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缓缓进入地道,为了防止里面还有人在,二人走一段距离就停下片刻,确定前方没人后再继续前行。如此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见不远处微光闪烁,看见了那几间地室,二人蹑着手脚在各间地室中小心的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没有人,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高凤麟这走了一个多时辰,背后伤势又逐渐剧痛起来,当即找了间地室,盘膝而坐,打坐运气,平青云在一旁为其守护。正当高凤麟运着真气,游走在各大经脉之间,忽地,心中生出一股寒意,猛觉的一阵杀意席卷而来,这感觉便就跟在来的路上时,在天津桥附近的感觉一样,总觉得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暗中窥视着自己,而此时,更是感觉到其中带了一股杀意。
此时正是运气之关键时候,不能分半点心,更不能中途停滞,否者真气四窜,散到人体诸穴经脉之中,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性命不保。只是这杀意感觉越来越近,并且有增无减,而自己口中又不能言语,不能开口提醒平青云,否者泄了真气,性命也是极为凶险。
过得一个呼吸,只一瞬间,听得一阵来去风声,只见地道两侧地室边上的油灯忽的灭了几盏,平青云警觉陡升,不知发生何故,“锵”的一声拔出横刀,喝道:
“什么人?”
只听轻轻几声脚步声,从地道的宅子那边方向鬼魅般缓缓走来一人,借着远处的微弱火光,平青云瞧向那来人,猛的一惊,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手中横刀更是紧紧握着,手心中冷汗直冒,就连额头之上,汗水也涔涔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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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洛阳风云(四)
当孙雨瑶苏醒过来时,赵文心和高凤麟早已困乏了,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孙雨瑶见自己身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警觉陡升,往外看去,见桌子上趴着两个人,瞧这两人背影装饰很是眼熟,便下床去看个究竟,不曾想却是个意外惊喜,居然是赵文心与高凤麟,心下大石就放下了,见他二人睡的正香,不便打搅,回到床上再躺一会,刚刚下床来,肩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行动还是有点不便。
过不多时,赵文心迷糊迷糊的醒了过来,往窗外瞧去,见天色大亮,已是早上了,再往床上看过去,见孙雨瑶已经苏醒过来,心下大喜,喜道:
“瑶姐姐,你醒啦,感觉好了些没?”
这话一说出口,那边高凤麟也醒了,孙雨瑶道:
“我好多了,有劳你们一夜未睡了。”
高凤麟道:
“昨日晚间,我见你到在府外,浑身是血,可真是吓死我们了,还好没有大碍。”
“是啊瑶姐姐,昨天我一听说是你,真把我吓坏了。”
孙雨瑶笑道:
“让你们费心了,还好只是外伤,调养几天就好了。诶,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里是余兆岳老将军府上,你昨天晚上就是倒在了余将军府外的,我和师哥正好同余将军去给王笑乾老前辈祝寿的,昨日晚上回来时见你倒在门外,就将你救起来了。”
孙雨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昨日失血过多,后来晕厥过去,许多事情尚未记得清楚。
赵文心又道:
“瑶姐姐你现在想必的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准备点早膳啊。”
孙雨瑶点了点头,道:
“嗯,谢谢文心妹妹了。”
“姐姐你莫客气,我去了,师哥你陪瑶姐姐说说话。”
见赵文心出得门去,就剩他和孙雨瑶二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颇为尴尬,又不太好跟她嘘寒问暖,便问道:
“日前我们与姑娘在荥阳一别,后来发生了何事,怎地姑娘身负重伤,又倒在了余将军府前呢?”
孙雨瑶闭了眼,深吸一个口,定了定神,道:
“那天我与你们分开之后,便向西赶路,因为过几日便是我娘的忌日,我要赶回家去祭奠我娘,第二天我来到洛阳之后,找了家客店,打算住一宿。晚间时候,我在房间休息,忽然听到楼顶有窸窣之声传来,我奇怪都这么晚了,屋顶还有人,莫不是遇到什么逮人了吧,别从窗户跃出去,上了屋顶……”
“跃出窗户,上了屋顶?你会武功吗?”高凤麟大奇问道。
“怎么?我告诉你不会武功吗?”
