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索扶着塞婉坐上马背,不敢问她遭遇了什么,心头将顾越流从头到脚骂了遍,回到驿站,甭管侯府的人如何拦着,他非得杀了顾越流不可,大不了杀了顾越流再自杀。
“巴索,你怎么不问我遇着了什么?”塞婉有气无力趴在马背上,明明瞌睡得睁不开眼,她就是不敢睡,问巴索,“你碰见顾六少了没,好多土匪追着他跑呢。”
巴索气得咬牙,“遇着了,他回驿站了,一根毫毛都没少,可怜你为他吃了这么多苦,他怎么能......狼心狗肺的东西。”
听说顾越流无恙,塞婉来了些精神,直起身,稳稳牵着缰绳,“他跑回驿站了?速度可真快,巴索,和你说,我有钱了,顾六少借了我钱。”
救命之恩没了就算了,借钱之事总可以提吧。
“我不赌了,问顾六少还了钱,我就把钱还给文琴他们,剩下的你替我收着,你不是说京城的人市侩吗,咱不能让他们狗眼看人低。”塞婉燃起斗志,愤愤说道。
巴索心不在焉随口问道,“顾六少怎么欠你钱了?”
“他问我借的,我当了衣服,把钱借给他了,有三十两呢。”塞婉以前对银子没啥概念,但如今不同了,一个包子卖几文钱,三十两,吃一辈子的包子钱都有了,她从来没觉得,三十两就能让人过上好日子,可想而知,想起她输掉的十几万两,心头多悔不当初。
巴索渐渐回过神来,眼里有了清明,指着塞婉身上的衣服道,“您穿成这样是把衣服给当了?”
“是啊,顾六少身上的衣服和顾三少他们款式一样,没有我的值钱,就把我的给当了。”
巴索:“......”
他无言以对,三十两?塞婉公主知道宫里嬷嬷们为了绣件端庄富贵别出心裁的衣服花了多少时间吗?光是衣服上的绿宝石都上百两了,公主三十两就给当了。
“那件衣服是皇上嘱托你面见安宁国皇帝穿的,怎么也要想法子弄回来,回驿站后,奴才找李大人,问问他有没有法子。”那件衣服,塞婉公主要穿着进京的,当给当铺,塞婉公主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了,怎么能,哪怕李良认为他厚颜无耻他也要把衣服拿回来,不然就写信指责安宁国欺负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撕破脸,看看谁脸皮更厚。
塞婉回到驿站引来番骚动,少爷们围着塞婉,啧啧啧摇头,以前说塞婉丑真的是太过分了,太不对了,比起现在,以前的塞婉公主不知道好看多少倍,瞧瞧这身上穿的,跟乞丐似的,太衬她肤色了,说她是乞丐,没人会怀疑。
顾越流挤进人群,虽纳闷塞婉怎么回来了,但没多问,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取出三个银锭子给塞婉,“拿着,你的。”
梁冲以为顾越流心生同情,为表心意,他豪爽的拿出五十两,“塞婉公主,拿着吧,买身好看的衣服,人长得丑,更要好好打扮。”
在场的少爷们都从塞婉手里赢过钱,看顾越流和梁冲表了态,纷纷掏腰包,堂堂一国公主,落魄成乞丐,他们身为友国好男儿,怎么能不支援呢,少爷们出手阔绰,一百两一百两的给,便连李良和魏忠都不好意思,一人给了五十两。
塞婉被大家的热情拥护得热泪盈眶,心里想,他们虽然嫌弃自己丑,但心地不坏,知道她落了难,纷纷拿钱救济,她一激动,鼻涕控制不住往外流,她歪头擤掉,感动道,“谢谢大家,塞婉会铭记于心的。”
少爷们打了个冷战,纷纷摇着头退到十步开外。
塞婉这鼻涕横流的模样还想进京嫁人,难咯,还是回南蛮做自己的公主吧。
少爷们都表了心意,弄得顾越流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还了塞婉的银子,要不要也表示表示?但看塞婉怀里塞了许多,好像不差自己这点,他便没有再掏荷包,和塞婉说了两句话,转身上了楼,梁冲和他一道,说起塞婉,心下唉声叹气,谁要娶了她,估计整晚睡不着,这么丑这么邋遢的人,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
