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风云录.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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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瞧他没个一脸的正形,都娇嗔微怒:

  “再不滚,小心本姑娘刺你几个透明窟窿。”

  高凤麟拍拍胸口,做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哎哟哟,这位姑娘说话怎地这么凶,吓死我了。”

  另一名小婢娇叱喝道:

  “叫你滚开,你听不见吗?”

  几人被高凤麟这么一分心,那黑衣女子得出嫌隙,趁其中一人没注意时,象牙匕唰唰两声,将她短剑挑开,另外三名女子闻声,也就来不及与高凤麟做口舌之争了,继续围攻那黑衣女子。

第五回 剥极则复(七)

  药王迫不及待的去为高凤麟把脉,但见他脉搏强劲有力,体内真气旺盛,丝毫没有伤重的痕迹,仔细端详,发现高凤麟背后竟然呈现出一层淡淡的紫蕴之气。袁成子心中极为欢喜,这紫蕴之气,自己已经四十多年没有见过了,上一次出现这紫气时,还是在袁天罡在世之时。他紧紧的握住高凤麟的双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天下第一的大宗师,大唐国师,此时也泛出激动的泪水。

  药王连道三声“恭喜”,一贺高凤麟劫后余生,神功大成,二贺袁成子如愿以偿,三贺三清观后继有人。

  此时高凤麟已然大功告成,水火相济,龙虎交会。众人庆幸之余将衣服给高凤麟穿上,袁成子内力消耗极大,高凤麟将师傅送回房间去,为袁成子输真气,助他恢复真元。

  不过多时天色已黑,孙雨瑶准备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晚膳,这几日为了给高凤麟疗伤,众人都甚为疲劳,今日双喜临门,不仅医好了高凤麟,他还因祸得福,冲破玄关,练成了绝世神功,正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如此,高凤麟与袁成子在药王谷小住了几日,高凤麟虽然神功已成,但是在武学修为和心得方面,跟两位宗师始终差了一大截,这几日和他们在一起谈武论剑,不知不觉中,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那日临行前,袁成子嘱咐陈金发将赵文心和平青云带往三清观去,静候佳音。待到第四日时,袁成子与高凤麟跟药王父女辞别,往东去回到三清观去了。师徒二人出了谷,袁成子便问高凤麟:

  “此番伤愈,下面你做何打算啊?”

  高凤麟道:

  “我原本是替师傅去洛阳为王老爷子祝寿的,这次受伤来到药王谷也是缘分,我想,我还是先回徐州去见一见师傅,免的他老人家为我担心。”

  袁成子点头道:

  “嗯,这次之事,想必保真贤弟也有所耳闻了,你回去先给他报个平安也好。”

  高凤麟转言又道:

  “可是,途中我们发现种种安禄山要造反的迹象,该如何是好呢?”

  “哎!天道无常,我大唐王朝在如今皇帝手中昌盛之极,但需知盛极必衰的道理,近来我夜观天象,发现煞星兴起,帝星西落,想来是有大事要发生。”袁成子幽幽的道。

  “安禄山要造反,天下人人都知道,偏偏这糊涂皇帝不知晓,师傅您贵为大唐国师,难道不能劝谏皇帝么?”

  袁成子呵呵笑道:

  “原来你也认为为师这个国师的身份很高啊,其实不然,国师只是个虚职,空有其名罢了。”

  高凤麟愤慨道:

  “难道就任由安禄山起兵坐视不管么,到时候伤及的都是无辜的百姓而已。”

  袁成子如慈父般看着高凤麟,听他刚才所言,心中甚是安慰,说道:

  “麟儿你啊,平常虽然顽皮跳脱,但却天生一副慈悲心肠,很好很好,为师很是安慰,但是你要切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师傅教诲,麟儿谨记。”高凤麟恭敬的向袁成子行了一礼。

  二人继续东行,这师徒二人,一个是天下七大宗师之首,而另一个神功大成,其实力不亚于任何一位大宗师,二人内力均深厚无比,尤其高凤麟,自从《天罡宝典》冲破最后玄关之后,丹田之中内力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似乎会涌出无穷无尽的能量,再加之身体内易筋伐髓,耳聪目明齿健鼻灵,山间行走之际,不知不觉触发体内真气,脚力愈来愈快。

  袁成子瞧徒弟脚下生风,便起了较量之心,笑道:

  “麟儿,我们比一下脚力如何?”

