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魔神.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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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椅之上的李洪瑞一只手搭在龙椅把手上拄着下巴,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杜伦,忽然翘起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双手轻拍,一阵掌声传出,李洪瑞点头道:“杜爱卿属实是国家栋梁,当真有碧血丹心,精忠报国之情,将反贼陈朝说的如此,却实在是难为你了。”

  “陛下实在是谬赞,微臣只是草芥一般,何足挂齿。”杜伦从地上站起身来,依旧弯着身子,不敢去看李洪瑞,嘴上谦虚地说着,这也是他的心里话。杜伦是没想到接受李洪瑞的夸赞的,他本想着自己不出什么事情就好了,现下看来自己应该是保住小命了吧。

  嘿嘿,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657章 太监

  心中窃喜的杜伦站在中心,低着脑袋心里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李洪瑞饱含喜意的声音:“爱卿还请平身,抬头。”

  杜伦听到了皇帝语气中的喜意,闻言不禁喜上眉梢,缓缓抬头去瞧皇帝,稍有些老花的眼睛仔细看看,看清之后继而愣住。

  此刻的皇帝虽然语气和蔼无比,但脸上却是冰冷一片,面无表情。刚刚的那声音与他这副表情丝毫不搭,如此冷若冰霜的龙颜之上何来喜色可言?

  皇帝道:“爱卿啊,你的话说的的确好听,但朕是要你拍马屁吗?如若是拍马屁我找谁不好要用你这个人才?”

  皇帝还未说完,杜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忙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还请陛下饶恕,还请陛下……”

  “得得得,不必求饶。”皇帝伸手挥了挥,轻轻捏了捏鼻梁,李洪瑞抬起眼睛看着下面俯身的杜伦道:“朕再说一遍,朕要你说陈朝的罪行,一条一条的列出来,不是让卿家你在这边说那些无用的话。好了,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

  杜伦没有开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就连拍马屁都不能拍了,这弄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吟,龙椅之上的皇帝再度开口:“是了,卿家啊,起身说话,莫要这般跪着,毕竟你也是栋梁之才啊,不是吗?还有啊,朕劝你快些说话,否则等下就……”

  皇帝说着,两边两个金甲武士再次出现,立于大殿两次,虎视眈眈望着中心。感受到周遭的寒气,杜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继而浑身抖抖嗖嗖,两条腿抖若筛糠,原本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他一时间好似苍老的二十多岁,一下子就成了个小老头。

  “微臣……微臣……”杜伦张了张嘴,嘴里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在说微臣,别的却是什么都道不出来。半晌说不出话的杜伦眼睛四下去看,希望旁边会有人给他点什么提示,只可惜一边的大臣哪个敢去瞧他,就连抬头都是不敢抬起,每个人都是低着脑袋,有的闭着眼睛,有的眼神闪烁。

  如今他们都是自身难保,何来去帮助别人?

  “还不说?”又是过去好久,杜伦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皇帝饶有趣味地说着:“好,既然卿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朕来替你说说。”

  “朕曾听人说,这陈朝在宫外曾说过不少关于南边叛党的事情,这可是真的?”

  “朕还听人说,这陈朝陈大人手上握着不少资源人脉,更是滋养朋党,狼狈为奸,不少人都是他手下门客,是也不是?”

  “还有人说,你杜大人似乎是他陈朝的朋党友客,很多时候都是凑在一起呢!”

  皇帝嘴上说着,刚一开口听在杜伦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双腿猛地一个哆嗦,幸亏他脚下踩的结实,否则定会摔倒在地。听完皇帝的第一句话,杜伦便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人抽空了,心慌体凉,所有的气血都是护在心口,手脚冰凉,满脸煞白。

  听完皇帝的第二句话,杜伦头上冷汗涔涔,一滴又一滴地汇聚成汩汩汗水,最后滴落在地面之上,将他的眉毛眼睛通通浸湿,眼球更是有几分酸疼感觉。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皇帝的声音便如同雷霆般炸响在整个金銮殿之上。杜伦此刻再也挺不下去,双腿变软,第三次跪倒在地,以一种比之前还要用力的速度磕头在地板上,眼泪鼻涕一同流出,糊了他满脸。

  “陛下,冤枉啊!陛下,臣与那般乱臣贼子丝毫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扯不上啊!陛下,老臣一片赤诚之心只为李唐,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更不必说南方那天杀的乱党了!陛下,陈朝联系乱党,私结朋党,罪不可恕,臣怎的会与那般人勾结一起,还请陛下您明鉴啊!”