顾越流和塞婉回来了,李良准备明早启程,早日回京,他这心才能落到实处,往后再也这种差事,他是无论如何不来了,太折腾人了,当巴索找他去忠州城内当铺把塞婉当掉的衣服拿回来,他才知道,自己不仅被折腾了,还被骗了五十两,顾越流给塞婉那三十两压根不是看她可怜,而是早上借她的,他抚着眉心,突突跳得厉害。
巴索不管李良听进去多少,李良不把衣服要回来,他就写信回南蛮,让皇上和安宁国皇帝沟通去,泱泱大国,竟逼得和亲的公主当衣服,看看谁没脸。
李良头隐隐作痛,让巴索先回去,他和魏忠商量,塞婉穿过的衣服确实不该在当铺出现,但要他厚着脸皮请忠州刺史出面,他拉不下这个脸,思来想去,决定将难题抛给顾越流,衣服是顾越流怂恿塞婉公主当掉的,塞婉要拿回来,找顾越流去。
顾越流陪顾越泽看追杀他的刺客去了,他一直以为是土匪,向春说起才知道是专门杀他的刺客,而且向春真是审问的好手,让他们改了多次口,矛头直指京城巡城史任励,任励可是承恩侯的走狗,他问顾越泽,“三哥,你说杀了他们抛尸荒野怎么样?”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顾越流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太便宜了他们背后的人。”顾越泽走向关押他们的柴房,几个手脚被捆着,面色雪白的躺在地上,不知向春对他们用了什么,个个神色萎靡,顾越流哼了哼,“追我的时候跑得可快了,这会倒半死不活了。”
黑衣人:“......”
再快也没有你快好吗?还有,他们之所以这样,还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严刑拷打的,任励叮嘱过他们万一事情败露万不可供出他来,将事情推到东境的钦差大臣身上,他们照做了啊,但是人家压根不信,一审二审三审,一次次比一次次狠辣残酷,他们真的受不住了,只有出卖任励。
反正任励有承恩侯撑腰,不会受到影响,反倒是他们,估计在劫难逃了。
“三哥,真不杀了他们吗?咱总不能带着他们回京吧?”留群刺客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吗?
顾越泽踢了踢带头人的腿,扬唇道,“杀了多可惜,我有事要他们做,任励一个小小的巡城史就敢对我们下手,传出去,还以为我长宁侯府的人好欺负,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跑到咱头上撒野......”话说到这,他掏出骰子,又踢了踢带头的人腿,“我们赌一把如何,你赢了我放你们走,你输了,回答我一个问题。”
黑衣人不信有这么好的事儿,像他们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是各大赌场的熟客,顾越泽哪儿赢得了他,他狐疑道,“真的?”
“六弟,给他松绑。”顾越泽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松开了绑着他手的绳子,让向春找个碗来。
“我掷骰子,你押大小,赢了马上放你们走。”顾越泽蹲在他跟前,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其他黑衣人心生希望,“大哥,同他赌,不赌咱也走不了。”
真要赢了,起码还能侥幸留条命。
以防顾越泽耍诈,他们要求请人作见证。
他们想过顾越泽让他们回答的问题,约莫就是和承恩侯有没有关,任励和承恩侯走得近,没有承恩侯的指示,任励哪儿敢对侯府少爷下手,这个答案,他们想得到,顾家少爷自然想得到,要他们亲口说,不过为了指证承恩侯罢了。
如此一想,他们反倒没啥输不起的了。
赌局在柴房,顾越泽让梁冲叫三四个老实点的少爷来,别惊动陆宇和李冠,少爷们得知刺客要和顾越泽赌,看刺客跟看傻子似的,顾越泽逢赌必赢,刺客和他赌,不是找死吗?
毫无疑问,顾越泽赢了。
黑衣人面露死灰之色,“你想问什么。”
“你父母妻儿住哪儿?”
黑衣人大惊失色,瞪着眼,直勾勾看着顾越泽,“你想做什么?”
