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三粒金丹,至今只剩下这最后一粒,天下多少道门弟子欲求此物,只为了能够一步登天。
仅凭他们的三言两语,人家就能轻易的将金丹双手奉上?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些,简直开玩笑。
“这九转大还丹,着实十分难得,听说不少大派之中,与咱们平辈的弟子,都已经有人晋升了人仙,凭咱们崂山的实力,的确是很难与之争夺。”
云中流面有愁容,缓缓开口,颇有些气馁。
“唉!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有了根救命稻草,我等还不争气,未免可笑。”
诸葛长寿微微一叹,摊了摊手,尽显无奈。
“人仙么?”
听到这两个字,王晏心中暗忖,不以为然。
“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试一试!只是时间紧迫,师父的状况日益恶化,我有些担心……”
云中流将目光移到了王晏的身上,这下对他是愈发看不透了,这个时候,他不担心是否能够夺得第一甲,顺利的拿到金丹。
反而担心师父的身体状况,真不知道他是心大,还是关心师父急昏了头。
“师父毕竟修行了五百多年,阴火虽然强悍,但一时半会儿,料想师父不会有事,而且他迫切的希望我们参加甲子论道大典,必然会有所准备。”
云中流出言安慰了一句,王晏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再怎么说师父也是人仙,崂山的一应事务也还没有安排妥当,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如此想想,倒是自己太过于低估师父了!
还有十余日的时间,这九转大还丹,他是势在必得,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要夺得第一甲。
无非人仙而已,自己也是人仙,有何惧之?
“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该放弃!”
诸葛长寿的目光坚定起来,表示认同王晏。
“嗯!也只有如此了,希望上苍垂怜,道祖慈悲,九转大还丹,就算拼了老命也得去试一试。”
云中流神色逐渐坚毅,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
……
甲子论道大典,定在三月二十八。
如果没什么大变动的话,按照以往的规矩,总共会进行五天,主要过程是各门各派,对道经道藏的理解、对大道真理的参悟、对修为法术的运用。
三类缺一不可,只有这三类皆能服众,皆有出众之处,方能夺得名次,表现极优的门派为魁首。
其他两方面,只需要动嘴皮子,倒是容易。
主要是这修为法术,虽说是以点到为止,但是上台的人,都想着为自己的门派争光,都是全力以赴,神通大法一经施展,威力广大,难以预料,难免会遭受皮肉之苦,严重的更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这种情况在前几届论道大典,都是拥有着活生生的例子的,有人技不如人,被一招毙命,就此断送了道途,想来可悲可叹,可这又能怨得了谁呢?
大典的规矩,是允许有一定伤亡率存在的,武林大会比武,都是打死勿论,更何况是道门斗法。
若是害怕的话,大可以弃权,没人会逼你。
经过三天的宗门内部选拔,总共选出了五名道行高深的精英弟子,其中老三陈休,老十云中流,小十九王晏,三人作为领队之人,自是不用多说。
另外五人,分别是老五常瑞、老九张端、十一师兄落长生、二十九欧阳剑北与小三十欧阳剑南。
八人分别来自四大道院,有修行清净一道的、有阴阳一道的、有金丹一道的、更有行者一道的。
其中的陈休,便是行者一道,前文曾经有所提及,一身道行十分的变态,王晏之下,他为最强。
张端是清净一道的,对于讲经布道很有一套,修为虽然稍逊,但是并不影响,讲究的是个配合。
至于云中流,为人和善,性格老成,能够很好的处理门派之间的关系,他的作用亦是不容小觑。
其余几人各有长处,去了皆有用武之地。
一番准备过后,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八人辞别了崂山,从崂山三清观出发,径直前往龙虎山。
剩下还有七天的时间,就算到达了龙虎山,也要等上不久,所以几人走走停停,顺道于红尘游历一番,增长见闻,预测五天之内,便抵达龙虎山。
剩下两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的熟悉一下环境,以及论道大典的规则。总而言之,时间还很充裕。
不过游历人间,快乐是他们的,王晏可什么都没有,这些对于他来讲,此刻哪里还有那种心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莫家
龙虎山在江右九江郡,处于江南西道,而崂山却是在齐鲁之地,前往龙虎山,自然要一路南下。
途中过金陵、穿徽州、渡贯江,方抵达江右。
王晏一行八人,有好几个都学习过腾云驾雾之法,就算带上一两个人飞行,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离开山门的第三日,八人抵达了徽州境内。
黄昏时分,八个人降下云头,眼见得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小镇,因此便沿着官道大步行去。
夕阳西下,将这八人的身影逐渐拉长。
这里是徽州以南地界,归属于徽州辖下的青阳县,距离江右还有一段路途,一路下来倒是太平。
“梧桐镇!”