  杜伦声音之凄惨,犹如杜鹃啼血,又好似白猿哀鸣,使人听得悲伤,闻得流泪,一个接一个的响头不要钱般磕在地上,头破血流之下,鲜血很是醒目地洒在地表之上。周围的人都是不忍卒视,纷纷别过头去,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皇帝要叫自己一众过来了!

  朋党为奸!

  这是李唐帝国百年来之大忌!

  李唐太祖便是以外戚出身,私结朋党,党同伐异,最后势力滔天推翻了之前的政权,黄袍加身,化身皇帝。而后自李唐建国之后,朝堂上便明文禁止不允许存在党派斗争。虽然在这几十年来,文武双方有口舌之争,但那也只是心知肚明的互相制约,更甚几大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进行。

  但无论如何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党派出现,而距今为止上一次大规模清洗党派,那一次别名为“戮日”,仅仅那一日,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一品大员!

  所有的官员都是谨记于心,不敢忘却。

  近些日子,李唐南方沿海出现了一个小规模的乱党,号称要推翻李唐,众人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即使茶余饭后说上几句,也是互相说笑话而已,没有当真的意思。

  只是……

  这几个月,皇帝暗中有一层暗线,四下打探旁人言论,一切说得动了霉头的话,几乎尽数人头落地,不得善终!

  原来,那陈朝便是死在这个原因之下,而我们今日被叫过来,也是用作敲打之意!

  几人听得杜伦厚重的磕头声,皆是心惊胆战,微微抬头,却见皇帝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底下磕头之人,眼中丝毫没有怜悯之色。这群大人心下悲哀,如今的陛下已经变得陌生起来,再也不是几年之前刚刚登基的少年皇帝了。

  看着看着,他们的眼神逐渐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头上!

  常德!

  据说,皇帝手上密探的暗线,现下竟是掌握在常德手中!

  要知道王牌密探,那是李唐皇帝手中的底牌,百年来都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但是最近时间,听人说陛下已经不会亲自处理政务了。一方面是因为陛下龙体有恙,他的头疼病一看奏折就会疼痛。另一方面则是陛下他不愿去处理那些糟心的事情,一般都是让近身太监常德代理处置,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才会通报上去!

  君权本应集中,何来阉人操纵?

  奏折,王牌,甚至是权力都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常德手上,这是一个现象?

  不少人都是暗自讨论常德与陛下的关系,有人说常德老太监是三世老奴,自太圣皇便六七岁入宫,与先皇一同长大,自一个书童小太监到后来的大内总管,足足用了五六十年的时间,如此老奴,若是想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何来居心叵测?

  但是也有旁人道,也就是这漫长的时间,才足以恐怖。若是常德当真是那般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这般贼心才让人感觉恐怖。

  这种话题,一般也是不欢而散,最后让人悚然的是,所有反对常德之人皆是不明不白的失踪,甚至有人直接被皇帝下旨或抄斩,或流放,总无善终。

  在朝堂上,一股子白色恐怖慢慢蔓延开来。

  这几人看着,忽然瞧见一边一直颔眉垂目的常德竟是微微睁眼,眼睛化作的两条缝隙之内,竟微微闪着光芒!

  登时这几人吓得魂不守舍,六神无主,三魂直接跑了七魄,马上低下脑袋,比之前更甚!

第658章 朋党

  杜伦磕着头,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一只手轻轻摸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向着一边轻轻招手,自那边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跑过来,跪在皇帝跟前,李洪瑞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那面目白净的小太监嘴里应了一声,又是一路小跑离开了。

  一会儿功夫,这小太监再度跑回来,随之手上还捧着一个大大的果盘,上面葡萄荔枝各种美味应有尽有,小心翼翼地自偏阶走上前,跪在地上,将果盘捧在脑袋上,双腿稳住,动也不敢动。皇帝伸手抓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咀嚼两口,脸上尽是享受。

  而这一切发生的同时,杜伦依旧在磕着头。

  周围大臣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久之后只感觉腰酸背痛,满是不适,后背衣襟被冷汗热汗皆是打湿,前后通透的同时却不敢有半点怨言。因为现在的他们虽然看上去辛劳,但实际上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杜伦,才是最惨的。

  杜伦磕头的频率已经下降不少,虽然还在磕头,但是比之刚刚那又狠又稳的频率来,现下实在是有些软弱无力。在他身下有着一小滩血水,却是由他额头上流淌出来。杜大人只感觉自己头昏眼花,整个世界都在转圈圈,自己宛若踩着天顶着地,上下颠倒,脑袋犹如针扎一般,苦不堪言。

  上面的皇帝已经把果盘中的水果吃了个干净,却还是没有让杜伦停下的意思,挥了挥手,顶着果盘的小太监稳稳站起身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空空如也的果盘捧过头顶,冲着皇帝行礼后倒退离去。

  “噗通!”

