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难养.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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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九章

  一早起来, 房门一开,寒气便迫不及待地蹿入,苏叶紧了紧衣襟。

  走下石阶, 有一点凉意落在脸颊之上,她抬头一看,零星的雪花飘落而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小小的雪花即刻融化在手心里。

  冬季的第一场雪, 悄然而至了。

  随后, 空中的雪花逐渐变多,发间衣领都沾了不少,同样也消融得很快。

  “早啊, 阿叶。”

  杂物间的房门打开, 少年从里头走了出来时,满脸都是笑意。

  苏叶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改称呼了?”

  少年英气的剑眉上挑, 得意之态毫不掩饰,“未有名分, 以年龄大小相称,该叫姐姐的,已有名分, 是未过门的妻子, 应该用更亲昵的称呼。”

  有了名分, 就有了特权, 到手的权利自然要用起来的。

  苏叶笑颜一展, 柔声道:“你不认婚书, 只认我的承诺吗?”

  少年走到苏叶的身后, 轻轻地环住她的腰际,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均无关紧要,阿叶你承认了,我们婚约就在,你不承认,我便什么也不是。”

  嘴上说着她不承认,他就什么都不是,其实手抱得可紧了,他有时候做事并没有他嘴上说出来的那般好商量,甚至还有些固执的。

  或许是初雪太过好看了,苏叶并没有阻止他这样的行为,而且她要真阻止了,他恐怕得闹脾气了。

  她静静地任他抱了好久,见他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打算,才开口提醒道:“不早了,要开店门做生意了,雪也要下大了。”

  “再一会,下雪了肯定没什么生意的。”

  苏叶想着也是,就任他多胡闹了一会,结果她一开店门,外头就站着人,等着她开门了。

  来人是个美艳的女子,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有一种很成熟妩媚的气质,一进门就熟络地跟苏叶说话,“早听说青囊药铺的苏掌柜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一见,若然如此,只一面就令人心生好感了。”

  “夫人是来买药的吗?”

  苏叶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便以夫人相称,这人很面生,以前没见过,是新搬到这附近的人吗?

  那夫人似乎是看出了苏叶的疑惑,掩面而笑道:“瞧我这粗心的样,应该先和苏掌柜介绍自己的,我姓柳,是刚搬来南遥街巷的,苏掌柜叫我柳夫人便是了。”

  太自来熟的人,苏叶心生警惕,一见面就套近乎的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天生性格热情的,绝大部分都是有所图谋的。

  “柳夫人想要买什么药呢?”

  苏叶又问了一遍。

  “天凉了,家夫有点发烧,想买些去烧的药。”

  苏叶客套问话,多的不肯说,柳夫人也不在意,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苏叶身侧的少年,对少年眼中的警告无动于衷。

  而温珵安,在看到美妇人的第一眼,整个人就戒备了起来,贴身跟在苏叶身侧,以防止柳夫人有任何对苏叶不轨的行为。

  苏叶给人抓好了药,柳夫人一点也不着急离开,苏叶越发觉得奇怪了,家里不是有人病了吗,柳夫人怎么看起来并不关心家里的人,而是一个劲地盯着江宸看,□□裸的视线毫不掩饰,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她上前一步,挡在少年的跟前,嘴角挤出一抹笑来,“柳夫人还要买别的吗?”

  “灵芝,苏掌柜这儿有吗?”柳夫人丹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让少年星眸中的杀意高涨。

  苏叶回道:“抱歉,铺子里没有灵芝,柳夫人想买,得到那些大药铺去,才能买到灵芝。”

  “是吗,我怎么听说青囊药铺有一支上好的灵芝呢?”

  柳夫人把玩着鬓边的一缕长发,似笑非笑。

  这消息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有是有过一支,但是没人声张过,也从未摆上过药铺,而且灵芝已经卖掉了,柳夫人所说的应该不是指这个吧,莫非是她道听途说了一些虚假的消息?

