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之下,吕洞宾这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老者进了酒楼大吃大喝,小二见他的模样,怕他付不起钱。
所以便提前上来索要,但是老者却以酒菜未吃尽兴为由,并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小二一时情急,故而便与他争吵了起来。
“老先生,非是小的看不起你,只是这酒菜你也吃了这么多了,另外咱们饕香楼的价格可不比别处,还是请老先生先结了酒钱,再行进食不迟。”
此刻那小二不依不饶,始终缠着他索要酒钱。
一开始他见这老者一脸的福相,衣着打扮也很光鲜,想来不是寻常百姓,所以才将他请了进来。
可是这老者进来之后,点了很多名贵菜系,光是酒水的价值,就已经达到了十两纹银,因此心中不由得又惊又疑,就怕这人是故意来吃霸王餐的。
他们饕香楼虽说不是寻常酒楼,背后有朝廷撑腰,但是历代祖师传下来的祖训,那便是对事不对人,进门便是客。
无论客人是谁,也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付得起价钱,饕香楼的酒菜便任凭挑选。
就算是碰见吃霸王餐的,也不能动粗,一般的处理方法都是报官,该怎么判决,让官府去决定。
也正是因此,饕香楼的名气才一直居高不下。
但不管怎么说,人事他请进来的,酒菜也是他要上的,这老者若真的没钱付账。
纵然他免不了要进官府一趟,但是自己也难逃被掌柜的一顿教训。
倘若到时候扣下工钱,便更是苦不堪言。
“唉!小二哥真是好不晓事,听不懂某家的话还是怎地?这菜未吃完,酒未尽兴,哪儿有就逼着客人结账的道理?某家又不会少了你的酒钱……”
老者说话之间,举起酒壶又猛灌了几口。
“这……这可不成啊!老先生,这酒可是陈年的女儿红,一壶就是二两银子,你老都已经连喝五壶了,菜钱咱们可以另算,酒钱还是先结了吧!”
那小二满脸的为难之色,急得是抓耳挠腮。
老者望了望小二的神情,无奈放下了酒壶。
“也罢!某家不与你们这般小气之人计较,区区十两银子,某家给你便是,何必要搅人兴致。”
老者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无奈什么也没有摸出来,将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只摸出了三个铜板。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周围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将目光投向过来,那小二则更是惊愕。
由此看来,这人只怕真的是来吃霸王餐的。
“老先生,你可不能这样啊!既然没钱,又何苦还要点这么多的酒菜,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小儿摊了摊手,一脸的不满,却不好发作。
这也是饕香楼的伙计与别处的不同之处,服务态度永远最好,换做其他酒楼,怕是早就动手了。
“无奈何,只得劳烦你老去官府走一趟了!”
小二摇了摇头,招呼一声,周围顿时有不少伙计围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拉他,欲将他送进官府。
吃霸王餐这种例子,在饕香楼虽然不常见,但是却并非没有。
久而久之,这种小事该怎么处理,早已经不用禀报掌柜的,跑堂伙计就能直接摆平。
其余客人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叹惋,敢在饕香楼吃霸王餐,官府就算不念及御厨的面子,也得考虑考虑其他达官贵人们的面子,必然是要重判的。
这老者不知死活,这下怕是要倒大霉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皆大吃一惊。
三五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一拥而上,想要将那老者拉起来,可是他们使尽了浑身解数,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老者却始终纹丝不动,犹如青松。
老者芭蕉扇一扇,几名伙计一齐跌倒了出去。
“哈哈哈……”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老者犹如顽童一般大笑起来,片刻过后,自个儿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他们。
“你们这几个小儿太没礼貌,对我一个老人动手动脚,这回给你们个教训,让你们长长记性。”
老者捋了捋胡须,环顾周围,扫视一圈。
“某家来你们这里吃酒,身上虽然银钱不够,却没说要白吃白喝啊!这一顿有人请客,某家也根本不需要自己掏钱,而且请客之人早已经到了。”
老者一番言语,引来了不少人的嘲笑,纷纷认为此人是虚张声势,以此来掩盖自己没钱的事实。
“哦?那敢问老先生,那位请客之人姓甚名谁?不知是在场的哪位大官人?何不现身一见?”
