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不会冻结.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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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麻烦于期限内将各位的气铤式浮游艇送往指定地点……。

  对于“亡命组”的人——奈维尔、克里斯、赛蒙——而言,让“祭品组”的水母船坠落后该如何安全逃出U国,依然是最大的问题。我丢的毒饵——利用R国想抢水母船的机会,进行逃亡交涉——他们毫不怀疑就吞下去了。

  数天后,奈维尔定下航行测试的日程。

  私底下,我继续保持与赛蒙·阿特午之间的个人接触。

  以他们的计划来说,无疑会想避免在技术开发部外让人看见我与他们待在一起。

  赛蒙和我面对面谈话,总是在四下无人的技术开发部办公室、教授的别墅、克里斯父亲的废工厂,要不然就是无名酒吧的阴暗角落。

  ——赛蒙,怎么啦?你看起来很疲倦耶。

  航行测试三天前,我若无其事地问。此时赛蒙的疲态,和逃向酒精的菲佛教授、至少外表装得平静的奈维尔,以及有种自暴自弃感的克里斯相比,要来得明显许多。

  没事。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啊。短短的你来我往后,赛蒙含糊其词地说出“按照奈维尔的方针走真的好吗”这种话。

  最后的素体培育完毕,次世代机组装后的调整也即将结束。审判日在即,显然赛蒙逐渐被良心和恐惧压垮。

  ……好啦,该怎么办呢。

  我对赛蒙的痛苦没有半点同情,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太希望发生——比方说,豁出去的他在关键时刻背叛奈维尔,当着“祭品组|_面前揭穿计划——这种事。

  稍事考虑的结果,我决定主动推他一把。我对赛蒙说,暂时休个假如何。

  漫长的沉默过后,赛蒙无力地笑着说“也好”。

  隔天——航行测试的两天前,在办公室开会时,赛蒙以身体不适为由,宣称他不参加航行测试。

  毫不知情的琳达与威廉,尽管因为突如其来的宣言而显得吃惊,却还是悠哉地对赛蒙表示关心。教授窝在别的房间喝酒。奈维尔与克里斯则是神情紧张地对看,一会儿后奈维尔将赛蒙带进会议室。

  ——你这是什么意思,赛蒙……难道你想背叛……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需要点时间考虑……

  走出会议室的奈维尔,还是一脸烦恼的表情。那天,他提早宣布下班,和赛蒙一起快步离开职场。

  我也假装踏上归途,偷偷跟在两人后面。

  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汽车跟着奈维尔与赛蒙。虽然有空军正在护卫他们的可能,但是感觉不到。得知他们主动拒绝护卫,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的事。

  两人的目的地是教授的别墅。

  可能是因为各怀鬼胎吧,赛蒙与奈维尔似乎都没注意到我。看到他们弯进通往教授别墅的路之后,我将汽车藏进森林,踏上通往别墅的长路。

  我抵达正门后往内看,视线的另j边是——

  巨大的零号机底下,奈维尔正将已经断气的赛蒙拖往森林。

  赛蒙的尸体,被奈维尔埋在从宅邸后方稍微走上一会儿的森林深处。

  他回到庭院,将铲子上的泥土洗掉并扔进柜子里;接着从汽车里拿出磁片,消失在零号机的吊舱中。手电筒的光,在操舵室的窗户内晃动。

  离开吊舱后,奈维尔以幽鬼般的表情扫视周围,随即坐上汽车离去。直到最后,他都没发现我躲在树后。

  这天晚上,奈维尔在教授的别墅杀害赛蒙,对他来说想必有充分过头的理由。

  能够避人耳目的地方,只想得到教授的别墅;为了窜改零号机的自动航行程式’

  无论如何都得前往教授的别墅;这种机会以日程来说已经所剩不多。

  一旦赛蒙示意要脱离计划,“亡命组”另外两人——奈维尔与克里斯会采取什么行动,我已经大致料到。但是,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奈维尔会这么早而且这么简单地堵住赛蒙嘴巴,老实说我有点意外,说穿了这是个失败——不是我的,而是奈维尔自己的。

