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花呵地一声嗤笑,无所畏惧:“去啊,现在就跟陈兰青说去啊,你看她敢不敢跟我儿子告状。”
别说旁人转告,就算陈兰青自个儿亲耳听到,就她那一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黄桂花母女俩才这么肆无忌惮。
柿子都挑软的捏,阮娇娇猜想秦家儿媳妇比她还要软,任人拿捏,不知反抗。
秦嫦芸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追出来到底为什么?”
阮娇娇一脸认真地对黄桂花说,“猪蹄炖花生不好吃,猪蹄跟芸豆和海带才是绝配。”
黄桂花:“……”
你真是管得宽啊,我家猪蹄炖什么东西也要插一脚。
阮娇娇回去的时候,周顾已经翻完地,正要动身去找木材,见人脸色不佳,关心问道,“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晒到了肚子疼?”
“不是,”阮娇娇抿了抿红唇,抬头往隔壁秦家望,小声道,“是大娘她们不听劝,非要猪蹄炖花生,明明炖芸豆和海带才好吃。”
周顾算是听明白了,屈指刮了刮阮娇娇的鼻子,笑道:“原来是有人馋猪蹄了,我等会儿去市场看看,还有没有猪蹄卖好不好?”
阮娇娇眼睛一亮,“太好了,晚上我们吃黄豆烧猪蹄吧?”
她在广城买了不少黄豆,既可以当种子播下,也可以烧五花肉和猪蹄,还能磨豆腐和打豆浆。
周顾看着她笑,不是想吃芸豆海带猪蹄汤吗?
不过不管吃什么,只要媳妇喜欢,他就高兴。
送走周顾,阮娇娇坐回芒果树下的秋千上,拿起板凳上的图纸翻了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二楼种菜的木槽没画!
海岛多台风天,一刮好几天甚至大半个月,到时候连门都出不了,院子里的菜和花顾不及,种在二楼露台的蒜苗香菜那些想要留住,就得做几个可以移动搬运的木槽。
老周已经出发去找木材做花槽,二楼露台的那几个种菜木槽,阮娇娇打算自个儿动手,别看她长得娇气,动手能力却一流,毕竟上辈子在庵里,就她和静慧师太相依为命,自然什么都要帮忙,帮着帮着学了不少生活技能,到这儿正好用得上,所以阮娇娇觉得自己运气好呢。
想到这里,阮娇娇心情美了,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桂花茶。
“同志你好,你喝的什么茶啊?好香。”孕妇嗅觉灵敏,陈兰青在二楼闻到花香,循着味儿来到院子里,看到坐在秋千上喝茶的阮娇娇,羡慕又怀念,她以前的小日子也这般悠闲自在。
阮娇娇转头,是个年轻的军嫂,怀了孕,肚子微凸,除此之外,身材仍是纤细,模样也生得娟秀清丽,一双远山眉似笼着雾气,让人不由想起戴望舒那首《雨巷》,是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家里有那么一婆婆和小姑子,能不愁能不怨吗?
阮娇娇将人邀请过来一块喝茶,“这是桂花茶,有润肤养颜的功效,你可以多喝点。”
怀孕前,陈兰青皮肤很好,细腻光滑,从不长痘,自从怀了娃后,她脸上就时不时冒一两颗红点,难看不说,又痒又疼,她婆婆却说她矫情,不知福,生儿子才长痘,别人想长还长不了。
她知道她婆婆重男轻女,一直盼着她可以给他们老秦家生个大胖孙子,以前没住一块的时候,陈兰青也想着这胎是个儿子就好了,当作丈夫常年不在婆婆身边孝敬的补偿和安慰。
后来……她现在已经开始动摇。
陈兰青喝了一口桂花茶,不仅香,还甜甜的,很好喝,不像她婆婆给她煮的东西,又臭又苦,还要逼她一滴不剩全部当她的面喝光,每次都能把她吐死,婆婆还要骂她一句好心当驴肝肺,然后第二顿还是又臭又苦,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个新搬来的邻居,长得好,好说话,茶也好喝,陈兰青喜欢,忍不住又喝了两口,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阮娇娇一双黑水水的大眼睛,盯着陈兰青的肚子看,开门见山直接问:“小嫂子想要闺女还是儿子啊?”
