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于任侠也就不再犹豫,将生辰八字告诉了对方。
那道人拿着算盘一阵拨弄,随后又掐指算了一会儿,面色显得越来越阴沉,最终直接一拍桌子,「啊呀」一声。
“大事不妙啊!这位相公,不是小道吓唬你,三日之内,你必遭横祸呀!”
道人挤眉弄眼,一副极为关心的模样,随后沉默了片刻,见对方没有搭话,索性又开口说道。
“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小小法术,能助你消灾解难,只要相公能舍予我三十两银子,便保你平安无事!”
于任侠又不是傻子,这些年经商闯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的这点伎俩,骗别人还行,骗自己,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祸福生死,皆由天定,又岂是小小法术就能化解得了的?先生美意,在下心领了,告辞!”
说罢,于任侠起身便走。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面清楚就好,没必要说的那么直白,砸了人家的饭碗,终归也是个麻烦。
“哎……相公!相公别走啊!贫道所说句句属实,皆是肺腑之言呐!你今日吝啬这小小三十两银子,到时候大祸临头,再后悔可就晚了呀!”
那道人仍在后面大声的叫嚣劝解,只是于任侠却懒得理会他,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大步离去。
……
两日后……
距离庙会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以来,王晏修行,许鸢把持家务,倒是相安无事,一切顺遂。
老爹走的时候,除了这座宅子,另外还有十余亩田产,数百两白银,都分在他的名下。
田产自有佃户打理,按期交租,他就是东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小地主了,只要田产在手,就算这辈子不做事,也根本饿不着。
上午时分,内丹元气修炼结束之后,王晏就坐在庭院之中,一边喝着茶,一边捧着一本书在看。
至于许鸢,由于庙会时在街上买了些布匹,所以此刻正在厢房当中,为他裁剪绸缎,以做新衣。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手拿菜刀可斩鸡鸭鱼肉,指捻细针能穿布锦绸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老七,老七啊!不好了,你姐夫出事了。”
恰在此刻,忽然一道人影自门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声音显得有些哽咽,仿佛十分的着急。
王晏放下书,见来者正是六姐。
迎上前去,王晏将她扶住,同时出言询问。
“怎么了六姐?出什么事了?”
六姐一把鼻涕一把泪,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你姐夫……你姐夫他撞邪了!老七啊!你在外面求仙学道这么久,肯定有办法能救你姐夫对不对?姐姐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呀!”
闻听此言,王晏的心中不由有些惊愕。
不过当下还是一边安慰,一边扶她到旁侧的凳子上坐下,同时让她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得动静,许鸢此刻也是从房中跑了出来。
王晏这三年在外面求道的事,除了妻子许鸢,也就只有六姐她们知道了,对于外人,为了避人口舌,所以只说是在外面做生意,近几日这才返乡。
六姐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娓娓道来。
原来在两天前,庙会回来之后,于任侠还是好好的,只是当天晚上一过,就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吓到,神经兮兮的,经常会自言自语。
当时自己以为他是压力过大,因此便建议他多休息,怎奈每次刚一入睡,便会从睡梦当中惊醒。
口中胡言乱语的说着有鬼,说有鬼要害他。
今天一早起来,直接就如同中风了一般,眼歪嘴斜,浑身动弹不得,而且满脸惊恐之色,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般。
自己请了好几个大夫,可是全都查不出病因,束手无策。
之后有个老郎中大胆推测,说这很有可能是中了邪,让找个和尚道士来做做法事,或许会有效。
当时自己就想到了王晏,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就跑过来找他了。
听她讲完之后,王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样吧!六姐你不要着急,先带我先过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见了姐夫之后自然知晓。”
他离家求道的时候,娘子承蒙对方照顾,如今她们家出了事情,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能不管。
让许鸢好生在家,顺便看好长耳,吩咐完毕,王晏继而就随着六姐前往于府。
两家的距离好在不算太远,隔着一条街,大概三五里路的样子,走得快的话,一刻钟的时间便到。
于府比起王家小院要大上不少,红墙绿瓦,飞檐斗拱,里面的布置也很不一般,盆栽绿景,颇为雅致。
于府上下,除了他们夫妻俩,还有两个女儿,以及五六名家仆婢女。
在六姐的带领之下,王晏径直来到了卧房。
榻上,于任侠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也不动,旁边有婢女拧着湿毛巾,正在为他擦拭着身子。
王小蝶一挥手,伺候在周围的婢女家仆纷纷退下,王晏随即迈步而上,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
“老七来了!请坐……坐!”
