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见状,脸上怒气横生,再也按捺不住。
“没用的废物!”
喝骂过后,不顾虾兵劝阻,将折扇一扔。
双手一阵光芒大闪,眨眼间变化成两只龙爪,自五指延伸到整条手臂,皆覆盖着乌黑的龙鳞,五爪尖锐如钩刀,身形迅如闪电,欺身而上,一爪直朝着王晏天灵拍来。
此乃他苦修而成的绝技,名为「龙爪手」,不仅临阵对敌之时,能够发挥出强悍的威力,床上功夫也是一流,目前还没有水族女子能够抵挡得住。
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出手,就是因为涉及到了越界行事,他身为水族龙宫的二殿下。
如今却对凡人痛下杀手,不仅会大失身份,万一事情败露,上面怪罪下来,罪过也是直接由他担着。
如果是手下出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将罪责推脱,最后顶多是治个管束不力之罪。
怎奈眼下这道士,也不知师承何处,竟学了一身降龙伏虎的本领,他的这些虾兵蟹将,根本就不是对手,忍无可忍,只能铤而走险,亲自出手了。
王晏感应到对方龙爪凌厉,迈步后撤,拂尘往上旋转甩出,刹那间将对方的龙爪死死束缚住。
河伯趁势五爪一翻,将他的拂尘抓在手中,用力往后一夺,「啪」的一声,拂尘竟是当场断裂。
河伯再度飞掠上前,龙爪之上白光大盛,屡屡朝着王晏要害抓去,每一爪施出,都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之音,刚猛无比。
王晏逐一闪躲开来,「铮」的一声,背上七星宝剑出鞘,剑气横生,丹田元气涌动,贯注于宝剑之内,迎着对方猛烈的攻势,便猛然劈刺过去。
“铛铛铛……”
宝剑击在河伯的龙爪之上,迸发而出一道道火花,清脆之声不绝于耳,却是根本难以伤他分毫。
河伯神情肃然,只是一招快似一招,一爪狠似一爪,想着既然已经出手,便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下,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否则日后他威望何存?
又是几个回合过去,龙爪与宝剑一触即分,河伯双腿一蹬地面,借势腾空而起,右手变爪为拳,自上而下,朝着王晏所处之地,一拳直轰了过来。
“昂……”
夜空中仿佛有龙吟响起,这一拳掀起一股骤风,白色光芒化为一条巨龙,气势磅礴,猛袭而至。
王晏的七星宝剑只是凡品,对方展露神通,如何能够抵抗得住?
罡气未至,仅反是拳风,便将他后方的木房轰得摇摇欲坠,房梁上的瓦片簌簌落下,乒乓作响。
“飞剑!”
事已至此,王晏将七星宝剑收还如鞘,只是一道意念,双手剑指疾出,冲霄剑夹带着无尽红光,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剑气纵横,迎上了罡气。
“轰……”
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响,两道罡气于半空之中对撞,余势荡漾开来,周围数丈之内,无论是树植房屋,还是浑战的双方喽啰,纷纷被震得倒地不起。
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便是了!
一记龙拳打出,竟然被对方轻易化解,河伯心头暗惊,双爪一合,一道光球凝聚于掌心,身形踏空翻转,继续朝着王晏狂轰滥炸,阵阵轰鸣不绝。
王晏全神贯注,御使着飞剑激荡而出道道赤红剑气,惊虹剑诀被他使用到了极致,霸道非凡。
河伯打出的罡气,一碰到王晏的剑气,顷刻之间便被绞得稀碎,就连王晏的皮毛都伤及不到。
“铮铮……”
冲霄剑幻化出来的三十六道剑气,迫使得河伯一时难以应付,打散十八道,身体硬抗十数道,坚韧强悍的体质,虽然未被破甲,但依然痛彻心扉。
一声剑鸣,左肩薄弱之处,龙鳞连续经历过数道剑气的轰击,终于支撑不住,直接破裂,又一道剑气划过,穿透肉质,当场一道鲜血飞溅而出。
河伯大怒之际,仰天长吟一声,浑身上下包裹着白光,头上龙角刺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条白色巨龙,冲天而起。
第九十八章
神行术
巨龙身形庞大,翱翔于半空,阵阵龙吟惊天彻地,夜空之上乌云密布,隐隐有闪电弥漫其间。
“昂……”
一声长吟,巨龙张口一吐,滚滚洪水倾泻而下,寨子周围的建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冲垮。
河伯宛若疯了一般,势要将他们全部淹死。
王晏心中也是大骇,自己虽能全身而退,可柳毅以及山寨中的众多好汉,他们可都是凡人之躯。
眼见得剩下来为数不多的壮汉,纷纷被洪水冲走,有的被黑衣妖孽所杀,堪称是死无葬身之地。
“走!”