  高凤麟虽非争强好胜之人,但这神功大成,自己一直未能试出功效在哪里,听见师尊提出要比试一下脚力,童心大起,正好来印证印证神功的威力,顽皮的说了一声:

  “师傅,你要瞧好咯,我可是要出全力的。”

  袁成子道:

  “妙极妙极。”

  二人同时展开脚法,只见身形一晃,便出了二丈开外,路旁绿枝山岩极速的向后移去,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不出片刻,就已翻过一个山头,三清观映入眼帘。

  下山时间就更加快,只呼吸间,便就到了三清观外望客亭,二人都是同时到达,入得亭内,相互对视,都笑了起来。

  那亭内有一小道在巡值,见有两人快速的赶来,还道是哪位门客到访,待到近处时才发现,竟然是掌教真人回来了,同行的居然是离观已久的高凤麟小师叔。这下可把这小道士乐坏了,一来掌教真人云游归来,是教内大事,二来许久未见的小师叔回来,三清观上下定又是一片嬉笑之声。

  这小道士年龄约莫十六七岁,比高凤麟略小几岁,高凤麟在同辈当中年纪最小,甚至许多早入门的都比他要大,只是他是掌教的关门弟子,是以辈分上倒要高出其他人许多,但是他生性好动,又于这辈分高低之事并不计较,是以经常与观内其他小道士打成一片,这全观上下都与他相熟亲近。

  小道士向袁成子跪叩行礼,又向高凤麟跪叩行礼,高凤麟见不得这等俗例,不得他跪下,就将他扶起来,说道:

  “静清师侄,一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静清小道见袁成子在旁边,不敢逾越了辈分,回道:

  “多谢师叔挂念,静清很好。”袁成子始终是掌教,回观是大事,静清又道:

  “掌教与师叔稍等,我去通知师傅和其他师叔伯,叫他们下山迎接。”

  袁成子道:

  “不用了,你继续在此轮值,我二人自己上山去就行了。”

  静清依言留在望客亭继续巡值,袁成子和高凤麟径自往山上去了。此刻时间尚早,观中上下都在做早课,只有零星几人出入观内,有一弟子见袁成子归来,急忙向清虚宫报去,说是掌教和高凤麟回来了。莫正虚和一众正在早课的师弟、弟子们,听说师尊回来了,停下手中事宜,全部都出山门去迎接袁成子。

  袁成子贵为天下七大宗师之首,大唐国师,三清观掌教,其身份自然是尊享无比,再众多弟子当中,犹如仙人般存在,此刻袁成子云游归来,自然是倾三清观上下数百之众,全部出来迎接,声势之浩大,其他几大宗师,都尚有不及。

  二人在众多弟子迎接下到了清虚宫,稍后袁成子传下法旨,所有人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第七回 不辞而别(三)

  那黑衣女子虽以一敌四,却不落下风。高凤麟在一旁看着,四名小婢剑法颇为精妙,只是本来左边那小婢出剑再向前两寸就可伤到黑衣女子,可偏偏没有使到位,右边那小婢有一剑只消将剑尖向上抬高一寸,就可将黑衣女子的匕首逼退回去,亦是没能做到,这只是她们的内力还未到家,招式使尽了,内力却跟不上,无法将剑法中的威力发挥出来,不然那黑衣女子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高凤麟此时此刻因练成《天罡宝典》缘故,对天下诸般武学,只消看上几眼,都能一窥概要,他瞧出这四名小婢剑法似乎乃是两套剑法,四人并排,左边两人使的是同一种剑法,右边两人使的是另一套剑法,这两套剑法相辅相成,相互裨补缺漏,四人武功虽不算高明,但奈何四人合练的这剑阵威力倒是不可小觑,是以黑衣女子武功虽高,却也奈何不了这四名剑婢。

  如此又斗了一刻,双方五人始终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了谁,此时正是艳阳高照,双方想来斗了有些时辰了,五人额头早已香汗淋漓。高凤麟暗想如是再如此缠斗下去,双方体力消耗愈多,怕是要两败俱伤了,索性好人做到底,让双方撤手罢斗。主意既定,探步闪进战圈,见四小婢一同使了一招刺向黑衣女子,四剑分刺左右两边,瞧准方位,伸手切入右边两名小婢,手腕一抖,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法,竟将两人的短剑夺了下来,如法炮制,又将左边两个小婢的短剑夺了下来,四名小婢都是错愕,不知发生了何事,手中的剑竟被夺去了,都想难不成这人是她找来帮手。