  小太监刚刚离开没一会儿,下面磕头的杜伦亮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嘴里还是迷迷糊糊地说着:“陛下……微臣冤枉啊……”

  皇帝身边的常德自长袖中掏出一方金丝手帕,上面绣着金龙,旁边有着云绣,淡黄色的绒面拿在手上触感极佳。皇帝伸手,常德将其轻轻递到李洪瑞手边,将其抓住凑到嘴边擦拭几下,继而扔在地面上,常德弯下自己的身子将其捡起又放回袖口内。

  “磕啊?怎的不磕了?”皇帝望着两眼翻白的杜伦,嘴上轻飘飘地说道:“朕这个金銮殿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磕头的臣子。莫要看这地面金光闪闪,且不知道有多少人洒血其上,三朝古都,此处供奉了上下近千年三个帝国的君王,在那个位置上跪着的臣子至少不下五百,你觉得朕会缺你这磕头吗?”

  皇帝背着手站起身来,冷眼望着下面的臣子,一双龙目睥睨一切,底下的人只感觉脑袋上好似悬着一把钢刀。

  “来人啊,把杜大人请下去,洗漱洗漱,然后送进诏狱好好审问,至于家产……”皇帝顿了顿,冷冰冰道:“尽数充入国库,抄家!”

  “是!”

  一边守候许久的金甲武士对着皇帝应和一声,自偏侧龙行虎步而来,依旧是一手持长矛,抓着地上的杜伦宛若小鸡仔子一样,毫不吃力地抓向门口。可怜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杜大人,口中仍念叨着冤枉云云,殊不知自己已经下了大狱,结果如何,无人知晓。

  “呵呵。”皇帝看着被带下去的杜伦,忽的一笑。底下的众臣闻声丧胆,不约而同同时跪下,无一人站着,皆是扣头在地:“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看着跪着的众人,皇帝先是微微愣愣,继而狂笑起来,站在高台之上,以手指着众人道:“你瞧瞧你们的样子,当真是烂到了根里。”

  “你们莫以为朕不知道,各位爱卿当中,也有不少人与杜陈二人结交颇深,与他们一般皆是安坐朋党之流!”皇帝冷着脸,声音很是严肃,将“爱卿”两个字咬的很重,眼神更是冷漠,若是有人看上一眼,定会陷入那犹如万古玄冰般的眼睛里。

  但若是细细去看,定会惊讶于这眼神当中,怎的还有半分悲哀之情?

  “戮日前后,朕所言诸多。诸位卿家皆说是谨记于心,终生不敢忘却。可如今只是过去了半年光景,这朝堂内外依旧如此,该结交朋党的结交朋党,该敛财营私的敛财营私,丝毫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吧?”李洪瑞冷笑着,忽的猛咳几声,捂着嘴巴脸上很是痛苦。底下众臣无人敢言语,只是沉默着,皆是低着脑袋颤颤巍巍。皇帝身后常德轻轻靠近,口中低声劝慰道:“陛下,当心龙体啊。”

  “朕清楚。”皇帝闻言点点头,又是睥睨望着下面众臣,擦了下嘴角说道:“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教训!这,朕只是对你们一点敲打罢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朋党的什么的绝不姑息,朕从来都不是一个手软皇帝!”

  “尽是给朕滚!”

  皇帝怒喝一声,转身背靠众人。

  大臣们闻言,不知该不该动弹,低着脑袋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现在当真是做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若是不动那便是抗旨,动了若是陛下还在气头上,这岂不是直接撞到枪口上了?

