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珵安握住苏叶的手, 安抚她道:“去临王藏宝之处, 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前面是危险之处, 阁主的人想必是到了, 但他不能将苏叶一个人留在沅陵,她是他的软肋,经过上回温辞绎在沅陵给他找的麻烦, 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软肋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 才能安心。
别提什么阁主令牌,令牌再如何悠久,也比不过阁主本人的命令, 他信不过温玉藩。
车外的路况越来越偏僻, 树丛也越发密集了, 苏叶不大明白, 问道:“我记得听别人说过, 一百多年前, 临王是仓促从沅陵败走的, 按常理,财宝或者重要的东西不应该藏在府邸底下,或者城里吗,怎么会往这么偏的地方藏?藏到这郊外,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吧,都那种时候了,他们来得及布置藏东西的地方吗?”
“来得及。”温辞绎接过了话,解释这种事,还是他来说明比较好,他可不指望没什么耐心的温珵安能说清楚。
他看向车窗外,继续说道:“那是临王生前早就建好的陵墓,逃亡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财物和重要的东西运往陵墓,想等摆脱官兵的追杀后,将来某一天回到沅陵东山再起,不过他高估了逃亡的艰辛,日夜被人追杀,和家臣走散,陵墓的图纸和钥匙丢失,多年后,临王之子建立会任阁,但因为找不到陵墓图纸和钥匙,无法再让藏着的玉玺重见天日了。”
温辞绎靠着车壁,不由凝望着远方的天空,他无法感同身受先祖亡国亡家的苦楚和心酸,相比之下,他感受更多的是会任阁里血腥的一切。
在成为刺客的那场试炼中,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和他交情最好,兴趣相同友人,温辞绎至今都无法忘怀,心口处不断流血的人倒下的那一瞬间,那释然解脱的神情。
从那时起,他便对会任阁这个组织再无多余的感情了。
况且,一百多年过去了,早已没有人会怀念前朝了,四大家臣的后人江家,他们找到了图纸,跟府尹之子合作,在工部内寻得了钥匙,想要的也只是没有临王尸身的临王陵墓中的财宝而已。
其他的三大家臣,温辞绎猜想,要么早亡了,要么隐姓埋名地过上了新的生活,是不会再有人追寻前朝的旧影了,即使万分幸运,其中有那么一家经过上百年的年华,依旧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灭亡的前朝,但那样忠贞的人,也肯定是看不上以刺客为主业的临王后人的。
因而,温辞绎看不上阁主的野心,更看不上阁主不切实际的野望,不会有人会追随一个刺客组织的,即使阁主通过渝帮洗白了会任阁的部分名声。
温辞绎伤感的情绪并未能维持多久,就被少年的嘲讽之言给打破了。
“有什么好多愁善感的,你舍不得?舍不得对你没什么感情,甚至可能没把你当正经儿子的阁主,还是舍不得陵墓里的金银财宝?也对,你怎么说也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为金银痛哭流涕也是你的本性了。”
他就知道,他跟温珵安根本合不来,偏偏这种家伙,是他弟弟,真不知道,他是造了多大的孽,有了这么个弟弟。
温辞绎反唇相讥道:“小肚鸡肠,我不过跟苏姑娘说两句话,你就语中带刺了,你也不小了,该成熟点了,还有,苏姑娘跟我一样,也是商人。”
“别把救世济民和你这种坑蒙拐骗的商人混为一谈,也别跟我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此次合作后,将来就不要见面了,我和阿叶成亲都不会邀请你的。”
温珵安一点也不客气,他有点膈应温辞绎,也没别的,就是温辞绎这副对会任阁对温家尚存感情这一点,着实碍眼。
温辞绎要不在苏叶跟前表现出来,他想怎么伤感就怎么伤感,少年根本不在乎,可他非要在苏叶跟前体现出来,这不就跟他的无动于衷形成对照了,衬托得他非常无情一样。
虽然他确实对会任阁和温家的一切没什么感情,但他不希望苏叶将注意力放到这一点上,他太了解苏叶了,苏叶希望他能有正常人的情感,正常人的生活,是不会希望看大他对先祖对所谓的父亲毫无感情的。
然而,不伪装,不欺骗,他根本做不到,他不想骗她,只能寄希望于转移她的注意力,少年不愿意将来某一刻在苏叶眼中见到对他的失望。
他那颗冰冷的,无动于衷的心,只为她一人跳动,这样的事实,他不能让她知道。
少年把他的谋算埋在心底,嘴角扬起笑,得意洋洋地朝被成亲消息惊讶的温辞绎说道:“你也是自诩读过圣贤书的,就不要做出什么破坏他人感情的下作之事来。”
温辞绎:……
温珵安这张嘴真讨人嫌,更令人不爽的,还是他打不过他,说不过又打不过,人还已经被抢走了,温辞绎气闷到不想说话了。
被上天眷顾的疯子,疯成这样了,还能得到他可望不可及的温暖,太气人了。
马车中恢复沉默,苏叶是头疼的,他们从昨日起,一见面就吵,处在一个空间里也吵架,这两兄弟合作真的没关系吗,靠谱吗?
