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表情温柔,嘴角含笑看着杨晓涵,轻声道:“怎的了?却是看本公子如呆了一般?”
这一句话,直接将杨晓涵从晃神中拉扯出来,一开始略有些迷惘的眼神也瞬间清澈起来,表情一敛,自王晟手中夺回自己的佩剑,冷眼寒眸喝道:“怎的又是你?你为何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王晟笑着:“这整场拍卖会都是我组织的,我自然要出现在这里啊。”说完,王晟靠着杨晓涵走近几分,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姑娘之前,且不是在一楼也看到了在下吗?”
“你……”杨晓涵眉毛一蹙,心里想着此人竟是注意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他。杨晓涵心下这般想着,王晟又是道:“是啊,在下是注意到了姑娘看到了我,这才匆匆而至,以表思念。”
王晟句句真诚,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感,又是往前走出几步,杨晓涵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除却惊诧于他竟是猜想到自己心中所想,又是惊异于这王晟竟然可以从人海茫茫中一眼找到自己。
这种被特殊待遇的感觉,却是给了杨晓涵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里却是小可私事,还请公子自重。”杨晓涵脸面一冷,对着王晟很是没有好气的说道。
在这里,杨晓涵是要杀人的,可不是做别的,如何让旁人在场?也不知道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若是被他知道了些什么,说到官府那边……但想来那车若海也是王晟所杀,应该不会有……
听到杨晓涵的话,王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一边呆呆站着的杨闯与方立坤,伸手一指道:“姑娘可是知道,为何我到了这么长时间,此二人却动也不动,宛若雕塑一般吗?”
王晟不问还好,这般一问却说的杨晓涵也发现了。
王晟这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按理来说方立坤与杨闯本应看的一清二楚,甚至在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有逃跑的可能。可是直到现在,他们二人不仅没有逃跑,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声音也没有发出一声。
杨晓涵转头去看,只见杨闯与方立坤神情呆滞,目光还是如之前那般,一副视死如归,毫无变化。乍一看,只道他们二人是呆住了,可是仔细去看,却见两人竟是连呼吸都没有在呼吸,整个人就好像是冻住了一样,除却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他们两人所处的空间所在。
“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看着杨闯与方立坤的模样,杨晓涵转过头对王晟质问道。
只见王晟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他们静止了下来。”
“静止?”
王晟没有解开杨晓涵的疑惑,而仍是自顾自地说道:“看姑娘模样,却正如在大漠时一般,想要夺去此二人性命。今时不同往日,在他们两人身边并无强者,也无高手,正是动手的好时候。只可惜,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他们两人动不起来杀心,无论之前有多么坚定,至少现在动摇了。”
“虽然不知姑娘与此二人有何种恩怨,但在下却是可以猜出一二。”王晟微笑望着杨晓涵,眼神温柔似水,语气轻缓,就站在距离杨晓涵不远的位置道:“姑娘之前持剑所立,心下杀机怒气乃是顶峰。看着此二人心中情绪应是怨气大过怒火,自后进屋之人踏进这屋子的那一刻,便早已想挺剑刺出。”
“可在那一刻开始,姑娘自己便硬生生地遏制住了你那种负面的情绪。在下本以为姑娘打消了杀他们的心思,而后在交谈中却莫名再度出现,继而再度遏制住。接连几次下来,姑娘是不是感觉心烦意乱,胸闷气短,只感觉呼吸的灵气不够足,头脑眩晕,只觉着下一刻便要昏厥过去?”
王晟问着,杨晓涵听在耳中,却是不由得一怔,随即竟是不知不觉地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管王晟此人有多么讨厌,且言他说的东西,的确是真的。
见杨晓涵点头,王晟脸上的笑容更是欢喜:“姑娘心下除却怒气,还有怨气,再加上杀气,几重累计之下,若是再不放松心中情绪,定会如鼓涨到极点的气球一般,狠狠炸开。”
“而那对于杨姑娘你来说,便是心魔反噬!”
