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你又认得了哪方高人不成?”影子微微皱眉问着。
“少把欺师灭祖的帽子盖在我头上,没用。”鬼影讥笑着,口风却是很紧:“我做了什么,那些皆是我的往事,怎么也不能与旁人所说,就算是说,也是别人,却也不能说给你听。”
鬼影的语气很是笃定,听得影子暗暗失望,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开,忽然那边的鬼影却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的改口道:“啧啧,这突然说起了以前的事情,说的我心里直痒痒,却是不知怎的竟是想和你说上一嘴。”
“嗯?”影子愣住,这是怎的回事,刚刚他还说跟谁说都行,就是不会跟自己说,这会儿怎的又改口了?
这主意改变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影子还没反应过来,鬼影却是自顾自说了起来:“当年,自我下山而去,我便从来没有抱着回去的念头,毕竟前面的那些师兄弟都没有回去过,我是最后一个走的,自然也不能丢脸。当年意气用事,出山直接做了江湖人,刚开始只能接一些小单子,我虽踌躇满志,奈何无人认识。”
“呵呵,最后还是借着鬼影这个名字,有两三单生意找上门来,对此我自然是全力以赴,不敢有半点隐瞒,刚开始也算做的是有声有色,风生水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影的名字愈来愈响,相信在道上你也清楚,我做事便是手段高明,手法凌厉,下手干净利落!”
鬼影脸上有几分骄傲,睥睨望着站立门口的影子,继续道:“而后,当我的名字上了血手榜地榜末流的时候,却是有人找上门来,推了一单生意。而那一单生意却是要我去杀两个皇座,其中一个却已是半步帝君!”说着,鬼影脸上露出几分自嘲:“当时的我是毛头小子,还是个有了小小成绩便沾沾自喜的毛头小子,伸手拿了定金便准备去杀。但毛头小子终归是毛头小子,不会有什么出息,谁想到那二人修为不止皇座,更是有所准备。”
“当日,我被他们二人连连反杀入山林之中,而我准备的无非暗器,身法皆是无用!”
“毫无效果!”
影子看着诉说着故事的鬼影,脸上也有几分动容。
师父死后,自己开单,似乎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边鬼影咬着牙,脸上透着几分狠厉地笑了笑,道:“那一年,我几乎被他们两人乱刀砍死,至今到了帝君身上的疤痕虽然消失大半,但却仍刻在我的心里!”
“那一年,是个冬天,我被砍成碎肉一般扔在深山老林之中,浑身血污的我躺在雪地里意识逐渐涣散,脑子里想的是不甘,想的是不服,不忿!为什么老不死的对你最好,我这么出色,他却对我那样?若是他对我再好一点,我也不至于会是这个下场!”
影子皱眉道:“你将死想的竟还是这件事。”
鬼影没有回应他,继续自顾自说着:“就在我感觉快要死了的时候,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宛若是有人与我说话。我本以为是将死预兆,不以为意,但随着耳边声音逐渐清晰,我清楚的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那人说:‘真可惜,这是个好苗子,若是死在这里实在是可惜,你们两个看呢?’”
“然后是另外一个声音说:‘的确是个身法的好苗子,长着双刃腿骨,若是练起身法定是出奇。’紧接着就是最后一个声音说:‘既然二位主宰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传着中原人一点东西,希望日后对我们有用。’”
“当时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竟然幻听出了三个角色。然后紧接着我脑子昏迷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晕死过去不知道多久,我昏昏沉沉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而且不仅没死,甚至修为提升了五个品阶,脑子里更是多了一套神秘的步法,还有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似乎是个不能说的名字,我将其一直记在心里,始终没有说出来过。倒是那步法,我试着在雪地里操练了数个周天,弄得自己大汗淋漓,好是舒爽。在那之后,我直接依靠着这一套神奇而又诡秘的步法,成功杀了那两个皇座,之后拿头去领钱。”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竟然是无花门给我设的一个局面,八年江湖闯荡,让他们注意到了我,在那之前,我无意之间在他们的嘴里抢过饭吃,无花门便想要除掉我,这一场近乎是杀局的任务就是他们故意派给我的,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我竟然成功了!”说到这,鬼影的脸上很是兴奋:“那之后,无花门没有选择杀掉我,反倒是向我抛来了橄榄枝,表示很想招揽我,我自然愿意。”
“我当时脑中没有别的念头,只是知道那是无花门,四大家族之一。若是入了他们的槛,那才是真正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我把握住了!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无花门的见习隐者,然后依靠着这一套步法,竟是可以越级伤人,所以小瞧我的人皆会死在我的手底下,短短几年,死在我手上的冠灵不下五十个!”
