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嫁给胡前进后,更是懒得烧蛇吃,饭不做,每天吃食堂,衣服不洗,留到丈夫洗,家务活想干就干,不想干还是留给丈夫。
再加上两人没孩子,王钰凤这个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像她这种懒媳妇,整个大院找不出第二个,其他家属背地里都说她懒,指责她给她们军嫂丢面儿,不好好照顾人民的英雄,居然让英雄伺候她。
其实都羡慕她得紧,如果可以,谁愿意起早贪黑地洗衣做饭照顾孩子伺候丈夫,而更让她们受不了的是人家丈夫胡政委一点不介意,不管外人怎么说,胡政委都笑呵呵地一笔带过:“我媳妇就这样,习惯了。”
妈呀!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好的男人!
大伙都羡慕死王钰凤了,而王钰凤心里门儿清,她男人之所以惯着她,还不是因为死要面子,这么漂亮一媳妇,带出去多有面儿,还是一泼辣主儿,独一无二,多稀奇。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所以王钰凤才紧张,好在老天有眼,隔壁那位根本不像传闻中泼辣蛮横,一看就跟秦家那位差不多任人欺负的软包子。
她依旧是独一无二的那份,还能继续舒舒坦坦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王钰凤开心!
胡前进跑上楼,搬了一张简易木桌到阳台上,放王钰凤跟前一放,打开饭盒,是色泽诱人肥而不腻的红烧肉,他们食堂卖得最好常年排队的一道菜,晚一步就会被抢光。
王钰凤也最喜欢吃食堂的红烧肉,慢吞吞地从躺椅上坐起来,将枕头放到身后,冲自己男人扬了扬下巴。
胡前进很有眼力界地夹一块喂到她嘴边,王钰凤一口一块,咽下嘴里的红烧肉,胡前进立马喂一筷饭,红烧肉就大米饭,简直不要太香!
“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吗?”王钰凤一夜没睡,想着白天补觉,不打算吃中饭,结果觉没睡着,听到隔壁两家说话,她跑出来看热闹。
“是想请老周吃饭来着,但人家不是新婚吗?跟媳妇黏糊得很,非要回家吃,我也就一块回来了。”胡前进长得一般,个子也不高,上学那会儿就是班上最不打眼的那个,别人读书是为走出大山,他出身工人阶级,不用走出大山,就想旁人多看他一眼,这才往死里拼到今天这个位置,而能够娶到王钰凤这么漂亮的媳妇,他真的很知足。
虽然王钰凤又凶又懒,在外人看来不是好媳妇,但胡前进却也因祸得福不是?现在他们大院谁不夸他是三好丈夫,那些个家属谁碰到他不多看两眼?
这不比小时候读书考了第一名还要引人注目扬眉吐气光门耀祖?胡前进觉得自己终于混出个人样了。
王钰凤摇头惋惜,“好戏演完了,你才回来。”
“啥好戏?”胡前进往隔壁楼房瞥了一眼,老周不是回来吃饭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媳妇也跟他媳妇一样懒,老周在外说自己媳妇做饭好吃也是为了面子?
还是年轻,没吃过亏上过当,像他这样多好,破罐子破摔,总比撒一个慌要用无数个慌来圆轻松得多。
“秦家那个小姑子不是啥好东西。”王钰凤懒得跟他细说,总结其词道,她怀疑外面那些关于周家那位的谣言就是秦嫦芸放出去的。
“看着挺乖巧一姑娘。”每次见到他,都甜甜地喊他胡大哥,胡前进对秦嫦芸印象不错。
“你们男人懂个屁!”王钰凤没好气地拧他一把,“看人不能看表面,尤其是女人!”
“媳妇说得对!”不管对错,媳妇说的都是真理,此乃他们胡家婚后男人的生存之道,胡前进连声附和。
说来也是凑巧,他们胡家男人长得都很一般,娶的媳妇却个顶个的漂亮,他们胡家基因也是强大,无论媳妇多漂亮,生的娃都一言难尽。
他们有愧,所以必须对媳妇好,这是老胡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训。
“晚上我要吃海货。”王钰凤突然开口,命令的口吻,不容抗拒。
“好啊,晚上我去食堂打两份回来。”胡前进这个三好丈夫,除了下厨做饭,其他家务活都不在话下,而他之所以不进灶房,也是为了面子,这是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底线。
“不吃食堂,”王钰凤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地戳胡前进的胸膛,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做,给,我,吃!”