  苏叶解释道:“想来是柳夫人误会了,青囊药铺只是个小药铺,灵芝少有,更别说是上好的了。”

  “那应该是我听错了。”柳夫人笑了笑,又问苏叶:“你身后这位少年,是药铺的伙计吗,看这样子,挺不像的。”

  “不是伙计,他是和我定亲之人。”

  苏叶不喜欢柳夫人看少年的眼神,那种带着探究和兴趣的目光,让人挺不舒服的。

  柳夫人还想说什么,突然无故接连闪了好几回身,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可苏叶什么都没有见到,只看到柳夫人像个疯子一样,手舞足蹈的,“柳夫人,你没事吧?”

  柳夫人发丝都乱了,她微喘着气,一直后退至店门处,连手里的药包掉落了也不管不顾,语言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没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等等,我这里是药铺,身体不适,有大夫……”

  话都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不见了。

  太奇怪了,不舒服,还跑什么,她这里有现成的大夫啊。

  “阿宸,那个人是不是很奇怪?”

  苏叶奇怪的客人也不是没见过,这位看着不光是奇怪了,简直是怪异了,就方才那举动,跟鬼上身了似的。

  少年沉着脸,冷声道:“不用理会,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不光客人不对劲,连少年的态度都有些微妙了。

  不知怎的,苏叶心底的那股怪异感又涌了上来。

  两人也没再说什么,直到夜幕来临,苏叶准备关店,打扫铺子时,在一张椅子的扶手处,发现了一根银针,银针很新,昨日应该是没有的,周伯今日也没有施针,难不成是客人的?

  苏叶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可是银针,不是一般的针,谁没事留这个在椅子上,不知怎么,她突然又想起了日间柳夫人的怪异举动,莫非跟这银针有关?

  当时在药铺的只有四个人,柳夫人,她,周伯和江宸,有些不好的猜想开始涌上了心头。

  她虽是普通百姓,可也接待过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听闻有些人能够用银针作为武器的,她还听说过,习武之人里,还有会点穴的。

  苏叶心里慌得很,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一时走神,手上的银针刺入手指,疼痛让她冷静了不少,她擦掉银针上的血,将针放回远处,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夜晚,有一道黑影进到苏叶的房间,不久后,黑影离开,怒意和杀意暴涨的黑影,因过激的情绪,并没注意到,他离开青囊药铺时,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章

  清冷的月色之下, 温珵安顺着记号一路来到郊外树荫斑驳的竹林,到了一处略微空旷之处,白天所见的那位柳夫人, 不,应该称呼为刑堂堂主柳艳云,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属下拜见少主。”

  袅娜纤腰微微俯身,率先给他行了一礼, 语言和行为都很恭敬, 可直勾勾带着意的眼神, 却不那么恭敬了。

  她无端出现在苏叶跟前,吓到了他的人,恭不恭敬, 已经无所谓, 惊扰了苏叶,她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温珵安眼都懒得抬,冷声问道:“谁告知你青囊药铺的所在的?”

  柳艳云款步姗姗, 缓缓接近他,在刚要触及他时, 月光下,闪着光的银针,毫不留情地, 将她要接近的手给刺了回去。

  柳艳云面无异色, 依旧笑脸相迎。

  “少主能说话了, 想来是体内余毒清理干净了, 怪不得不把阁主放在眼里了, 可阁主此事可是相当不满呢。”

  在银针的威胁下, 柳艳云不敢靠得太近, 即使如此,她的答非所问,已经惹恼了少年,温珵安二话不说开始攻击。

  他什么时候在乎过阁主怎么想,除了苏叶,别的人的想法无所谓,他只按自己的喜好行事。

  他一动作,暗处的黑衣人纷纷现身,呈包围状对他刀剑相向。

  温珵安也不多说,直接就要动手,这么点人,没多久就可以解决,不影响他早上给药铺开门。

  柳艳云不太想跟温珵安动手,天甲的实力,会任阁众人有目共睹,更何况这还是个无法控制之人,算计此人,极其容易被他反噬,她并不想彻底惹怒他。

  于是,她在银针即将出手的时候,立即说道:“过几日还有更多的人来,余崇义已经被阁主召回会任阁总部了,源州已经没有少主的人了,若少主执意动手,今后来的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了,我不会跟少主为难,只想请少主回去见阁主一面,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做的。”

  话一落,银针直朝她的脸面而来,要不是柳艳云躲得快,就破相了。

  “尽管来,久未饮血,正愁没有可打发的乐子。”