“嘿,那倒没有,只是那日瞧你医术高超,不曾想还是深谙武学之道,失敬失敬,嘿……”
“你不要打断我啊,还要不要听我说话了!”孙雨瑶道。
“哦哦哦,是我不对,你说你说,嘿嘿,嘿嘿。”
孙雨瑶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上了屋顶之后,我瞧见三个黑衣人正从客店上面围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就听见一人说什么人到了,要城中所有教众都去城西会合,我觉得事有蹊跷,就跟在他们后面,尾随他们一路来到城西,最后进入到一座庙祠当中。我躲在了庙外一棵大树之上,只见陆续有好几百人到了那里,将整个庙院都挤满了,那庙祠既没有神像也没有贡品,只是在大屋下摆着一个大大的火炉。后来里面走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跟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便有人拾了些干柴,在那大火炉中点燃,火光四起,屋外的人都纷纷向这熊熊大火叩拜。当时我只当是寻常的祭拜礼仪,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那大汉说道:‘黑暗之神已经降临人间,他将把黑暗带到人间,人间不久将会被暗黑笼罩统治着。不过智慧之主不会让黑暗降临人家,如今他派了光明使者来往人间,去消灭黑暗之神。’这些人一听到黑暗之神降临人间的时候都非常恐惧,但听见光明使者即将来到之后,又一个个眉开眼笑,欢呼叫好。我看定是那汉子蛊惑人心,等他们祭拜完之后,一众人都退散了,留下二十来个人,他们进屋去又商量了什么事,但是隔得太远,没有听清他们到底说什么,后来那汉子跟几个人出了庙祠,行踪甚是诡秘。我瞧他定还有其实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一路跟他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宅子,那宅子十分隐蔽,不易被发现,我跟随他们进宅之后,躲在门外偷听,不曾想,那些人都是用突厥话交谈,我不懂突厥语,什么也没听懂。正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西首的一间房传来一阵声音,我闻声走过去,见有两个人正从房内走出来,边走边说:‘这小子软硬不吃,呆会叫阿史那大人亲自拷问他,我瞧他还是不是这般有骨气,嘿嘿。’待那二人走远了,我就溜进房间去,发现房内虽然点了烛火,但却并没有人,我想定是有什么暗格之类的机关,便四处寻找,果然让我在那床头下边找个一个暗格,我起开一看,下面竟然是一条又黑又深的暗道,暗道尽头似有似无的传来一阵微光。我顺着暗道往下走下去,约莫走了一盏茶时间,终于走到了一处平地,下面有几间地室,暗道尽头外边竟然是一条地道,这地道看似很深很远,我不知道它通到哪里。我在一件地室中发现有一个人被绑在木桩之上,那人浑身是血,垂着头,半天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想给那人把脉,瞧他伤势如何,谁知道那人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愤怒的看着我,当时又黑又暗,那人瞪的我心惊肉跳的。稍许我平复了心情,问他是什么人,那人不回答,我又问他叫什么,他还是不说话,如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他人始终一言不发,我本想就此离去,但想他被困在此处,又被施了刑,就想将他放了,正欲给他解开绳子,谁知他竟然开口说话了,他说:
“你们别枉费心机了,任你花言巧语还是严刑逼供,我都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我心想这人也忒奇怪了,我好心救他,他不领情就罢了,还说这番没来由的话,倒像是我要害似的。我本想与他争辩,却不想暗道之上传来声响,我猜想大概是那个什么阿史那大人要下来了,赶忙躲了出去,好在地道之中地室尚有几间,我示意那人不要说话,便躲在了旁边一处无光亮的地室。不过片刻,见一个壮汉领着两人下来了,那壮汉手里捏着一张折纸,走到那人面前,说:
“我瞧你也是条汉子,何必如此不识时务呢。”
“你只要将地图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这封信你认识吧,当初从你身上搜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很聪明,将收信之人那角撕掉吃了下去。我问你,你是如何发现这条密道的,与你一起的,还有什么人,这收信之人又是谁,你画的地图又藏在哪里了?”