“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其他家务活,我都可以帮你,但做饭不行,因为我不会。”胡前进据理力争。
王钰凤看他就是强词夺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大声:“什么叫帮我?家务活是刻我名字还是咋的?只能我们女人干啊!不会做饭,你不晓得学啊,谁天生就会做饭了,当人人都是你们团长啊?!”
胡前进:“?!”
胡前进最喜欢跟人摆谈自己媳妇,然后对方一定同情他安慰他敬佩他,把王钰凤娶回家救赎众生,是真正的大英雄。
所以他请周顾吃饭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成想被一口回绝不说,他还只字未提自己媳妇,周顾已经张嘴闭嘴他媳妇多漂亮做饭多好吃了!
胡前进当时预感就不好,这货铁定给他找事儿,没想到事儿来这么快!
“老周也不会做饭,他们家都他媳妇下厨,还是他跟我说的,他媳妇做饭老好吃了……”胡前进话没说完,就听到周顾在隔壁喊他媳妇,“娇妹,你要吃的海货我都煮好了,你楼下吃还是楼上吃啊?”
胡前进:“……”
这楼房看起来怪好的,怎么就一点不隔音啊?!
*
受生长环境影响,周顾厨艺并不好,但水煮和清蒸还是会的,怕阮娇娇觉得腥,他煮海鲜的时候,特意放了姜和葱。
海边的房子,一楼都潮湿,不宜居住,所以房间都在二楼,楼下是客厅和灶房,客厅另一边是厕所连着洗澡房。
阮娇娇在二楼小眯了一会儿,原以为周顾会把所有海鲜倒锅里一并煮了,不过海边的东西图的就是新鲜,只要新鲜,就算一锅煮味道也不会太差。
“娇妹,我们还在楼上吃好了,”周顾已经将所有东西端到阳台上,拉开一张椅子,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道,“边吃边看风景,多有意思。”
海景虽美,周顾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年,早就看腻了,但媳妇怎么看都不会腻。
阮娇娇坐过去,目光落在饭桌上,带着几分诧异,好丰盛的一顿中饭啊,一大盘清蒸爬爬虾,一大盘清蒸海蛎子,一大盆水煮海蛏子,还有两大只蒸螃蟹。
中间放了两种口味的蘸碟,一碟比较清淡,只有生抽耗油葱姜末和陈醋,另一碟顾及阮娇娇的口味,加了她自个儿带来的糍粑辣椒。
除去鲍鱼,生蚝龙虾大闸蟹,近在眼前,阮娇娇就像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对谁痛下杀手。
阮娇娇还在犹豫,周顾已经率先拿起筷子,就在她眼皮底下,夹了一只爬爬虾放自己碗里。
他动手了,他还是没忍住跟她动手了,阮娇娇为了迎合场合,眼睛里挤出一片水润,直直盯着周顾,模样委屈极了,“好吃吗?”
“尝尝就知道了,”周顾将剥好的爬爬虾放进阮娇娇碗里,不忘叮嘱,“这种虾的壳子很硬,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然刺到很疼,你只管吃,我给你剥。”
媳妇手那么嫩,刺到肯定比他疼,再者,他吃惯了这些东西,处理起来有经验。
阮娇娇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人家老周一心为她着想,她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可恶了。
然后默默地夹起碗里的爬爬虾咬了一口,并没有蘸料,就想尝一尝原汁原味,肉质鲜嫩,回味甘甜,而且一点不腥。
阮娇娇闭上眼睛,海风拂面,海浪声回荡在耳边,她好像飘在了海面上,一大波爬爬虾围着她游来游去,她随手拎一只放进嘴里……
周顾见人乖乖巧巧地吃着爬爬虾,眸底不由地染上几分宠溺的笑,剥爬爬虾也更来劲儿了,三下五除二就剥了一堆,一字排开地摆在盘子里,好看,看起来也好吃,阮娇娇吃了两只原味,后面几只开始蘸料,清淡的蘸碟更加提鲜,辣味的蘸碟则更有味,总而言之,哪个味都好吃,阮娇娇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不觉吃到最后一只,她才反应过来,羞愧难当地夹过去喂给周顾,“四哥你也吃啊。”
已经开始给阮娇娇剥蟹的周顾依言咬了一口,宽慰道:“我在海上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海货,倒是你第一次吃,大胆地放开了吃。”
阮娇娇这才注意到饭桌角落里放了一盆大葱烙饼,周顾剥好一只蟹,从盆里拿了块烙饼,就着紫菜蛋花汤,吃得相当满足。
太好养活了吧!阮娇娇在心里感叹,以后孩子随他,她得多轻松啊。
孩子?什么孩子?阮娇娇晃晃脑袋,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掐灭在萌芽中,然后夹了一只生蚝,剥出肥嫩的生蚝肉放到周顾碗里,冲他莞尔一笑,“其他可以不吃,这个生蚝,四哥得多吃几只。”
真的,她只是出于愧疚,想要劝周顾别光吃大饼也吃点肉肉,不然显得她虐待他似的。
周顾听出了别的意思,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明知故问:“为什么要多吃生蚝?”