  为了自己,他不惜夺走别人的性命。

  奈维尔就在我眼前,证明他们也是这样夺走蕾贝卡的性命。

  漫长的寂静过去。确认奈维尔没有回头之后,我从柜子里拿起铲子,挖出赛蒙的尸体。

  月光隐约照出他痛苦的表情,以及刻在颈部附近的勒痕。

  我既没有受到罪恶感煎熬,也没有觉得恐惧。我所感受到的,就只是对这个让蕾贝卡与教授等人见面的男子,有了些许怜悯。

  我将开始变冷的尸体扛回别墅,靠着备用钥匙把他搬进屋,脱下他的衣服让他躺在浴室地板上,然后洗掉泥土,用菜刀与锯子砍断头与手脚。

  之后就是照计划在检查点让“赛蒙”也现身,希望他的尸体在测试机里被人发现。更何况,赛蒙的尸体还有其他用处。

  用来替教授保管酒类的保冷箱,已经事先搬进别墅里。我将赛蒙的尸体分装进原本就放在别墅的两个备用保冷箱,并且将冰块也塞进去,完工时早已是深夜。

  按照当初的实验计划,搭乘零号机的是教授、威廉、琳达,以及我这四人,次世代机则是奈维尔、赛蒙以及克里斯。

  但是赛蒙不见人影,人数变为四对二,所以奈维尔为了进行表面上的人数调整,不得不从“祭品组”中挑出一人加入“亡命组”。

  中选的人是琳达,从这点似乎能窥见奈维尔的深层心理,让我觉得十分有意思。

  或许,他是打算将琳达的肉体当成送给R国特务的伴手礼也说不定。无论如何,零号机实质上的工作人员,只剩下我和威廉。我避开威廉——教授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的注意,将装有赛蒙尸体的保冷箱搬上零号机吊舱。

  我用另外准备的程式,盖掉奈维尔复写过的自动航行程式,并且将紧急时用的磁片换成假货。紧急停止开关也毁掉。次世代机那边我早已处理完毕。“亡命组”的成员们,看起来没想过自己搭乘的次世代机会被人动手脚。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航行测试终于开始。

  直到出发后第二天的夜晚,都还没有特别大的动静。次世代机与零号机用无线电报告彼此的状况,表面上是一场安穏的测试。

  对我来说,这时间最需要留心的地方,就是第二检查点的外出采买。

  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个不存在于技术开发部的人。我不想让商店的顾客或店员记住自己的长相。话虽如此,用墨镜或面具遮脸又有反过来引人注意的危险。幸好-我的发色、瞳孔颜色、身材与赛蒙相仿,所以我在外出时-特别留心让发型、服装与赛蒙相似,举止也表现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只不过,就算让人记住长相,也不会对计划的主轴造成影响就是了——我的容貌似乎不怎么起眼,所以客人们没注意我,都在看水母船;柜台的店员似乎也忙着处理络绎不绝的客人,没有好奇地盯着站在柜台前的我。

  使用不需要签名的公司信用卡结账,是奈维尔的指示。

  这是个巧妙的方法,能够留下技术开发部的痕迹,却不会留下我的笔迹与指纹。

  不过,这不见得只对他们自己的计划有利,奈维尔直到最后都没注意到。

  顺利采买完毕后,我将装有蕾贝卡笔记影本的信封交给教授,当成最后的恐吓。

  “方才外出时,有人将这个交给我。对方遮住脸,所以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您的熟人吗?”

  教授脸色铁青,抢走信封后粗鲁地关上客房门。

  随着计划进行下去,要将他们逼到绝路时,蕾贝卡的影本会成为冠冕堂皇的理由。之所以特地在这个时间让教授看见,是为了带给教授“你逃不掉”的恐惧,并且让教授的指纹沾上去,好在日后成为证物。

  选择菲利普·菲佛教授当第一个牺牲者,纯粹是消去法的结果。基于某个理由,必须在自动航行程式的陷阱启动之前杀害第一人。若要让嫌疑扩及“亡命组”的成员,下毒是最佳选择。在教授与威廉之间,前者比较能以自然的形式毒杀。

  早上五点,确认威廉还没起床出房间后,我拿备用钥匙进入教授睡的二号房。

  教授在睡梦中呻吟。可能是为了排解恐惧,枕边躺着里面还有酒的瓶子。我拿起酒瓶,打开瓶盖丢入氰化钠,然后摇晃教授的肩膀。

  “请起床。马上就要到下一个检查点了,该吃早餐啰。”

