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不会冻结.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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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会有多少好事者,故意调到这种远离民用范围的频宽呢?

  救援不会来。这里也无法呼救。剩下的希望,就只有等待路过的某人发现。

  不过,这里是天候恶劣的冬季雪山,位置又很深,威廉实在不觉得会有登山客。

  k他水母船也不可能冒着危险飞过风雪大作的天空。

  还是说,要等其他航空器飞过?但客机的航线高达一万两千公尺,远在云上。即使天气晴朗,四十公尺见方的水母船看起来也只像颗豆子。真要说起来,就连这里有没有在航空器的航线上都很难讲。

  “试试看克里斯的无线电对讲机吧。”

  或许是读出了威廉的不安,爱德华发出紧绷的声音。“如果改造无线电的人是克里斯,有可能为了以防万一而留下自己的不动手脚。只要用他那台和空军取得联系——”

  ※

  爱德华的期望,轻而易举地破灭。

  放在克里斯身上衣服里的无线电对讲机,被霰弹枪的子弹打中,连电源都开不

  第10章

  地面(V)

  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五曰一三:三o~

  “听好啰?无论真相如何,可能性只会有两种。

  犯人就在测试机里找到的六人之中。

  犯人不在测试机里找到的六人之中。”

  会议室的黑板前,玛莉亚一甩她的红发。

  听众很少,包括涟在内一共三人,每个人桌上都有数叠搜查资料。其他搜查人员则出动搜索菲佛教授等人的住家,或是收集航行测试路线周边的目击情报等等。

  “因为是二选一,所以该先考虑是哪个对。有意见吗?”

  符合玛莉亚风格,论点单纯明快。老实地感到赞叹的涟,率先开口。

  “这也算不上什么意见,既然验尸结果为全员他杀,我想不可能会是前者。”

  “我的意思就是,要重新确认一次这是不是真的。

  鲍勃。抱歉,能不能请你再说明一次验尸结果?”

  “小事一桩。”

  鲍勃·杰拉德验尸官站起身来。“首先是菲利普.菲佛教授。他的胃里验出氰化钠,没有其他可见外伤,应该能视为死于氰化物中毒。”

  “如果只是吃下毒药,不见得是他杀吧?”

  “唉呀,先别急。问题在于尸体的姿势。他虽然全身焦黑,但双脚伸直并拢,双手也放在肚子上。如果是最后一个死的,姿势不可能维持得这么漂亮,多少应该看得出痛苦的样子才对。”

  也就是说,教授死后有人整理遗体——有生存者。

  “当然,严格说来也不是没有丢下学生自杀的可能性,但是从状况看来恐怕很难认为是这样。想成某人对他下毒比较自然。

  下一个,奈维尔·克劳福。他的胃里也有验出毒物,是亚砷酸。没有外伤,几乎和菲佛教授一样。”

  “判定为他杀的根据,也和教授一样吗?”

  “嗯,这家伙也躺得很漂亮。大概是别人让他躺下的吧。

  第三人,这具尸体是女性。身份尚待确认,不过教授他们之中明显是女性的只有琳达·汉弥顿一个,身高也一致,几乎能肯定就是她。

  然后呢·这家伙是背后遭人剌了一刀,漂亮地刺中心脏,恐怕是当场死亡吧。从位置与方向来看·不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然后,接下来是身份还无法确认的——

  第四人,这家伙是正面挨了一发霰弹枪。子弹陷在他的上半身里。”

  “这人不会是自杀吗?”

  “问题在中弹的位置。从子弹扩散的范围推测,是从距离两公尺处射击。就算把手伸出去,这个距离也无法自己扣下扳机。

  第五人——头和手脚被砍断。根本不用考虑什么自杀。”

  “直接的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没验出毒,也没发现其他明显的外伤。这个嘛,可能是绞杀吧。

  最后的第六人。他的后脑勺清楚地留下殴打痕迹,而且是狠狠地重击五、六下,就连骨头都凹陷了呢。”

  “自己敲……不可能吧。”

  玛莉亚摸摸后脑勺。“全员的死亡推定时间呢?”

  “姑且还是有写在验尸报告中,但老实说不能指望。毕竟不但全员烧成焦炭,还在雪山冰得很彻底。能够确定的,就只有解剖时每个人至少都已经死了一天以上。”

  无法找出被杀的顺序吗?