  黑衣女子没想到高凤麟会有如此一着,见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对手四人都丢了兵器,良机莫失,挺匕便刺。高凤麟自然料到她有此一招,转身过来,用手中那四把短剑将匕首挑开了,手臂中加了两分内劲,将黑衣女子和那四名小婢分了开来。

  其中一名小婢双手叉腰,呵斥道:

  “你想要干什么?”她原想这人是对方找来的帮手,但瞧他弹开了对方的匕首,看起来又不像,一时之间还不明白这人到底什么目的。黑衣女子也不明是何道理,怒目瞪着他,只是他武功高过自己许多,这一时想动手却动不了手,只能怒瞪着他。

  高凤麟嬉笑道:

  “啧啧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女孩子家的,整天喊打喊杀的,哪有点女子该有的样子,再说你们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天,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你看你们都满头大汗的,既然你们相互谁也制不了谁,干脆先别打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喝点水,吃点东西也是好的啊。”

  四小婢均不识这男子是何人,但瞧他仅一招就收了四人的佩剑,武功定是非常的了得,况且他说的也对,这正值春夏之交的,酷暑将至,适才一番打斗,众人早已消耗太多,满身大汗了,姑且先依着他的话,看他有何花样。四人相互望了一眼,都点头示意,且听他还有什么说法。

  见四婢收了架势,又有高凤麟挡在身前,黑衣女子又出不得手伤人,倒不如就此走了,免的被这四人纠缠,趁他们说话之极,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见距离足够安全,转身便跑,她轻功极佳,此刻保命之际施展起来更是极快。那四名小婢见这么一分神就让对方跑了,都纷纷呼哧:

  “她要跑了,赶紧去追。”也不管手中佩剑要不要的回来,绕过高凤麟上前便要去追。高凤麟本意就是要他们罢斗,见四人绕过自己要追上去,身形一晃,一个移形换位又复绕到四人跟前,嘴角微笑,右手一挥,将四柄短剑掷了出去,四柄剑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四名小婢身前,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停住了脚步,倘若不收住,四柄剑就不是插进土里,而是刺进了她们的身体里了。高凤麟双掌拍出,激出内力,掌中夹含着掌风劲道逼人,将四婢生生逼退了几步,言道:

  “几位恕在下不奉陪了!”转身便走,临近一颗小树时,大喝一声,将那颗碗口粗的小树打断了,抬起右脚将断木踹向后方,四婢又受这干扰,阻了前行路线,得此空隙那黑衣女子奔走的更远了,高凤麟紧随其后,不出一会,两人就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了,四名小婢见追赶不果,只得将剑取回,往回走了。

  高凤麟一路紧跟着黑衣女子身后,直至出了两背山,山下有一条蜿蜒小河,黑衣女子在河畔停了下来,见高凤麟一直追着,冷冷说道:

  “你一直追我,是要为你朋友报仇?”

  高凤麟一愕,转即想到平青云,有联想到赵文心,心情一阵下落,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我朋友现在安然完好,何来报仇一说。”

  “那你一路追着我作甚?”

  这一问也直将高凤麟问的哑口无言,“是啊,我一直追着她做什么?”不禁自问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做甚,只是一个人无处可去,想到哪便走到了哪。”

  黑衣女子见他兀自嘀咕,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见他呆立在那一动不动,并无恶意,心下放宽了许多,走到河边将鞋子脱了,卷起裤脚,露出雪白肌肤,却见右脚自上而下流了许多的血,原来适才与四名剑婢打斗的时候,右脚膝盖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加之这一路奔跑,未曾止血,是以右脚沾满鲜血,瞧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条花白丝绢,在河水中浸湿了,然后将右脚上的血擦拭干净。她见一旁的高凤麟还是一动未动,但也不愿在他身边久呆,万一对方反悔翻脸,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该如何是好。她草草的将血血渍清理了,敷上随身准备的金创药,又撕了一片衣角将伤口包扎完好,瞥了一眼高凤麟,见他纹丝未动,放下裤脚穿好鞋子,便沿着小河,往上游去了,独自留了高凤麟一人在河畔发愣。

  望着黑衣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消失,高凤麟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提起脚步,继续往东走去。

第五回 剥极则复(八)