阮娇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生蚝生蚝,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
加油站!!!
周顾心里敲锣打鼓,他的小兔子在暗示他什么吗?已然不是暗示,而是鼓励!嫌他进度太慢!
周顾看向阮娇娇的眼神多出几分意味深长,大葱烙饼也不吃了,连着吃了好几个生蚝,那样子像是要吃了她。
第27章
那样子像是要吃了她。
阮娇娇瑟瑟发抖, 他终于尝到鲜,决定跟自己抢了吗?阮娇娇大师,佛祖的女孩儿, 表示绝不认输。
常言道, 抢着吃的食物才更香, 事实证明, 没错,一大盘生蚝眨眼瞬间就被阮娇娇和周顾扫荡干净,阮娇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真的太好吃了, 她还能再炫两大盘。
生蚝看着个头大, 里面的肉其实不多, 阮娇娇以前刷的美食视频, 那些博主大多吃的都是蒜蓉生蚝,蒜蓉和粉丝比肉还多, 这样也更容易填饱肚子, 不像他们这么奢侈,只吃肉,胜在新鲜,一点不腻。
“娇妹,螃蟹也尝尝。”周顾贴心地递上剥好的蟹肉, 剥出来的蟹肉都装在蟹壳里,而这个叠放顺序是有讲究的,这还是周顾以前出海的时候, 跟船上一个老渔民学来的, 必须是蟹黄、蟹肉、蟹腿依次叠放, 这样吃蟹人就能从平淡到惊艳, 不会错过每一种滋味,最后品尝螃蟹最奇妙的部分,灵魂所在,口感香味都十分出彩的蟹黄。
当然,周顾平时吃螃蟹才没有这些穷讲究,他都是用嘴随便啃一啃,完事。
而之所以跟老渔民学得一技傍身,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给心上人剥上一只完美好吃的大闸蟹。
他不吃,他看着她,就足矣。
心之向往,没想到三十岁之前实现了,周顾觉得老天爷待他不薄,唇角的笑意再也没下去过。
阮娇娇小心翼翼地将装有蟹肉的蟹壳放到手心,就像捧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大珍珠,不可思议地上下左右来回打量。
她看那些博主吃螃蟹都要准备十八件工具,老周居然徒手将螃蟹剥得这么漂亮,漂亮到她有点不忍心吃了。
充满敬畏之心地将蟹壳放到桌子上,阮娇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执起筷子微微颤颤地夹起一条蟹腿,无比神圣地放进嘴里,接着是第二条蟹腿……
吃掉它,吃光它,才是对美食最大的尊重。
最后是蟹黄,沾上一点酱汁,一大块送进嘴里,阮娇娇脸上露出了欢愉至极的表情,感觉自己一口吞掉了一片汪洋,仿佛有无数只螃蟹在舌尖跳跃,她幸福得直冒泡泡。
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有准备,下次一定要煮一锅白米饭,什么东西都不加的白饭才对得起螃蟹的美味,尤其是蟹黄蟹油拌饭才是人间最美。
这顿中饭吃得久,海鲜壳又多,吃到一半,桌上已经一片狼藉,不过丝毫不影响两人进餐,阮娇娇吃得认真,周顾剥得自信,徐徐海风,撩动她的齐耳短发,掀起他的海魂衫衣摆,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无尽延绵,不知到何处。
完美地应证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相对而坐的两人,时不时抬头看向对方,非常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温馨之感扑面而来。
到底有完没完了?