“看来不使出点手段,你是不会吐露半个字了。”
第四回 惊魂一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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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来人一袭黑衣,脸罩面纱,身姿曼妙,赫然就是那日在荒野山村的破屋中遇见的黑衣女子。这黑衣女子是奉命来捉拿平青云,无论死活,此时此刻竟然出现这里,叫平青云当真是吃惊不小。此刻高凤麟伤重不能动弹,而对方武功又高过自己不少,她此时出现,无异于雪上加霜。眼下只盼自己能拖延个一时半刻,待高凤麟运功完毕,或许能将其击退。
平青云严肃道: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五次总是与我为难?”
那黑衣女子冷冷道:
“你不必管我是谁,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自己动手?”
平青云道:
“姑娘的话,恕在下办不到。”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指着平青云身后的高凤麟道:
“如今他身受重伤,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更别说能保你性命了,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倘若你跟我走,我还可饶他一命。”
平青云回头瞧高凤麟一眼,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的汗如豆大一般,显然是到了紧要时刻,这会黑衣女子出现,干扰了他太多心神。听到他说自己如若跟她走,她就能饶了高凤麟一命,心中正自思量着。
犹豫片刻后,平青云道:
“你这人狡诈多变,倘若信了你的话,他还有命活么?”
黑衣女子冷冷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了,今日就叫你们两个命丧此地。”说完,黑衣女子娇叱一声,象牙匕化作一团黑影,罩向平青云。平青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此时高凤麟伤重,两人性命都系于自己一人之手,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后退半步的,大喝一声,使出六合刀法迎了上去。
自从遇到这黑衣女子之后,平青云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以前虽然统领万军,但是一人流落江湖后,就连一个女子都斗她不过,实在是无颜愧疚。所以这几日以来,武功练的更加勤快了,不仅向师傅寻求指导,要在刀法的造诣上更上一层楼,也向陈金发求他指点自己一番,短短几日,虽不能说一日千里,但也是进步神速,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黑衣女子此时出招讲究快很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平青云打败,所以招数中总是暗藏着杀招,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险,黑衣女子招招递进,每一招都直指平青云身上的诸般要害之处。先是一招“荆轲献图”刺向平青云胸前,平青云举刀格挡,左手捏了一个剑诀,戳向黑衣女子右手腕处的“列缺穴”,对方冷不防平青云有此一招,象牙匕刺中刀身就立刻收了回来,又是一招“专诸捧鱼”,双腿下弯,象牙匕打了一个旋转,刺向平青云小腹,这一招诡异异常,平青云惊出一身冷汗,横刀下摆已然不及,小腹急缩,如此还是慢了半拍,象牙匕在腹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沾在匕首之上,滴在了地上。
平青云右脚向后迈了一步,大喝一声,一个跃步向前冲去,一招“鱼跃龙门”,刀尖舞出一朵雪花,攻向黑衣女子,对方不急不躁,只向后退了两步,象牙匕置于胸前,一招“如此反复”,象牙匕来回穿梭,将雪花尽数打落。未等平青云收招,象牙匕将横刀向上挑去,画了一个圆圈,左手一掌拍向平青云胸口,平青云收手回刀,这一掌便就拍到了平青云手肘之处,缓去了大部分的掌力。