“哎……”鬼影悠悠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切,却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第654章 影组织
鬼影悠悠说完,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宛如处在冰窖中一般,一个激灵将他打醒,双目之中先是微微浑浊,继而看着影子,是满目的恨意是暴怒,望着他破口大骂道:“司徒明杰,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用了什么邪魔外道,竟是逼得我直接说了实话?你……你这混蛋!”
鬼影骂着,将影子说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清楚鬼影为何忽然辱骂自己。
“这些事情,我怎的会跟你这个该死的说?”这些事情都是鬼影的奇遇之事,他本来是想将其一直放在心底的,谁也不与诉说的。就算与之所说,也不可能是司徒明杰这个混账,但自己刚刚怎的鬼使神差地什么都说了?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响动,影子转身过去,鬼影也是注目去看,只见门外悠悠然走进两人,此二人模样皆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看着很是年轻爽朗,其中一个看着鬼影笑着说道:“他对你倒是什么都没有做,是我们做的。”
“什么?!”鬼影先是大怒,继而冷静下来,看着这进来的两个年轻人喝道:“你们是何人?要对我做什么?”
“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至少现在不会。”龙麒笑着,看着鬼影,眼中闪着光,声音愈加变冷爆音喝问道:“付成杰,我问你,你心中的那个名字可是‘鬼影觅楼’?!”
龙麒这一声声调不仅大,而且语速极快,直接打了鬼影一个措手不及,呆滞之中他愣愣问道:“你怎的知道?这我谁都没有说过啊!”
“呵呵,幸好你谁都没有跟说过,否则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一团烂肉了。”
龙麒冷笑说着,鬼影更是一头雾水。他听不懂这个年轻人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自己不是被捆到这里的吗?如何会这般被这么两个年轻人给质问起来了,而且自己还被其一声断喝给吓出了实话来。
鬼影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后脑一疼,两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影子看着龙麒,一双眼睛眨巴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被龙麒来了个先入为主道:“是,刚刚他之所以会那般‘敞开心扉’是我做的。”
刚刚门外。
龙麒与君执凡站在门口,隔着房门听着里面的谈话。
对于影子与鬼影的往事,两人听得也只算是顺带脚听了一段,最让龙麒在意的却是要知道鬼影与那“鬼影觅楼”到底有没有关系,毕竟在院中鬼影那神出鬼没的身法真的是让龙大少爷有几分晃神,仿佛回到了恨天宗秘境森林之中。
在鬼影说出不可能告知影子的时候,屋外的龙麒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一边站着与其一同聆听的君执凡瞧了他一眼,冰冷冷的声音响起问道:“你貌似很想知道这人的事情?”
“是啊。”
“那我来帮你。”君执凡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龙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静静等着君执凡要做些什么,可是等了半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倒是弄得龙大少爷一头雾水。紧接着屋内却峰回路转,鬼影竟是忽然开口,把龙麒听得一愣,继而看着君执凡呆呆问道:“你这是怎么弄得?”
