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无外人,李俶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实不相瞒,我与平城梁之子平青云有过数面之缘,如今他一家尽遭杀害,父亲又被诬陷,他想我为他平家平反伸冤。”
陈文远能为大理寺卿,掌管各地刑狱重案,自然要做到持正不阿,公正严明。平家一案本就是冤案,人人尽知。况且杨国忠把持朝纲,陈文远早就与他交恶,如今广平王要为平家平反,那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东宫太子的意思,此事正和他意,随即问道:
“王爷是否能让此案重审,不知如何让皇帝陛下有此旨意?”
“此事无须皇上下旨重审。”
“此话怎讲?”陈文远问。
“不日平城梁之子平青云便会来此击鼓鸣冤,你且暂时将其收押,然后写一道折子奏向皇上,皇上知晓后定会下旨发回重审。”
“那如何能为平家翻案,王爷有何妙计?”
李俶嘱咐陈文远只需按寻常程序办事,到时候将内阁库房中的那封书信取来与平城梁以往文书进行比较,就知结果,将这一事情详细写于奏章之上,到时候皇帝一看便知晓,只是这事需得瞒着杨国忠速办速结,要赶在杨国忠插手之前将结果奏明皇帝,那么此事就可大功告成。
二人一番商议之后,李俶方才离去。回府之后,李俶与高凤麟、平青云二人商议,明日平青云便去大理寺,今日得去皇宫内阁库中将原案件的文书取来,日后三司会审,杨国忠若想插足,毁去证据,也是无从下手。如此,即使不能立刻为平城梁平反,也能为平青云洗脱罪嫌,不再遭受通缉。
自李唐以来,皇帝居所都是在太极宫内,后高宗皇帝兴建大明宫,便就转移至大明宫。玄宗皇帝登基以来,将其为王时的兴庆宫大规模扩建,成为长安城三大内之一,日后便就居住在这兴庆宫之内了,是以皇帝处理过后的奏折文书,都一齐存放于兴庆宫内阁之中。
按朝礼来说,非皇帝圣旨,皇孙是不可擅自进宫,但是李俶却是例外,他是太子长子,太子每日都要去那兴庆宫跪拜皇帝,而太子时常带着李俶进宫面圣,是以李俶可随意进出兴庆宫。适逢皇帝宠爱杨贵妃,每日游玩畅饮,时常通宵达旦,睡至中午方才醒来,太子每日清晨便就入兴庆宫,等待皇帝。
李俶回府之后,换了一身衣衫,面圣时候自然要穿的体面。李俶一行官轿来到兴庆门前,他一人进了宫去,左右候于宫门之外。但是他入宫之后却不是面见皇帝,而是来到北边宫殿群中的一处偏所,这地方乃是宫女居住所在,此时虽然皇帝和贵妃尚未醒转过来,但是宫女们却兀自忙碌起来。
李俶着人唤来尚宫女官,那尚宫女官姓谢名小媛,小字红儿,出自河南陈郡名门望族谢氏,祖上乃东晋名士谢尚。九年前尚只有十岁的她与其兄长谢元宗受韦坚一案株连,被判入宫侍奉,谢元宗则发配岭南,不得再入京。韦坚一案,涉及太子李亨,牵连甚广,谢元宗临行前恳求李俶对他爱妹加以照顾,李俶受人之托,对谢媛一直祥加关照,也正是如此,她虽为犯人家属,却也能够晋升女官。
谢小媛听来人报广平王召见,便急匆匆的赶来,李俶与她数年不见,今日一见,谢媛已从当初稚嫩的女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只见她足下蹑丝履,头戴金雀杈玉搔头,杨柳纤腰若纨素,双眸似秋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骨如沉香,肌如白玉,极尽美人之态,直叫李俶看的如痴如醉。
见李俶如此看这自己,谢小媛双颊火红,垂头下去,更显娇媚。李俶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收回眼神,正了正色,吸了一口,向谢小媛说道:
“这几年我忙于别事,都不曾来看望红儿你,不知你近来可好?”