这不是一次严肃的,慎重的,要对付阁主和会任阁之行吗?
怎么搞得像是出来游玩一样?
她慌张的情绪由此缓解了不少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之感。
沉默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车夫说道。
苏叶起身要下车,被少年先一步拦住了,没能掀开车帘,更没能从车上下去。
“阿珵,怎么了?”
温珵安严肃地回道:“入口已经打开,有人把守,你待在车里,捂上耳朵,等着我,等我来接你下车。”
将人重新轻轻地按回位置上,少年偏头对温辞绎幽幽地说道:“外头的人,我来解决,你保护好阿叶,少一根头发,你就死定了,听懂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六章
马车外, 打斗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不是少年的声音,苏叶却还是放心不下。
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寻常百姓, 想出去看看,又担心给少年添了麻烦,于是便将视线转向马车另一侧坐着的温辞绎。
“我一个人待在车内,不会有危险的, 温公子去帮阿珵吧。”
听这动静, 对方的人不在少数, 也不知道少年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温辞绎温和一笑,安慰她道:“别担心,他是除阁主之外, 最厉害的, 人多也威胁不到他的,苏姑娘放宽心等着他回来就是了。”
“可是……”
苏叶犹有顾虑,并未因他的话所动摇, 他便又说道:“以我跟他的关系,我若下去了, 不仅帮不到他的忙,完事之后,我们俩甚至都有可能打起来, 为了省事, 我在车上保护你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个讲不通道理的, 他要是敢留苏叶一个人在马车里, 他们俩打起来的时间会比温珵安解决外头守卫所耗费的时间更长, 他是不指望一个只顾自己心情的疯子会懂的顾全大局的。
温辞绎都这样说了, 苏叶也不强求了, 安静地等在马车内。
她眉宇间的担忧并未消去,温辞绎多提醒了一句:“听不习惯,就听他的,捂上耳朵,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本也不该牵扯上你的。”
苏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比这更激烈更直观的场景,她在宣陵的小竹林已经见过一次了,这回还只是听声音,并没有太大的障碍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温珵安才掀开车帘,请苏叶下车。
峰峦叠嶂的密林里,有一个二三十米高的土包,苏叶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眼前的土包有一个拱形门一样的洞口,洞口处除了苏叶几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守卫也已经不见了,只余下鲜红的血液铺洒在枯黄的草木之上。
顶着苏叶疑惑的目光,温珵安不自在地解释道:“怕吓着你,被解决的那些人都藏在灌木丛后面了。”
少年还记得,上一回,苏叶见他杀人,一连昏迷了好几天的事情,他不敢再惊吓着她,特意处理好了,才将人叫出来,至于成片的血迹,实在是时间不够,不好处理干净了。
有了他的话,苏叶不再多问了,少年没有受伤,至于被藏起来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是完整的还是残缺的,她还是不要问的好,这个组织的事情,不能用寻常的观念去评判,他不滥杀无辜,她就不会去质疑他的。
她没继续问,温珵安安心不少,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梅花袖箭,小心翼翼地绑在她的小臂上,并叮嘱道:“这是梅花袖箭,里头有六只小短箭,瞄准人之后,按下上头的开关即可射出,给你防身用。”
苏叶点头,听起来并不难,至少能让有一定能力的自保,可以减少关键时刻拖累他们。
交代好了之后,少年将她护在身后,走向那个被暴露并被打开的洞门,温辞绎将车夫留在外头待命,视线在灌木丛中停留了一瞬,才走进洞门。
踏进之后,他的身前,是被护得紧紧的苏叶,温辞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出声试探道:“弟弟?”
