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法海,心底发了誓,定要将那妖僧铲除,虽然身受重创,但他却不愿意回金山寺,自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休整调养,以便于尽快恢复元气。
从小青以及法海这里了解了情况,将两人的遭遇一经对比,王晏大概能够猜测出来幕后的缘由。
妖人作恶,如今再度现身,设计陷害他们,王晏与他本有宿怨,这段日子,也一直在寻找番僧。
这也是他暂时留在此处的目的,就是想将这段恩怨了结,既为了自己,同时也等于是为民除害。
黑袍番僧此次的计划被破,蛤蟆精还被自己一剑斩了,想来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倒也不需要自己去找他,大可以给他来个以静制动,守株待兔。
只是在此期间,他需得小心应付。
毕竟彼在明,敌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白素贞和小青,两人疗养需要一阵日子,为防在此期间,再度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他们随时保持着联络,一旦有什么变故,立马用仙鹤传信通知。
保安堂许仙那里,王晏只说白素贞娘家出了些事情,所以她赶回去处理了,也就没来得及相告。
少则半月,多则几月,总是会回来的。
许仙目前戴罪之身,尚且处于发配看管状态,说实话,他连城门都出不去,对此倒也毫无办法。
只能听从王晏之言,老老实实的等候着。
转眼间过去数日,倒是相安无事,并无异常。
这日正午时分,保安堂外,没来由的一阵阵人声鼎沸,吴家巷子里,家家户户皆是簇拥着往外面跑,王晏被这动静所惊动,出得门来,放眼观望。
就连保安堂内的不少伙计,也是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随着人群跑去,倒是让王晏有些不解。
蓦然之间,门外奔进来一人,正是许仙。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的!”
王晏见了他,不由出言询问了一句。
“哦!听说是大盛王朝的护国法师到了,大家伙都赶着去迎接呢,估计天子的龙辇也不远了。”
许仙面带笑容回应一声,迅速的进屋更衣。
“国师?”
听到这两个字,王晏若有所思,愣了片刻。
“相公,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知何时,许鸢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方才两人的谈话,她听得是清清楚楚。
“去!怎么不去?我倒是真想看看,这位大盛王朝的护国法师,究竟长什么样儿?”
王晏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道别样的笑容。
国师之名,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听说过了,丹鼎派的那位李前辈,不就正是丧命在国师之手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穷奇
却说王晏与妻子两人商议已定,当即也是迈步出门,随着人流,出了巷子,径直朝着街道走去。
此时整条街道之上,人山人海,分立于两旁。
无论男女老幼,还是一众官吏,衣着干净,排列整齐,尽皆翘首以盼,乍看上去,满脸的恭敬。
整条街道中央彻底清空,以供车辇经过。
仅仅只是护国法师到了,便几乎惊动了整座城的人夹道相迎,只因他们知道,国师的地位非凡。
哪怕是当今皇上,对这位国师都极为崇敬,宗庙大小法会及祭祀事物,全都要征询过他的意见。
可以说在朝中,国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人的前程,全系于国师的一句话,由此可见,当今皇上对他是何等的宠幸。
为了便于隐藏,所以王晏与妻子,也是混迹在了人群之中,略微靠后的位置,朝着街道中观望。
“哐……”
锣响三声,一队官兵自远处徐徐走来。
这些官兵可不比寻常官兵,乃是京城禁军,专门负责皇帝的安全,全都是训练有素,虎狼之师。
禁军之后,尾随着不少衣着道袍的道人,清一色的赤色道袍,上面的图案很奇怪,极具诡异感。
道人们手中高举着木牌旌旗,旗帜上绘制的图案,与他们道袍上的一致。
细看之下,倒像是一头长着角的猛虎,不过背生双翅,瞳孔为赤红之色。
“穷奇?”
当见到这个图案,王晏心头泛起疑虑。
这种凶兽王晏认得,为上古四凶之一,他曾在崂山的某本书中见过,有其描述,也有它的插画。
山海志异中亦曾有云: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
此乃四大凶兽之一,人们避之不及,也从未听说过哪支道门,会将此等凶兽,敬为神明来供奉。
不知不觉之间,队伍缓缓地走近,那些道人们簇拥着一辆庞大的车辇,车辇皆以红布做为垂帘。
车辇由五匹上等的宝马所拉,尽显奢华气质。
要知道大盛王朝的皇帝,所驾的龙辇也不过才六匹马,国师车辇只少了一匹,地位是非同凡响。
“来了来了,这就是我大盛王朝的护国法师啊!瞧瞧这阵仗,何等风光霸气,名不虚传啊!”