  没有人能够命令他,想见他,那就亲自来。

  银针越发凶残,包围他的人很快被撕开一大道口子,温珵安也不走,就在被包围圈的中心杀个痛快。

  青衣染血,只凭银针和一双手,温珵安周围的地面上,枯草被染红,断肢残骸四处撒落,惨叫声不绝于耳,好在此处偏僻,人迹罕至,否则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好几个月未曾大开杀戒的人,因越发浓烈的血的味道而愈加兴奋,解决完最后一个黑衣人后,已杀红了眼的温珵安,嘴角勾起一个兴奋的笑容,一步一步去地迈向浑身警戒的柳艳云。

  沾满鲜血的指尖,有血珠一滴滴地掉落,每一滴都像是滴在了柳艳云的心头,她连着退后好几步,被少年身上骇人的杀气惊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柳艳云是刑堂堂主,主管刑罚之人,对各种惨状都是司空见惯了的,然而面对温珵安时,也不禁生出惧意来,落到他手里,以他的生气程度,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温堂主已经回了会任阁,阁主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少主还有什么想问的,想要属下传达给阁主的,属下竭尽全力,为少主效劳。”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艳云快速地说道,得先转移他的怒火才是,事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一个少主更加看不顺眼的人,将怒火转移到那人身上。

  她的话并没有阻止少年的脚步,柳艳云心念一转,又说道:“我知错了,不该擅自出现在少主面前,坏了少主的大事,愿意任凭少主处置,只求少主手下留情。”

  至于青囊药铺和苏叶,柳艳云是半个字都不敢提的,提了,依照少主的性格,她一定会相当悲惨的,比地上那些四肢与身体分离,痛苦死去的黑衣人还要惨上许多。

  可饶是她巧舌如簧,温珵安也并不打算放过她,见过苏叶的人不能留,死干净了,才不会威胁到她。

  温珵安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伸手掐住柳艳云的脖子,欣赏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一会还要处理身上的痕迹,就这么掐死算了,他还要早些回去的。

  “身……身后……苏……”

  被掐着脖子的柳艳云,费力地指着少年的身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苏”字一出口,温珵安已然慌了,他立马松了手,不管倒在地上使劲咳嗽的人,僵硬地转身,看到了茂密的竹子后头,一个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时,温珵安心口一窒,连呼吸都忘了,手脚也不听指挥了。

  在初冬的寒气里,不断冒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他的发丝,嗜血的兴奋褪得干干净净,如擂鼓一般跳动的心口,盛满了惊恐和担忧。

  “阿叶,我……”

  他干巴巴地叫她,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处解释起。

  而不远处的苏叶,面无血色,颤抖着的嘴唇因恐惧和震惊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当那个最陌生的江宸支吾着开口,并浑身浴血地走向她时,她已经害怕到了极点,身体根本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阿叶!”

  温珵安飞身向前,一把接住了就要倒下的人。

  人拥在怀里,已经昏过去,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她浑身冰冷,脸惨白得不成样子,他的手抚上她的面容时,脏污的暗红色,让白色有了污点,他惊得立马收回手,然而,不止是脸,她因为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身上同样沾染上了污渍。

  不该如此的,不该让她知晓,不该让她沾上污渍的。

  该死的,都怪柳艳云出现在宣陵,他要宰了她,抬头时,人已经跑了,温珵安看着怀中昏迷的苏叶,不得已暂时放过了逃走的人。

  他抱着苏叶,一路飞奔回药铺,将衣物和血迹清除干净后,踹开西厢房的门,把周大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江宸,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的……”

  “闭嘴,阿叶受了刺激,晕过去了,这会正发着烧,赶紧去看她。”

  少年是真的急了,给人换下沾血的衣服时,苏叶就开始发热了,惊惶无措的他才猛然想起院子里还有个大夫。

  周大夫披着棉衣,都来不及穿,就急匆匆地来给苏叶把脉了。

  “惊吓过度,急火攻心,好端端的,发生什么事了?”周大夫心疼极了,晚饭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别问了,抓药去,烧退下来再操心别的。”

  温珵安催促着,原因跟周大夫也说不清楚,他只想苏叶平安无恙。

  把周大夫赶去抓药煎药了,少年坐在床边,为她换帕子降温。

  换下的带着温意的帕子,被温珵安紧紧捏在手心里,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苏叶,他第一次如此害怕。

  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不怕疼不怕死的人,如今却是害怕非常。

  害怕她不醒,又害怕她醒来。

  醒于不醒,对他而言,都是最差的情况了。

  该怎么办,他还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可以将她看到的那一切都给抹去?

