱财的性子,在她看来,只要是通过正经途径获得的银子,那就是值得骄傲的,但一想到古代的富人大多是通过剥削获得的银子,也就有些理解了。
“安然知道许公子高洁,可是人总得吃饭,而且,李家虽然富贵,但也不是阔绰到可以随便撒银子的地步。安然是想和许公子合作。”
“合作?”许还伊看向李安然。
“嗯。”李安然确定的点点头。继续为他讲解道:“我看许公子装毛笔用的盒子,不是香木却能够发出香气,而且气味清新,于是便想到若是用那香盒盛豆瓣酱、辣椒酱,必然更加受那些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许还伊明白了李安然是在打自己盒子的主意,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放弃,于是笑了笑,说到:“李小姐不愧是生意人,果然锱铢必较,两首诗词就想换我这么多东西,不仅想让我为你的小厮教书,而且还要我笔墨阁的东西。难道不觉得太贪心了吗?”
生意人。李安然知道文人可是最讨厌商人的铜臭味了,但是他们可以靠着才华吃饭,自己可做不到,这许还伊肯定是生气了,但是有陆游的诗作在手,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搏一把,实在不行再松口,但是做生意,讲价格吗?总不能在一开始服输。
“贪心不贪心,也要看付出的代价够不够。若我真的能够用的当笔墨阁的香盒,获得的利润与许公子二八分如何?”
第227章 严师高徒
见许还伊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生气,李安然更加大胆,不惜冒着让他误以为自己拿钱砸他的风险,试探性的说到:“那三七分?”
还是不回应,李安然皱皱眉头,面上闪过纠结之色,一狠心,咬牙瞪大了眼睛,很是显示了自己的决心,说到:“五五分,这是底线!”
“呵。”许还伊轻笑一声,面上如同冬日里寒冰炸裂,刹那春暖花开。
“我把那盒子给你,你要是能够想出把香盒与你那豆瓣酱,辣椒酱混合在一起还不变味的办法,那我就同意,而且,分文不取。”
见他答应,李安然笑得如同一朵桃花开,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她就不信,在金钱的激励下,自己还能想不出办法?至于分文不取,这可是他自己答应的,反正都喊自己生意人了,那她也没必要附庸风雅,伪装正人君子了。
“好,一言为定。”李安然一挑眉,像是害怕许还伊突然反悔一样赶紧说到。
两人既然商量完毕,一个自命不凡的文人和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也没什么好谈得了,李安然像许还伊拜别,就准备带着修竹离开。
“李小姐,你的画还没带走呢!”许还伊站在桌边提醒道。
“多谢许公子提醒了,不过那副画再好也需要有人赏识,欣赏,我一心想着金银财宝,锱铢必较,还是别把这幅画带回李家,使这幅原本清丽淡雅的画染上铜臭味了。就借花献佛,送给笔墨阁了。”
别以为她没看到许还伊对这幅画的不舍。
见许还伊点头,李安然便带着修竹离开了,到了一楼,顺手把那香盒里的毛笔拿出放在一边,然后带走了香盒,颇有一种买椟还珠的感觉。
两人走出好久,修竹看到李安然还在摆弄那个盒子,便出言提醒:“你虽然喜欢那盒子,但既然许还伊已经答应送给你了,也不会再收回去。你不如回到李家再看,这一会儿要不是我拉着你,你都要撞倒三个路人了。”
李安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得太入神,连差点撞人了都不知道,她收起盒子,笑了笑,心中得意,又不是在李家,便全然表露出来,豪气的一挥手,说到:“别走了,我们今天中午不回李家,下馆子。”
两人于是就近找了一家酒馆,坐在了视野开阔的二楼,临近窗边,小二上完菜后,桌子上香气四溢,但是却无法吸引李安然,她还在低头摆弄手中的香盒,仿佛现代玩手机上瘾的网瘾少女。
修竹饭量小,坐在她对面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本来想商量一下一会儿回李家的事情,但是见李安然摆弄的入神,也不好打扰,便望着窗外,欣赏风景。
下面茶摊酒肆,行人男女老少,来来往往,路边有招呼客人的小二,也有在饭馆前犹豫的老人,一些穿着华贵的少年被前呼后拥的穿过街道,酒气隔着这么远也被微风吹了过来。
“石中启。”修竹看着一个蓝衣男子摇着扇子,进入了笔墨阁,轻蹙眉头,轻声说到。
嗯?李安然听到石家少爷的名字,终于抬起头,顺着修竹的目光看去,这家酒馆临近笔墨坊,她们又是在二楼,视野开阔,所以从窗口望去,正好看到石中启进入了笔墨坊。
“这人也会对这种风雅的地方感兴趣?”李安然想起平时对石中启的印象,不由感到怀疑,那笔墨坊既没有美女,也没有酒肉,怎么会吸引到石中启的注意?
“贫者爱财,富者求名。古往今来,不外如此。”修竹看着笔墨阁的方向,声音如同雨水打竹叶,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清爽怡人。
没想到修竹归纳的还挺精辟,李安然点点头,想起自己以前的古代,也是有一群土豪追逐名人的事迹,而且越是难请,请到了就越是有面子。的确是古往今来,不外如此。
她点点头,对着笔墨阁点评到:“那石中启肯定是仗着自己的财势,想要拉拢许还伊当他的食客。”
修竹不予应答,而是商量起李家的事情来:“这几天你可以疏远与我,今日出门时李玥思的举动太过明显,她必然会告诉何春花,若是我们没什么动静,反而引人怀疑。”
李安然也想起李玥思早上忍不住故意挑衅自己的事情,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看了修竹不下三次,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想跟自己报信。
“嗯,这样一来,你也好少应付她一些。只是,修竹,你可是给我选好了当贴身奴婢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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