  “六具尸体分别是在吊舱哪里发现的?”

  “菲佛教授与奈维尔·克劳福在二号房一那里似乎成了放遗体的地方——琳达.

  汉弥顿在厨房入口,遭人殴打致死的在走道,另外两具则是在餐厅。”

  “那么,某人在临死前反过来杀掉犯人的可能呢?如果是这样,所有人看起来都会是他杀了吧。照刚才说的,尸体发现地点似乎也是两人一组——”

  “谁能反击9·遗体整理好的两名,背后中刀当场死亡的一名,在两公尺外中枪的一名,头和四肢被砍下的一名,后脑勺被殴打到骨头凹陷的一名……我实在不觉得会出现能够反击犯人的情况。”

  对于涟的反驳,上司皱起眉毛,搔了搔头发。

  犯人自杀说与反杀说都不能采用。只能认为六人死后还有其他生还者……可是——

  “不,麻烦等一下。”

  约翰·尼森空军少校,有些困惑地举手。“验尸结果能够接受。可是,第七人躲在测试机里这个结论,让人有点难以赞同。”

  “喔?”

  鲍勃饶富兴致地看向青年军人。

  “让我听听理由吧。”

  “因为在密闭空间中多达六人的情况下,第七人要完全不被发现连续躲藏数日,几乎不可能做到。

  比方说进食,或者肮脏一点的话题,排泄物处理。无论多么熟练的特务,只要是人类就无法避免这些行为。这些行为的痕迹,再怎么小心翼翼地收拾善后,都会留下气息。如果在室外还有些可能敷衍过去,但这次是在屋内,而且是水母船吊舱这个狭窄空间。如果多达六人在里面度过数天,实在不太可能完全没人注意到此人的气息。

  真要说起来,船内存在第七人,等于犯人不在菲佛教授他们之中—如果换一种说法,这表示全员都是当年蕾贝卡·弗登命案的共犯。在这种状况下同伴依序遭到杀害,剩下的人不可能没考虑到第七人的存在。至少会大家一起巡视吊舱才对。”

  “嗯……老弟,你以军人来说脑袋转得还挺快嘛。怎么样,要不要改行当警察?

  取代那边的红毛。”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鲍勃!话说回来约翰,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是你叫我来的吧,玛莉亚.索尔兹伯里警部。”

  玛莉亚“唔”地苦着一张脸。

  玛莉亚和约翰之间,半算是私下交易地决定交换情报过了三天后的今天,由于得知全员都是他杀,所以案件搜查完全变成以警方为主。玛莉亚用“说明回收机体的相关情形”以及“听取航空器专家的意见”这两个名义,大胆将不是警官的约翰拉进搜查会议。

  得到玛莉亚承诺“提供所有搜查情报”的空军少校,大概也没料到会落得要在搜查会议中动脑当回报的下场,此刻依旧难掩脸上的困惑。

  只不过,本来搜查会议该在其他人到齐的情况下另行召开。玛莉亚他们现在只有最低限度的成员,讨论内容包含了不能公开的军事机密情报,换言之该称为内部搜查会议。

  当然,局长不知道这件事,这全都是玛莉亚自作主张。旁若无人也该有个限度。

  “不过,少校阁下。

  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可是刚才说明过的验尸结果出炉后,无论有多不合理,都该偏向有第七人存在不是吗?不是‘不可能没人发现’,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成功地没让别人发现J。”

  “水母船的吊舱没有什么隐藏房间。航空器的制造,是在许多人的合作下完成,而且过程中会一再地确认,不可能造出什么图面上没有的隐藏房间。照理说菲佛教授他们也熟知水母船的构造,难以想像能够完全不让他们发现。

  更何况,无法解释入侵路线。第七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混进船内?”

  “这一点呢,,其余细节暂且不论,关于入侵路线倒是有一个假设。”

  “假设?”

  “威胁呀。”

  看见约翰瞪大眼睛,涟说出“那两张影本或许是用来威胁”的推论。

  “……这个威胁有何意图,昨天谈到时还不晓得。然而,假如犯人有可能是外面的人,事情又另当别论。

  换句话说——犯人有可能利用蕾贝卡的笔记,让教授他们之中的某人成为帮手。”

  约翰倒抽一口气。

  “如果内部有人协助,就能在某个检查点找机会将犯人带上船·,进一步来说,这人在入侵后协助躲藏也不是不可能。”

  青年军人盘起双臂,沉默一阵子后说了声“不”并摇头。

  “这样不自然,九条刑警。你认为这名帮手会让入侵者乱来吗?