“什么事?”回应他的,是温珵安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没事,我以为你不会应。”
看到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细心谨慎地为另一个人着想,他有些动摇,兴许这并非是苏姑娘的痴心错付,兴许温珵安也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毫无感情。
他略显欣慰地笑容,惹毛了温珵安,少年恶声恶气地道:“都说了别整兄弟情深这种恶心的戏码了,你嫌命长的话,出去之后,我就解决了你。”
“阿珵,你不能这样,温公子是你兄长,他是要和你缓解关系,没有恶意的。”苏叶轻轻拉着少年,试图劝解。
温珵安随即软和了语气,委屈里带着些许幽怨地道:“积怨多年了,他突然这样,这怎么能让人信得过,阿叶你别总为不相干的人着想,你也多想想我,多体谅一下我呀。”
他果然还是觉得温辞绎碍眼,明知道阿叶心软,还总在她跟前显摆他作为兄长的大度,少年背着苏叶狠狠地瞪了温辞绎一眼。
收到警告的温辞绎这次意外地没有生气,默不作声地跟着前行。
三人走过一间间点着火把的石室,因前头有人替他们解决了陷阱,他们前进得很顺遂也很轻松。
经过一条蜿蜒的明道后,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内,除了他们之外,石室内还有会任阁阁主、柳艳云和七八个黑衣人。
里头一扇三米高的石门,门前柳艳云正在研究打开的办法,而一旁的阁主温玉藩面无表情地看着擅自闯入的温珵安三人,对这种情况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沉默的氛围里弥漫着尴尬,温辞绎见状,不得不站出来说话,“我们的来意,阁主想必不清楚,那就让我来说明一下,我和温珵安想要……”
“不重要。”温玉藩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不听话的人,我有的是办法。”
还憋着气的温珵安适时地讽刺道:“温堂主,你混的可真惨,他不仅没把你当儿子,也没把你当下属,连话都不愿听你说完,啧啧,我都要怜悯你了。”
他让他在阿叶跟前失了形象,他就在温辞绎的伤口上撒盐,他这人从来是有仇必报,有怨必还。
“阿珵,你别乱说话了,我们和温公子是一边的。”
苏叶都看不下去了,温公子的脸都黑了,这是添油加醋的时候吗?
温辞绎都忍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性格温和的人都受不了这么挑衅的,语气不善地对阁主说道:“连儿子管不住的人,能有什么办法?蚀骨丹吗,那种玩意,我已经研制出解药了,还真要托你最疼爱的‘儿子’的试药,我才能这么顺利。”
话一出,尴尬的氛围增加浓烈,管不住儿子、解药,让温玉藩冷下了脸,而最爱的儿子,则让温珵安面如土色了。
这种闹剧,少年没有兴趣再唱下去了,他将苏叶拉到进来的门口处,将人安置在门外,并让她将阁主令牌拿在手里。
而后,他回身说道:“我若没猜错,阁主身后那扇门里,就是玉玺所在了,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抢到了,阁主之位,你就让出来吧。”
杀意瞬间在石室暴涨,温珵安率先发难,朝阁主攻去,温辞绎则去解决阁主身侧其他的黑衣人。
石室内,激烈的缠斗,竟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两处地方,一处是苏叶所在的敞开的进门处,另一处是柳艳云研究开门的机关处。
入门处的苏叶探出半个头,紧张地看着里头的温家兄弟,刀剑无眼,当温家兄弟二人身上每添一处伤口时,她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她虽是完全的外行人,可也能看得出来,温珵安的处境似乎比温辞绎更加危险,在阁主的攻击下,少年看起来有些难以招架。
此等劣势,温辞绎自然也清楚,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使出了计划是要用来对付阁主的暗器飞星,星状的盒子被打开,金光一闪,盒子飞速旋转,连续的飞弹迅捷无比地击杀了八名包围着他的黑衣人。