“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有生之年,我若也能这么风光一回,死也值了啊!”
“呸!孤陋寡闻之辈,还好意思说出口?”
打量着驰来的车辇,不少人满脸羡慕之色。
待到车辇近前,站在前排的人纷纷拱手躬身。
“姑苏大小官吏百姓,恭迎国师大驾!”
为首的官员带头山呼,众人顿时跟着他见礼。
或许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亲和力,车辇门前的垂帘被拉开,露出了护国法师的面貌,端坐其中。
王晏打眼瞧去,只见是一名身披金黄道袍的老道,双眼微闭,面容慈祥。
尤其是一对白眉,长度几乎垂到了胸前,乍看上去真如同世外仙人一般。
颔下留有一抹长须,如雪一般白,梳理整齐。
他身上的道袍,也绘制了一头穷奇,比起驾下其他道人,颜色要更加鲜艳,而且还是开着眼的。
其他弟子们身上的穷奇,则全都是闭眼穷奇。
在这老道的身上,王晏感应不到丝毫妖气,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不是妖,仅仅只是降低了可能。
白素贞全盛之时,他不是一样也感应不到么?
王晏不敢过于探察,同时将自身气息内敛,如果此人真如他想像的那般强大,很容易会被发觉。
到时候引起怀疑,怕是会平添不少麻烦。
大盛王朝奉道,这是自开国以来便存在了的,太祖皇帝曾奉道门为国教,并敕封龙虎山为祖庭。
龙虎山、武当山、青城山、齐云山、崆峒山,更是被奉为道门五大仙山,民间亦称作五大洞天。
各大道门,关于其神仙传说,简直不计其数。
大盛王朝历来皇帝,自道门中学得治国之道,治民之道,皆为正统学术,少有人会去追求仙道。
毕竟仙道之说虚无缥缈,不是人人都能求的。
只是到了如今这一代皇帝,他所奉的道似乎变了味,泱泱正统道门不奉,反而敬一些邪魔歪道。
真不知是一个皇帝的悲哀,还是朝代的悲哀。
车辇过后,在当地官员的引领之下,先是前往驿馆,随即将看热闹的众人逐一驱散,各自离开。
只听得之后有人传出消息,说这只是皇帝的先行部队,前来抚民的,天子龙辇,须得后日才到。
皇帝一路南下巡游,舟车劳顿,所以会在姑苏镇江休养三日,当地大小官员,务必要精心安排。
车辇远去之后,行人渐渐散开,王晏心中一阵躁动,总有一股异常的感觉浮现,让他很不自在。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位国师,极度神秘。
“唉!妖孽当道,何时才能迎来太平啊?”
一道尽显沧桑无奈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王晏循声望去,只见身侧不远,一名老叟拄着拐杖,佝偻着腰,长叹了一声,迈步缓缓的走过。
国师到此,一干人等夹道欢迎,除了羡慕,就是妒忌,纵然有人心头不满,却是不敢说出口来。
这老者倒是颇有风骨,敢直言利害,倘若被哪个有心之人听了去,这把老骨头,怕是扛不住揍。
“老人家慢行,这句话,说的好啊!”
见老叟从自己身前走过,王晏连忙将他扶住。
“呵呵呵!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要谨言慎行为好,老夫是已经看淡生死了,不比你年轻人,前途大好,一片光明!万一累及,可就后悔莫及啊!”
老叟呵呵干笑了几声,出言提醒了一番。
“老人家说的是!不过奸佞当道,妖孽横生,这乃是事实,人人皆可说得,人人皆能骂得,百姓们心底的话,理所应当,又何惧这些歪魔邪道?”
这番话一出,老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啊!”