陈兰青神色温柔地摸了摸肚子,“男女都可以,最重要的是孩子健健康康。”
“孩子生出来给黄大娘带吗?”阮娇娇又问。
陈兰青脸色一顿,“说实话吗?我不想婆婆帮忙。”
“是啊,自己的孩子还得自己带。”阮娇娇放下搪瓷缸,抓住秋千的吊绳,轻轻地荡着。
陈兰青一肚子委屈,不能跟丈夫说,实在憋得难受,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说体己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鼓足勇气地一股脑儿地将心里委屈倒了出来。
“既然知道处不了,一开始就不该同意秦副团接她们上岛啊。”阮娇娇既可怜陈兰青又恨其不争,语气不免比刚刚重了些,“你自己也有问题,太软乎了,不然她们也不敢骑你头上,就算作为晚辈,不好跟黄大娘撕破脸皮,也可以跟秦副团说啊,他是黄大娘的儿子,但也是你的丈夫,更是肚子里孩子的爹,作为男人,这点问题都处理不好,嫁给他干嘛?还不如出家当尼姑。”
静慧师太一辈子没嫁人,照样过得潇洒又自在,阮娇娇想,要是她遇到的不是周顾,她或许也不会结婚吧,至少不会这么快结婚。
事实证明,她运气就是比陈兰青好得多,闪婚都能捡到这么好一男人,而且她也相信,就算叶大娘跟黄大娘一样不明事理,周顾也能妥善地处理好她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前提是她不会像陈兰青那样,什么都藏心里,小两口难道不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沟通最重要。
“我怕老秦为难。”陈兰青闷声道。
“怕他为难,就委屈自己?”阮娇娇觉得陈兰青太傻了,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佛祖如是说,不为自己制造新的恶果,不为自己造成新的灾祸,这才是为自己,“你想要成全大义,可她们领你情了吗?”
阮娇娇决定下一猛药,将黄桂花母女的密谋,一字不漏地说给陈兰青听,陈兰青当下就变了脸,不可置信,心里既难受又气愤,揪着衣角,“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角滑了下来。
阮娇娇递过去一块手帕,宽慰道,“一切尚未发生,所以,不晚。”
陈兰青擦干眼泪,伸手去摸阮娇娇坐的秋千,涩涩地扯了扯嘴角,“以前,我家院子里也有一座秋千,后来被我婆婆拆掉了,等老秦回来,我让他重新搭一个,就像娇娇说的,一切不晚。”
为了孩子,她不能再忍了。
上一秒,脸上表情还蔫儿蔫儿的,这会儿已是准备大干一场,阮娇娇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黄桂花母女俩从码头取了猪蹄回来,远远看到陈兰青坐隔壁院子里跟阮娇娇喝茶聊天,黄桂花白眼翻到后脑勺,骂骂咧咧:死丫头自个儿躲阴凉地儿享受,让她老太婆顶这么大太阳给她拿吃的,不管怎么说她也喊她一声妈,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秦嫦芸担心阮娇娇把偷听她们说的话讲给陈兰青听。
“讲就讲呗,老太婆还怕她不成。”黄桂花觉得自己早把陈兰青拿捏死了,她喊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嫂子,妈说中午给你炖花生猪蹄汤喝,你快回来搭把手烧个火呗?”秦嫦芸跑去喊回陈兰青,一块往家走,装作无意地问了句,“隔壁小嫂子没跟你说什么吧?”
陈兰青停下来,回头看她,“说什么?”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秦嫦芸这才安心,果然不出她妈所料,就算阮娇娇告密,陈兰青也放不出一个屁。
“娇娇说了,”陈兰青往灶房走,语气跟往常一样,温温柔柔,有气无力,“猪蹄汤要炖两三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儿,还是别让妈守着灶膛了,我来吧。”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妈刚去码头取猪蹄,晒了一路的太阳,回来头疼得厉害,这会儿在楼上睡觉呢,我也累得够呛,猪蹄汤就拜托嫂子了。”秦嫦芸抱了椰子往二楼走,喝完椰子美美地睡一觉,就有美味的猪蹄汤喝了,光是想想,心里就爽,“猪蹄已经下锅了,嫂子一定得把火看好了。”
黄桂花跟秦嫦芸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起来,下楼去灶房问陈兰青猪蹄汤炖好没有,没看到人,黄桂花也没当回事,心想不在更好,一口汤都不给她留,结果揭开锅盖。
“啊!我的猪蹄呢!!!去哪儿了???”黄桂花近乎咆哮。
黄桂花不敢相信地揉眼睛,她记得很清楚,猪蹄明明放锅里了,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就剩花生米漂水里……没错,是水,不是汤,火早就灭了。
陈兰青那个死丫头把她的猪蹄偷哪儿去了!?