王晏收起飞剑,不再犹豫,转身便走。
来到院门墙角,一把拉起已经被吓傻了的柳毅,同时朗声提醒了一句,率先往山中高处奔去。
戴宗吕方二人,力战黑衣妖孽,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所幸性命无忧,吕方杀红了眼,硬要与他们拼命,好在戴宗见势不对,架着他一道跑了。
水往低处流,滔滔洪水不绝,不仅将整个清凉寨完全摧毁,流到山下,同时还冲毁了不少农田民舍,引发的泥石流,对于百姓而言更是一大灾难。
“殿下,够了够了!人已经跑了。”
夜叉虾兵见此状况,心急火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高声劝阻,如此造孽,只怕天道难容。
这位二殿下,素来深受龙王宠溺,因此养成了娇惯的性子,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很容易被激怒。
此次劫取凡人传信,本是小事,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被龙王知道,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洪水直至将整个清凉寨彻底移平,这才停了下来,河伯自半空化为人形,缓缓落到了地面之上。
“殿下……”
虾兵满脸的忧虑之色,上前轻唤了一句。
“不必多说,事已至此,继续给我追!”
河伯面有怒气,双目之中,也暗藏着杀机。
自己区区龙宫二殿下,竟然被凡间一个道士打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报此仇,他誓不回宫。
对于一条好面子的浑龙来说,后果很严重。
二殿下现在正处于气头上,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根本不敢多言半句,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无奈只好唯唯诺诺,整顿人手,继续朝着深山高处追去。
话说王晏领着柳毅他们,沿路上山,半分也不肯停歇,一口气蹿入山林深处,直到柳毅戴宗及吕方三人力竭,这才找了处隐蔽的地方,暂作休整。
“兄弟啊……我……我对不住你们……”
松了口气,吕方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唉!当初惹得官兵追杀之时,我便说过,让你们各奔前程,可是没人听大哥的话,如今……”
戴宗唉声叹气,拍着大腿满脸痛惜无奈。
“二位不必如此,说到底,都是贫道连累了你们,本以为他们短时间内追不上来,谁料他们的消息,远比贫道灵通迅捷,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王晏内心颇有些自责,同时又极为怨愤。
他想不到这河伯如此凶残,不遵天道,任性妄为,竟如此公然残害生灵,所作所为,与妖何异?
“道长无过,全是柳毅之错,若非道长仁义,愿意护送柳毅传书,也不会闹得如此地步,倘若道祖上神要罚,一切罪过,便全由柳毅来担当吧。”
柳毅此刻也是随之开口,从旁说道。
戴宗吕方望着他们,心情复杂,并不多言。
这件事情虽然与他们有直接的关系,可说到底还是自找的,如果他们不下山抢粮、不与这道士交手、不将他请到山寨做客,又怎会发生这些事情!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毫无意义。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追究谁有过错的时候,河伯凶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准备再与他交手,当务之急,是你越快将书信传到越好。”
王晏略一思索,恢复过来,做出了判断。
“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不仅仅为了三娘,只为那河伯的所作所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能还死在他手底下的生灵一个公道!”
柳毅握紧了拳头,言辞之间,无比坚定。
记得戏曲当中,柳毅传书这个故事,柳毅应该是顺利将书信传到,并且抱得美人归,传为美谈。
只是如今看来,为何却如此一波三折?甚至还险些送命?