那小二吃他一摔,此刻爬将起来,愤愤不平。
对于此,老者不慌不忙,面上始终挂着笑容,不去理会旁人,朗声吟出两句诗,随即迈步出门。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眨眼之间,老者便已经出了饕香楼,几名伙计根本来不及反应,难以阻拦,唯有耳中回荡着老者的诗句,显得异常清晰。
正是:“京兆二口仙,河中回道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梦里点化
“京兆二口仙,河中回道人!”
听到这两句诗,在场众人无不讶异,只觉得不明觉厉,几名伙计回过神来,老者却已经不见了。
小二叫苦连天,那老者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名贵酒菜,如今两句诗便抵了这些东西,回头这账必然是要算在他的头上,整整十余两银子,如何是好?
望着那老者远去,思索着他这两句诗,以及适才他看向自己这边的眼神,吕洞宾立时恍然大悟。
京兆与河中皆是地名,这一点他很熟悉,因为他的家便在河中京兆府,而这二口仙与回道人,都有两个「口」字,二口相拼,不正是一个吕字么?
那老者意有所指,分明是要自己为他付账。
他与此人素昧平生,彼此并不相识,可是那老者却一语道破了他的姓氏与来历,只怕绝非常人。
“小二,那老者的酒菜钱我替他付了!”
吕洞宾越想越觉得惊奇,当即不再犹豫。
“啊……”
“啊什么啊?总共多少钱?”
乍闻此言,那小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愣了一愣,直至吕洞宾出言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哦!这菜倒不是很贵,主要是酒,五坛陈年女儿红,共计纹银十两,其余的便算个二两吧!”
小二一番盘算,给出了最终的价格。
“这是十二两,你瞧清楚了!”
吕洞宾既不还价,也不多言,从钱袋中掏出两锭五两大银,外加上二两碎银子,拍到了桌子上。
小二拿起来拈量了两下,满脸陪笑的道谢。
“多谢大爷,爷您慢走!”
吕洞宾见他清点无误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嘿!还真是怪了,真有人为他付账啊!”
见吕洞宾远去,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说吕洞宾离了饕香楼,一路直追老者而去,转过巷道,行至城西某处僻静之地,停下了脚步。
周围树木繁盛,微风轻拂,同时寂静非凡。
前方不远,一株巨大的白桦树下,老者正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手中摇着芭蕉扇,似乎是在休息。
吕洞宾见状,心头一喜,大步上前,来到了老者的面前,拱手便朝那老者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吕岩见过老先生!”
那老者打量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小友,你我素昧平生,何故却来拜我?”
吕洞宾直起身来,不紧不慢,从容回答道。
“老先生此言差矣,你我方才在饕香楼里见过一面,又岂能说素昧平生?何况老先生的两句诗之中,指名道姓,意在吕某,老先生不会忘了吧?”
老者闻他所言,忽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倒是聪慧,竟能参透诗中之意!”
吕洞宾见他承认,连忙再度行礼,恭谦问道。
“不敢,不敢!实不相瞒,吕某此来,也是想要向老先生讨教,不知老先生的那两句诗,京兆二口仙,河中回道人,这最后三个字,却是何意?”
京兆二口,二口为吕,第二句的「回」字,亦有二口,合之为吕,他的家乡又正巧是在河中京兆府,表面意思并不难,所以吕洞宾才能一猜即中。
只是这两句诗最后面的三个字,一为仙,一为道人,结合前文的意思,那也就是京兆府姓吕的仙人,河中姓吕的道人,这一点使得他极其的不解。
虽说自己敬仙慕道,道门典籍看过不少,也参悟出不少妙法,甚至承蒙火龙真人传授剑道,但他既未成仙,也未入道,又哪里来的仙人道人之说?
还是说这老者意有所指,是他的前世或未来?
自从酒楼一见,他便隐隐感觉到这老者绝不简单,言辞之间,尽显高人风范,他的两句诗,目标明确,如若不是专指自己,却也不可能如此巧合。
所以他才一路跟随至此,就是想要问个清楚。
而闻他此言,老者也不由得微微颔首,对于此人,心中显得颇为满意,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仙才。
他能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谁,并且义无反顾的跟了过来,这不仅仅只是缘分,更因为他天资过人。
面对他的一番询问,老者并没有着急回答,手中芭蕉扇一扇,他的面前,顿时浮现出一张石桌。
桌子上摆了两个酒杯,杯子里酒香诱人。
“哈哈哈……此事不急,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饕香楼你请某家喝酒,某家自然不能白占你的便宜,你我同饮此杯,一切疑惑自当揭晓!”