于任侠的一双眼睛斜着,嘴巴也歪到一边,瞄了王晏一眼,口齿不清的说道。
目前他的意识,倒还算清醒。
六姐站在一旁掩面啼哭,心中慌乱无措。
王晏先是为他把了把脉,继而又渡入了一丝元气探查,同时出言询问,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
于任侠心中很是绝望,想哭都哭不出来。
自身的情况,眼下不动时倒是不痛,那种感觉就如同被钉子给钉在了床上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稍微用点力,双手双脚,以及头部,就会如针扎一般刺痛无比,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通过把脉,王晏得知了对方的脉相平稳,身体也很健康,只是元气探查之下,仿佛感知到了一股异常的力量,两者一经对抗,他的那丝元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犹如泥牛入海一般。
此情此景,思忖之间,王晏蓦然想到了两个字。
降头!
第六十一章
守株待兔
咒术,属于巫术的一种。
巫术中有降头、虫蛊、傩术等等。
咒术便是降头中比较低劣的巫术,精通巫术的人被称为巫师,又分黑衣巫师与白衣巫师两种,前者会为了利益给人下降害命,毫无道德可言,后者则以帮人解降解蛊为主,促合人缘。
厉害的巫师,能利用飞降虫蛊等手段,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神不知鬼不觉,轻而易举。
崂山的藏经楼中,曾经有一本《奇法志》,记载着天下道统法术,当中就有关于巫术的介绍。
不过仅仅只是大概的介绍而已,目的是为了增长弟子们的见闻,关于修行之法与破解之法,则并无提及。
如今姐夫的症状,倒的确像是被人给下了咒。
“姐夫最近可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么?”
王晏此时坐在床头,出言询问了一番。
“啊?没……没有啊?”
于任侠语气有些含糊不清,沉思了片刻。
“哦!对了,之前……庙会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三天之内必遭横祸,死于非命,还问我要三十两银子,说有法术能帮我消灾解难,我当时只以为是江湖术士骗钱的把戏,因此便没有理睬。难道……真的被他给说中了?”
此言一出,王晏的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一般的算命先生,帮人看个相算个卦什么的,就那么几文钱,纵然是神人降世,铁口直断,顶天也就几两银子。
而那人开口就是三十两,显然不同寻常。
“姐夫定是把生辰八字也告诉他了吧!”
虽然心中早有定论,但王晏还是问了一句。
“嗯!他问我要,我就给了!”
这年头看相算命的,问生辰八字都是常事,不过若是让有心之人得知,借此却可生出不少祸端。
眼下王晏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与那位算命先生定然脱不了关系。
好在目前姐夫的身体状况并不严重,也不知是对方故意留手,还是就这么点本事,化解起来倒也简单。
王晏先是让六姐打了一碗清水过来,之后就让她掩上房门出去候着了。
自袖中掏出黄纸朱砂,以及一支细小的毫笔,王晏当即便迅速地绘制出了一张符。
对于符箓之术,他虽然没有深入的研究,但是最基本的东西还是了然于胸的。
这张符就是一般的破煞符,化解毒瘴煞气,制裁阴魂野鬼,都能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于任侠的这种情况,想来只是被人远程施法,煞气入体,封闭穴道,阻塞周身血液循环所致。
江湖上有些点穴名家,使用独特的点穴手法,也能将人点得半身不遂,而且药石无医。
只不过咒术,比点穴手法要更高明一些罢了!
符纸燃烧殆尽,化在了清水当中,喂于任侠喝下,王晏随即双手剑指频出,点中了他身体各大要穴。
“急急如律令,破!”
一声敕令,于任侠周身金光一闪,被钉住的几个部位顿时一松,只感觉有一股强劲的气,自他的几处穴道冲了出来。
虽然还是有些刺痛,不过却已经能够活动了。
……
与此同时,某间布置颇为精致的厢房之内,一张桌子摆在中央,桌子两侧燃着香烛,上有黄符朱砂铜铃等等,一应俱全,俨然是一座法坛。
法坛正中,一个稻草人身上贴有符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五枚钢针依次扎在它的手脚与头部。
一名尖嘴猴腮的道人手持木剑,正在做法。
没来由的一声爆炸,稻草人直接燃烧了起来,道人连连后退,满脸的惊愕之色。
“怎么了?”