  教授发出不悦的声音,慢吞吞地起身。我出现在应该已经锁住的房间里、此时吃早餐稍微早了点,这些他似乎完全没发现。教授毫不怀疑地抢走我递出的毒酒,直接灌进嘴里。

  这断送了菲利普·菲佛的性命。

  我丢下开始感到痛苦的教授,走出房间,开着门观察教授的模样。

  他抓着喉咙、到处呕吐、发出沙哑的呻吟声,并且爬向站在门外的我—他伸出手试图抓住我的脚,就这样力竭而亡。

  看完他的下场后,我放开房门。门夹住了教授的手腕。

  威廉过了将近一小时才发现尸体。他的狼狈样已经超出滑稽的范围,甚至有点悲哀。

  两小时后,在远离干道的无人荒野上,技术开发部的成员紧急集合。

  之所以在进入H山脉前杀害教授就是为此——用紧急状况的名义,让次世代机与零号机停在同一处。

  “亡命组”的计划,想必就是在这一带偏离表面上的路线-准备逃亡国外。但由于教授遭到杀害,至少在他们在零号机“坠落”之前,都必须和“祭品组”共同行

  O

  当然也有人要求中断航行测试,不过到头来,还是由奈维尔的一己之见决定继续。在已经告诉空军假日程——这点我是透过窃听得知——的情况下,奈维尔显然无法选择中断。

  事情发展顺利得吓人,两艘水母船继续航行——接着陷阱发动。

  究竟能不能顺利迫降在洼地,老实说赌博的成分很重。

  根据先前的天气预报,H山脉正转为带有风雪的坏天气。自动航行程式虽然有纳入包含风力在内的各种计数器数值,但事前根本没什么进行确认的可能,能不能如预期般运作,只能如字面所示交给上天。

  所幸,风势没有强到那种程度,两艘飞船降落至洼地里,误差维持在数百公尺内。

  虽然很可能由于撞上岩壁等原因,导致物理上无法航行,但是只要两艘中有一艘存在着,计划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陷入最糟糕发展的可能性,我认为没有想像中大,实际上,骰子掷出的点数几乎完全符合理想。

  当威廉与克里斯在岩荫下绑好一艘,我和奈维尔也绑好另一艘时,寒意与黑暗已开始降临周围一带。

  等待救援的期间,所有人都待在零号机里。

  燃料有限的情况下,分成两艘取暖效率不彰。照理说,与其让三人移往有教授尸体的零号机,不如让两人移往设备较新的次世代机比较自然,但奈维尔与克里斯霸道地做出决定。可能是不想让我和威廉在次世代机里闲晃——不然,就是想在零号机里收拾掉“祭品组”。话虽如此,但我本来就打算在事情结束后把尸体全部移到零号机,所以奈维尔他们的决定反而刚刚好。

  晚餐时,大家针对这次状况进行讨论。

  某人逼得我们落入这种状况——这点已经成了在场众人的共识。我早已料到怀疑第一个就会指向我,不过我也事先准备好了应付这种场面的借口。我一反问“让紧急停止开关故障的人是谁”,琳达随即狼狈地闭上嘴。

  意外地,克里斯与威廉似乎认为谁都有可能是犯人,所以没有只针对我。然而,奈维尔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原本的亡命计划失败,让他坚信犯人是“祭品组”里的某人。因为那壶热水起口角时,他也没隐瞒对我的怀疑。

  ……不能让他活太久。

  搾取蕾贝卡研究成果并将她的死伪装成意外-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主导,原本我希望尽可能让他品尝恐惧的滋味久一点。不过,这部分我决定以别的形式取代。我努力假装成满脑子都是愤怒与恐惧,并且喝光纸杯里的热水,等待陷阱发动。

  时刻很快就到来。奈维尔打开一瓶原本应该是事后庆祝用的葡萄酒,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流进胃里过了数十分钟后,他便挣扎着落入地狱。

  那么提防下毒的奈维尔轻易遭到毒杀,似乎带给剩下三人严重的打击,重新正常对话需要不少时间。尽管有人质疑酒瓶被动过手脚,但没有深入讨论下去。

  实际上,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陷阱。我提前在桌上放了一叠纸杯,只在最上面那个杯子的内侧涂毒。仅此而已。