“很困难吗?”君执凡面无表情地看着龙麒道:“神魂操纵不就好了?这人修为只是帝君,大可不必那般费劲,只需要神魂稍加空中,什么都清楚了。”
“还可以这样?”龙麒衣服“我才知道”的样子,原本龙大少爷想着的是让影子编出一系列谎话把鬼影的话给套出来,结果没有想到君执凡还有这样的方法,这样一来就会省下很多力气了。龙麒一副萌新的样子,看的君执凡实在是无语,转过头去不忍看他嘴上说道:“像你我这般修为,对付没有魂婴的武者来说,只需要神魂稍加操纵便是,唯一缺点就是若是操纵不当,有可能会把对方的神经弄垮,搞成一个白痴而已。”
“那你可小心着点,这人可是有大用。”龙麒一边讪讪道,君执凡哼都没有哼一声。
于是乎,屋子里的鬼影就这般迷迷糊糊,莫名其妙地交了实底,把自己的底细说了个一干二净。龙大少爷听着,当他听了一半的时候,心下便是一动。
鬼影所说的那三个人,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便是组织中的人了!
尤其是那一声“主宰”说出口之后,更是板上钉钉!
还有三个主宰?!
组织之中一共有多少个主宰?
横野阔海是一个,那化身寒嘉叶的千叶嘉欢也是一个,夜静的祖父夜空尘或许也是一个,鬼影觅楼也是一个,这就已经四个了。鬼影口中的三个人中,一个是鬼影觅楼,那另外两个呢?如今的鬼影觅楼在江湖中又是借着何人的身份过活呢?
待鬼影完全说完,龙麒点了点头,君执凡收回神通,鬼影神智清醒,这才大惊失色,对着影子是破口大骂,龙麒与君执凡走进屋内,打昏于他这才算个结束。
望着龙麒,影子道:“你都清楚了?”
“嗯,让人触及当年伤心事,实在是辛苦了。”龙麒看着影子,诚恳说着。影子摇摇头,挤出一抹笑容道:“你是龙皇城的孙子,龙皇城是你爷爷,我做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靠在门边的君执凡见龙麒与影子说着话,冷冷道:“那我去看看毒龙帮的那人,失陪了。”
君执凡说完,朝着影子微微点头,影子也是回之颔首,于是他便转身离开。龙麒心中暗道:“这面瘫怪虽然冷冰冰,但是却还有点眼力见嘛。”想着,龙麒瞧着影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影子随之坐下,龙麒看着影子有些迷惑问着:“刚刚听他所提到了我爷爷的名字,这其中可有他老人家什么事情?”
“这你倒是放心,与你爷爷没有什么事情。”影子看了眼晕倒在一旁的鬼影,道:“恐怕刚刚你也是听到了,我与他是师兄弟,他早我几年下山。”
“我们的师父,是一个归隐多年的老隐者,在五十多年前,也是血手榜上有名的隐者。师父以鬼影为号,以身法出众为名,出手次数不多但以质量取胜。我和付成杰都是孤儿,除了一个姓氏之外,身无一物。最后是师父四处收留了我们一众孤儿,并传授我们武艺。从小就教导我们有所为有所不为,隐者信条也是时时刻刻警醒着我们。”
“三不杀,不杀老弱妇孺,不杀手无寸铁,不杀忠义孝良。”
“刚刚他提到你爷爷,其实与信条也脱不开干系。”影子微微苦笑:“当年,师父逝世之后,我也下山寻口饭吃。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我加入了影组织,并成为了一个影子。”
“影组织?”刚刚龙麒便听到了这个名字,现在影子又是说了一遍,龙麒嘴里念叨着。
第655章 废其武功
“是的。”影子点头道:“影组织是一个隐藏隐者组织,他与隐者四大家族不同,那里是一个靠培养隐者盈利的组织。与其说影组织他们是个隐者组织,倒不如说是一个贩卖隐者的组织。隐者四大家族靠接血筹盈利,而影组织则是靠培养隐者,然后将其送到四大家族为盈利。”
“可以这么说,四大家族中,半数的隐者几乎都加入过影组织,在里面学过一点招式。”
“这么厉害?”