“随便问问,你只需要老实回答我,你可以说假话,但被我发现,我保证会送他们去地下等你,你可以试试我的能耐。”顾越泽勾着唇,嘴角带笑,无端让人脊背生寒。
黑衣人犹豫了会儿,老实回道,“京郊外的杏花镇杏花巷。”
顾越泽点了点头,垂眸看着碗里的骰子,“还玩吗?赢了我答应会放你们走,输了照样回答我一个问题。”
将老底都掀了,黑衣人还有什么不敢的,咬着后槽牙道,“玩。”
旁观的少爷们暗暗摇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顾越泽微微一笑,为了以示公平,让黑衣人掷骰子,他猜大小。
毋庸置疑,他又赢了。
他指着旁边的黑衣人,问了他家的住址。
再然后,将所有黑衣人的住址问得一清二楚,慢慢地,黑衣人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祸不及妻儿,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宁死也不会连累家里人。
顾越泽摆手让梁冲他们出去,“你要现在死了,就没人给你妻儿收尸了。”
“你想怎么样。”
顾越泽盯着紧闭的柴门,不紧不慢道,“替我做件事我就放过他们。”
“你威胁我,长宁侯府少爷,做事也这般下作。”黑衣人咬牙切齿,目光怨毒的瞪着顾越泽。
顾越泽浑不在意,“你们抓了我们不就想威胁我父亲啊,我不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应还是不应,一句话。”
黑衣人轻哼,“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难怪顾越泽赌博前说要他回答问题,目的是想拿捏住他们的把柄,若一开始让他们为他办事,出了这道门他们肯定跑了,顾越泽,够阴狠的。
“有啊,要么你们自己死,要么全家陪葬,自己选吧。”顾越泽站起身,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转身朝外走,黑衣人大急,“你不得动我们家人。”
“我顾越泽说话算话。”
“你要我们办什么事?”黑人愤愤道。
“杀了指示你们办事的人,再放些东西在他身上。”顾越泽没指出背后之人,杀谁,黑衣人心里有数,况且幕后真凶,凭黑衣人的能耐也动不了。
残杀朝廷命官,他们就成朝廷通缉犯了,黑衣人迟疑,“他只是让我们绑了你们,并不想要你们的命。”
“无毒不丈夫,所以我才让你们给他留个全尸啊。”
承恩侯在东境一揽独大,他们到了东境想要脱身谈何容易,而且以他们做饵,即使顾泊远能保持理智,夏姜芙铁定是要慌了阵脚的,任励这人,留不得。
黑衣人沉吟片刻,应下此事,“好。”
顾越泽推开门走了出去,步伐微顿,慢悠悠道,“回京后记得先回家看看,别让家里人惦记。”
他不怕黑衣人不听他的话,哪怕他啥也不做,黑衣人也不敢带着家眷逃跑,除非,想全家人陪他死。
☆、妈宝059
顾越流见顾越泽出来, 好奇的迎上去,“三哥, 赢了他们多少钱?”
他想顾越泽将他们支开, 铁定要把刺客们家产全掏出来,他眼神在顾越泽胸前扫过, 眼馋道, “三哥,是不是见者有份?”
听他的话, 梁冲和其他少爷眼含希冀的望了过来,露出谄媚贪婪之色。
顾越泽举起手, “巴掌要不要?”
顾越流跳出两步远, 拔腿就跑, 梁冲担心他一股脑冲到外边去了,抬脚跟上,“越流弟弟, 你可别乱跑了,小心出去找不着路回来。”
“我又不是傻子。”外边坏人多, 没学到本领前他是无论如何不单独外出了。
他回楼上和顾越白顾越武形容了番顾越泽斗刺客的情形,他看来顾越泽赢了很多钱和宅子,不想分给他们, 顾越白看了他眼,没吭声,顾越流在他们跟前傻就算了,还傻到外人跟前去了, 无可救药了。
见顾越白兴致缺缺的翻白眼,他有眼力的岔开了话题,余光瞥见门口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梁冲,他清了清嗓子,“梁少爷,有何事啊?”