旁边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见状出言相问。
“该死!有人破了我的法。”
道人用木剑把坛上的稻草人挑落地面,一脚上去直接将火踩灭,面上忿忿不平的说道。
“这小子真是命好,这样都能有人相助!”
衣着华贵的男子埋怨一声,显得很不高兴。
“主公不必忧虑,咒法虽破,可我还有杀招未出,等天色晚一些,我再出手施法,定能取他性命,遂了主公心中所愿。”
道人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
于府,厢房。
经过婢女们的按摩活血,于任侠的眼歪嘴斜,目前已经恢复了正常,也可以勉强的下床走动了。
六姐王小蝶喜极而泣,夫妻两人对着王晏是好一阵感谢,此次若是没有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晏只是笑了笑,让他们不必介怀。
另外在他看来,这件事情还并没有完全解决。
于任侠之前神志不清时,曾说看见了鬼怪跟在他的身边,所以才会大受惊吓。
这些实际上都只是咒术所导致的幻觉,咒术一破,幻觉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了。
真正的鬼,是那幕后捣鬼之人。
为此王晏特地询问,他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只是于任侠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他是个商人,一切自然以利益为重,不过他也读过几年书,懂得与人相交的道理。
利益往来难免会有不合,争闹在所难免,不过他都尽力的去弥补了,自认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人之事,但是别人怎么看他,那就不清楚了。
虽然没有确切的目标,但王晏倒也无所谓。
那算命的曾断言,三日之内他必将死于非命,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如果此事真与他有关联,那么肯定会想尽办法来取于任侠的性命。
与其自己去找他,倒不如来个守株待兔。
届时抓住此人,先暴揍一顿再说,不怕他不老实。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皓月当空,万籁俱静。
提前吃罢了晚饭,王晏让六姐夫妇躲进了院子后面的厢房,并且将房门牢牢栓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也千万不要出来。
至于其他的家仆婢女,亦是如此吩咐的一番。
做完了这些,王晏搬了张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前院中央,右手七星宝剑出鞘,有备无患。
院子里很宽敞,今夜也没有风。
为了防止一会儿打斗起来,将院子里的东西打碎损毁,所以原本放置在周围的一些盆栽绿景,眼下早已经被搬到了其他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隐隐传来更夫的打更声,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了。
于任侠夫妇一开始还有些好奇,从窗户缝中往外偷瞧,只是这么久没动静,困得是睁不开双眼,只得回榻歇息了。
家仆婢女们的房间在后院,于任侠亲自下令吩咐,今晚不得出房门半步,否则就卷铺盖走人,因此自然没有人敢违抗。
反观王晏,却是精神十足,他倒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搞鬼竟然搞到了自家亲戚的头上。
第六十二章
妖术
“吱吱……”
一只老鼠从墙角边爬过,足有拳头般大小。
不得不说,富家生活就是好,连家里面的老鼠,都要比普通百姓家中的壮上不少。
大门右侧的墙角边,有个新打的老鼠洞,横竖不过两寸的样子,刚好能够容纳那老鼠进出。
老鼠此刻爬到了洞边嗅了嗅,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刹那之间急速奔逃,转眼便无影无踪。
一个两寸来高的小人,肩上扛着长矛,正大摇大摆的从老鼠洞往里面挤,或许是因为身体过于肥胖,一时之间竟是难以穿过洞口,显得十分吃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顿时引起了王晏的注意,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人儿穿过鼠洞,已经进入到了庭院当中。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人儿迎风便长,顷刻间便长的如同正常人一般高大,手中举着长矛,气势汹涌,直朝王晏身后的厢房走去。
“贼子尔敢?”
王晏见状,自凳子上一跃而起,挥剑便刺。
此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当中,对方却视若无睹,不过目标十分明确。
七星宝剑在月光的映射之下,寒芒乍闪,剑随身走,一声剑啸,已然临近了那怪人的身前。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反应过来,连忙闪身避开,手中挥舞着长矛,朝着王晏便当头刺来。
王晏撤剑一架,将长矛荡开,同时回身斜斩,对方躲避不及,「呲啦一声」,正中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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