  对于入侵者来说,帮手是猎物之一;但是对于帮手来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与生命,入侵者也是非排除不可的猎物。更何况航行测试的行程大半在空中。入侵者自己也等于孤立无援。这么一来,帮手首先要考虑的,不会是服从入侵者的命令,而是反过来对付跳进牢笼里的入侵者吧?这么一来,反倒不会导致多人死亡。”

  “这一点我认同。刚刚的假设不过是提醒一下-入侵船内在物理上并非不可能。”

  如果像鲍勃说的真有第七人存在,这回就得解决它不合理的地方。虽说真相往往不见得合理,但涟总觉得无法接受。

  “欸,我想问个问题。”

  难得保持沉默的玛莉亚,突然开口。“刚才你们一直讲第七人第七人,可是这个第七人具体来说是谁?蕾贝卡的恋人?还是特务?”

  涟他们面面相觑。

  “这……特务的可能性姑且还是得考虑进去吧?如果特务弄到蕾贝卡的笔记,就跟那边的黑发讲的一样,要溜进船内也——”

  “不对喔。”

  玛莉亚一脚踢开鲍勃的回答。“如果是约翰口中的敌国特务得到蕾贝卡笔记,为什么非杀教授他们不可?

  对于取得蕾贝卡笔记的人来说,菲佛教授他们就等于会生金蛋的鸡,杀掉他们根本没有意义。反倒该让他们活着好持绩搾取金钱与情报.这样收获会大上好几倍才对。

  真要说起来,蕾贝卡的笔记就是机密情报。如果想取得水母船的关键技术,解读手边的笔记不就好了吗?这么一来更没有把教授他们赶到那种地方杀害的理由。

  尽管如此,犯人依旧夺走了教授他们的性命。而且手法几乎全都不j样,代表是一个一个杀掉对吧?而且还是在封闭的雪山之中……简直是疯了,哪来的推理小说情节啊。如果不是对教授他们怀有相当的恨意,根本不会想做这种事。”

  涟等人再度面面相觑。确实,若要当成特务所为,疑点太多了。

  可是——

  “犯人是蕾贝卡的恋人,或者立场相近的人,这种说法我认为可能性颇高。从这种观点出发的嫌疑犯,有眉目吗?”

  “首先要提的就是米海尔·邓里维,以及当时待在梅根研究室的学生们。他们最先发现蕾贝卡那场意外、和蕾贝卡最为亲近,处于最容易察觉菲佛教授等人罪行的立场。

  而且对他们而言,菲佛教授等人不但害死蕾贝卡,更是毁掉梅根教授与自己所待研究室的仇人。要比菲佛教授那群人先取得蕾贝卡的笔记,以他们来说应该也不难……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有不在场证明。

  首先是米海尔·邓里维,已经确认他従测试飞行开始到发现出事为止,都待在A州立大学讲课与指导学生。

  另一方面,除了他以外的人——我们从邓里维先生那里取得名册——全员都已离开A州四散到国内外各地。虽然幸运地得以确认到所有人的消息,但从现场与他们居住地之间的距离看来,他们有没有充裕的时间能在A州H山脉杀害数人,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样啊。”

  约翰皱起眉头。“那么,蕾贝卡的其他朋友呢?”

  “跟据P市警局的布洛斯刑警所言,校内似乎没有其余和她来往密切的人。

  就算是在校外,还算得上亲近的也只有高中时代的同学或打工处的同事,而且私底下好像都没发展成亲密关系。”

  即使其中某人得到蕾贝卡的笔记,能将她的研究内容与菲佛教授的真空气囊连结,是否真的会产生要杀光教授等人的杀意还很难说。

  “这么一来,只剩她的亲人吗?”

  “蕾贝卡的祖父在她进大学之前就已去世。双亲也和奈维尔·克劳福笔记所写的一样,在六年前便已亡故。而她也没有兄弟姊妹或来往密切的亲戚。”

  “简单来说,就是找不到比较值得注意的嫌疑犯,对吧。”

  愈是思考,就愈是找不到适合当“第七人”的人物……而且——

  “说起来,那个‘第七人’杀光教授他们之后,又消失到哪里去了?