  一时间,噤若寒蝉一片。

  “各位大人,陛下都说了,让你们退下,怎的还没有一个动弹的呢?”忽然,一边的常德倒是开口了。常德多肉的脸上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眯着眼睛望着台下的大人们,声音很是和煦地说着。

  闻言,这些大臣这才敢动几下。皆是抬起头,心虚地看看皇帝,又是看了看常德,这才同时说道:“微臣退安。”

  言罢,众臣徐徐退下,当退出金銮大殿之后,门口的金甲武士将大门一关,这十来个个三品二品的大员只感觉双腿发软,一点也站不住了,彼此搀扶着才刚刚站稳。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大殿,想说几句咬耳朵的悄悄话,却是注意到那几个金甲武士,都是心生忌惮,不敢多说,匆忙离去。

  这好似鬼门关里走一遭的事情,得回家对着祖先牌位好好供奉一番,只求祖先庇佑,这官途能好好走过去。

  也有人在暗暗庆幸的同时,眼珠子也在缓缓转动,刚刚那常德老太监与陛下之间,似乎真的如坊间传言一般。听闻常德这老太监也受过不少官员的拜见,难不成……朝野上下这最大的朋党,却在宫内?

  似乎,这官运如何,却要是好好思量一番了。

  这般人心中想着,却已经是打算好如何去联系宫内的其他公公,最后攀上常德这条大船了。

  似乎,这朝野上下之中最大的朋党,就在宫内!

第659章 李晓斌之改变

  众人走光,偌大金銮殿之内,皇帝一人掩面坐在鎏金龙阶之上,头发略有些凌乱的散开着,周围八个侍奉的小太监立住不动,犹如雕塑一般。

  站在皇帝身边的常德给了这群小太监一个眼色,微微点头,这些个小太监心领神会,对着皇帝是微微躬礼,继而倒退着身子出了金銮殿,关了大门。

  “公公,就些便是朕的好臣子了。原本朕以为,这十来个人中还会有一个两个不会下跪的,若是那样也算是没有烂到根里。结果……呵呵,却是朕高估他们了。”李洪瑞缓缓放下手,枯槁的脸上是一抹苦笑,抬着头望着常德道:“公公啊,想来朕如今却只能相信你了。”

  常德闻言,毕恭毕敬做了个大礼,眼神没有半点波动,感恩戴德道:“陛下圣言,老奴羞愧!”

  “公公,多礼。”李洪瑞摆了摆手,继续问道:“公公啊,朕且问你,朕这个皇帝做的,是不是不如父皇与爷爷啊?”

  弯着身子的常德脸色如常,摇了摇头道:“陛下,您文德圣武,乃是一个好皇帝,短短几年间,南方的旱灾涝灾治理不少,天下百姓看在眼中,口口相传,皆是清楚您是否是个好皇帝。”

  “是吗?”李洪瑞看着常德的眼神略有些呆滞,丝毫没有之前那青年帝王的灵动神气,反倒是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很是苍老。

  “还有南方的叛党,那些人搞的朕很是头疼,想想就有些头疼欲裂的,实在是……”李洪瑞揉着太阳穴,嘴里喃喃道。

  常德道:“那些只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乱臣贼子,苍天诛之。还有您的药,等下老奴便去催。”

  “不必了。”李洪瑞低着脑袋摇了摇头道:“刚刚杀了陈朝,又贬了杜伦下了诏狱,朕的心情好多了,头疼也舒服多了。对了,海外贸易的奏折处理的怎么样了?最近那叶贵人学了点新的本事,倒是弄得朕把那档子事给忘了。”

  “老奴处理的很好,高句丽与扶桑那边都是正常的往来,过段时间就会有海外商人过来商议事情。咱们朝廷这边处理好了,江湖民间那边自然也就轻松多了。”

  李洪瑞点点头:“常公公你办事,朕放心。还有筱琪,那丫头最近怎么样了?最近一直也没去看她,还好吗?”

  说起李筱琪,李洪瑞的声音多了几分感情波动,乏累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情。

  “公主她很好,最近石碣大人的女儿,石颖小姐常常出入宫中,与她解乏。公主也一直呆在锦绣宫内,没有出去过,陛下您且放心。”常德语气徐徐,缓缓说着。

  李洪瑞闭着眼睛道:“石颖啊,张世峰的妻子?那女子朕也是知道,京城才女嘛,与筱琪早就便是闺中密友了,却不稀奇。但是朕却听闻,除去石颖之外,还有个女子,也常常出入后宫,那人是谁?”

  “那人是龙家的一个婢女,名叫莉儿,乃是龙皇城早年间自外面捡回来的弃婴,一直养在龙家。听人说,是给龙家长子长孙龙麒作童养媳用的……”

  常德话还没说完,皇帝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变,自刚刚的那种颓废乏累忽的变成了一股子杀气冲天!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龙麒!