到达小镇的入口,道路左侧立着一块石碑,很是破旧,上刻有「梧桐镇」三字,依稀可以辨认。
小镇不大,屋宅很稀疏,人口也不算密集。
“眼见得这天色也晚了,依我看,咱们今夜不如便在此处落脚吧!明日一早,再行赶路不迟。”
云中流仰头望了望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嗯!我也正有此意,王师弟,你说呢?”
陈休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将目光望向王晏。
“任凭师兄安排吧!”
王晏回了一句,双目直朝着镇子里望去。
八人依次进入镇中,市集巷道之上,虽然也有不少行人来往,但是见了他们,却全都目露异样的眼光,面显奇怪之色,如同看猴一般,低声议论。
几名弟子被这些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眉头微蹙,仔细打量观察之下,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奇怪啊!师兄,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这一路走来,好像没有见到一个男子,全是妇孺啊!”
落长生忍不住心头的疑虑,直接出言说道。
“对!我也发现了,这市集中行走着的,似乎全都是妇女幼孺,根本就见不到一个成年男子。”
常瑞也是出声附和,心中甚是惊愕。
“莫不是进入女儿国了?全是女人!”
张端调侃了一句,面色一笑,可他嗓门素来比较大,这一声,顿时引得周围几人纷纷望了过来。
“出门在外,谨防祸从口出,别乱说话!”
陈休白了他一眼,语气阴沉,提醒一声。
如此一来,张端顿时闭口不言,讪笑了两声。
镇上的怪异景象,王晏也有所察觉,来往之间尽是女子,偶尔身边有带小孩的,只是不多,青年壮汉根本就没有。一时之间,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几人来到镇子中央,这里的行人愈发稀少,道路右侧建有一座客栈,门前挑着杆大旗,上书「福来客栈」四字,客栈的大门半掩半开,十分冷清。
便连跑堂拉客的伙计,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在这种僻静的小镇之中,供人住宿的客栈基本上不多,有可能全镇就只有那么一间,错过了就没有了,所以八人也不犹豫,直接上前推开了大门。
“福生无量天尊,店家,可有客房么?”
云中流率先上前见礼,同时出言询问。
柜台之中,一名衣着朴素的妇人,正在打着盹儿,猛然间听得有人呼唤,睁眼看时,微微一惊。
“几……几位道长,莫非是要住店?”
妇人站起身来,展颜欢笑,迎接王晏等人。
“正是!我师兄弟八人,就来个四间房吧!”
云中流略一思索,做出了决定。
这一路上的食宿,都是由他来安排的,也没人有什么意见,一人一间着实太浪费了,没有必要。
“呃……这个,几位道长不好意思,恕奴家多嘴,非是奴家不肯安排住宿,实在是事出有因,依奴家之见,几位道长还是趁早离开本镇为妙,不然被莫家的人看见,到那时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妇人满脸为难,从柜台中走出,好言劝道。
“哦?这却是为何?”
乍闻此言,不仅是云中流,其他的几名弟子,亦是心生疑惑,开店的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这……此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几位还是赶紧离开为好,奴家绝不会害你们,实在抱歉!”
妇人连连欠身施礼,时不时朝着门外张望。
“店家,敢问贵宝地可是出了什么事?适才我等来时,余路上未见一个男子,不知却是为何?”
王晏打量着眼前的妇人,索性上前见礼询问。
“唉!这事儿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镇上的汉子,全都被莫家强行征去做工了,我看几位道长是从外地来的,万一被莫家的人发现,指不定就要被抓去做工,倒还不如尽早离开,图个清静安宁。”
妇人望向了王晏,见他面貌俊秀,双眼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般,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问题。
“莫家?强行征人做工?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一旁的常瑞与张端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讶异之色。
“雇主工人,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哪里有强行征人做工的道理,又不是秦始皇修长城!难不成连外地过路的人,也不放过?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端心头预料,怕不是地方恶霸欺凌百姓。
“不知这莫家却是何方神圣?强行征人做工,简直无法无天,如此作为,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听完她的话,云中流的心头,亦是有些愕然。
“管?拿什么管?知府大人都跟他称兄道弟的,别说梧桐镇,就是整个青阳县,也拿他没办法。”
妇人胸前起伏不定,一想起来就大为气愤。
“店家,还是请你把事情的情况说一说吧!我们师兄弟,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欺凌弱小,如果真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或许还能帮到你们呢?”