时间倒回两小时前,陈兰青前脚从周家离开,周顾后脚载了一堆木材回来制作木花槽和木栅栏,他在院子里忙活,阮娇娇去灶房准备做饭,雄心壮志,今天中午必须吃上大米饭。
“娇妹,猪蹄没买到,我带了半只鸡回来,中午我们吃干锅□□?”自从上次在阮家村吃过一次阮娇娇炒的干锅鸡后,周顾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想要再吃一次,在广城培训的时候,去国营饭店点了两次,都没有阮娇娇做得好,不够辣不说,还带一丝甜味,一点不正宗。
干锅鸡是好吃,但阮娇娇更想吃黄豆烧猪蹄,她都把黄豆泡好了,伸手去盆里捞了捞,看来只能留到发豆芽了。
“娇娇,中午方便蹭个饭吗?”陈兰青站在周家院门口,探出个头往里张望,“我把家里的猪蹄拿来了。”
太好了,可以吃黄豆烧猪蹄了!
阮娇娇喜出望外地迎上去,接过陈兰青手里的双喜花瓷盆,盆里的猪蹄切成了块,而且焯过了血水。
“你收拾的猪蹄?”邻居小姐姐好心细好体贴,阮娇娇在心里感叹。
陈兰青摇头,温柔道:“我婆婆。”
阮娇娇没想到,“黄大娘怎么突然转性了?把猪蹄收拾这么干净,也不自己留着吃,真是大好人啊。”
“嗯,我婆婆心眼并不坏。”陈兰青笑着赞同道。
“走吧,快进屋坐,”阮娇娇搀着陈兰青往大厅走,“你怀孕吃辣吗?我们中午准备炒个干锅鸡,会放我自己做的糍粑辣椒,有点辣,你要是吃不了,我就给你煲汤喝。”
虽然是东北人,陈兰青却很能吃辣,只是怀孕后就没再碰过辣椒,她婆婆说酸儿辣女,吃辣寓意不好,不准她吃辣的东西,害她馋了好几月,做梦都想吃点辣味。
一听有辣椒吃,陈兰青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激动,说话带点乡音,“能吃,老能吃了。”
“那太好了,”不用照顾孕妇委屈老周,阮娇娇也高兴,语调轻快,“中午我们就吃干锅鸡和黄豆烧猪蹄怎么样?”
干锅鸡不用说,阮娇娇穿来这个世界做了好几回,已经成了她的招牌菜,阮家除了阮太奶奶,谁不喜欢吃,连三岁娃娃的阮江瑶,就算辣得眼泪狂飙,也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停下来,更辣。
就像现在的周顾和陈兰青,周顾是不怎么吃辣,所以辣得不能自已,而陈兰青是太久没吃辣,一时适应不了。
两个人辣得嘴巴通红,大汗直流,只有阮娇娇面不改色,吃了两块干锅鸡,给陈兰青和周顾一人倒了一杯椰汁,然后不慌不忙地扒了一口大米饭。
大米饭粒粒分明,入嘴香甜软糯,没掺任何其他食材,满满的稻米醇香,太奢侈了,阮娇娇又扒了一大口,她终于吃上饭了!
“别盯着干锅鸡吃,尝尝黄豆烧猪蹄,”阮娇娇热切推荐道,“这个猪蹄看起来肥,其实吃着一点不腻,油脂都被黄豆吸收了。”
陈兰青怀孕后,别说吃肥肉,就是看到都反胃,她婆婆也是知道的,所以经常给她炖猪蹄吃,她一筷子吃不了,全部到了她婆婆和小姑子肚子里。
而阮娇娇做的这个猪蹄,搭配黄豆红烧,色泽红亮,飘香四溢,看起来就很好吃。
夹一块,咬一口,猪皮入口即化,猪肉又有嚼劲,好吃不腻,陈兰青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无数只肥嘟嘟的小猪仔朝她跑来。
陈兰青希望肚子里的孩子也能这么健康白胖。
开饭前,陈兰青帮忙端菜,瞥到一眼,阮娇娇并不是从大铁锅盛出来的猪蹄,忍不住好奇问:“娇娇用的什么锅炖猪蹄啊?这么好吃。”
“砂锅,上岛前在广城买的,炖汤烧菜都好使。”阮娇娇另外还买了两个小砂锅,得空了可以做煲仔饭,吃香喷喷嘎嘣脆的锅巴。
陈兰青再次看向阮娇娇,眼神里的是不加掩饰的崇拜,这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真的好厉害啊,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处处过得豁达如意,而这一切,并不是谁给予她的,都是她自个儿争取创造的。
很快就是要当妈妈的人,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黄豆和着汤汁拌饭,那滋味无与伦比,阮娇娇吃得美滋滋,两只脚在桌子下面往上翘,周顾和陈兰青见状,也跟着学起来,不过他俩都是北方人,比起大米饭,还是更喜欢吃馒头。
阮娇娇有先见之明地将早上剩下的大馒头全部蒸热了端上桌,夹着黄豆和汤汁,两人风卷云残,七八个馒头,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周顾的饭量,阮娇娇见识过,名副其实的干饭人,让她没想到的是陈兰青居然吃掉了三个馒头,一个比她脸还大!