  又是这个名字!

  不知不觉中,这个名字似乎成了李洪瑞的一个梦魇。龙麒似乎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无论是赵随心的告知,还是李洪瑞自己的试探,他都确信龙麒前十几年的纨绔之名乃是虚假,在京城中的恶名只是他真实实力的一众隐瞒罢了!

  更不必说大半年前那狗屁的终生不可修行的屁话,还是京城御医冯通生诊断,想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欺君了!

  李洪瑞不知道龙麒这般隐藏是要做什么,但无论做什么李洪瑞心中都有种浓浓的忌惮。更甚,在龙麒在京城之中销声匿迹之后,李洪瑞派人去查过种种事宜,竟是查到似乎早在许多年前,有一股新生势力在调查当年北苍紫霞关傲天城的事情,种种稚嫩的蛛丝马迹都指向龙家,龙麒!

  而当前几个月,一个消息传来,则是让李洪瑞感觉到欣喜若狂!

  龙麒死了!

  死在了那收他为徒的高人手中!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洪瑞本应开心,但是不知怎的,他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不对到他都不知道哪里不对。

  常德看着不发一言的皇帝,微微眯着的眼睛中一道光来,一闪而过。坐在台阶上的李洪瑞龙眸微微闪动,忽然回过神来对着常德问道:“公公,筱琪何时与一个婢女联系上了?那婢女如何出入地后宫?”

  常德道:“那婢女是石颖姑娘自宫外第一次带进之后,公主赐了块牌子给她,叫她无事之时便去宫内配宫主解闷。石颖乃是成婚妇人,不好抛头露面,于是最近时间石颖便没有去配公主,都是那个婢女了。”

  “这样啊。”李洪瑞听着,嘴里喃喃道:“那为何是龙家的婢女?宫内那么多宫女她还不够玩的嘛?”

  “或许是因为宫内的宫女都忌惮公主她的身份吧。”

  “算了。”李洪瑞站起身来,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身后,走到龙椅旁坐了下去,继续问道:“老六如何了?还在家中看书?”

  “是的。”

  六王李晓斌,本是纨绔之人,但是自不久前,性情大变。自王府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是老实。甚至是世家子弟邀请李洪瑞皇轩一聚,他都推脱不去,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足足三个月没有人见过李晓斌了。

  那一夜与李晓斌大吵一架后,李洪瑞就没有看过他了,有一次差人去宣他进宫,本想着兄弟二人把话说开,结果却换来一个“以信代人”。李晓斌本人没有过来,反倒是让那人带回来一封交给李洪瑞的信。

  王爷拒绝皇帝,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李洪瑞抓着李晓斌给他的信,足足看了五遍。那信具体写的是什么,李洪瑞已经忘了,但是他还记得那封信的文笔很是行云流水,辞藻华丽给了李洪瑞一种自己这个皇弟可是请了代笔的感觉。

  看完之后,李洪瑞彻底呆住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怎样,李洪瑞呆呆地坐在书桌前许久,大脑很是混乱,甚至旁边的小太监叫了他几次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开始李洪瑞听常德说,李晓斌一直在家中看书他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效果,写信都有许多文化了。

  皇帝本以为李晓斌他转性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晓斌一直在府内不露面,反倒是一直在看书,在读典籍,这却给了李洪瑞一种难言的危机感。

  这小子,是要作甚?

第660章 孤家寡人

  时间过去良久,李洪瑞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要去看看李晓斌,李晓斌自然也没有主动来皇宫这头来看望。之前的那段时间,他还会去后宫去瞧瞧李筱琪,最近这段日子就直接闭门不出,连李筱琪都不去看了。

  “他竟是还不出门,仍是看书?”李洪瑞嘴里喃喃念叨着,眼睛灼灼看着宫门之外,皇帝问着:“可是还在看之前的那些书?历代君王的典志?”