谢小媛与李俶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听李俶询问自己生活如何,不禁大为感动:
“红儿多谢王爷垂怜,这几年若不是王爷对红儿照顾有加,红儿也不会有今日了。”说着就向李俶跪了下去,向他磕头感恩,李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触手之际只觉她肌肤如滑玉,极为柔软酥骨,不由的心头一怔,如同遭了电击一般,双手迟迟不肯放手。
谢小媛扭捏之下,才勉强挣脱李俶的双手,李俶方才发觉自己又一次失态了,好生尴尬,收回自己的双手,双手又握了握拳头,手指不停的开合。过的片刻,李俶又道:
“今后红儿若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说与我听,我来为你做主。”
谢小媛平常哪里听到这话,后宫之中,都为女眷,他身居尚宫女官,掌管后宫六尚出纳文籍,整日面对的都是纸薄章印,李俶这么一说直叫他一个芳心乱跳,双脸发烫,说道:
“红儿现在很好,别无他求,只求王爷能经常来看望红儿。”最后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声若蚊蝇,娇羞之态,更增美姿。
李俶沉醉在这软语温言之中,只觉得她声音好听之极,百听不厌,差点将来这的目的忘于脑后了。
“我若得隙,定会来看望红儿的。”李俶温言道,
“眼下却有一件事,却需要红儿为我办理。”
见李俶有事相求,谢小媛满心欢喜,只盼能为他做十件百件千件都愿意。
“王爷有何吩咐,红儿一定办到。”
李俶正色道:
“此事关系重大,你务必要听仔细了。你是尚宫女官,掌管后宫文籍印署,能自由出入内阁文库,我需要你为我找出一份卷宗,是上月处斩原朔方军使平城梁的卷宗,连同这卷宗一起的,还有一封书信,乃是平城梁写给吐蕃马重英的,这卷宗和书信你要为我取来,我有要用,另外你再取几张平城梁以往写的奏折,随便取他三五份都可,一并取来给我。”
谢小媛瞧李俶一脸正色,虽不知是何事情,但料想绝非小事,依言去到内阁文库之中,先是在军务分类中找到三份奏折,又在已处理案件之中找到平城梁的卷宗,那书信与卷宗封在一起,就一并取了出来,交给了李俶。
第六回 平冤昭雪(三)
李俶瞧她取来物件丝毫不差,心中十分高兴,说道:“这几件卷宗和书信先放你处保存,等到时机成熟时,你自然知道在什么时候拿出来,切记,一定要保存好,万万不能遗失。”李俶再三叮嘱,要红儿一定要保存好,才别了红儿,往兴庆殿去了。
晌午过后,李俶才回到府邸,后花园中高凤麟正自给李适教课,教的都是一些三清观入门的口诀心法和一些入门剑招,李适前面基础打的牢固,这番学起三清观武学来,还颇为得心应手,口诀剑招,高凤麟只演示了几遍就全部记住了,见儿子学的入神,李俶很是欣慰,也不去打搅他师徒二人。见不远处平青云也正自练功,却是他最为得意的六合刀法。自从流落江湖以来,我每逢遇险,都不能敌,觉得自己的武功跟别人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是以每日都花了很多时间来练功。
这套六合刀法尚算为上乘刀法,此刻平青云早已将这刀法练的熟透了,只见他忽而雷霆万钧,忽而辗转来回,忽而上纵下跃,忽而轻柔绵长,不过片刻,这七十二路刀法堪堪使完。李俶虽于武学造诣不算拔尖,但眼光精锐,瞧得出这刀法精妙所在,见平青云收刀而立,随口叫了两声:“好!好!”