论力量,平青云自然是高出黑衣女子许多,这一掌掌力虽然不弱,但是平青云体格健壮,受了这一掌,也无大碍。黑衣女子掌力并非其所长,当然留有后招,象牙画了一个圆圈,这边发掌打来,那边象牙匕从腰间刺出,平青云猝不及防,想到后退一步,已经来不及了,象牙匕已然刺入小腹一寸有余,待得平青云往后退一步时,象牙匕便就又拔了出来,鲜血跟着就喷涌而出。
平青云左手捂住伤口,鲜血兀自还流着,在这狭窄的地道之中,自己的横刀施展不开,比起对方的匕首路子,显然是以己之短,攻彼所长,哪有不吃亏的道理。
短短几个回合,平青云已经受伤两处,看来这一次,黑衣女子不会像上一次一样留有余地了。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心中暗忖着:“对方招招杀意决绝,如何才能尽可能的拖住对方呢?有了,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我,那就将他引到地道深处去,这样高凤麟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疗伤了。”
主意既定,也不管伤口流着血,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痛快,痛快,姑娘武艺卓绝,在下心服口服,不过我这人也不是那么就轻易认输的,来来来,我们再来。”
黑衣女子瞧他突然似是发了狂,秀眉微蹙,心中暗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她虽瞧见高凤麟盘膝坐地,推测他是受了伤,但到底是有多重,也不甚清楚,心中始终忌惮高凤麟会突然发难,就像上次一样,那样的话,自己就又将陷入十分棘手的地步。
平青云瞧他略有迟疑,怕他将矛头指向高凤麟,此时高凤麟出不得半点差错,便大声笑了出来,引起黑衣女子的注意,道:
“姑娘莫不是怕了在下?”如此一激将,黑衣女子心中也是微怒,刚才那两下已然叫平青云见了红,现在怎地还如此目中无人,冷道:
“既然你急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话毕,携着一道黑影,向平青云卷去,平青云见对方上当,调头就往后跑。黑衣女子冷哼道:
“哼!你以为你还逃的了么?”
脚下轻功使将出来,只见一道魅影闪过,如鬼魅般飘向平青云。平青云没跑出几丈远,便就被黑衣女子追上,无奈只好回头应对,喝道:
“瞧我‘八荒六合’。”这“八荒六合”正是六合刀法之中一招杀招,八荒乃八个方位,六合乃天地四方,这一招刀势笼罩住身边的所有空间,同时攻向地方时,也是罩住敌人所有的方位,叫对方避无可避。
黑衣女子见这一招精妙无比,其中暗含着数道变招,不敢小觑,放缓速度,象牙匕横放胸前,左手那件精钢首饰也暴露出来,仔细瞧平青云这招的变化。
只听的“嘭嘭”两声,平青云手中横刀先后与象牙匕和精钢首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平青云刀势不减,先前两招被挡了过去,后面尚有两招。黑衣女子接住前面两招,便就窥了其中的大要,这后面的两招也就有了应对之策。只见她将第二招挡了回去,便马上向左移到平青云右边弱侧,娇叱一声,伸出左手去抓平青云右臂,平青云吃了一惊,知道他仗着左手中那间刀枪不入的首饰,欺了上来。只见她抓住平青云右臂,猛地向后反推,右手象牙匕横扫而过,在躯干处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喷出好大一道鲜血出来。平青云一吃痛,力道顿时去了了九成,黑衣女子绕到平青云身后,运气左掌,“啪”的一声打在平青云背后“灵台穴”,只听“噗呲”一声,平青云口中喷出好大一口鲜血,身体便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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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惊魂一夜(七)
黑衣女子缓缓走到平青云身边,见他一动不动,便就要下手取他性命。
“慢着。”
这声音甚是熟悉,不是高凤麟又是谁?
黑衣女子本就十分忌惮,见高凤麟此刻开口说话,心下骇然,刚才瞧他盘膝而坐,似乎受伤不轻,怎地现在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莫非他刚才是有意掩藏?