一个底下组织可以染指隐者四大家族中半数的隐者,这样的组织也是不容小觑啊。
“只是我与他们不同。”影子道:“在影组织之中,还有一批人,是影组织不愿向外抛出的种子,我便是其中之一。这群人会被冠以‘影子’之名,从此抹除自己的姓氏,只为影组织卖命。”
“多年之前,有一次影组织派了个任务给我,那是去北面刺杀你的爷爷,龙皇城。那时候的老龙他还是壮年时期,四十多岁,而我也只是个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那时候我已经在影组织中呆了有些许年份了,说来惭愧,刚刚我对付成杰说了那么多信条,其实当年的我也被金钱利益所蒙蔽双眼,也是险些将信条忘却。”
说到这里,影子顿住,看着龙麒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道:“是你爷爷,是他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唤醒了我几近泯灭的信条之心,重新想起来师父的一言一行。于是我便放弃了刺杀他的心思,只是你爷爷防范意识也是不弱,竟是发现了我。”
“这一来二去,其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最后我与影组织守诺,想要在外面多待一些时日,他们也是应允,于是这一呆便是尽三十年。”影子满眼皆是回味,悠悠说着。
听着影子的话,龙麒点了点头,虽然他说的并不详细,对于其中的事情也只是一言两语便说了个干净,但龙麒却从当中听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怆然之情,似乎是对这匆匆而过的时光而感到唏嘘,也好似是影子对与自己爷爷之间真挚的情感而感到欣喜。
“那既然好好地,怎的您忽然离开了龙家?而又是怎的会出现在毒龙帮?”
影子道:“西门世家万宝拍卖会,影组织的人也是去了京城,自然便是发现了我也在京城。当时影组织之中发生了大事,需要所有影子都回去,待我回去之后影组织之内竟然发生了叛乱,影组织领头人直接被杀,影组织化作支离破碎,众人皆是死走奔逃伤,我在那里自然也是待不下去了。”
“我在路上所遇一人,那人乃是毒龙帮帮助薛海龙,此人一眼认出来了我的身法,甚至直言道出了我的出身,并且要那我入他麾下,成他毒龙帮中的一员,于是……”说到这里,影子却不再说,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影子,龙麒皱眉道:“毒龙帮之中,与某些我所调查的事情有关。江南城中此处据点已经被我所破,其中隐者也是四下奔逃。影子大叔你还是不要回去毒龙帮那边了,倒不如这次江南盛会之后,回去京城,去找我爷爷?”
“不好。”龙麒话音刚落,影子想都没想却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龙麒愕然,他没有想到影子竟会回答的这么快,也这么干脆,直接拒绝了。
影子摇头道:“我还不能退出毒龙帮,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龙麒疑惑问着。
影子看着龙麒,生硬的脸上竟然挤出一丝笑容来:“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这其中却还是不太好说。”
“龙麒知道了。”龙麒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歉色。
龙麒却也是发觉自己似乎是管的太多,什么都想知道。刚刚鬼影与影子的恩恩怨怨自己想知道,影组织的事情自己想知道,这会儿还有影子为何拒绝,自己也想知道。
看到了龙麒的脸色,影子又是难看的笑了笑:“无妨,这都没什么。”影子的语气深沉几分,看着龙麒的眼神也好似是一个长辈在审视自己的晚辈一般:“龙麒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你会成为如今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也是自己眼光狭窄,看不出你竟会有这般的发展,早些年间我甚至为老龙有你这么个孙子而感到不值,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可笑了。”
影子说着,对面龙大少爷也是哑然失笑。
“没什么没什么,往事不堪回首而已。”龙麒笑笑,将其略过,看着那边趴在地上犹如死猪一般的鬼影道:“既然如此,龙麒也不留您了,只是希望在毒龙帮那边您要多加小心。”
“这是自然。”影子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毒龙帮如何惹到了你,但是你要小心,毒龙帮成名百年之久,其底蕴跟宗门不同,其中皆是江湖泥腿子,手段肮脏至极,莫要……”
影子不管龙麒如何去处置那刀疤脸,也不会去多问龙麒什么,口中所言只是对龙麒的嘱托以及要他多加小心而已。龙麒听在耳中,心中自然十分受用。虽然与影子接触不多,但龙大少爷清楚,影子对于龙家,对于龙皇城那都是真心实意的,刚刚那几句话更是拳拳真心,不带半份虚假。
“小子省得。”龙麒应答一声,伸手指了指说着:“只是,他如何处理?”