平青云背过身来,见是李俶,当即抱拳行礼,李俶免了他的礼数,说:
“平将军,此间各方各面,我已为你打理好了,明日你便就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大理寺卿陈文远为官清廉,公正严明,而且他也看不惯杨国忠把持朝纲,我已与他商议妥当了,明日你去击鼓,他按律法将你收监,然后向皇上奏明,到时候皇上发回重审,你平家平反就指日可待了。”
平青云见到长安不过两日时间,没想到李俶就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感激之情,涌上心头,激动之泪盈眶,又抱拳跪了下去:
“王爷的大恩大德,平青云永世不忘,今后愿为王爷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李俶将平青云扶了起来,笑道:
“平将军严重了,令尊大人一直为朝中上下钦佩,是我大唐的国之栋梁,此事是我分所应当,今后休得再提这至死之言了。”
平青云此时方才感觉到,广平王李俶谈吐非凡,见识高超,做事果敢决绝,尽显帝王之气,心想:假如今后由广平王承接大统,将来定又是一番繁荣之景象啊。
这话假如说了出来,定是大逆不道之言,但是平青云心中所感,便是脑中所想,在他心里,将来大唐皇帝,非广平王莫属。
这一日夜里,平青云辗转难眠,明日就要上大理寺了,虽说李俶已经安排妥当了,但时间越迫近,平青云内心就越发的紧张,也不知道这一去,后果究竟如何?他想的越多,就越是睡不着,几经辗转,终于还是从床榻上下来了,从茶壶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心中忧虑,便就出了门去走走。
此刻已是三更十分了,一路沿着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是府中众人均已睡下,只有几个守夜的仆人和李俶的亲卫兵,听到他们来回走动的声音。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赵文心房门外,见她房内的灯光还亮着,莫非她还没有睡?平青云透着窗纱,依稀看到有一人坐着,右手托着腮,一动不动,似是在发呆。“原来文心姑娘也没有睡。”平青云心中嘀咕着,本想去敲门,但又收了回来,在门口踱来踱去,也不知是想进去还是不想进去。正自想着敲不敲门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转身瞧去,正好与赵文心四目相视。
赵文心轻呼了一声,声音极小:
“原来是平大哥,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深更半夜出现在人家少女门外,非他平家家教,平青云大是尴尬,说道: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看见文心姑娘屋里等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正想要不要敲门呢……姑娘自己就开门了。”
赵文心掩唇一笑,说道:
“你在门口来回走了老半天了,真的那么难想么?”
平青云黑脸一红,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呆呆的杵在哪里,赵文心瞧他木讷的样子,不禁好笑,说道:
“你杵在这里干嘛吖,进来说话吧。”
平青云“哦”了一声,就随赵文心进了房门去了。赵文心示意平青云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问:
“平大哥是不是因为明日就要上大理寺了,才会难以入眠的?”
平青云点了点头,说:
“嗯,哎!也不知道明日之后,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心中一点都没有底。”
“我听师哥说,王爷已经把你安排妥当了,到时候只要去大理寺击鼓鸣冤,朝廷就有会有人帮平大哥你平冤昭雪的。”
平青云叹了口气,道:
“哎!哪里会那么容易,杨国忠势力那么大,只要我一走进大理寺道出身份,他就会立刻知道,到时候肯定会出手阻止,决计不会让我们把这案子翻过来的。”
赵文心安慰道:
“平大哥放心好了,王爷他既然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么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的,你也别想的太坏。”
“希望如此吧。”
如此沉默了一会,二人都出人意料的没有话说,二人的眼神也是十分尴尬的,不知道看向哪里,赵文心只好低下头去,含羞不语。终于还是平青云大破了沉静,
“文心姑娘你又如何没有入睡呢?”
这一问,本就含羞低头的赵文心,更是低了下去,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着,没有再答话。平青云还自纳闷,怎地她不说话,便又问道:
“文心姑娘,文心姑娘?”言语中大是疑问。
赵文心只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
“听说他们会将你收监,我担心你明天去了之后,他们会不会对你……怎么样。”她本想说严刑拷问,但转念又想,这么说太是晦气,便转口这么一说。
声音虽低,但是平青云却听的真切,也不禁心跳加速:没想到她这么晚还没有睡,竟然是担心我?想到这节,心中猛的动容,一颗心像是融化了似的。他本是个粗人,以前想的是国家大事,后来想的是如何报仇雪恨,从未想过男女之事,自那日在山村破屋与赵文心相对相视,不由的心跳加速,玉指兰香,叫他闻的心神荡漾,面红耳赤。只是儿女私情之间的那些好听的话,他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此刻听赵文心短短一句话,似乎有那万千魔力一般,叫自己的心慢慢慢慢的融化掉一般。
他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伸手将他双手握住,置于自己的胸前,温柔的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赵文心听他说了这句话,抬头看向他,只觉得他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欢喜和无尽的柔情。
第五回 剥极则复(三)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众人除了陈金发都不识得这老道士,但见他出手救了高凤麟,想必是个世外高人,怎地又成了高凤麟的师傅了,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
其实这老道士就是高凤麟在三清观的师傅袁成子。一年前,袁成子见高凤麟武功已成,就将高凤麟差回徐州,自己便就独自一人四方云游。这一年来又游历了许多地方,经历的许多人事。那日袁成子到了洛阳,原本打算前往白马寺与主持克明法师叙旧,正巧在东出洛阳城不远的地方遇见了余兆岳等人,方才得知徒弟受了重伤,他素知药王不医人已久,不及前去白马寺,于是书信一封说明原委,托余兆岳将信转交给克明法师,自己立即往药王谷赶来。
孙雨瑶奇怪,寻常人怎么会找得到药王谷的路,袁成子淡淡一笑,说道:
“我与你们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你爹没有告诉你么?”