自那日在荒村破屋中被高凤麟插足一脚,导致自己的任务未能完成,她便就一直隐藏在附近,平青云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这几日尾随他们去荥阳,又辗转来到洛阳,她都远远跟踪在平青云和高凤麟他们身后,一直没有被发现。眼见平青云和高凤麟这几日一直都没有与高凤麟分开而下不得手,而在余府,除了高凤麟,那陈金发和余兆岳都不是泛泛之辈,更是没有下手的机会。王笑乾大寿那日,平青云一人留下,本事下手的最好时机,却发现那满脸狰狞的家仆隐藏很深,平青云在府之时,他始终不离平青云很远,而自己又没有把握一招制服平青云,只好继续潜伏等待时机。
这一****见平青云和高凤麟一身黑衣装扮,又与那日在荥阳城一般,便一路尾随他们而去,岂料在天津桥附近,竟然被高凤麟察觉到,高凤麟那猛的一回头,着实让她吃惊不已,幸好自己觉察到不对,及时隐藏起来,才没有被发现,这高凤麟远比自己想像的要高明的多。
一路跟着他们到祆祠,又潜入到宅中,见二人进去到房间后,一两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本想进去探个究竟,就在她也准备进去之时,阿史那巴山领着一众人从地道中走了出来。却瞧不见平青云和高凤麟二人,待阿史那巴山等人离开后,也便下了地道,刚到得地道地室中,就听见有两人在里面,几乎就十成把握确定是他二人,见高凤麟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似是身负重伤,正自运功疗伤,又见只有平青云一人在旁,心想是下手的最好机会,当即用掌风灭了几盏油灯,缓缓走向平青云。
这些时日她一直暗中观察平青云和高凤麟等人,心知高凤麟一向诡计百出,适才还一副重伤模样,这会又似没事一般。听高凤麟开口说话,心中更是警惕,闻声看去,见高凤麟缓缓从地室中走出来,还似以前那般满,嬉笑道:
“姑娘,几日不见,脾气好像又大了不少啊,怎地还是见人就动手啊?”
黑衣女子秀眉微蹙,冷道:
“你不是身负重伤了么,怎么地又起来了?”
高凤麟笑道:
“姑娘你真是说笑了,虽然我这人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也不是很遭人讨厌啊,姑娘你怎能如此咒我坏呢?”
黑衣女子心中疑惑不减,道:
“刚才就见你在盘膝疗伤,你又何必强出头呢!”
高凤麟打了哈欠,晒道:
“姑娘也不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难道不困么,我只不过是略感小倦,闭目养会神而已啦。”
瞧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黑衣女子更生警惕,瞧他模样,不似受了重伤啊,正自迟疑,高凤麟又严肃道:
“姑娘,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与这位平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赶尽杀绝呢?”
“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道理。”黑衣女子道。
“你可知道他父亲是谁?”高凤麟问道。
“他父亲是谁,与我何干?”
“他父亲乃当世名将,守边疆二十余载,大小百余仗,灭突厥一战更是功不可没,保我大唐边关二十年平安。他自小随父远赴边疆,御敌于边塞之外,大小战役不计其数。一门两代忠烈,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就因为得罪奸人惨遭灭门之祸。我知道你是受人之命,但是请你三思一下,这样一个忠烈之后,就这样被奸人害了,岂不可惜,可叹!”