一开始王晏倒还有些疑惑,不过随即他就理解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乃是后人杜撰而成,不比亲身经历来得真实。
况且世间万事万物,都存在着变数,比如他穿越而来,这既是机缘,也是变数。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都来了,便不要被以前的眼界所束缚,也许他以前所了解的一切,并不是最真实的,只有亲自去经历体会,才能寻找到真知。
王晏带着柳毅腾云驾雾,转眼间能远遁千里之外,怎奈戴宗吕方两人却没有这个本事,另外带上柳毅一个就够他受的了,再来两个,怕是会在半空当中翻车。
但是他们能有此遭遇,终究是因自己而起,总不能放任不管,任由他们丧命在河伯的手中。
因此沉默一番过后,王晏索性做出了一个决定。
“戴老弟,你也看到了,贫道惹上的不是平凡人物,如今连累你们山寨被毁,你的弟兄们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说来终归是贫道的不对。
不过二位尽管放心,他日贫道定让那河伯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告慰亡灵,还望二位节哀顺变,重整心态。”
王晏面朝戴宗吕方,拱手躬身,施了一礼。
“道长何必如此?我等可承受不起,此事不怪道长,要怪只怪那河伯,如此妖孽,必遭天谴!”
戴宗伸手连忙将他扶住,出言开导劝解。
“二位仁义,贫道铭感五内!只是贫道准备带着这位兄弟前往洞庭,去完成他的使命,为防二位再次落难招灾,贫道这里有一门神行术,能日行八百里,夜行五百里,今日也算你我有缘,贫道准备就此传与戴老弟,一来助你们逃过河伯追杀,二来日后好生利用,也能建立一番丰功伟业。”
事态紧急,王晏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
这门神行之术,说到底就是缩地成寸之术的分解版,入道前三年他就会了,之前没有学习腾云驾雾的时候,他就是运用此法追击逃命,游历人间。
如今在这个契机之下,传与了戴宗,正是圆了他「神行太保」之称号。
第九十九章
洞庭龙君
晨光熹微,旭日徐徐拉开了帷幕。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八百里洞庭波光粼粼。
洞庭西岸,湖畔绿草如茵,杨柳成群,一阵阵微风轻拂,落叶缤纷,好一副绝美的水墨画卷。
逃过了泾河河伯的追杀,马不停蹄一路奔赴,眼下王晏柳毅二人已经来到了洞庭湖畔。
至于戴宗吕方,传了他们神行之术,让他们自行逃命,河伯目标明确,被他们吸引而来,料想那两人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依照龙女三娘所言,洞庭西岸的湖口边上,栽有一株巨大的橘树,方圆数十里内没有人不知道的,当地人称之为「社橘」,柳毅只需要背靠在树上,面朝南方,以红绸将身体与树绑在一起,再以后脑勺轻叩树干三声,便会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这颗橘树在当地名气不小,故而王晏两人只是找村民问了一下,立即便得知了社橘的所在之处。
此时来到社橘边上,乍看之下,树干笔直,枝桠繁茂,其间多有杂刺,上端枝头横展开来,活似一个人张开双手,在秋风吹拂之下,左摇右摆。
柳毅不再犹豫,依照龙女三连所言照做,背靠树上,面朝南方,将红绸束住,后脑轻叩树干。
三声过后,湖面掀起一股巨浪,紧接着狂风阵阵。眨眼之间,湖水向两旁分开,当中一名头生长须,面红耳赤,手持钢叉的虾兵浮了上来,见了两人,先是恭敬行礼。
“二位是何方贵客?可有拜帖?”
这颗社橘是龙宫设在人间的一处传信站,除了洞庭龙宫水族清楚,外界之人知晓此法的,一般都与龙宫有些渊源。
“虾兄容禀,小生柳毅,人间书生尔,受洞庭龙宫三公主所托,为她千里传信,还望蟹将带我们前往龙宫,面见龙君,小生不胜感激!”
“三公主?”