陈休心中也颇有些好奇,不禁直言要求道。
他修的就是行者一道,世间不平之事,他既然碰上了,就非管不可,既能够积累善缘,同时对于本身的修行,亦是大有裨益,还能得不少的功德。
“呵呵呵!就凭你们?几位道长别开玩笑了,莫家的势力,可不是几位道长能够惹得起的,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免得到时候把我也连累了进去。”
妇人盯着几人,面有嘲笑之意,对于他们的话,根本就不以为然。
自己好心劝他们离开,可是他们倒好,不知天高地厚,还妄想与莫家抗衡,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们找死不要紧,连累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孝子平和
面对妇人的质疑,陈休同样笑了,不过却是冷笑,没有过多的废话,他骤然右掌一翻,凭空生出一团火焰,火焰悬浮于他的掌心之中,异常明亮。
紧接着五指一握,只听得「砰」的一声,火焰凭空爆炸开来,一阵火花四溅,火焰也随之消失。
眼见得这一幕,妇人大惊失色,愣在了原地。
“怎么样?贫道可不善于与人开玩笑,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不管这莫家有多大的势力,只要胆敢伤天害理,贫道便绝不容他,定会为你们做主。”
陈休修的就是行者一道,行走世间,降妖除魔,铲除不平之事,乃是他职责所在,不可不管。
既积累了善缘,同时对于本身修行,也是大有裨益,所以此事既然让他碰上了,便要做个了断。
常瑞和张端几名弟子,亦是纷纷点头附和。
妇人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她迅速的来到门口,朝外望了望,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大门掩上。
拉开长凳,亲自拭去灰尘,请他们坐下。
“奴家有眼不识真仙,万望仙长恕罪。”
妇人微微欠身,朝着几人行礼,神态恭敬。
“店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妇人起身,又打量了他们一番,心头愕然。
感情今儿个是碰上活神仙了,看他们的样子,只怕个个都有真本领在身,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若是他们能够出手相助,这可是整个梧桐镇百姓之福啊,到时候自家丈夫和儿子就都能回来了。
“几位道长还没吃饭吧!此事不急,奴家先去为道长们准备酒菜,一会儿再慢慢的细说如何?”
妇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不然撑不起这么大一座客栈,心知欲要求人办事,总得先把人招待好。
“各位道长且请稍候,很快就好。”
不等他们有所回应,妇人便已迅速的闪身进入了厨房,没过多久,便将酒菜端了上来,凑了一大桌子,虽说不及大酒楼的菜,却也是色香味俱全。
难得人家如此热情,几人也就没有推辞,对他们来讲,口腹之欲。
反倒是修行路上的阻碍,可是人家忙碌了这么久,精心下厨,总不好不给面子。
胡乱吃一些,倒也无伤大雅,没那么矫情。
席间,妇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在梧桐镇的故事,故事的时间,在两年之前。
原来在梧桐镇的镇西方向,二十里处,有一座小山村,名叫平家坡,平家坡里,住着一对母子。
其母秦氏,原是从外地嫁过来的,为人老实善良,恪守妇道,年轻时死了丈夫,只留下了一个儿子,秦氏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将儿子拉扯长大。
儿子名叫平和,取这个名字的用意,就是希望他为人和和顺顺,一辈子平平坦坦的,生活如意。
平和少年亡父,家中又并不宽裕,知道母亲为了养他吃了不少苦。
所以长大之后,对母亲是十分的孝顺,吃穿用度,生活起居,简直是无微不至。
平和长到十八岁,身强力壮,在外面找了个木匠的活计,每日勤勉干活,家境倒是逐渐的被他撑了起来,一日三餐不用愁了,更是赢得人人称颂。
当地人敬佩他的品性,都称呼他为孝子平和。
这一家母子二人,原本生活得和和美美,村里面更是有人想要与他说亲,怎料天有不测风云,几年之前,秦氏患上一场大病,直接导致双目失明。
秦氏年纪已将近四旬,这场大病过后,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又瞎了一双眼睛,可见造化弄人。
母亲为他苦了一辈子,到老也没能享福,甚至都没能亲眼看着他取妻生子,平和如何能不心痛?
为此不知遍访了多少名医大夫,花费了多少钱财,只为了治好母亲的双眼,可惜都是徒劳无功。
久而久之,平和心中便渐渐生出一种怨念,时常对天大骂,骂苍天不公,为何要如此对待母亲?
性情也变得暴躁起来,稍有不如意便会发火。
母亲秦氏知晓之后,又是伤心大哭,又是好言相劝,举头三尺有神明,自己有今日之灾,或许就是自己的命,让他切勿因此生恨,从而亵渎神灵。
况且她虽然瞎了双目,不过有这么个好儿子,终日勤勉做工来养活自己,就算看不见也没什么。
经过母亲的苦心教导,平和虽然有所改变,但是每当想起此事,心中还是忍不住的生出些怨念。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了两年前。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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