  自力下山吗?从那个被山崖包围、满是积雪的洼地走出来?简直就是自杀。”

  在场全员都已见过测试机坠落的现场。那是个连登山道都看不见的雪山深处,峭壁围住洼地。很显然地,即使是准备周全的熟练登山客,要从那个地方回到山下依旧不容易。就算能够抵达,所需时间也不会只有一两天。这段期间的不在场证明,犯人打算怎么准备?

  “不,慢着。这么一来,不就会得到‘根本没有什么第七人’的结论吗?”

  其实这是矛盾最少的假设——除了验尸结果这个巨大的矛盾之外。

  “总之,我们先试着整理目前为止的论点吧。”

  涟拿粉笔在黑板上书写起来。

  ·假设1··凶手在六人之中f疑点】与验尸结果矛盾(全员他杀)

  ·假设2— 1··凶手不在六人之中特务

  【疑点】入侵路线、犯案后的去向(自力下山?一很危险)

  ·假设2—2:凶手不在六人之中——复仇者

  【疑点】入侵路线、犯案后的去向、嫌疑犯(缺乏可能人选)

  “呃……”

  玛莉亚就像在盯着数学考试问题看一样。“简单来说一只要六人中其实有人并非他杀,或者知道第七人怎么躲进测试机又消失到哪里,动机姑且不论,至少能得到物理性的解释,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了。首先是前者,毒杀的两名与分尸的一名,显然是死后有人动过。

  不管死因为何,都该先将他们除外。

  剩下就是刺杀、枪杀、殴打致死各一名——鲍勃,这些人的死因,真的不可能让自杀者伪装成他杀吗?”

  “办不到……话是这么说,但状况演变成这样,也不能完全不考虑。我试着重新检查一遍遗体吧。”

  麻烦你了——涟低下头。

  “所以说,关于前者我们就重新等待专家的见解;在此我想先考虑后者,也就是第七人的入侵路线,以及犯案后的去向。”

  “第七人的存在,就物理上来说绝非不可能;只不过·入侵路线与犯案后的去向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是吧。”

  约翰看着黑板。“反过来说,只要能替这些不合理找到解释,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要怎么溜进测试机又消失到哪里呢?要怎么……”

  玛莉亚口中念念有词,背靠在折叠椅上。胸前形状漂亮的隆起撑住了上衣。约翰轻咳一声并别开目光。

  窗外,遥远的蓝天彼方有白点飘荡。那是水母船。尽管菲佛教授等人的坠落事故,仍然在整个U国的新闻节目上引起骚动-但天空另一边的水母却毫不在意下方乱象,只是静静地在风中游泳。

  玛莉亚大概也注意到了水母船-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户——突然,她就像被透明人用头顶一下似的,上半身整个弹起。“……水母船……”呆滞的低语从她口中逸出。

  “对啊,水母船。我是笨蛋吗!?为什么没注意到啊!”

  “玛莉亚,怎么了吗?”

  “犯人也是用水母船啊,用教授他们那台测试机之外的另一艘!

  听到教授他们被杀的地点,是个连登山道都没有的雪山深处时,我们以为犯人也是和教授他们一起搭乘测试机。不过仔细一想·犯人根本不需要従~开始就紧跟着教授他们。只要用其他水母船前往教授等人的迫降地点就好嘛!”

  面对难掩兴奋的玛莉亚,涟、鲍勃、约翰以短暂的沉默回应。

  “……索尔兹伯里警部,你想表达的意思,就是犯人搭乘另一艘水母船跟踪教授他们的测试机?

  这就无法理解了。要是两艘水母船并排飞行,会增加被目击者记住的危险,也可能被教授他们发现喔。”

  ■“完全不需要跟踪。

  因为啊,教授他们是怎么迫降在那里的?是因为自动航行系统被改写过对吧?将教授他们拖进那片洼地的就是犯人啊。所以完全不需要跟在后面,只要在关键时刻直接前往现场不就好了吗?

  更何况如果是这样,犯人如何离开雪原也能简单解释。只要搭乘来时那艘水母船离开就好嘛。这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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