虾兵闻听此言,面上顿时一怔。
“即是如此,二位且跟我来。”
他略一沉思,随即手中钢叉朝着水面一挥,湖水分开直通地底,延伸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二人拱手谢礼,随即沿着通道径直前行。
他们下到湖水之底,分开的湖面又缓缓合上,说来也怪,两旁湖水形成拱形通道,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玻璃阻挡一般,根本无法侵入他们的身体。
在那虾兵的引领之下,王晏柳毅二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洞庭龙宫,周围珊瑚成群,鱼虾潜戏,整座龙宫晶莹剔透,竟是由水晶所砌组而成。
外面湖水清澈汹涌,里面倒是与人间地面并无两样,一道透明的护罩,将湖水与龙宫彻底分隔开来,可谓是泾渭分明。
进入龙宫之内,处处都有虾兵蟹将把守。
两人抵达灵光殿外,怎奈此时,却忽然被守门的蟹将拦了下来。
“二位大哥,这两人是三公主派来传信的,要求见龙君,还望二位大哥通报则个。”
虾兵上前行礼,朝着他们解释说道。
“龙君不在殿内,眼下正在玄珠阁与火龙道人谈论「火经」,早有吩咐,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二位既是我龙宫贵客,何须等上一等!”
右侧蟹将闻言,望向两人,出言说道。
“既然这样,有劳二位大哥了。”
王晏柳毅两人听得真切,无奈之下也只好依言照做,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安心等候。
“敢问蟹将,贫道修持大道,对于火经也素知一二,龙君寄身水中,是为水族,常言道水火不容,为何不论水经,却反倒论火经呢?”
等候无事,王晏不禁朝着那蟹将随意问了一句。
蟹将打量着他,见他也是位道人,因此神态倒显得颇为恭敬。
“道长不知,我们大王虽是水族,依靠水来显圣,但天地五行相生相克,奥妙玄理各不相同,水火二物,亦是优劣变化不一,火龙道人对此深有研究,故而龙君请他前来,想听听他的见解。”
王晏微微颔首,明白了过来。
这也就是所谓的相互学习,取长补短。
“想不到蟹将对道经也是深有了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王晏随口一问,原本也并不指望他能答得上来,却没想到他的见识,丝毫不亚于一般研习道经之人。
“哪里哪里!道长过誉,只因大王时常与人间仙长谈论道经,我等耳濡目染,便也理解了一些!”
蟹将一阵谦虚,并不因此而感到有多么自豪。
这洞庭水族,比起那泾河水族,光是素质上就不知超过了多少倍,二者之间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王晏柳毅二人,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才见到洞庭龙君,一身紫金蟒袍,头戴金冠,帘珠灿灿,一对龙角朝天而立,两撇龙须自然垂下。
龙君的身边,另跟着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道人,道袍上绘有赤红火云,黑红相间,极为耀目。
道人手持拂尘,须发皆白,也不知年龄几何!
“今日得与真人论道,本王受益良多,日后若有不懂之处,还望真人能够不辞劳苦,多加下来指点本王才好。”
龙君一边踱着步子前行,一边朝着旁边的老道说道,神态平和,并无多少龙君架子,以礼相待。
“龙君言重了,贫道云游四海,只是在本地暂作修养,不日便要启程,怕是有负龙君美意,不过世间之事讲究缘分二字,若是有缘,贫道自会再游洞庭,与龙君相见!”
对于龙君的话,老道竟也不避讳,婉言相拒。
龙君面色略显忧虑,不由微微一叹。
“唉!人间种种,非本王所能左右,不过本王期待那一天,还能与真人谈经论道,把酒言欢。”
转眼间来到殿外,老道瞧见了王晏柳毅两人。
“龙君有客,贫道便不打扰了!龙君仁义,还望能够造福一方百姓,风调雨顺,护佑人间!”
老道说罢,便直接向洞庭龙君行礼请辞。
“既是如此!本王就不远送了,来人,代本王且送真人回岸!”
龙君也心知无法挽留,还了一礼,索性由他而去。
几名蟹将听令上前,毕恭毕敬,相送老道。
老道回眸又望了王晏一眼,随即不再犹豫,在虾兵蟹将的引领之下,迅速沿路离了水晶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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