说到这里,王晟眉头微微皱起来:“而心魔反噬,那且是后患无穷。轻则受其严重内伤,而重则便是灵修未来一路黯淡无光,永久保留着这一份创伤。”
“若是看到姑娘心魔反噬,将自己逼成重伤,在下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啊。”
王晟说完,一对星辰般的眼睛望着杨晓涵,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出几步,朝着杨晓涵走去。
前方,王晟眉目如画,眸如辰星却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如此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朝着自己缓缓而来,杨晓涵只感觉一阵失神。
之前只感觉此人讨厌,却是未发现他长得却很是好看。
只有几步,王晟却走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在他距离杨晓涵还有不到两步距离的时候,杨晓涵眼神忽然清明,伸手喝止道:“你离我远点。”
王晟:“……”
这突然的喝止,弄得王晟一头黑线,除了“尴尬”两个字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来形容当前的状况了。
王晟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收起自己刚刚那不轨之心,摸了摸鼻子故作不尴尬地说道:“咳咳,所以啊,在下才会这般不告而出现,为的便是帮助杨姑娘你收住那难以控制而又不稳的怨气,以防你自己逼得内伤出来。”
王晟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杨晓涵听了也要暗自点头。咀嚼一翻,忽然觉着不对,杨晓涵柳眉一蹙,道:“不对啊,我刚刚是在问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怎的说到了这里?”
王晟“呵呵”一笑,道:“别着急啊。”
“既然要阻止姑娘你,自然是不要让旁人看见,肯定是要让静止住他们两人了。”说着,王晟看了看杨闯与方立坤,语气很是随意地说着:“这一次,且需不需要在下帮忙,会跟上一次在大漠一般干净利落,不会有任何证据痕迹留下。”
看着王晟,杨晓涵一对闪亮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忽然转移话题问道:“你,是何时注意到我的?又是何时跟着过来的?”
闻言,王晟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会儿,王晟的语气变得深沉且又富有感情,望着杨晓涵,且听王晟道:“自一开始,便注意到了姑娘。”
“……”
一时间,二人之中不知怎的,竟是陷入沉寂当中。
“哈哈。”王晟见气氛不对,忽地笑了出来,又是问了一遍:“姑娘可是需要在下动手?若是需要,不必姑娘多言,只需……”
话没说完,杨晓涵却摇了摇头:“不,我有些话想要问他们。”
王晟:“……”
第751章 “孩儿该死!”
一片漆黑之中,杨闯的意识缓缓清楚过来。
“发生了什么?”杨闯皱着眉头,脑子有些不太清楚。
刚刚是怎么了?自己怎的忽然没了意识?
杨闯想着自己最后记得的事情,那是在方立坤的书房内,眼前面对的是满脸杀气的杨晓涵,无论是她那熟悉且又陌生的脸庞,还是手中寒冷刺骨的长剑,都是那般的真实,杨闯不会记错,可是现下却又是……
杨闯环顾四周,愕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竟然不是方立坤的书房,甚至连城主府都不是。
现在杨闯所处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自己头上贯了下来一长道的光芒,也是这处地点唯一的光亮了。杨闯发现自己向前走,头顶的光芒也会向前,自己向后这光芒也就向后,紧紧跟随如同午夜时分的月光一般。
杨闯抬起头,想要看一看自己头顶上的光亮究竟是什么,可是当他抬起头只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那道光芒照的自己很不舒服,就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力气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是哪?有人吗?”杨闯感觉自己很懵。
方立坤呢?杨晓涵呢?自己身处哪里?是怎的过来的?拍卖会结束了吗?这都是怎么回事?
正在杨闯一脸茫然的时候,只听到“刷”的一声,正前方又是一道光芒打了下来,在那光芒底下出现了一个人影。杨闯眯起眼睛去看那个人,半天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于是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
刚刚走近几步,杨闯这才看清了对面的容貌。
也就是在看清的那一瞬间,杨闯登时大惊,身上头上“刷”地一声出了一大把的冷汗,而杨闯本人更是腿软不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看着那道光芒下的人影,瞪着眼睛,嘴里磕磕巴巴地叫着:“父,父皇?!”