飞星制作极难,且只能用一次,温辞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丢下失去用处的飞星,前去支援温珵安。
多了一人的加入,温玉藩的压制减缓,但是,即使兄弟两人联手,也只堪堪和阁主打个平手,一旦解开机关的柳艳云加入,优势便会再次转向阁主。
温家兄弟俩跟阁主呈现相互制约的感觉,又因其他的黑衣人被解决了,石室内空敞了一些,苏叶见温珵安和温辞绎身上又添了伤口,觉得她不能这么干看着下去了。
她猫着身,贴着石室的墙壁,轻手轻脚地前进,她手上的袖箭有六支小箭,她因一时兴起,用过赵长善赵大哥小时候用过的弓箭,还学过两手,袖箭问题应该不大的。
那么,要帮阿珵他们,她最先要解决的,是正在一心一意研究开门的柳艳云。
她也想过要先对付阁主的,但她思索了片刻后,就打消了那个念头,阁主和温家兄弟缠斗,就她半吊子的箭术,能不能射中都是个问题,一旦她有暗器的事暴露了,正在开门的柳艳云说不准会先解决她,到那时,她就会成为少年的累赘了。
因而她觉得六支小箭,应该连续射出三支来放倒柳艳云,没有这个后患,不管是她的性命,还是温家兄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温玉藩父子势均力敌的打斗,不能分出更多的心思来关注苏叶,这给了她可趁之机,她一步步地挪动着,缓缓接近了柳艳云,并将手臂上的袖箭对准了她的背后。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七章
袖箭对准了专心研究三米高大门的柳艳云, 悄无声息,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只需要按下梅花袖箭上的机关, 就能为正在苦战的温家兄弟消除最大的隐患。
然而,她的指尖放在机关上,却没能按下去。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别说杀人了, 她连对别人说狠话的机会都很少。
她是治病救人的药铺掌柜, 弄伤弄死别人, 是违背她的观念的,可都到这地步了,她也不能收回瞄准柳艳云的手, 不伤害她, 受伤害的就是温珵安和温辞绎,她无法退步。
额头上的汗珠不断低落,甚至有一滴汗珠顺着眼睫落入左眼, 刺激得她只能睁着一眼。
不能再犹豫了,时机不等人的, 万一被发现了,不会武功的她不仅再不会有机会,还会被辖制, 成为阿珵他们的软肋。
苏叶蹲着, 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绑着袖箭的胳臂往下压了几分, 袖箭所指的方向避开了柳艳云的心口, 她思忖着, 如果避开致命的地方, 她是不是能下得了手了?
可是,避开致命之处,柳艳云依旧能行动,她极有可能就死定了。
抉择,让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限漫长,搭在机关处的指尖,仍然缺乏按下去的勇气,她知道她自己的胳膊该往上抬几分,对准柳艳云的心口处,如此她或许会凭借这几箭挽救他们三人的性命,但是已经下压的胳臂像是有千斤重,无论她如何挣扎用力,都不肯对准那人的心口。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笨重厚实的三米大门眯开了一条缝,门开的那声轻响,苏叶别无选择,睁着半只眼,按下了机关。
三支连续的短箭飞出,刺入柳艳云的背后,却没能刺入心口的位置,背后吃痛的柳艳云愤怒转身,看到了软在角落里的苏叶。
她点住几处穴道,让背部没有大流血,然后抽出腰间的软剑,脚尖轻点,飞身朝苏叶刺去。
剑尖寒光一闪,腿软到根本站不起身的苏叶,扶着墙气都不敢喘了,万事休矣,她不仅没帮到忙,还成了拖后腿的了。
软剑在苏叶跟前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后噗通一声,柳艳云整个人栽倒下去,没了反应。
随着这一声响,一直屏息着,快要吓懵瞎懵的苏叶,憋红着脸,才想起来要呼吸。
猛吸了几口气,心脏处还怦怦直跳,僵住的脑袋也开始运转,她根本想不起来庆幸,而是因为药铺掌柜的本能,思考着为什么柳艳云倒下了?
她看到了,看到了短箭避开了要害,也看到了柳艳云封住了穴道,那为什么,人会倒在她眼前?她,杀了人吗?
直愣愣倒下眼前的人,背后刺入的三支短箭,她还能看到,杀了人的猜想冲击着苏叶,她僵硬地将视线转移到胳臂上的袖箭,短箭上,抹了毒吗?