龙麒口中所指,自然是那边的鬼影。
影子回身看过去,又看了看龙麒,问道:“他,你还有用吗?”
“无用。”龙麒摇头。
早在鬼影昏迷的时候,龙麒便运功感知了一遍鬼影的身体,让龙麒失望的是,在鬼影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丝毫那股邪恶粘稠的阴暗感觉。换言之,组织中人身上让龙麒极度恶心的那种感觉,在鬼影身上是一点也没有。这也就证明,似乎当时那鬼影觅楼只是传了一套身法给鬼影,其余更多的似乎没有多教他。
刚刚君执凡的一系列操作,已经侧面将鬼影所知道的一切都挖出来了,现在的鬼影对龙麒已经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交给我处理吧。”影子深深地看了眼鬼影,继而对着龙麒点了点头。看着影子的眼神,龙麒知晓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起身走向房门那边,将其打开,转身离去之后随手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龙麒走后,影子坐在凳子上良久,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走向后面茅草堆上,伸手摸向鬼影而后,一道灵气顺势输了进去。鬼影身子抽搐一下,脑袋微微动动,然后悠悠醒来。抬起脑袋迷迷糊糊地看着正前方,眼中尽是懵懂,注视过去,这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看清影子的容貌后,鬼影大喝一声道:“司徒明杰,你要作甚?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承认你的天赋比我高,而且终究是继承了师父衣钵的人。我虽然刻苦,但是天赋始终跟不上你,终究不是可以继承师父衣钵的人,杀了你实在是愧对于师父。”影子半蹲在地上,望着鬼影悠悠说道。
影子说的话,鬼影丝毫没有听进去的意思,他只一阵冷笑:“呵呵,你大可杀了我,来啊杀了我啊!”继而气愤地大声喝骂道:“你在这边装什么假仁假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再说什么好听的!”
影子看着鬼影,眼中不由得萌生出几分怜悯的神情,而他这个眼神正正被鬼影看在眼里,其顿时大怒,还要继续喝骂,影子忽然暴起,伸出两只手拉住鬼影身上所束缚的绳子,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到“啪”的一声,绳子应声断裂。
紧接着影子两只手各抓住鬼影的手,狠狠一扭,鬼影惨叫一声,然后一脚踹中他的丹田,紧接着将整个人调了个个,两只铁手扣住脚踝,狠狠撕扯,只听到“嘎巴嘎巴”几声犹如炒豆子般的脆响响起。
良久之后,影子松手,鬼影如同死狗一般摊在地上,嘴里虽然惨叫,但依旧骂着:“狗东西,司徒明杰你这个狗东西对我做了什么?”
影子眼神如常,很是冷漠:“我废了你的武功,碎了你的筋脉,封住了你的丹田,如今你已经是个普通人了。而且我出手重了些,你不仅仅没有了武功,甚至筋脉脆弱的很,只能做一些正常的事情或是粗活重活,但凡动用真气,都会受到磨骨痛苦,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害人害己了。”
影子轻飘飘地说着,鬼影却听得眼睛瞪得愈来愈大,最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整张脸埋在茅草之下,贴在尽是湿潮的泥土之上,嘴里塞着泥土与杂草,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嘴里嘶吼着:“你这王八蛋,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杀了我啊!”
最后一声,却已经是哭腔了。
如今的鬼影就是个废人,莫说自己动手,就算是教旁人武功也是不行,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中莫大的折磨。
一个隐者不能杀人,那才是比死还要更痛苦的事情。
鬼影浑身颤抖,趴在草堆里整个人动都不能动弹一下,浑身筋脉尽碎的他足足需要好一阵时间才能恢复。若是想恢复,那更需要宗级以上的高手出手相救。
只是他鬼影如何去找这般的高手?
鬼影这个名字,就是煞星隐者,何来的朋友?