老者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脸上挂着笑容。
见他当着自己的面露了这么一手,能凭空变出来桌子酒水,吕洞宾不由得心中诧异,果然不出所料,此人绝非普通人,定然大有来头,不可小觑。
虽然心中惊愕,但吕洞宾还是依言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在老者的邀请之下,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只觉得异常醇香,犹如琼浆玉液一般,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简直是回味无穷。
当酒水进入腹中,立刻化为一股热流,流转浑身四肢百骸。刹那之间,吕洞宾只觉得浑身舒畅。
老者在旁边用芭蕉扇扇着风,露出一道和蔼的笑容,就这么看着吕洞宾,感受着缕缕清风,吕洞宾忽然觉得脑海有些昏沉,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
他心中倒感觉有些奇怪,自己的酒量,绝不至于如此低微,平日里三五斤都不在话下,为何今日仅仅喝了一杯,便衍生出了醉意,着实令人费解。
“睡吧!安心睡一觉,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耳边回荡着老者的声音,吕洞宾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意识一沉,趴在身前的桌子上便沉沉睡去。
直至此刻,他才彻底的明白了过来,这酒里面被老者动了手脚,只是不知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仇人,如今他毫无反抗的能力,万一对方生出歹念,想要杀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猛然惊醒过来,却见那老者正笑眯眯的站在面前,眼下所处之地,也早已不再是树林之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黄粱一梦(上)
这是一座深邃的山谷,周围高山耸立,怪石嶙峋,一阵阵阴风怒嚎,天空乌云密布,隐有雷声。
吕洞宾此刻,就站在山谷外面的道路旁。
“老先生,这是何地?”
吕洞宾一脸疑惑,忙朝着旁边的老者问道。
“呵呵呵!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者轻笑了两声,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正在此时,只见山谷内一匹白马冲出,马上骑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黄袍褴褛不堪,披头散发。
男子看上去极为惊慌,肩头中了一箭,鲜血直流,一边驾驭着马匹飞驰,一边不断的高呼救命。
吕洞宾乍一看,只见那男子身后,浩浩荡荡无数蒙面壮汉,手持弓箭长矛,朝着男子穷追不舍。
“你跑不了了,乖乖受死吧!”
后方一名壮汉弯弓搭箭,同时高声斥道。
“不好!”
吕洞宾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这么多人追杀一个人,豪气顿生,又怎能袖手旁观?
“嗖……”
后方壮汉一箭射出,直朝那男子心口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吕洞宾毫不犹豫,飞身而上,纯剑飞剑出鞘,「叮」的一声,直接斩断了箭矢。
“匹夫住手?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
吕洞宾飞身落至那男子身后,心念一动,剑指一引,纯阳飞剑荡出一股霸道剑气,挡住了追兵。
方才放暗箭的那壮汉马匹受惊,一跤跌落。
“壮士救我!”
黄袍男子见了吕洞宾,心下一喜,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脸的惊慌失措,朝着他求救道。
“你且先行!这里交给我了!”
吕洞宾回望了他一眼,如是吩咐道。
那人点了点头,随即策马疾驰而去。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多管闲事!”
众人追到近前,不曾想却被吕洞宾给拦住了去路,此时勒住缰绳,望向对方,一脸的凶恶之色。
“你们是什么人?以多欺少,也不怕让人耻笑!今日让我碰上了,便绝不能任由你们胡来。”
吕洞宾不紧不慢,义正言辞的说道。
“臭小子,找死!”
为首的一名壮汉不由分说,根本就懒得与他废话,伸手一挥,指引着众人,策马直朝着吕洞宾驰来,手中挥着大刀长矛,俨然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吕洞宾见他们如此无礼,面色一怒,纯阳飞剑一划,直接削掉一侧的半个石峰,石块纷纷坠下。
众人被落下的石块砸了个七荤八素,一时之间难以再前进半步,不由连忙往后撤去,哭爹喊娘。
“杀……”
与此同时,后方忽然又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吕洞宾扭头一看,但见一队铁骑席卷而来,气势汹涌,那一众壮汉见状,毫不犹豫,转身便逃。
众官兵来到吕洞宾的身前,将他团团围住,人群之中,一名浑身甲胄的将军走出,上前询问道。
“方才可是你拦住了这些逆贼?”
吕洞宾打量了那人一眼,朝他行了一礼。
“不敢!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将军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紧接着忽然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朝着他行礼,并开口说道。
“义士救下我家主人,此份恩情,不可不报!我家主人有令,还请义士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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