不是说怀孕后没啥胃口吗?
阮娇娇老有成就感了,单手撑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进食,仿佛自个儿养的两头猪崽子,一脸的姨母笑。
这边吃得有说有笑,隔壁闹得鸡飞狗跳,黄桂花到处找她的猪蹄,秦嫦芸拉住她妈:“陈兰青上午不是到周家喝茶了吗?”
“你是说?”黄桂花意识到什么,肉疼地哎呀一声,“败家玩意,肯定遭人撺掇把自个儿家里的猪蹄偷出去给别个吃了。”
黄桂花气势汹汹地冲到周家院门口,一股子肉香跟不要钱似的往她鼻孔里钻,火气蹿上来,嘴巴都气歪了,扯着大嗓门一声吼:“陈兰青,你个没良心的败家玩意!我的猪蹄!你把我的猪蹄拿哪儿去了?”
闻声,阮娇娇给周顾使了个眼色,女人的战场,男人退退退。
周顾非常有眼力界地回去继续制作自己的木花槽和木栅栏。
“陈兰青!我跟你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黄桂花冲进大厅,看到坐在桌边跟阮娇娇优哉游哉地喝茶聊天的陈兰青,脸色涨红,进而发青。
这要是以往,陈兰青一定会乖乖地迎上来跟她道歉,让她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今儿个……黄桂花不敢相信,她都骂到跟前了,她居然还坐得住?!吃错什么药了!
“嫂子,你就行行好,别惹妈生气了,”秦嫦芸一副大孝女的样子,一手搀着黄桂花,一手抚着她的胸口,苦口婆心地劝道,“妈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上岛后因为照顾你,更是大不如从前,你要是把她气病了,我哥回来得多心疼啊。”
秦常民是陈兰青的软肋,这一点,秦嫦芸最清楚,只要提及她哥,不管多委屈,陈兰青都会妥协退让,这一招屡试不爽。
“是啊,常民得多心疼啊。”陈兰青顺着秦嫦芸感叹一句。
秦嫦芸眉眼难掩得意,哂笑道:“嫂子知道就好,还不快哄哄我妈……”
话没说完,就听到陈兰青慢悠悠地又道,“买这么多好吃有营养的东西,他媳妇和肚子里的娃一口没吃到,你哥知道了肯定心疼,你说是吧?小姑子。”
秦嫦芸:“!!!”
黄桂花:“!!!”
她,不对劲儿啊!
“婆婆,虽然听了不高兴,但我还得纠正你,”陈兰青放下手里的搪瓷缸,温柔地笑笑,“猪蹄,不是你的,是常民买给我和孩子吃的。”
“常民是我儿子!”黄桂花挺起腰板,说话有了底气,“我生他养他这么大,吃他两根猪蹄怎么了?”
“常民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陈兰青摸摸自己的肚子,眉眼含笑地提醒黄桂花,“如果不是我怀孕,常民不会接你和小姑子上岛。”
“你什么意思?还想撵我走不成?”黄桂花大声,再次强调,“常民是我儿子,他的家就是我的家,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陈兰青面上不做声,镇定自若,手心却直冒冷汗,毕竟给黄桂花母女压迫了这么久,要她突然站起来,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往衣服上擦了擦,冷汗仍是止不住,就这时,阮娇娇握住了她说了声加油,陈兰青心里一下有了底,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我做不做得了主,你说了不算,常民说了才算,不信我们走着瞧。”
“好一个走着瞧!”黄桂花脸色发白,指着陈兰青的手抖个不停,“陈兰青,你翅膀长硬了是吧?敢威胁老太婆我!我就不信这个邪,常民会为了一个女人把他亲娘和亲妹妹撵走!”