鬼影无声嘶吼着,眼泪血水止不住流淌出来,顺着脸颊划进嘴中,是满满的苦涩。影子没有起身,只是蹲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或有愧疚,或有畅快,也似或有淡淡的快意。
第656章 马屁
李唐京城大内皇宫。
日暮微垂,却已经是到了每日傍晚之时,斜阳垂下,金銮大殿之外一群身着官府,头戴官帽的官员队列一排,皆是低着脑袋。站在阴影之下,这温度本不应太高,尤其是这大下午的,气温更是凉爽宜人,只是在场的这十来个人皆是头上流出汗水,时不时以袖子擦拭几下。
彼此对视几眼,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只是站在原地,好似是在等候着什么。
此一时,九九八十一台阶之上,宫门缓缓打开,自其中走出两个金甲武士,一手各持一把闪亮长矛,另外一只手中则是钳制着一个除去官帽,嘴中哭天喊地,半个身子都在地上拖行的中年人,看他一身官服也是个官员打扮,想来也是个什么官吧。
这人被两个金甲武士从台阶之上一路拖行,嘴里还在大声哭喊着:“陛下,陛下!臣冤枉啊!微臣冤枉!”
其声音之凄惨,语调之害怕,听得那十来个官员皆是两腿发抖,浑身上下不住打着颤,头上的冷汗更是如雨滴般滚滚而下。有几人不着痕迹地去看那个被金甲武士拖走的官员,只见其一直被拖拉到台阶之下,然后拉到午门之外,一阵哭爹喊娘之后陷入一阵死寂,一声沉闷的“噗通”声响起,一切都化为尘埃。
那两个金甲武士又从台阶下面缓缓而上,路过这十来个官员身边的时候,脚步不轻不重很是沉稳,一声声脚步声犹如铁锤般锤击在这几个官员心尖上。他们故作镇静,不敢有半点慌乱的样子,只感觉这两人的眼神好似刀子一样,狠狠地从自己身上划过,带走一大块血肉。
这是皇上这个月来杀得第四个二品大员了,相信国库之中又会充入一大笔油水。
又是良久之后,宫门再度打开,这些人风声鹤唳般打了个冷战,脑袋好似鸵鸟一样,害怕地向下低了又低,生怕抬起脑袋与谁四目相对,被人看出自己心中的胆怯出来。耳边传来一声悠长且模糊的诏令:“宣,殿外所候进殿!”
“宣,殿外所候进殿!”
“宣,殿外所候进殿!”
“……”
接连几声,犹如回声一般,四五个小太监将这句话重复了数遍,最后很是清楚传进了这几位的耳中,他们皆是抬头,脚步紧且快,一个跟着一个,低着脑袋弯着身子忙不迭地奔着金銮殿便是小跑而去。
几步台阶的路子,跨过金銮殿门槛,进了这大殿之中,按照位置四平八稳站好,彼一时这十几个人朝着正前方跪拜过去,口中异口同声道:“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咳咳咳……”自九五之位传来一个略有些疲劳衰弱的声音。
众臣齐声道:“谢吾皇!”
言罢,他们站起身来,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以一种很是尊崇且低微的姿势站在原地,没有一个敢抬眼去瞧一眼龙椅之上的皇帝。
金銮殿正中心,鎏金色的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个青年帝皇,正是李洪瑞。只是如今的皇帝与当日意气风发的李洪瑞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只见皇帝眼圈深凹呈灰黑色,整个人虽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但时不时地干咳却破坏了这一层的威严,而且李洪瑞比之小半年前要足足瘦了三四圈,看上去充其量只有一百二十斤左右,看其来很是孱弱。
李洪瑞身边依旧站着老太监常德,常德比之以前没有丝毫变化,没有年轻也没有衰老,耳边的几根白发依旧是那几根,丝毫没有变化过。两只眼睛笑眯眯地眯着,手持拂尘很是安静地站在一边,身上玄青色地大内服饰颇有几分贵气,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龙椅上的李洪瑞身着龙袍,望着金色台阶下的众臣,咳嗽一声,略显暗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呵呵,各位卿家,如何一个人都不说话啊?”