但看那一道光芒之下,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老者看上去大概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虽然头发雪白,但那长长的白发都很是整齐地梳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辫子。老者下巴与两腮处,长着的一片胡须也满是雪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没有任何苍老之感。
看着老者,杨闯不由得倒退几步,他的声音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浓浓的恐惧。
要知道杨闯的父皇,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驾崩,那个时候杨闯还是一个牙还没长齐的黄口孺子,年幼无知的他只会趴在母后怀中痛苦而已。多年时间的冲刷,杨闯对于父皇的模样都快淡忘了,可是如今再度入眼,杨闯发觉自己从未忘记过,自己看到父亲仍是像当年一般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不舒服地打着冷战。
尤其是现在,父皇早已驾崩的前提下。
杨闯想要倒退身子,可是他却毛骨悚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竟然将自己朝着父皇那边拉扯过去,对面父皇的身子动也不动,却好像缩地成寸一般,直接将自己拽了过去。
到了老皇帝的面前,杨闯已经是脚软地坐在了地上。
直到现在,杨闯才意识到,无论自己多么嘴硬,说什么到了黄泉之下见了父皇母后仍是问心无愧,那些话完全是扯淡,自己现在看了父皇那便是吓得腿软不已,何来“问心无愧”这四个字?
“父皇,您……您老人家可好?”看着沉默的老皇帝,杨闯咽了口口水,壮起胆子说了句话。
话音落下,只见光芒之下老皇帝眼皮微微动动,最后睁开眼睛。老皇帝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并没有传说中说的那么恐怖。杨闯头顶的光芒与老皇帝头顶的光芒缓缓融汇在一起,两道光化为一道,在两个人的脚下形成一个圆形区域,就将他们包含在内。
“闯儿?”老皇帝的声音略显深沉,语气也是让人难以捉摸。这般叫了一声,听得杨闯不由得低下脑袋,瘫软在地上的身子连忙挺直,像极了几十年前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双膝跪地,低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叫着:“孩儿在,父皇……”
老皇帝道:“你也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杨闯心下“咯噔”一下子。
自己果然还是被晓涵那个孩子给杀了。
呵呵,死了也就死了吧,幸好的是自己并未感受到什么痛苦,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不会感受到痛苦呢?或许是那孩子的剑很快吧。
杨闯没有回话,站着的老皇帝却再度开口:“你是如何下来的?怎的这般年轻?”
杨闯身子微微颤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却抬起头看着老皇帝那一张精神抖擞的容貌,目光慢慢变得模糊:“父皇,我好想你。”
“想我?”老皇帝点了点头:“想我吗孩子?为何会想我?”
“孩儿好累,当真好累。”听着父皇熟悉的声音,原本还能够硬挺几分的杨闯直接就挺不住了,抱着老皇帝的两条腿,“哇”的一声就是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直接糊了老皇帝一裤子,眼睛里尽是委屈:“孩儿好累啊,这些年来,孩儿好想你们啊。孩儿……孩儿好不想长大,好不想成为现在的自己,孩儿实在是……”
现在的杨闯好似一个孩子一样,抱着老皇帝就是哽咽起来,半句话都是说不出来,嘴里只剩下呜咽。
老皇帝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杨闯。良久,老皇帝长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杨闯的脑袋,柔声道:“哭吧哭吧,父皇知道你有万千委屈。”
“或许就是这样,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像你小时候想的那般五彩缤纷,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充满了尔虞我诈,假仁假义。累了就哭一哭吧,或许哭出来就好了,你做了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你始终是……父皇的好孩子。”
老皇帝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一直在低声呜咽的杨闯彻底忍不住汹涌而来的哭意,登时抱头痛哭起来。
泪流满面的杨闯嘴里叫着:“父皇,孩儿该死啊!孩儿当真该死啊!孩儿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整个火战!”
“孩儿该死啊!”
“孩儿该死啊!!”
空旷的黑暗之中,除了杨闯痛哭流涕的声音之外,别无其他。
第752章 书房之中
方立坤的书房之内,王晟尴尬地看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杨闯,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刚刚杨晓涵说完有些问题想要问杨闯与方立坤之后,王晟只是微微笑笑,杨晓涵的这个要求对于他王大公子来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毕竟杨闯与方立坤所处在王晟的领域之内,无论王晟要他们做什么都是毫无阻碍的。
于是,王大公子找了个绝佳的方式,在他们两人脑中制造幻境,就等待着杨晓涵询问了。
看着站在眼前目光呆滞的杨闯,杨晓涵稍有些迟疑,看了又看身边的王晟,只见这俊美的男子对着自己微笑着,脸上尽是和煦。继而杨晓涵转过头去,终于开口问出话来。
在杨晓涵心中,那最大的困惑,莫过于此二人脸上那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了。
杨晓涵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脸上会有这种表情。如果杨闯方立坤还有之前自己所杀的那些人是这般一副视死如归,悍不畏死的样子,那杨晓涵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何会做出欺君盗国这种事。
难道是因为他们已经丧尽天良,将这种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吗?