老叟倒也不抗拒王晏,任由他搀扶着前行。
“年轻人年纪不大,胆量倒不小!真是后生可畏,不过空有一腔热血可不行,为人处事当懂得变通,那妖道可不是什么善类,得小心祸从口出。”
他看王晏的面貌,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只以为他是意气用事,因此竟是好一番教育。
殊不知王晏听了他这句话,心中不免有些惊诧,听他的语气,貌似对这位国师,十分了解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普渡慈航
王晏原本只是觉得,在这乱世之中,人人自危之际,这老者却不畏权贵,敢于直面黑暗的朝廷。
心中觉得有些敬佩,这才与他搭了几句话。
可没想到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却听出了潜在的意思,此人的语气与神色,似乎对那国师很了解。
怀着三分好奇,七分试探,王晏开口询问道。
“老人家,听你的语气,莫非与国师很熟?”
乍闻此言,老叟神色一沉,盯向了他。
“哼!老夫跟他可不熟,他是大名鼎鼎的护国法师,普渡上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夫无非是区区一介百姓,又怎么可能会与他有交情呢?”
老叟冷笑一声,接着不再理会,迅速的离去。
“老人家……”
王晏本想再问些什么,老叟却是挥了挥手。
“年轻人好自为之!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天下大势,凡人如何能左右?”
老叟一边无奈摇头,一边缓缓的离去。
“普渡上人?”
王晏注意到了这四个字,莫非这便是那位国师的称号?这老叟如此的清楚,想来绝非寻常之辈。
可人家不愿意多言,他也总不好死缠着不放。
……
镇江驿馆……
此时整座驿馆,皆有禁军保护,里面一众道人持剑,严阵以待,几乎将整座驿馆围得水泄不通。
驿馆上等厢房,当朝国师暂居于此,端坐于上首,下方跪着数名地方官吏,一旁的金银珠宝装了好几箱子,光彩璀璨,众人毕恭毕敬的供奉孝敬。
“国师大驾,下官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为首一名官员,正是姑苏府的知府大人。
姑苏府的府城在南,镇江在北,两地迢迢相隔数百里,天子龙辇自北而来,自然是先经过镇江。
得知当朝皇帝,会在镇江休整三日,知府大人迫不及待,亲自策马赶来,专门在镇江之地相候。
这位知府大人姓陈,年上四十,为官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可终究还是难以升迁。
仕途不顺,心中便忿忿不平,眼下天子南巡,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务必得要抓住,好好的表现。
听闻国师深受皇上的宠幸,若是能得他美言几句,想要往上升迁,那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因此是备了厚礼,至此先行进见,孝敬于他。
知府大人身后,则是镇江县令,以及一众武将吏属,皆是特来拜会,毕竟谁都想与他搞好关系。
“陈大人客气了,本座遵皇上圣意,特来此抚民,陈大人如此作为,岂非是要陷本座于不义?”
国师普渡上人瞥了他们一眼,缓缓的说道。
“国师冤枉!想国师辅助皇上,劳苦功高,我们这些为臣子的,不能为皇上分忧,仅此献上一点心意,实乃是应该的,还望国师万万不要推辞。”
陈大人毕恭毕敬,朝着他行礼说道。
“哈哈哈!本座修行中人,早已视金帛如粪土,不过诸位大人一片心意,我盛朝百姓又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依本座看,不如还之于民如何?”
普渡上人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了这么个理由。
“国师一片为民之心,真是令人敬佩啊!”
“是啊!区区心意,即已归于国师,那么便任凭国师处置,若能为民造福,我等也有功德啊!”
几名官员连声附和,对此都是大为赞赏。
“如此,那本座便代百姓,多谢各位了。”
普渡上人面露一丝满意之色,打了个稽首。
“不敢不敢,我等日后还得仰仗国师啊!”
“国师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干人等点头哈腰,知道的他们是在朝拜上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在拜祖宗爷爷呢!
“好说!好说!诸位公务繁忙,本座就不多留了,待后日皇上驾临,诸位再随本座迎接不迟。”
众人见他下了逐客令,当下也是十分识趣,不再打扰,连连告辞离去,心中可谓各自怀着鬼胎。
待大小官吏离去之后,厢房大门随即关上。
“出来吧!”
沉默了片刻,普渡上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刹那之间,一道黑影闪现,跪在了他的面前。
“师兄!师弟我苦啊!还望师兄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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