孙雨瑶摇了摇头,袁成子伸手向东边指了指,说道:
“我就住在山那边的道观里,你不认得我吗?小时候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孙雨瑶恍然大悟,想起来在山的东边确实有座道观,甚是宏伟壮观,只是她于修仙问道、画符驱鬼没太多的兴趣,是以从来都没去过三清观,没想到里面居然住着一位老神仙。
陈金发见几个后背对袁成子无一所知,真是抓破了头皮,说道:
“你们一个个小辈,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可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么?”
赵文心说道:
“师叔你是说,他就是师哥后来拜的师傅吗?”
“小丫头只说对了一半,我来告诉你们他是谁。”
袁成子不仅是高凤麟的师傅,他还是中原七大宗师之首,三清观主,被当今玄宗皇帝亲自敕封为“通微玄妙清虚道真真君”,大唐国师,掌“天书”,执天下道门之牛耳。
平青云曾居庙堂,大唐国师的名号自然是听过的,却始终未曾得见,不曾想,他现在就座在自己面前,这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口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自觉的双腿弯曲,跪下地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袁成子仍还是一脸慈笑,连道三声“好好好,”将平青云扶了起来。见平青云磕了头,赵文心和孙雨瑶也都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给袁成子磕了头。
孙雨瑶问道:
“国师爷爷,您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吗?”她生来处江湖之远,不识庙堂,也不知道国师是何官职,但瞧他满脸慈祥,便似寻常人家老爷爷一般。
袁成子捻了捻胡须,笑道:
“我不知道你爹去了哪里,但是我告诉你,你叫错人了。”
“叫错人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啊?”孙雨瑶眼睛睁的老大,满脸的疑惑。
袁成子笑了笑,说道:
“其实算起来,我与你爹系出一门,他该叫我一声师兄,而你,自然应该叫我一声师伯了。”
这一次,别说是孙雨瑶了,就连陈金发都一头雾水,这其中的原委,自然不为外人道也。
这一切,还得追溯到百年以前了。相传一百多年以前,在益州成都,有一名青年在山上学了一身的好武艺,经常好打不平,且从不恃武凌弱,在益州享有侠名。他父母早逝,从小就跟着养父,四处卖饼为生。有一天,来了一个老头,无端端的吃了他几个烧饼,却不给钱,原本吃饼给钱,天经地义,但是这青年瞧这老头衣衫褴褛,颇为潦倒,又似好几日没吃东西,善心大发,就再送了老头两个烧饼。过了几天,那个老头又来,说要收青年做徒弟,那青年还道是老头得了失心疯,将他劝走了,谁想那老头一直跟着他,就是不肯走,那青年看着事情不大对,以为被这老头赖上了,觉得离这种人远一点为好,丢了两个烧饼给老头,就头回也不回的跑了。又过了几天,青年在卖烧饼,那个老头又来,青年以为老头还是来讨烧饼吃,就又拿了两个烧饼给老头,那老头这次没有要烧饼了,并郑重其事告诉青年,想收他为徒,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学本事。那青年瞧这老头不简单,不知是哪里的高人,见他一心想要收自己为徒,索性了拜别了养父,跟着老头云游天下去了。
后来这青年跟老头学了一身本事,相术预测名扬天下,还登堂入室做了大唐的国师,这青年便就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相师、道士——袁天罡。那个老头,就是药王门的祖师孙思邈,而袁成子的师傅,正是袁天罡。孙川柏是孙思邈第三代传人,与袁成子自然就是师兄弟了。