  陈金发和平青云赵文心三人也闻训赶来,见高凤麟生龙活虎一般,不禁悲喜交加,又闻他因祸得福,练成神功,更是欣喜若狂。三人将高凤麟拉到一边,跟他详细打听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不停的追问事如何因祸得福,练成了高深武功的,高凤麟自然也是描述如何被泡了三天药水,如何又吃了假死药,如何被师尊打通全身经脉涛涛不绝的讲着。

  用过午膳之后,袁成子将高凤麟带到清虚宫后堂,堂中供奉着一个灵位,正是袁天罡,师徒二人都想袁天罡叩了三炷香。高凤麟将香插好之后,袁成子从桌子下面的地上,取出一块薄砖,砖下竟是一个暗格,袁成子从暗格中缓缓取出一个锦盒,这锦盒红布金丝,华贵逼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民间之物,锦盒用一个小金锁锁着,不知里面藏着是什么。

  袁成子双手捧着锦盒,向袁天罡灵位又拜了三拜,转身对高凤麟说:

  “麟儿,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高凤麟摇了摇头,袁成子继续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从今天开始,交由你来保管。”

  高凤麟问道:

  “师尊,这锦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我来保管?”

  袁成子瞧了高凤麟一眼,才慢慢道了两字:“天书”

  高凤麟闻声色变:

  “什么,这里面是天书?”

  “没错,正是江湖中传闻的《天书》。”

  “师尊,这《天书》里所记载的,是什么内容啊?”

  “这天书能知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书有如此神奇?”高凤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

  “没错,这《天书》确实这般神奇,正因如此,这本书也成为江湖中人人都想得到的异宝。”袁成子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异宝,那应当留存在观内才安全啊,天下谁敢在三清观找麻烦啊,为何要我保管呢?”

  袁成子道:

  “如今你练成《天罡宝典》,自然便就是这《天书》的守护人。”

  高凤麟诧道:

  “师尊的意思,莫非这《天书》与天罡祖师有莫大的关联?”

  “正是。”袁成子将这天书的来历缓缓道来。

  “当年太宗皇帝在世之时,命天罡祖师和当时另一名奇人异世李淳风共同推算大唐的国运,那李淳风天纵奇材,推演之术出神入化,不在天罡祖师之下,二人背对着背,各自占卜推演,一人画图,一人写谶语,这一推算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后来祖师觉得此举泄露天机,恐遭天谴,便就没有再推下去。后来太宗皇帝看过之后,直叹此为‘天书’,对祖师与李淳风二人大加赞赏,后来天罡祖师劝谏太宗皇帝,此书泄露天机太多,如果公诸于世,恐对大唐国运不利,是故,便将此书封存于三清观,后世之人不得阅览。后来这《天书》还是泄露出去,流传于江湖。这些年来,虽不乏有明求暗盗者,但《天书》始终无恙。天罡祖师曾有传下训示,能练成《天罡宝典》者,定能护《天书》之周全,如今你练成宝典,这《天书》理应由你看护。”

  高凤麟始终觉得这事不宜操之过急,况且三清观乃天下道教玄门之正宗,袁成子贵为中原七大宗师之首,若将《天书》交给自己保管,无异于弃美玉而抱顽石矣,甚为不妥。

  袁成子又道:

  “如今天下之人都知道《天书》藏于三清观之内,三清观早已成了众矢之的,假如你携书而走,即便有人来讨书,也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凤麟奇道:

  “师尊,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跟您讨书,您却不能拒之的?”

  “当年太宗皇帝曾传下口谕,不准后人阅览《天书》,皇室宗亲自然不会跟为师讨书为难,但是后世之中,总有不肖子孙将先祖教训忘于脑后,企图一览《天书》究竟。当年武周代唐,圣神武皇帝就曾贲临三清观,借阅《天书》,天罡祖师不便违拗圣意,好在武皇帝阅完当即归还,自那以后,《天书》便封存至今,这锦盒和金锁便是武皇帝所赐。”

  “那如果再有皇室宗亲跟师尊要《天书》,那如何是好?”