可是出乎王晟意料的是,在杨晓涵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口的时候,杨闯却崩溃了,直接抱着王晟痛哭流涕起来,活似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嘴里还在呜咽说着自己有多么多么辛苦,多么多么劳累。
看着自己裤腿脚上一大片被鼻涕弄湿的污渍,王晟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不能以精彩二字来形容。
自己只是催动此人的大脑,在他的主观意识上形成一个他惧怕却又可以与其说实话的形象,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境况。
王晟尴尬地看着身边的杨晓涵,杨晓涵也是看着他。只见杨晓涵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一只小手堵着自己的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可是一张俏脸却是憋得通红,此刻看上去是更加美丽动人,一时间王晟竟是看的呆了。
“你看我作甚?还不快些……”杨晓涵说了半句,看了看地上正抱着王晟嚎啕大哭的杨闯,眼神很是古怪。
她也想不到,这个自己多年不见的皇叔竟然还有这般的模样。杨晓涵不知道王晟到底以何种手段能让杨闯这样又哭又叫的,但是看着这幅样子,自己想要得到的问题答案应该不会太困难得到。
被杨晓涵这么一说,王晟也从呆滞中脱离出来,连连点头:“额,哦哦,是啊。”说完,王晟低头看着杨闯,皱起眉头,苦着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哭吧哭吧,父皇知道你有万千委屈。”
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晟的语气还是比较牵强,可是慢慢说着,王晟的语气也是愈加柔和,变得自然许多:“或许就是这样,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像你小时候想的那般五彩缤纷,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充满了尔虞我诈,假仁假义。累了就哭一哭吧,或许哭出来就好了,你做了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这一段话,王晟摸着杨闯的脑袋缓缓说出口,一边杨晓涵直直看着王晟的脸庞。
由于是侧着看着王大公子,杨晓涵只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色。这个男子……怎的下颚线那般好看?仅仅是一个侧脸,杨晓涵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几眼,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好似有着光芒一般。
“嗯?我为什么要看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杨晓涵忽然反应过来,连忙低下脑袋,心里暗骂自己道:“这个登徒子且有什么好看的?为何要去看他?”
心里想着,不断咒骂着自己,但杨晓涵却还是不受控制一般慢慢抬起头悄悄地瞧着王晟,那刀削般的侧脸就好像是璀璨的宝石吸引着鸟类一般吸引着她。
“你始终是……父皇的好孩子。”说到这最后一句话,王晟眼中闪着光,语气虽然正常,但神态还是有些不自然。这时候王晟只感觉脸上炽热,似乎有人在灼灼注视着自己,转头一看,正好与杨晓涵的目光正对上去。
四目相对之下,杨晓涵的一张俏脸登时红的更甚,而这一切也尽数收入王晟眼底。但看杨晓涵那凝脂美玉般的面颊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好似一个鲜美无比的红桃子一般,惹得人很想张口咬上一口。
杨晓涵古怪的神情看的王晟两眼一呆,尤其是她那一对不愿与王晟进行目光触碰的眸子,其中秋水盈盈,配合杨晓涵那一张绝美却又显得冷冰冰的脸颊,正成一幅引人入胜的精彩画卷。
端的美妙。
王晟不自觉轻笑一声,这一声正好将杨晓涵的注意吸引回来,她低着的脑袋忽地抬起望向王晟,四道目光再度交汇。王晟的目光中饱含笑意,杨晓涵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冰冷寒意,直接把王大公子看地心底生起一丝凉意。
“这丫头是怎的回事?刚刚还一副娇羞模样,怎么一个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就变脸了?”王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心里不住腹诽道。
“哼。”杨晓涵鼻子里轻哼一声,看着仍然抱着王晟一直在低声呜咽的杨闯哭的更大劲了,不由得微微蹙眉,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的还是这样,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却被王晟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堵住了她那两片柔软的嘴唇。
王晟温柔道:“乖,别着急,等一等。”
杨晓涵:“……”
对于王晟这一副故作深情的模样,杨晓涵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除却无语之外她实在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时候,地上的杨闯已经彻底忍不住,哭声比之之前要汹涌得多。杨晓涵四下看看,生怕声音过大引来旁人注意,王晟却是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轻轻摇了摇头。
王晟只是一个动作,却不知为何看的杨晓涵很是放心,一时间竟是不再担心。
两人只听到杨闯正抱头痛哭着,嘴里还在不断叫着些什么。杨晓涵竖起耳朵想要听个清楚,正正听到泪流满面的杨闯嘴里哭喊道:“父皇啊,是孩儿该死!孩儿当真该死啊!孩儿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整个火战!”