孙雨瑶又跪下,给袁成子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直呼师伯。众人都没想到,原来三清观和药王门竟然有这么深的渊源,更让瞠目的是,天下七大宗师,药王门独占两席,不可谓不高啊。
袁成子为高凤麟放血输内力,其实并不能将其治疗,只是他中玄阴掌,寒毒入体,又在行功关键时刻中断运功,致使真气乱窜,体内血液受寒毒影响凝固成块,使得奇经八脉阻滞,真气又不得通,九转清丹虽能暂时压制住寒毒发作,但是药效一过,血液又在凝固,真气不得宣泄,人就会爆裂而死,昨日下午,赵文心和平青云出去的时候,高凤麟便就发作起来,痛晕过去,不省人事。袁成子为高凤麟放血,是要将他寒毒放出,使得血液通畅,再灌入内力,助他打通经脉,但受伤严重,不是简单是放血输内力就可以的。成子如此一来,只是为高凤麟延续了几天性命而已,要想痊愈还是得药王出手。
只是孙川柏这几日都不见踪影,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可其他人又哪里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孙川柏在祭奠亡妻之后,心中落寞之感更胜平常,虽有爱女作伴,但是始终没有从亡妻逝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为人不喜多言,是以中心所想,只有他自己默默放在心里。
往年这个时候,孙雨瑶都会在谷中与父亲作伴,这一次孙雨瑶赶到洛阳去了,他一人无事,又倍感寂寥,便就出谷去了。南来北去,终究还是习惯了幽谷中的生活,出谷不足半月,终于还是回到药王谷去了,却发现,谷中多了好几位不速之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六章 平冤昭雪(四)
二人温存了半晌,彼此都透露了心意,心中都各自心猿意马起来,直到月上三竿了,平青云才依依不舍的回房去了,赵文心也熄灯睡了。他们哪里又知道,灯火熄灭之时,月光如水银般的泄在廊道之上,窗外一个身影显得如此寂寥孤单。
如此过了一夜,平青云一早便就与李俶商议后续事态如何进行,高凤麟却不见踪影,未曾参与。李俶着人写了一份状纸,交于平青云,依照原先安排,平青云来到大理寺,取出鼓杵,重重的击打着鼓膜,声音欲震天。陈文远早知今日有人击鼓,一早便在衙门内等候,听外面鼓生震耳,料是平青云来了,差左右将门外击鼓之人带将进来。时衙内各司职人员少卿、主簿、评事史,掌固、问事等数十人尽数到齐。
待一众人各就其位,陈文远指着平青云,问道:“击鼓者何人,何事击鼓?”
平青云下跪,双手抱拳向陈文远答道:
“吾乃前朔方军使平城梁之子,定远将军,平青云。”
陈文远听他自称平青云,心想果然如广平王所说,便又问:
“你击鼓所谓何事?”
平青云道:
“先父遭人诬陷,被判通敌卖国,我平家上下二十余口尽数遇害,只我一人逃脱,我身为人臣,自当尽忠报国,但先父蒙遭冤屈,含冤而死,我身为人子,定要要为先父洗刷冤屈,以正清白,恳请廷尉大人为我平家昭雪沉冤。”
说完,将状纸呈上。左右将状纸呈递给陈文远,陈文远细读之后,将状纸交给少卿李淳、张自徐二人瞧,二人瞧这状文,将事情原委徐徐道来,文笔造诣,不像出自一个带兵打仗之人之手,非翰林院之人是写不出如此状纸,二人都各自猜测,这其中背后,定有不寻常的关系,二人阅完之后,将状纸交于主簿。
少卿李淳问道:
“你说你是定远将军,可有凭证?”
平青云从怀中取出一物,是块青铜小牌,陈文远见小牌手掌大小,浑身通透,正面刻有“定远”两个大字,陈文远点了点头:“这令牌却为军中之物,旁人做不了假货。”
将令牌递给李淳、张自徐二人,二人看完都点头,这却是军中之物。张自徐问道:
“你说你父遭人诬陷,可有证据?”
平青云答道:
“没有。”
张自徐又问:
“你无凭无据,又如何能证明你父是冤枉的?”