  袁成子淡淡一笑,说道:

  “倘若《天书》不在三清观,任他掘地三尺又如何。”

  袁成子以仙师遗训,事关三清观安危等为由,将锦盒交由高凤麟保管,高凤麟虽极不情愿,但师命难违,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份差事。

  如此,高凤麟与平青云等人在三清观又小住了三日,打算第四日用过早膳后就准备启程,先去洛阳,再回徐州。众人正自吃着,却听山下来报,广平王拜山。

  原来袁成子云游之极,广平王就曾多次到三清观寻访袁成子下落,广平王李俶自幼好学,最为崇尚老庄,经常与人讲经论道,袁成子既为大唐国师,掌管三清观,李俶自然会经常向袁成子请教,长此以往,二人既为君臣,又似师徒。

  高凤麟在三清观学艺之时,广平王就经常到访,二人虽一人问道,一人练武,但一个作为袁成子的座上宾,一个是关门爱徒,时间一长,两人便就熟识了,李俶年长高凤麟几岁,二人经常以兄弟相称。当初广平王都是以学生身份向袁成子问道,高凤麟一直不知他是当今皇帝之孙,受封广平王。

  依照君臣之礼,三清观上下全都出了山门去迎接广平王,当高凤麟见到广平王那一刻,顿时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了下来。

  当初高凤麟在观内,见广平王李俶每年总会来小住一段时间,短则月余,长则半年,二人闲暇之余,免不了比武切磋,每次都是李俶败下阵来,是以后来,高凤麟想要与之比武,李俶都避而远之,而后几年,李俶便来的少了。如今他以广平王身份降临三清观,高凤麟瞧内心还是有点心惊胆战的。

  李俶只带了五十名随行亲兵,他携长子和四名近身侍卫上了山,其余几人山下等待,李俶受了众人的跪拜之后,叫各人退下,袁成子也只留高凤麟,莫正虚二人进了内堂招待李俶。

第七回 不辞而别(四)

  过了两背山,再往东行了两日,来到一小镇,名曰怀阳镇,小镇不大,站在镇西边的土坡之上,就能将整个小镇你的全景一览无余,高凤麟站在土坡之上,欣赏着这淳朴风土民风。眼见天色不早了,就打算入镇投店,其实整个小镇也就东西两家客店,高凤麟穿过小镇,见镇东边有一条大河,景色甚是秀美,便选了东边这家客店。

  安顿好一切后,高凤麟便就出了客店,往大河那边走去,欣赏这水天一色的美景,向当地人打听才知道这河名叫“神女河”,沿着神女河一路欣赏着美景,前方有两搜小船极速驶来,领先的那艘靠岸之后,忽地从里面窜出一女子,那女子上了岸之后拔腿就跑,似乎在被什么人追赶着。果然后面一艘小船靠岸之后,从里面也窜出几个人,上了岸后就追向前面那女子。

  那被追女子往高凤麟这边跑来,待到近处时发现,竟然是在洛阳有过两面之缘的回纥少女阿依慕,高凤麟向她招了招手,叫道:

  “姑娘,姑娘,是我啊,你怎地到这里来了?”阿依慕上了岸后兀自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前面之人是谁,待高凤麟喊她时才注意到居然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曙光,便又加快了脚步,奔向高凤麟。高凤麟疾步迎上前去,将其扶住,问道:

  “姑娘,发生了何事?”阿依慕喘几口大气,指着后面几人说道:

  “这几个人追杀我。”话才刚说完,高凤麟还没来得及细问,那后面追来的五人已然追到了跟前,瞧高凤麟护住了阿依慕,一个领头的汉子举刀叫道:

  “哪里来的小子,敢挡大爷的道儿?”

  见对方个个手持兵器,且凶神恶煞的模样,高凤麟料得对方不是什么善茬,也不跟对方废什么话,身形晃动,一个闪身到了那说话的大汉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刮子。那大汉完全没有看清高凤麟的身形,就挨了一巴掌,气急败坏的鬼叫道:

  “老子砍死你。”举刀便砍,旁边四人也一齐攻了过来。高凤麟将阿依慕护在身后,朝四人迎了上去,途中蓦地向右转过去,伸手去抓右边那大汉的大刀,手法与当日夺那四名剑婢时一模一样,那右边大汉错愕,还不知道怎地,兵器就被对方夺走了,其余四人扑了个空,向左回砍,高凤麟身形虚晃,伸出右手,劲灌大刀,只听“砰砰”四声,其余四人犹如砍中了铁柱一般,虎口剧震,鲜血直流,几人大惊,均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武功竟然如此高深,但是人又不能不抓,忍着剧痛,又攻了上来。

  高凤麟冷冷的道:

  “冥顽不灵。”见四人又举刀砍来,这回就不似刚才那般客气了,大刀横置挥舞,竟然是六合刀法中一招“横扫千军”,四人刀势未起,却被高凤麟后发先至,阻了去路,只得中途收招,身体向后收缩,高凤麟不等对方再起招,向前踏出一步,旋转身体,用后背将右边两人顶了回去,待出得空隙,手中大刀换到左手,右掌发力,大喝一声“着”,打中适才中间那人肩膀,那人吃了高凤麟大部分掌力,只听“咔喇喇”两声,那人的肩胛骨已让断了,跟着后面两人一齐被打入河中,右掌回撤,左手倒握刀柄,身形一晃,就将大刀架在另外两人脖子上。

  那两名大汉还自发懵,不敢动弹,高凤麟飞起右脚,又将这两人一齐踢进河中,就听见“噗通”之声不绝于耳,五名大汉纷纷落水,水面溅起巨大浪花,好生热闹。

  也不理这几人会不会水性,高凤麟转身去瞧阿依慕,见她此刻换的是一身汉服,但是头发缭乱,衣衫不整,尤为狼狈不堪,便她问发生什么事了。阿依慕顿了顿,道:

  “我和爹爹本来打算去长安,谁知道昨天夜里上遇到一群人,领头的那人叫贺东来,说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截杀我爹,我爹爹和就他们动起手来了,当时天黑不明,对方人数众多,我和爹爹就走散了,这几人早上时候追到了我,我见不是他们的对手就一路逃了过来,刚刚才河对岸看见一艘船,就让船家载我渡河,没想到他们还是追了上来。”

  高凤麟不明其中原委,问道:

  “他们的主子是谁?这个贺东来又是谁?”阿依慕道: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知道我爹意欲联合回纥与大唐,到时候协助大唐出兵攻打安禄山,这个贺东来就是安禄山的手下,武功厉害的很。”如此一说,情况就明了了。高凤麟暗忖安禄山的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快就知道霍加南下了,如此一来,安禄山定要加快举兵的步伐,看来事情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突然想到河里的几个人就是贺东来一行人,这时没有听见河中水中,回头往水里看去,却不见了那五人的踪影。高凤麟暗自后悔,假如擒住一个人过来,也许能问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这下让对方跑了,定是回去通风报信了。他只好先将阿依慕带回客店洗漱休息一番,吃了晚饭,明日一早带她一起去找她父亲。

  入夜时分,怀阳镇外突然来了一批人,这批人一行十余人,个个手持兵器,一齐涌入了镇东客店。整间客人包括高凤麟和阿依慕在内,不过四五个住店客人,听到楼下窸窣声音,高凤麟心想难道是那群人追了过来?阿依慕也听到楼下的声音,生出一股不详预感,二人同时走出了房间,往楼下看去,见楼下里里外外站着十几个彪形大汉,正抓住店家询问有没有一男一女来投店。

  阿依慕瞧他们正是昨天夜里的那群人,高凤麟见旁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身穿灰袍,燕颔虬须,眼袋深陷,心想此人定时贺东来。那店家哪里见过这么多人闯将进来,而且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店家掌柜浑身直哆嗦,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心想反正迟早都要找上他们的,这会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反而省了自己许多的麻烦,高凤麟朝楼下大声说道:

  “不用问了,我在这里。”

  说着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站在阁楼之上,俯视着楼下那十余人。那贺东来瞧了瞧高凤麟,似乎眼熟,转即想到一人,冷冷的道:

  “原来是你!”

  高凤麟听他这么说,反倒是自己不明所以了,问道:

  “哦?你认识我?”

  贺东来冷哼的一声,说道:

  “我师侄阿勒仇你认识吧,他跟我说最近中原无故冒出许多年轻的高手来,还特地画了你的画像来。”

  这时阿依慕也现身出来,指着贺东来问:

  “我爹呢?你们把我爹怎么样了?”

  贺东来看了一眼阿依慕,依旧是冷言冷语:

  “霍加这老小子,算他跑的快,要不然连你父女两一起抓了。”听见自己爹爹已然逃脱了,阿依慕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只是天下那么大,该去哪里找他爹爹呢?

  这时贺东来从座上站了起来,指着阿依慕,对高凤麟说道:

  “把她留下,你可以走了。”

  高凤麟听他语气极其的冰冷,又如此狂傲,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中微起怒火:

  “我要是不让呢?”

  “那就连你一起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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