  常德道:“正是,书籍名单老奴已经整理好了,还有许多六王最近写的书画什么的,您若是需要老奴马上着手准备,稍后送到尚书房那边。”

  “辛苦公公了。”

  常德微笑:“陛下言重。”

  “宫内的人,可是去了江南?那盛大的拍卖会,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怕是明日就要举行了吧?”想起了李晓斌,李洪瑞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有一种“突突”的感觉,很是不适,伸手轻轻挠动几下头皮缓解着,皇帝闭着眼睛问着。

  常德点头:“没错的,咱们派去的人在得知消息之后,便已经马不停蹄地往南方去了,那边还有大小官员等候。已经是下了死命令,若是有所耽搁,全家人头落地,不得有误。”

  “这样最好。”李洪瑞声音有几分缓和:“加急便加急吧,若是像公公你说的那般,其中几种药材可以治疗朕这该死的头疼病,也是值得的。”

  常德含笑,并未说话。

  “好了,朕要歇息了,等下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朕要去好好歇息会儿了,晚上就叫新进宫的宁妃侍寝吧。”

  李洪瑞淡淡说着,常德轻轻颔首,微眯着的眼睛缓缓抬起:“陛下,等下三王爷,您是见或是不见?”

  “三王?”李洪瑞微微愣住:“他来这里作甚?”

  “陛下是忘了吗?是昨日您传旨要其进宫的,下了朝三王爷便一直在大内之外候着了,只是您一直在处理公事,就始终没有处理。”

  “是吗?”李洪瑞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嘴边勾起一抹苦笑,自己却是把这档子是给忘了。想着,皇帝道:“那算了,宣他进来吧,侍寝的事情先知喝下去,晚些时候朕自会过去,公公你去吧。”

  “那,老奴退下了。”常德冲着李洪瑞双手拱着,高高举起盖过头顶,三跪九叩之后倒退着身子缓缓离开了金銮殿。全程,皇帝只是低垂着脑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耳边传来大门厚重的关闭声音,这时候李洪瑞才缓缓抬起头来。

  迎面而上的,是他一双深凹进去,黑眼圈很重的一双眼睛。很难想象,之前那么一双炯炯有神的龙眸何种缘故变成了如此颓然的模样。只是虽然皇帝的一双眼睛没有之前那般灵动,但眼底却依旧藏着一道隐晦的光芒,在常德的身影缓缓消失之后,这道光才继而出现。

  李洪瑞自然清楚自己为什么放权给常德。

  因为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不知怎的,自己似乎染上了一种怪病,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犯病的时候也不是很准,只是每次都会头疼欲裂,恨不得自己用斧子劈开脑壳一般,只有服用常德为自己送上来的汤药才能缓解。

  一开始,李洪瑞只把那汤药当做一种止疼药剂或是安抚剂来看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洪瑞愈加发觉自己似乎脱离不开那乌黑的汤药了。每次自己疼痛难忍,头疼欲裂之时,只要服下一剂汤药就会药到病除,缓解一段时间。那汤药却只是治标不治本,每次服下之后,不过几日又是再度疼痛起来。

  反反复复,到现在已经有个把月的时间了。

  李洪瑞也想过会不会是常德在搞鬼,在自己的汤药或是御膳之中下了什么慢性毒药。可是每每试药都是常德亲力亲为,而且自己也找过旁人去做过验查,汤药只是汤药,其中只有补品,并无毒物,就连服侍过父皇的老太医都说自己是操心国事导致的积劳成疾,需要多加休息。

  每每皇帝疼痛之时,只要服下开下的药剂,只感觉飘飘欲仙,好似飞上天一般。李洪瑞怀疑自己会不会对那汤药起了依赖性,对于竟是上了瘾。他也想过以自己的意志去抵抗,平日里无事,只是每每批起奏折的时候,就会感觉很是难受,与太医所言的劳累成疾似乎自圆其说。

  宫里宫外的大小事宜,几十年前常德就已经处理了。李洪瑞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已经不适合再那般高强度的去处理大笑事务了,事无巨细的处理方法,对于如今的李洪瑞只是负担而已,不会有半点好处的。所幸,自开始到现在,常德做的都很完美,批阅的奏折都是在自己的授意下进行。

  虽然有“阉人祸乱宫廷”等诸多传言,但李洪瑞只是一笑而过,对于常德,李洪瑞还是信任的,就算他自己有什么打算想法,对于自己这个皇帝,就算要加害,也绝不是现在。

  抬着头的李洪瑞咳嗽几声,脑袋又有几分阵痛之感,于是不再多想,身子微微后仰,整个人完全靠在龙椅背上,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脸上是说不出疲惫与乏累。闭上眼睛,一时间在李洪瑞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先帝苍老威严的样貌。

  “父皇,我做的对吗?我现在还是你想要的那个好皇帝吗?皇儿好累啊,皇帝原来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李洪瑞的两只手漫无目的地抚摸着龙椅的两只把手,其上是龙纹鎏金,摸起来手感很好,但李洪瑞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怆然神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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