平青云道:
“先父是因为一封所谓的‘通敌’书信才惨遭横祸,只需将那封书信拿来与先父以往所书写的文书做个对比,自然真相大白。”
陈文奇问道:
“就算物证能证明这书信非你父亲笔所书,但是又如何能证明你父差别人所写,你可还有其他人证?”
平青云道:
“没有。”
陈文远道:
“你既无物证,又无人证,这叫我们如何审理?”转身向李淳和张自徐二人望去,问道:
“此事不知道二位少卿大人如何处理?”
李淳和张自徐本为陈文远辅佐,却听他将问题抛向自己二人,颇为吃惊,李淳道:
“此事牵连原朝中大将,况且朔方军又是西北劲旅,倘若处理不好,引起军队哗变,非同小可,我等应该奏明皇上,请皇上来定夺。”
陈文远道:
“如此正和我意,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张自徐是他下属,这话本问本就多余,但大理寺既管天下案件审理,办事自然要公允,如此一问,也显得自己的公正廉明,张自徐随声附和,言明此事还是奏明皇帝方为妥当。
陈文远暂时将平青云收押到大理寺后衙监牢,拟出一份奏折,连同状纸一起,进宫面圣。
这一日,太极宫内,太子李亨,广平王李俶与玄宗皇帝于湖边赏花,此时正值春去夏来,园中百花盛放,生发出勃勃生机。李隆基一袭龙袍,金光灿灿,在阳光照射下更显耀眼,他相貌雄伟,仪表俊丽,遥想当年唐隆先天,英姿勃发,此时白发生,皱纹长,却也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他本面容隽秀,加之这些年来又有杨太真常伴左右,大是逍遥快活,丝毫瞧不出他已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了。
昨日兴庆殿上,李俶趁李隆基见罢群臣,正欲往南熏殿休息时,觐见李隆基,他向自己的祖父,玄宗皇帝诉说父亲近来状况,言父亲近来,深居东宫,不常出宫,身体日渐消瘦,人至中年,头发却早有几丝花白,自己身为儿子,不免为父亲的身心担忧,遂恳请祖父明日纡尊东宫,一叙父子情,得享天伦乐。
李隆基对这个太子,何尝不是感到欣慰,但是又有几分亏欠和踌躇。昔日韦坚案和杜有邻案还历历在目,正是这两件大案,都涉及到太子,最后太子不得不自己最宠爱的两位妻妾太子妃韦妃和良娣杜氏和离,经此两案后,太子身心遭受到巨大的打击,人变的十分的憔悴。这些李隆基都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太子一直遭到朝中他人的排挤和打压,但他一直从未有过废除太子的念头,还为太子再次赐婚,也算是给他一个安慰。
见李俶恳求自己与太子一叙,心中动容,就顺了李俶的意思,明日便就会去到东宫看望太子。
晌午将近,太子在东宫设宴,父子孙三人一堂,其乐融融。席间,只见门外急匆匆走来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不知是发生了何事,那小太监在李俶耳边低语了几句,李俶听罢,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还是摆摆手示意小太监退下,那小太监会意,退了下去。李俶并没有向李隆基呈报的意思,而是继续吃酒。这一细节,被李隆基看到了,见李俶并没有说明的意思,便就主动询问李俶是何事情。
李俶故作扭捏,不肯告知详情,李隆基龙颜微变,李俶才肯道出详情:
“启禀皇上,宫外大理寺卿陈文远求见,孙儿想今日是皇上与太子共享天伦之乐之日,不便被这等琐事打扰。”
李隆基听罢,脑中想了一番,道:
“陈文远为人廉政清明,定是有要是才会急闯宫门的,我父子间叙情固然重要,但是也不可坏了国家大事啊。”说完转头对身边的宦官说道:
“宣。”
那宦官正是赫赫有名的大太监高力士,他与李隆基年龄相仿,主仆情谊,长达半个多世纪,深得李隆基信任,此刻李隆基与太子相见,他自然侍奉左右。高力士领了皇帝命,传话下去,着大理寺卿陈文远进宫觐见。
下载本书
当前页码:第18页 / 共95页
可使用下面一键跳转,例如第10页,就输入数字: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