梁冲手指着过道,老实交代,“上楼遇着李大人的侍从,他让我传句话,塞婉公主当掉的衣衫是要穿着面见皇上的,让你想法子赎回来。”
李良的侍从说话含含糊糊的,他不太明白意思。
顾越流靠在椅背上,侧身倒了杯茶,招手让梁冲进屋,“衣服是死当,赎不回来了,塞婉公主不是知道吗?”
梁冲忍不住多问两句,顾越流没有隐瞒,将塞婉当衣服的事儿说了,梁冲后知后觉,怔忡道,“所以公主回来你给她银子不是可怜她?”
他以为顾越流心生同情救济公主三十两银钱,他配合地给了五十两,这般想来,他岂不是亏了?
“说起这个,我琢磨着要不要给她些银钱,一毛不拔的李冠都给了百两,我不给,好像说不过去。”顾越流歪头转向顾越白和顾越武,二人默契的摇头,南蛮公主,哪儿用得着他们救济,不是侮辱人吗?
“那我也算了,左右塞婉公主收到许多银钱,一时半会不差钱。”顾越流思索道。
梁冲心疼片刻,看着倒出荷包里的银两数得欢实的顾越流,不得不提醒他,“李大人让你想法子把衣服赎回来,不然闹到皇上跟前,咱吃不了兜着走。”
顾越流捧着银锭子吹了吹,又掏出手帕细细擦拭,镇定自若道,“我也没法子啊,衣服是死当,死当。”
掌柜的说死当贵,他和塞婉想着以后不来忠州了,银子才是紧要事,就选了死当。
梁冲想了想,沉默半晌,咚咚咚下楼找李良回话,李良让他转告顾越流,只要肯出钱,死当也赎得回来,梁冲只得上楼和顾越流说,要顾越流拿银子,无异于从铁公鸡身上拔毛,顾越流不答应,梁冲又蹭蹭蹭下楼和李良说,李良退一步,让顾越流出一半的价钱。
梁冲来来回回跑,双方没有协商好,十几趟没个结果,他索性大手一挥,问李良出多少钱,他帮顾越流出了算了,上楼下楼,太折腾人了。
李良嘿嘿直笑,“不要钱,劳烦梁少爷去忠州衙门走一趟送封信就行。”
忠州城说远不远,骑马的话,很快就回来了,梁冲应下此事,将李良写的信送至忠州衙门,衙门的大人极为客气,让他稍坐片刻,吩咐人去当铺,不一会儿就拿了个包袱回来,说里边是塞婉公主的衣服,还问候他祖母和父亲。
梁冲彬彬有礼,有问必答,离开时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顺利将塞婉公主的衣服取回来就好,把包袱递给李良屁颠屁颠去顾越泽屋里邀功去了。
顾越泽难得称赞了他句热心肠又骂李良奸诈,梁冲倍受鼓舞,他不过跑个腿,算不得热心,至于李良,且当他年纪大折腾不动吧。
此时他哪儿知道,李良狡猾用他的名义给忠州刺史写了封信将他出卖了个彻底,过年时,府里莫名收到忠州刺史府上的年礼,阖府上下纳闷不已他才忆起这么桩事,差点没被他父亲打断腿,彼时才懂顾越泽骂李良的原因。
顾越流不跑了,塞婉公主老实了,李良和魏忠总算轻松些,组织队伍回京,一路上安安稳稳的没再出任何乱子。
四十天后,顺利的到达京城。
深秋时节,树干光秃秃的,苍凉萧索,李良和魏忠站在巍峨庄严的城门口,差点老泪纵横,带着帮身娇肉贵的少爷们办事,太艰难了,说说不得,打打不赢,少爷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做管家还累,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回来了。
许多府收到消息早在城门候着了,一辆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旁,夫人们花团锦簇,富贵雍容,李良和魏忠下马,挨个挨个见礼,夫人们心疼儿子在外吃苦,问了诸多问题,“我儿有没有吃苦啊,我儿是不是瘦了啊,我儿有没有闯祸啊,我儿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问题千篇一律,李良和魏忠骂人的心思都有了,儿子就在跟前,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他们吗?
应付了圈,算是将所有少爷完璧归赵,除了最难伺候的长宁侯府四位少爷。
李良找了圈,好像没见着长宁侯府的马车,他问顺昌侯夫人,“怎么没见着长宁侯夫人?”