黑衣女子似乎毫无所动,冷冷的道: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只听命令,完成我的任务。”
高凤麟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深知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便道:
“我是不会让你伤到他分毫的,又不想与你动手,你回去罢。”
上次交手,虽然不过十几招,但她也摸清高凤麟的底细,那就是没有摸清楚,只知道他的功夫深不可测,自己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是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平青云昏倒在地,毫无抵抗。而高凤麟迟迟不肯动手,到底有没有伤,还存有疑问,正常情况下,倘若自己硬来,定然不是高凤麟的对手,但此刻良机不可失,不如再去探一探高凤麟的虚实。
伸出右手,露出象牙匕,指着平青云背心处刺了过去。她想:如果高凤麟能出手阻止得了自己,那么他尚未受伤,自己断然不是对手,先走为上。如果他阻止了了他,那说明他的确伤重不能出手,正好一齐出手了结了他,也好断了后顾之忧。
高凤麟见他亮出匕首,心中暗叫糟糕,他距平青云尚有一步之遥,而黑衣女子就在平青云身旁,忙的从地道土墙上扣了一块黏土块,以暗器的手法投掷出去,出手又快又准,打在黑衣女子手腕处,对方略一迟钝,高凤麟箭步冲上,伸手去抓她右臂,将其扣住。黑衣女子左手伸至右手下方,右掌松开,象牙匕垂直掉落在左手,紧跟着左手在高凤麟小腹前画了个圆圈,高凤麟松开手向后急缩,左足抬起,向对方左手踢去,黑衣女子冷不防,着了这一踢,左臂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地道土墙之上,手中象牙匕兀自还紧握着。
高凤麟不待势弱,左手向右抓去,迅速的扣住对方手腕,掐住脉门,手指上注入三分力道,黑衣女子便就松了手,象牙匕掉落在地。此时平青云方才醒转过来,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抬头看去,前后各站立着一人,正是高凤麟和那黑衣女子,高凤麟正将那女子左手扣在墙上,象牙匕正好掉落在平青云左边脑袋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一股气力,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手抓象牙匕,朝着黑衣女子心口,猛的刺去,高凤麟和她均是措然,没想到此时平青云竟然爬了起来,更手持象牙匕,向黑衣女子要害刺去。
黑衣女子左手被扣,脉门被锁,无法动弹,眼见平青云拿着匕首刺过来,心中暗叹:我命休矣。
“不可!”只听高凤麟失声叫了出来,但为时已晚,这一刺已然刺了出去,高凤麟情急之下左手松开,挥向平青云,想要阻止他,平青云被高凤麟打中,身体失去了平衡,手中也失了准心,这一刺就向右刺偏了一点位置,也不甚深,但是鲜血还是流了出来,黑衣女子惨叫一声,眉头紧锁,强忍剧痛,左手此时被高凤麟松了,回掌打来,打在平青云右肩,右掌右拍出,打中高凤麟胸口,如此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中间空出一条缝隙出来,她趁机从缝中穿插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地道之中了。
第三回 洛阳风云(五)
那人始终一句话不说,那汉子突然一掌打在那人胸口,那人痛苦的叫了一声,便就晕了过去。过了片刻,那人又醒了过来,那汉子就说:
“我这掌叫玄阴掌,掌中含有阴寒之毒,寻常之人中了之后,表面没有大碍,实则是寒毒入体,起初并无察觉,但是每过一天,体内寒毒就会加剧一分,而且寒毒会发作一次,第一天会发作一次,第二天会发作两次,等到第七天,将会发作七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受,等到七天过后,人就会全身僵冻而死,假如你还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将我的问题一一回答了,不然……哼!”
那个人骨头可真硬,就这样,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壮汉拂了衣袖便带着两人出暗道去了。我从旁边地室走出来,只见那人胸口印了好大一个血手印,起初手印是血红色的,没过一刻,便慢慢变黑了,那人显得难受异常,表情甚是吓人。我瞧他有几分骨气,不愿看他受这份活罪,便想减轻他的痛苦,谁知道他居然还不领我情,还是对我胡说八道。这人实在太顽固,我干脆点了他的哑穴,取出银针给他放毒驱寒,只是那壮汉下手极重,手下根本没有留有余地,那人中毒颇深,好在当时我就在旁边,只是我只靠施针,无法将其体内毒素彻底祛除,需得药物加以辅助,才能彻底将毒祛除掉。