听到杨闯的这几句话,杨晓涵身上气势忽地一变,变化之快,使得王晟都是微微一愣。
现在的杨晓涵身上寒气凛然,与刚刚的她判若两人,反倒是像极了与王晟初识之时。一对弯眉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哭泣的杨闯,两道目光如刀子一般剐在他的脸上。
杨晓涵脸上的表情只写着一个字,那便是恨。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王晟却也可以看出,这个女子真的是很痛恨,痛恨这个正抱着自己痛哭不止的中年人。
第753章 杨闯所述
黑暗之中,杨闯不断喝骂着自己,从“自己有错”到猪狗不如,何等不堪的话他都可以辱骂自己。
抱着自己父皇的手已经松开,老皇帝示意他站起身来但杨闯却表示拒绝,只是这般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本已经去世多年的父皇,张口道:“父皇,已经到了这下面,孩儿不期望您能原谅孩儿,孩儿只是希望可以化作孤魂一条跟在您身边。”
老皇帝沉默看着杨闯,良久缓缓开口:“孩子,你说自己有罪,说自己错了,我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您……不知道吗?”闻言,杨闯忽地一愣,看着父皇的脸一副惊诧的模样。
不是说逝去的亲人都会在下面看着自己吗?难道这都是假的?
正在杨闯想着的时候,老皇帝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做了些什么,且跟我说说。”
杨闯:“……”
杨闯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变得很是飘忽不定,完全不敢去看自己父皇的面孔。
自己承认一切吗?
或许刚刚杨闯有这一片心,因为他以为对方什么都知道了。可是当他知道其实父皇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动摇了。在杨闯的认知里,反正现在自己已经死了,不必担忧那么多事情了,何必多事说一些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呢?
杨闯心中想着,又是不知觉地抬头看了眼老皇帝的面孔,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感觉自他心中油然而生。
在方立坤的书房之内,杨晓涵看着杨闯那一副迟疑的模样,一对粉拳握了再握。现下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杨闯心里在想什么。
他迟疑了,只是因为刚刚王晟说了一句他什么都不知道。
杨闯……这该死的!
杨晓涵心里想着,杀机再现。这时候,王晟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于是再度张口。
黑暗之中,正在杨闯踌躇之时,头顶上父皇的声音再度传来出来:“孩儿,你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吗?”
声音,依旧是父皇的声音,那般的严厉之中带着些许慈祥,与几十年前一般,毫无变化。
但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听得杨闯心下一动。
若是说刚刚看着老皇帝面庞时他心中有所悸动,那么现下那股子悸动便化作一股动力,催使着他想要说些什么。
“父皇,孩儿有事请奏。”
杨闯此言一出,听得杨晓涵微微一愣。
这句话,她曾经也听过,那是自己早已逝去的兄长与父皇曾经说过的话。彼时此刻,这句话的语气是一般的凝重,一样的严肃。
王晟看了眼紧紧盯着杨闯的杨晓涵,也是很严肃地说道:“宣。”
“孩儿,生前曾做了对火战大逆不道之事。”杨闯语气沉重,好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说出来的话让人听起来很是凝重。
这句话一说出口,杨闯本人却只感觉轻松不少,好像压在自己背后的大山一下子轻巧了不少。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门,说出这第一句,剩下的说出来也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杨闯只听老皇帝问道:“何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背叛了火战?”
杨闯沉默半晌,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之后才咬牙承认道:“是。”
杨闯本以为会迎来父皇雷霆大怒,他早已做好了迎接呼啸的准备,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头顶上依旧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怒气。抬头却看,杨闯只见老皇帝的脸上仍是无悲无喜,耷拉着眼皮瞅着杨闯,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般,缓缓开口问道:“为何做出那般事情?可是出于贪生怕死,贪图享受之由?”
杨闯断然道:“不,孩儿不是因贪图荣华富贵才做出如此之事,更不是贪生畏死,孩儿曾几次去往前线,与将士吃住同行,只为鼓励士气,何曾怕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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