李洪瑞这般问话,底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回话。
自几个月之前,皇帝大病一场,龙体有恙之下仍坚持早朝,整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弱起来,但是精神头却十分强劲,事事亲为的皇帝脾气也变得暴戾许多,在朝堂上若是看谁不上,一旨令下直接推出午门斩首,夷三族且全家资产充公。而且除却早朝之外,皇帝时时还会召集群臣在不定之时商讨国家大事,而一般被诏至皇宫内的官员,半数皆会被其赐死!
一时间,满朝文武皆是提心吊胆,魂不附体。在这般风气之下,所有的官员在处理诸多事宜的同时,也是皆是力求自保。几大家族的巨头在这段时间皆是不约而同的选择闭门不见客,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即使早朝也是时来时不来,却弄得旁人官员苦不堪言,连个问询缘由的人都是没了。
今日,这几位半个时辰前便是被诏进宫里,在马不停蹄赶来的同时,他们也在为自己今日会经历什么而感到惴惴不安,如今又是如何说得出话来?
一时间,金銮殿之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李洪瑞脸上仍保持着那一分似真似假的笑容,两只略有些充血的眼睛闪着光芒,环视了一周,忽然哑然失笑,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望着这十来个人,朗声问着:“既然诸位卿家都不说话,那么朕却来问一问。”
李洪瑞伸手一指,指着午门那边,刚一抬手,底下其中几人同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耳边听李洪瑞道:“不知道各位卿家可是知道刚刚陈卿家被拉出去砍了,是所为何时呢?”
底下一众战战兢兢,依旧没有人第一个开口。
李洪瑞抬起的那只手在半空中悬浮着,来回移动,好似一个玩乐的孩童一般,正开心地玩着点指兵兵。李洪瑞的点指在这些个大臣心里犹如催命符一般,动也不敢动,只能在心底里祈祷,不要点在自己头上,不要点在自己头上。
李洪瑞点指一会儿,手指头虚空停在一个方位,李洪瑞脸上笑容邪魅,搭配着他那一副好似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脸庞显得略有几分邪魅。
“那就由,杜卿家你说一说吧?”
李洪瑞点到的,是一个大约在四五十岁的中年官员,与同僚一样,他自刚刚也是一直低着头,抬都不敢抬起来,现下被点到了名字,此人低着的脸上瞬间煞白一片,面如死灰。
旁人心下皆是暗自庆幸,同时也在为此人默哀,心里想着皇帝也并非是无的放矢,这杜伦与刚刚被砍头的陈朝乃是发小,二人一同为官,早些年是一同从国堂中走出来的文弱书生,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他们手段高明,上下(其)手,营私舞弊不会被人发现。但刚刚砍了陈朝,如今又点了他杜伦,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这……”被皇帝点了姓名,就算给这杜伦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去回答皇帝的问题,只是这个问题他属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皇帝这些日子随意杀人已经成了常态,这些大臣都是心知肚明,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当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竟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沉溺酒色,声色犬马的昏君。
自己该回答什么?
说是凭陛下您的喜好砍杀?
这不是找死吗?
思来想去,杜伦从队列中站出来低着脑袋,弓着身子,双手抱拳置于身前,整个人弯曲地犹如一只红烧大虾,嘴边山羊胡轻轻动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启禀陛下,那陈朝此人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罪贯满盈,罪孽深重,罪该万死,罪恶滔天,怙恶不悛。其罪名是庆祝难受,恶名昭著。京城内外被其搜刮的民脂民膏数不胜数,更是怨声载道,此等人属实是死有余辜,陛下杀之实在是明智之举,我主贤明,当为我李唐之福啊!”
说完,杜伦好似情绪上来了,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对着李洪瑞就是“咣咣”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声音沉闷不带半点虚假,周遭人皆是保持原样,但心底里都是暗暗为其竖了个大拇指。
杜伦说了这么一大通,嘴上把陈朝说成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罪人,将还没凉透的陈朝骂的是狗血喷头,丝毫不顾及同窗之情。但实际上,杜伦每一句话都是套话,一句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说的皆是虚话假话,到最后甚至拍了皇帝的一记马屁。
属实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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