  剩下五人里,阶级最高,发言权也最强的就是奈维尔。这么一来,无论是奈维尔自己拿还是别人发,纸杯都很可能先分给实质领袖奈维尔。即使是其他三人中奖,也只要等下次机会再杀掉奈维尔就好,如果分来自己这里,找个不让人起疑的借口避而不喝就好。

  结果,事情发展正如我的期望,琳达将有毒的杯子发给奈维尔。

  掌握剩下这些人的主导权,意料之外地简单。

  琳达大意地说出蕾贝卡的名字,使得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责怪他们。受恐惧与动摇所困的他们,毫不怀疑地将我那些连推测都算不上的鬼扯听进去。

  我之所以提出外来者犯案的可能性,藉此提议搜索吊舱,有几个理由。

  第一个很单纯,就是将“内鬼不可能主动消除外来犯人的可能性”植入剩余成员脑中,撇清自己的嫌疑。

  另外一个,则是趁着搜索,确认奈维尔他们“亡命组”所搭乘那艘次世代机——第二艘水母船的内部。

  对次世代机动手脚——窜改自动航行程式与瘫痪紧急停止开关——以及改造无线电对讲机,这两件事虽然已在出发前处理完毕,但我毕竟不可能事先调查“亡命组”三人带上船的物品。举例来说,假如奈维尔带了预备用的无线电,我就必须在军队插手前先杀掉他们。为了弄清楚有无必要,我得尽快确认次世代机里面的状况。

  “亡命组”的克里斯显得排斥,可是,就算其中一边的吊舱里没有“第七人”,也不能保证入侵者没有躲在另一边的吊舱里。克里斯似乎无法反驳这点,什么也没说就屈服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若能确认大家的随身行李自然最为理想,但其他三人终究还是反对这么做。话虽如此,在这种对其他人来说几乎等于突袭检查的状况下,只要能进房间里看就够了。

  搜索次世代机吊舱时,没找到备用无线电一类的东西。

  可能是觉得有军方提供的小型无线电就大意了,不然就是担心被琳达看见。虽然没办法连克里斯与奈维尔的随身行李也调查一下,但从他们房间的样子看来,我肯定他们并未与外界联络。他们铁定完全没想到,上当的人居然是他们自己。

  其他房间——操舵室、餐厅、厨房、琳达的房间、盥洗室、浴室、轮机室、仓库——看起来与零号机没什么差别。

  除了有个细长的高尔夫球袋躺在轮机室以外。

  什么入侵者痕迹等等,当然不可能找到。

  自己调查次世代机的期间,躲在雪山某处的“第七人”会不会入侵零号机呢?虽然也不是没有这种担忧,不过从吊舱周边的积雪状态看来,这显然只是白操心。回到零号机的另外三人,拍掉防寒衣上满满的雪,同时一脸困惑。

  最有可能的“第七人”人选赛蒙,尸体早已分装在两个塞了冰块的保冷箱里。尽管它们不是没有在搜索时被打开的危险,可是单一保冷箱的容量装不进“活人”,更重要的是它们自己受到“不开随身行李”的约定束缚,所以完全没理会保冷箱。

  最大的危险,反而是在搜索之后到来。克里斯宣称要去拿东西那一刻,是我在整个计划中危机感最强烈的瞬间。

  原本要收拾掉“祭品组”,却反过来连自己也遇难,加上相当于首谋的奈维尔被杀——对于“亡命组”的克里斯而言,这种状况出乎意料,而旦照理说只会认为是遭到“祭品组”的某人反击。再加上否定了入侵者的存在,能够预期克里斯对“祭品组”的怀疑迟早会爆发出来。

  然而,克里斯拿出霰弹枪要杀光所有人,却是预期中最糟糕的那一种。

  尽管克里斯用“只是去拿烟”搪塞,但他的企图非常清楚。那把霰弹枪,大概是藏在高尔夫球袋里,打算有什么万一时用来防身。我试着用言语拖住他,可是对执念太深的克里斯毫无意义。我或许能出手制止,但这么一来,就会让其他人更加怀疑。

  我隔着桌子责备威廉,拼命地让脑袋运转,思考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破灭。

  即使我在那个时间点丧命,他们大概还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回归日常生活。可是,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亲眼看见他们全部死亡是第一优先。