  这种惶恐不安的心情维护了三天,因为苏叶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苏叶从黑暗中睁开眼,睁眼时,光线刺眼,她眯着的眼缓缓张开,刺眼的光中,少年的身影出现,与暗夜中嗜血的修罗重合,她吓得捂着被子往床角落缩去。

  身体贴着墙,躲无可躲,浑身浴血的修罗张着血盆大口还在不断地接近她,苏叶颤抖着喊道:“走开,走开。”

  “阿叶,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我。”

  担忧又真诚的声音入耳,她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缝隙,血红褪去,眼前是一张清秀白皙的面容,是她定下亲事的人,是她喜欢的江宸。

  江宸?那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不,他不是江宸,他是恶鬼,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你走,别过来,快走。”

  凄厉的惨叫,飙飞而出的鲜血,一双双充血的死不瞑目的眼,苏叶捂着头,将自己缩进被窝里,太恐怖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拱成一团的被子不停地颤抖着,温珵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准备的所有的借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应该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他靠近,她就已经怕的不行了,她每一下轻颤都是一把刀,插在他的心中,疼到撕心裂肺。

  原来心真的会痛,原来人世间还有此等痛不欲生的酷刑。

  “别害怕我。”

  当他最喜欢的惊恐的表情出现在苏叶的脸上时,他就是被掐住脖子的人,喉咙发紧,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想想,想想我们的相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和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别怕我啊。”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苏叶都听不进去了,她躲在被窝里,连看都不敢再看他。

  温珵安低着头,如霜打的茄子,低落地说道:“我走,这就走,你先冷静下来。”

  他踉跄着出了房门,关上门后,又舍不得走太远,便在门前的台阶上,顾不得干不干净,就那么席地而坐。

  呆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出哭泣声,压抑的,低声的,却不停息的,他暮然回首,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他触摸着脸上的泪痕,苦涩一笑,以往伪装的,虚假的泪,她心疼又在乎,现下这真实的泪,她看不到,也应该是不在乎了。

  他算计过很多人,以后也会继续算计人,但因为算计人而后悔的,只有苏叶一人。

  欺瞒她,不妥,坦诚所有,也不妥,前进无路 ,后退无门,该如何是好。

  *

  苏叶痛哭了一场,哭她的害怕,哭她的伤心,哭她的一片真心,哭累之后,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坐起身,正准备下床,门外之人就开口了。

  “桌上的粥和药已经凉了,你别喝,灶上温着热的,我给你端来,你放心,我不进门。”

  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苏叶穿好衣服,起身走到桌边,粥和药并非凉透了,还有些余温的,这也是他准备的吗?

  还未多想,吱呀一声,窗户打开了一半,她下意识地要躲,却只看到了窗户上的人影,看不到人。

  盛着粥和药的托盘,从窗户外头飞入,稳稳地落在桌上,半点都未曾洒出来。

  “周伯说先喝粥再吃药,托盘上的小碟子里有蜜饯,药苦了就吃一颗,你吃完后,我会来收拾的,你害怕见到我,我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别想赶走我。”

  话一说完,窗户上的人影就不见了。

  苏叶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看着冒着热气的粥,坐了下来,她不能病下去了,要快点好起来,生病的时候,是无法理清楚现状的。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药铺的其他人着想,有这么个危险人物留在青囊药铺里,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庆幸的是,他说到做到了,说不出现在她眼前就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即使他每餐送药送饭,还是不是送一些小玩意,例如首饰、药材之类的,来彰显他的存在感。

  见不到人,她白天能好过很多,虽然晚上会被噩梦惊醒,总算药铺还能继续做生意。

  噩梦缠身后的某一天早上,苏叶在床边的香炉中,又见到了未燃尽的奇楠沉香制成的帐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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