“嫂子,你这是干嘛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赶紧给妈赔个不是道个歉,妈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不就两根猪蹄嘛,就当发善心喂狗了,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一家人吗?我可高攀不起,”陈兰青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小姑子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就一搅屎棍,哪儿哪儿她都插一嘴,她阴阳怪气骂她就算了,还牵连她的人生导师,简直忍不了,“还有这是周家,不是你们秦家,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
秦嫦芸:“……”
好心当驴肝肺,这个陈兰青疯了吗?好话歹话一个字听不进,真不知道阮娇娇给她吃了什么药,才多会儿功夫,陈兰青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你……你们……给我等着。”黄桂花怒气冲冲地拉着秦嫦芸离开,阮娇娇将人喊住,“黄大娘,别着急啊,不是来找猪蹄么?作为晚辈,怎么好意思让你老人家白跑一趟呢。”
“知道怕了吧?算你识相……”两小年轻欺负她一个老太婆,传出去看她们还怎么做人,黄桂花转过头去,后面的话一个字说不出来,因为阮娇娇端上桌的根本不是猪蹄,而是一堆啃得干干净净的猪骨头。
阮娇娇站起身,手里的盘子一倾,骨头哐哐哐砸桌子上,有两块溅到黄桂花和秦嫦芸的脚边,阮娇娇抬眼冲两人甜甜一笑,“狗,最爱啃骨头了,是吧?大妹子。”
秦嫦芸:“……”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黄桂花要气死了,这地儿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一着急,慌不择路,踩到地上的骨头,膝盖先着地,嘭——接着又是一声,秦嫦芸被连带一块摔了个大马趴,结结实实,听着都疼。
“哟!这么早就开始拜年了?大娘真是热情啊!”周顾适时现身,站在门口,勾着唇角笑道,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被心上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秦嫦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老妈也顾不上了,捂住脸跑了。
第30章
黄桂花追回家, 秦嫦芸在二楼房间照镜子,额头擦破了一小块,伤得并不严重, 过几天就能好, 也不会留疤。
黄桂花小题大做地哭天抢地, “哎呦喂!我的亲娘啊!陈兰青那个死丫头, 老婆子算是白疼她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啊!看把我闺女摔成啥样了!”
到家了,还在演戏,秦嫦芸有些不耐烦, “妈, 别嚷了, 我耳朵都要给你喊聋了。”
“好好好, 不喊了,”黄桂花柔声哄道, “小芸, 别怕,妈这就带你去医院,我们拿最好最贵的药,妈一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留了疤还怎么嫁人?不能嫁人,她还怎么要彩礼钱?要不到彩礼钱, 她不是白养这么多年!
秦嫦芸往床上一坐,“不去。”
“不去怎么行?”黄桂花一听秦嫦芸说不去,就像被挖了心头肉的肉疼, “毁容可说不到好婆家了。”
“不会留疤, ”秦嫦芸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 说, “再过两天,我哥就回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桂花反应过来,“还是我闺女聪明,咱都不擦药,等常民回来,让他看看自个儿娶的好媳妇,把他亲娘和亲妹妹都欺负成啥样了!”
陈兰青那个贱丫头还想撵她娘俩走,门儿都没有,看到时候谁滚!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儿媳妇满街跑,更何况她儿子条件这么好,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阮娇娇担心陈兰青回去惨遭黄桂花母女毒手,一尸两命,那就太可怕了,便劝陈兰青在家里住了下来。
隔壁房间住着孕妇,阮娇娇不好意思把动静搞大了,影响对方休息,晚上也就没再给周顾按摩尽孝。
两人洗完澡躺床上畅聊人生,聊着聊着,阮娇娇眼皮渐渐沉了下来,在周顾低沉磁性的说话声中进入梦乡,周顾搂着软乎乎的小媳妇,可能是没吃生蚝的缘故,今儿个心情平静了不少,低头吻了吻阮娇娇的额角,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睡梦中,阮娇娇听到细细索索的声音,她缓缓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站在床边换衣服的周顾,银辉皎洁地透过窗户照进来,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抹柔光中,脱掉了身上的军背心,然后是裤子,好身材一览无遗。
阮娇娇眨眨眼睛,莫名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顾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海军装,慢条斯理地穿上。
阮娇娇害羞,不敢看,又忍不住,两只手捏着被角,一双大眼睛探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周顾看。
周顾本就长得好,即便是背心短裤,也是气度非凡,但老话不也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身笔挺的军装换上,浑然正气和摄人魅力再也藏不住,跟火山喷发似的汹涌而出,走哪儿都是最瞩目的存在。
果然,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长得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阮娇娇就说自己运气好嘛,不然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
周顾系好衣扣,回头看到躺床上盯着他发呆的阮娇娇,嘴角笑意深了几分,走上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醒了?”
“几点了?”鼻子仍不透气,阮娇娇说话带点鼻音,像一只小奶猫,她扳过他的手腕看表,“才三点,这么早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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