那人还是油盐不进,说我们是使计骗他,当时我真是生气,便想一走了之。但他余毒未清,又不能撒手不管,而我又必须回家去祭奠我娘。后来我想了办法,我喂那人吃了一粒九转清丹,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寒毒,待我回来之后,在去瞧他一瞧。昨日我回到洛阳,天色刚刚黑便去瞧那人。还以为这次他还是那副臭嘴脸,没想到他态度居然好多了,见我出现在他面前,忙道:
“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有件事在下想请姑娘相助。”
我见他态度友好多了,表情又甚严肃,便问他什么事,他说:
“我靴内夹层有一枚钢镖,你持我这枚钢镖到城南洛水河畔浮桥余府,到了之后将钢镖交给他们,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我依言从他靴内中取出一块钢镖,那人又说:
“姑娘赶紧离开此地,上回你为在下解毒,他们已经有所怀疑了,此刻外面定然设了许多陷阱,姑娘还是快走为妙。”
我瞧他一脸正面,不敢怠慢,便赶忙出了地道,谁知道刚出来到那房间,上边就有好几人埋伏好了,领头的就是那壮汉子,他说:
“我说为何地室那人中了我一掌玄阴掌后,这几天寒毒都未曾发作,原来是你这小妮子从中作梗,你既然能解我寒毒,将来于我定是个祸害,不如今日就将你结果了,也好免了我后患。”
那壮汉武功甚是了得,我敌他不过,才三五招我就差点着了他的道,还好我平常身上都有携带一些药粉,我趁人多将药粉撒向他们,那些人奇痒难忍,我才得了空逃了出来,即使如此,我还是中了几处刀伤,我怕他们会追杀过来,一路上不敢停歇,来到浮桥畔,后来体力不支,便就晕了过去,还好遇见了你们。
高凤麟眉头紧锁,道:
“你是说城南洛水河畔浮桥余府,这里便是余府,莫非那人要你找的就是余老将军?”
孙雨瑶恍然大悟,道:
“没错,是余府,这里便是浮桥边上的余府么?”
高凤麟道:
“那枚钢镖呢,拿来我瞧瞧。”
孙雨瑶从针袋中取出一枚银光晃晃的钢镖来,只见那钢镖长不过二寸,通体浑然,打造技巧十分高超,中间宽,两边尖,镖尾系着一根红布。高凤麟仔细瞧那钢镖,在镖身中间发现几道刻痕,仔细端详,那几道刻痕是个“五”字,眉头微皱,道:
“这钢镖想必余老将军识得,你先暂且歇着,我去找余将军。”
高凤麟持钢镖一路去余将军房间,见他不在房内,便转向正屋,见余兆岳与陈金发、平青云都在此间,忙道:
“余将军,师叔,你们快来看,你们可识得此镖?”
余兆岳与陈金发、平青云几人正自商量着事情,见高凤麟急匆匆赶来,问道:
“什么镖?拿来我瞧瞧。”
高凤麟将钢镖递将过去,余兆岳只看了一眼,便十分震惊,再去瞧那“五”字,更加确定,问道:
“这镖你从何处而来?”
高凤麟当下便将孙雨瑶这几日在地室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余兆岳。余兆岳看着钢镖,道:
“这钢镖的主人,名叫秦五,少年时跟人学了一身飞刀本事,后来走南闯北的靠卖艺讨生活。八年多以前他来到洛阳,我看他武艺不错,为人十分的正直,就将他收为账下,让他做我的副将,也免的流落江湖,有上顿没下顿的。后来我辞官还老,他也跟着我辞了官,听说又去跑江湖卖艺,半年前我收到他的消息,说他在河北打听到一些关于安禄山要造反的消息,他发现安禄山与拜火教密谋,一旦安禄山起事,拜火教将会在河北各地起兵响应于他。秦五一直追查这条线索,与我保持联系,但是这上个月的时候,他突然就失去消息,我还以为他已遭不测了呢,没想到,他竟然到了洛阳。”
“那我们现下该如何打算?”高凤麟问道。
“秦五一定要救,他手里肯定掌握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不然也不会被拜火教的人囚禁起来。”余兆岳道。
平青云道:
“昨日孙姑娘冒闯拜火教,肯定已经打草惊蛇了,今日那群人想必已经撤离了,要想再追查到秦五的消息,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陈金发道:
“不管他们撤没撤离,今天晚上也要去勘个究竟。”
高凤麟道:
“师叔,这事您老人家就不用亲自上阵了,不如让我和平小将军去一趟吧。”
余兆岳沉思片刻,道:
“此事事关重大,你二人务必要小心谨慎。”
“老将军您就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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