手臂开始颤抖,从来行医救人的她,居然杀了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愧对父亲的教诲,愧对青囊药铺的招牌。
脑中一片混乱,被汗水沾湿的碎发贴在脸上,她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检验一下,倒下的柳艳云是否真的死了。
浑浑噩噩的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了,耳边却传来一声焦急的吼声。
“苏姑娘,快躲开!”
她半眯着眼,什么都看不清,然后便被人死死地抱住,那倒看不清的身影护着她,迷茫间,刺鼻的血腥味笼罩着她,在她来不及反应的瞬间,胳膊被人拉住,她感受到,有短箭从袖箭里射出。
“是麻|药,你……你没杀人……”
虚弱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听到这句话的苏叶,总算是有了反应了,她低着头,看到她上衣上的血迹,血却不是她的,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温珵安的。
“阿珵,你怎么样了?”
苏叶一手扶着少年,另一只手慌乱地在怀中摸索着药瓶。
另一边,见阁主被断箭射中,右腿使不上力气的温辞绎随即上前跟阁主缠斗在一起,为中了一掌的温珵安和处于混乱的苏叶争取一些时间。
他拖住阁主,说道:“这里有我,你们快走。”
温珵安服下苏叶送到嘴边的药丸,恢复了一成力气,他没有依照温辞绎所说逃走,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
“接着。”
他朝温辞绎扔了过去。
温辞绎想也不想就接住了,到手才发现,那东西居然是他的独门暗器飞星,他可从来没有把飞星泄露给任何人的。
但眼下的场景,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按下机关,朝阁主的方向掷出,阁主一条腿被麻|药麻痹,躲不过的,这是最佳的时机。
暗器飞星金光一闪,连续的飞弹却没能伤到阁主,而是全部被那扇由柳艳云打开的石门给挡住了。
原来,在暗器出手的那一瞬间,温玉藩闪身躲进了那间被打开的藏着宝藏的石室内,并按下机关,关上了石门。
厚重的石门一关,将温玉藩和苏叶三人彻底隔开了,温辞绎见状,立马上前背起温珵安,又问苏叶道:“能走吗?”
许是同样中了短箭的阁主没事,让苏叶确信了箭上的是麻药,她没有杀人,加之对少年的紧张,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了。
“能。”
于是,三人走到了石室的另一侧墙壁,温辞绎在某个图案上用力一按,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门内是一条狭窄的,供单人行走无法并排而行的暗道。
温辞绎让苏叶先进去,并嘱咐道:“往前跑,我们就跟在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脚步。”
满头雾水的苏叶根本不知道这两兄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听话地拔腿就顺着暗道跑。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了,只身后沉稳的脚步声,给了她不少的安心。
然而,她还没跑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暗道里地动山摇,还有碎石从头顶砸下,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了?
幽冷的暗道里,苏叶心一点一点下沉,脚步却丝毫不敢停下,会死吗,她和他们会死在这里吗?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心口,泪水盈满眼眶,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阿叶,信我。”
背后是温珵安的声音,虚弱却十分坚定,在看不见尽头的暗道了,给了苏叶勇气和支撑,她擦干了泪水,使劲往前跑。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的身后是她心爱之人和交好之人,跑在前头的她一旦慢了下来,就会连累身后的他们。
暗道还在摇晃,身后似有坍塌的声音,苏叶管不了那么多,埋头奋力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现光亮,她奔向光,从暗道中跑了出来,背着温珵安的温辞绎紧随其后也跑了出来。
三人出来后,喘息了片刻,二十多米土包整个坍塌下去,像是扁了一半一样,灰尘漫天,连暗道口都全部被碎石堵死了。
不久,摇晃的地面恢复了平静,车夫架着马车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马车,苏叶来不及深究,因为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受伤的温珵安身上,他受了内伤,得马上回城里看大夫。
她和温辞绎一左一右将温珵安扶上了马车,车轮滚滚,驶向了沅陵城。
回城的路上,温珵安倚在苏叶的怀里,享受着她的嘘寒问暖,还不时安慰道:“别担心,咳咳……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我以前受过更重,更重的伤,都好好活下来了。”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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