她可是最护短最疼儿子的,儿行千里归来,她竟不出城迎接,说不过去啊。
“传奇云生的姑娘们声名大噪,太后今个儿要去云生院看戏,招长宁侯夫人去云生院了。”顺昌侯夫人看着被婆婆拉着的儿子,心下有些泛酸,好像她不疼儿子似的,老夫人又笑又抹泪的,衬得她多冷血无情啊。
顾越流听着云生院三个字,喝了口气,吹起哨子来,几个月没给姑娘们吹哨子,也不知姑娘们怎么样了,急忙拍顾越泽胳膊,“三哥,咱先不回府,去云生院接娘,没了我,不知姑娘们长进大不大。”
顾越泽招来向春,让他们先回府,近日不是休沐的日子,顾泊远和顾越皎铁定在衙门忙,他们回屋也是陪老夫人说说话,还不如去云生院找夏姜芙。
向春带着侍卫先告辞,顾越泽吩咐车夫驾车去云生院。
梁冲看他们马车一走,有些站不住了,扶着梁老夫人,“祖母,孙儿没事,好好的呢,云生院有什么好玩的?咱也去云生院瞧瞧吧。”
孙子刚回来,梁老夫人自是什么都顺着他,连连点头,“好,好,这就去云生院。”
以前的云生院只允许夫人进出,男子进出规矩极多,这些天放宽条件了,夏姜芙栽培了三组演戏姑娘后又选了四组说书的,三组写话本子的,以夏姜芙的说法,给的起价格就能去云生院看戏听书,下个月中旬,传奇云生,喜剧云生,斗艳云生会在云生院戏演戏,每两天一场,每月换新戏,说书的一天两场,两天换话本子,大街小巷都听说这个消息了,十一月十一日顾越皎成亲,成亲后云生院正式开园,届时男女老少都能进,许多人为了抢占前边位置,天天在夏姜芙跟前献殷勤呢。
梁冲听得双眼放光,“侯夫人目光如炬,她栽培出来的人演戏,一定精彩。”
老夫人掖掖眼角,慈眉善目道,“可不就是,我过寿,你母亲邀请云生院的姑娘们来府里演了回,看得我又哭又笑的,别提多失态了。”
早先夏姜芙还接帖子去府里演戏,这个月的帖子全退了,说是为了下个月中旬的首场戏作准备,姑娘们紧锣密鼓排练,她想去云生院瞧个究竟都不行,说要对外保密,太后要不是有那层身份在,只怕也没希望。
梁冲皱眉,“那咱今天进得了门吗?”
“怎么进不去,太后和皇后娘娘都过去了,京中许多夫人小姐作陪呢,长宁侯夫人,是个有趣的。”梁老夫人以前打心眼里瞧不起目中无人的夏姜芙,打了两回交道,倒是有些改观了,夏姜芙此人,嚣张是嚣张,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挑事,说话做事的方式不够含蓄,礼数还算周到。
反正你不惹她,她就不会惹你,你惹了她一次,她能次次给你添堵,连太后夏姜芙都不放在眼里。
云生院门口站着许多侍卫,门里安置了座落地大插屏阻断了里边的视线,顾越流迫不及待跳下马车,风驰电掣的冲了进去,守门的侍卫来不及出手阻拦,只感觉一股风卷着个人进了门,侍卫们脸色微变,正欲追进去,面前传来道稳重的男声,“是我六弟,大家别慌乱。”
顾越流在京时可是云生院的常客,侍卫们抬头,认出是顾越泽生,齐齐施礼道,“见过顾三少。”
顾越泽微微颔首,慢悠悠走了进去,顾越白和顾越武紧随其后。
之前通直的长廊两道竖起了镂空雕花影壁,影壁墙角栽种了两排兰花,芳香怡人,顾越流深吸两口,一口气跑到影壁尽头,便看见戏台子上站着许多姑娘们,身上的穿着比他走之前愈发黯淡,张着嘴,东走西跑不知在做什么,戏台子左右两侧,姑娘们懒散的坐在凳子上,无半分纪律,他四下找了找,想寻了个高一点的位置,但假山阁楼在另外边,索性他直接爬上影壁,站在影壁上,挺直脊背,如斗志昂扬的公鸡高昂着头颅,“呜呜呜~~~”
熟悉的哨子声,响彻整个云生院。
戏台上忘情表演的姑娘们:“......”