  所幸,威廉看出我的意图,我们成功地从两侧联手压制住克里斯。打算射杀的对象居然这么快就展开反击,对于克里斯来说,这无疑是第二次失算,也是致命性的失算。

  最后,威廉抢下霰弹枪,朝克里斯扣下扳机。

  无法亲自下手让人有些遗憾,但是能够看见克里斯痛苦地扭动身子后断气,这些都只是小问题。

  克里斯失控是最大的突发状况,另一方面却也带来天大的良机。

  “一连串犯行全都是克里斯所为”——产生不得不做出这种结论的状况,再加上当事者克里斯死亡,使得威廉与琳达变得毫无防备。我先让琳达入睡,然后从威廉口中钓出有关蕾贝卡的记忆。

  蕾贝卡死亡时的情形,我已经靠窃听等方式大致推测出来;而且就算威廉说出新事实,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改变计划。然而,我最想知道的部分——实际对蕾贝卡下手的人是谁——要直接从他口中问出来,没有别的机会。

  威廉那假装成忏悔却充满自我辩护的回忆里,没有我要知道的事实。然而,他逃避般的卑劣眼神与举止,远比言语更能传达真相。

  ……是你吗?

  玷污蕾贝卡、害死她的人就是你吗,威廉。

  我算准威廉睡着的时间,将装有赛蒙尸体的保冷箱从轮机室搬到餐厅。

  计划已经迈入尾声。在以为克里斯是犯人的情况下,一旦出现新死者,剩下那一人必定怀疑我。为了让最后的猎物产生混乱,我决定让赛蒙帮个忙。

  我没理会克里斯的尸体,将赛蒙尸体的各个部分从保冷箱中取出,帮他穿上我带来的备用衣服,让头部以外的部位坐在椅子上。

  我不担心被发现。毕竟门关着,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相信威廉与琳达不会想踏进还躺有克里斯尸体的餐厅。

  之所以不让赛蒙躺在地上而是坐在椅子上,则是为了在最后一人发现那是尸体时,能够产生最大限度的视觉效果。在受到强风摇晃的吊舱里维持平衡虽然很辛苦,但衣服发挥了连接手脚的功用,让作业比预期中还要早结束。

  克里斯的血,大概是因为寒冷所以还没完全凝固。我利用他的血在餐厅门上写了讯息。接着我将求生刀从克里斯手中抽走,插到背后的腰带上。虽然我口袋里也藏了防身用的碎冰锥,不过既然目标替我准备了武器,就该好好利用。

  走出餐厅时,一号房的门开了。

  “咦……爱德华?怎么啦……这种时间还醒着。”

  这时候的琳达,看上去比数刻前来得冷静。

  “我在巡视设备。你才是,怎么了吗?”

  “我醒了……一来很冷,二来明明应该已经没事,却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可怕。”

  琳达抱住自己的身体。“所以……就想喝点温暖的东西。”

  “冲杯热可可吧。茶壶里还有水,可以用余热再煮沸一次。”

  我准备走进厨房,琳达却抓住我的衣角。她就这样靠上来,将脸埋进我的胸口。“琳达?”

  “我好怕……拜托你,一下下就好……不要丢下我j个人。”

  色诱吗?我的胸口能感受到琳达的体温,心和身体却没有丝毫动摇。

  “这样好吗?要是让威廉知道——”

  “没关系……他们在意的人总是蕾贝卡。”

  “蕾贝卡?”

  “她是个讨厌的女人。”

  和出口的话语不同,琳达的声音里,有种怀念老歌的感觉。“突然闯进来,摆出一副研究比恋爱重要的模样,夺走他们的心。

  当然,我完全没想过要认真和他们交往,也没有真的认为她是那种女生。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释怀嘛……所以我……”

  “所以?”

  “……没事。”

  琳达的回答,带有数秒的停顿。“这件事和别人无关……不用在意。”

  掩饰般的停顿,以及声音中的些微颤抖,让我明白琳达过去的罪孽——她当时对蕾贝卡做了什么。

  “所以怎么样?”

  ·

  我小心翼翼握住藏在背后的刀,对琳达耳边低语。“你将蕾贝卡与威尔分别叫到工厂,让威尔玷污蕾贝卡——是这个意思吗?”

  琳达惊愕地瞪大眼睛。我在一只手抱住琳达的状态下,用刀刺进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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