台下坐着的夏姜芙:“......”
这哨子好像有些熟悉,姑娘们好像被定住了似的,脑子里的词儿忘得一干二净,而且身体莫名配合着哨子跑了起来。
周围的姑娘们听到熟悉的哨子声,顾不得在忙些什么,丢下手里的活儿,快速跑向长廊,十人一列,站得整整齐齐。
紧接着,抬头挺胸,一步一步迈了出去。
夏姜芙:“......”
戏马上到高.潮了,太后正起劲,不由得意兴阑珊,紧蹙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跟中邪似的。”
顾越流对姑娘们的表现还算满意,哪怕反应稍显迟钝,好在没给他丢脸,他喊道,“左右左,右左右,呜呜呜~”
太后:“......”
有病啊。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慢了半拍转身,见到影壁上站着的人,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傅蓉慧问夏姜芙,“是六少爷吧。”
整个京城,用声音抑扬顿挫吹哨子的就顾越流一人。
夏姜芙点了点头,“是我家小六,好端端的他爬到影壁上做什么?”
太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近日京城都在传云生院闭园下个月中旬开园之事,她耐不住好奇提出要来云生院考察姑娘们规矩,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找了诸多借口劝她打消这个心思,皇后让礼部排了出舞哄她开心,不就想劝她不来了,她偏要来瞧个究竟,她就奇了怪了,她一国太后,地位还比不过夏姜芙这个伯爵侯夫人,连皇上都明显偏颇着夏姜芙,她气不过,给长宁侯下了懿旨,夏姜芙骂她仗势欺人又如何,她多年才熬到这个位置,可不得好好倚仗倚仗?
见顾越流此举,摆明是拆她的台,她怒斥道,“顾夫人,你让他爬那么高是要压过哀家头是不是,好大的胆子,哀家早知你阳奉阴违,假仁假义,竟纵容儿子......”
夏姜芙回过神,忙打断太后的话,“您可别给我使劲称赞我,小六随礼部去了西南,听说今天才回京,他咋跑上边去了?”
说着话,夏姜芙起身走了过去,姑娘们抬腿走得庄严又肃穆,夏姜芙不禁心生同情,顾越流以前怎么训练她们的才让她们听着声儿就如此配合啊,她朝顾越流招手,“小六,你回来了,快下来,小心摔着了。”
顾越流昂着头,仰望蓝天白云,雄心壮志,听到夏姜芙的声儿,他忙低头跳下地,张开手臂抱住夏姜芙,大喜道,“娘呐,小六回来了。”
哨子声没了,姑娘们停下脚步,你看看我看看你,反应过来她们做了什么,不由得惊慌失措,她们明明在戏台子上演戏来着,听到哨子声,下意识的跑了过来,太后和各位夫人们怎么想?
姑娘们意识到做错了事,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张望。
夏姜芙摸摸小儿的头,长高了些,壮实了许多,皮肤没晒黑,和顾泊远说得没什么出入,她拍拍顾越流的肩膀,朝姑娘们道,“继续回戏台子上演戏,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慌张,太后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会怪罪诸位的。”
太后:“......”
谁说她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此时,她想好好惩治她们一顿,没规没矩,真不知外边的好评是不是花钱做的假。
姑娘们如蒙大赦,微微福身,唤了声六少爷,迈着小碎步走了。
顾越流道,“娘,我觉得姑娘们规矩差了,听着我的哨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几个月没听着过了,骤然听着肯定回不过神来,你去那边座位上坐着,看看姑娘们演的戏怎么样。”
另一头,顾越泽和顾越白顾越武也到了近前,夏姜芙满脸欣慰,“娘想去城外接你们来着,太后非得今天逛园子,娘抽不开身,你们去那边坐着看会儿戏,太后走了咱就回去。”
下载本书
当前页码:第41页 / 共83页
可使用下面一键跳转,例如第10页,就输入数字: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