秦嫦芸在隔壁气得直跳脚,她出来也有七八趟了,阮娇娇居然还在吃!!!她自个儿吃就算了,还拉着她的周大哥伺候。
真的,这顿饭,她就没看到她的周大哥吃过一口,不是在给阮娇娇那个狐媚子剥爬爬虾就是剥螃蟹。
她好心疼啊,所以说阮娇娇一点没有为人妻的自觉,不好好伺候丈夫,还让丈夫伺候她,当自己是姑奶奶。
“小妹偷看什么呢?”陈兰青顺着秦嫦芸的视线望去,因为有护栏遮挡,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隐约见得两道身影,一个窈窕婀娜,一个伟岸挺拔,很是般配,不禁感叹道,“隔壁新搬来的小两口真是男才女貌啊。”
秦嫦芸回头恨恨地剐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陈兰青一脸虚心,“小妹知道吗?要不给我说说?”
秦嫦芸烦死了,“你不在楼上待着,下楼瞎晃悠什么?”
陈兰青扶着肚子,忧伤不已:“不是小妹说我胖了吗?我溜达溜达减肥啊。”
秦嫦芸:“……”
陈兰青盯着秦嫦芸脸上的表情,问:“小妹很羡慕吧?”
“羡慕什么?”秦嫦芸觉得莫名其妙。
“羡慕隔壁小两口感情好啊,”小姑子跟她同岁,还比她大两个月,她娃娃都怀上了,小姑子连个对象都没有,难怪瞧到别人成双成对就羡慕,陈兰青为秦嫦芸好,试探地问了句,“等你哥回来,我让他给你介绍对象?”
“嫂子,你这是干嘛?”秦嫦芸挤了挤眼睛,勉强挤出两滴眼泪,故作委屈地指着陈兰青,“想撵我走直说啊,介绍什么对象,猫哭耗子假慈悲。”
黄桂花听到动静跑出来给自己闺女撑腰,“陈兰青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要不是你怀孕要人照顾,我和小芸至于大老远跑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活受罪,我们掏心掏肺待你好,你还想撵我闺女走?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我告诉你,不是,这是我儿子的家,小芸是常民的妹妹,你凭什么自个儿做主……”
噼里啪啦,就像耳边点着了一串鞭炮,陈兰青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脑袋快炸了。
鸟不拉屎的荒岛?是谁抵达当天一直感叹海岛好海岛妙来了就不想回去。
跑来活受罪?是谁天天在这儿吃了睡睡了吃,肉比她这个孕妇长得还多。
把这儿当自己家?这儿不就是她的家吗?秦常民也说了这个家全由她做主。
……
心里有无数可以反驳的话,但陈兰青却一个字说不出来,闷声不响地站那儿,埋着头,就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她越忍让,黄桂花母女越觉得她好欺负,不会收敛,只会蹬鼻子上脸。
“你,你是不是非要气死老婆子才高兴?!”黄桂花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一口气骂太久,自己给自己憋的,往椅子上一瘫,指使陈兰青干活,“这么闲是吧?那去把中午的碗洗了,一天天就知道吃,什么活儿都不干,你是孕妇,不是死人!”
陈兰青哦了一声,扶着肚子去了灶房,安慰自己做点家务就当减肥好了。
“姜还是老的辣!”秦嫦芸给她妈拍马屁,“看把陈兰青那丫头收拾得多服帖,妈一句话喊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哥要是有您一半威严,这个家还轮得到那丫头做主。”
“她做主?”黄桂花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那是以前,现在我来了,这个家她就别想说上一句话。”
“妈不打算回老家了?”她哥接她们过来是照顾陈兰青生娃,生完娃,她哥就会把她们送回老家,秦嫦芸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打死也不想回去,所以就算没碰到周顾,她也会在这边找个男人嫁了,陈兰青和阮娇娇都能嫁军官住洋房,凭什么她不可以?!而黄桂花不回老家正中她下怀,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她的周大哥跟阮娇娇离婚,她好取而代之。
“回啥老家?”黄桂花往灶房方向瞥一眼,故意提了提声儿,“岛上就他们小两口,常民还老不在家,小青又没经验,我孙子不得吃不得穿啊,大点了不得上幼儿园啊,我不留这儿顾着,我家小乖宝怎么办?”
秦嫦芸扬声附和:“妈说得对,虽然照顾奶娃娃辛苦了些,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们得留下来帮嫂子看孩子才行。”
表面功夫做完,秦嫦芸小声问她妈:“陈兰青那丫头会不会不同意我们留下啊?”
“怕她干嘛?矫情货!”黄桂花最看不惯陈兰青月份不大一天到晚扶着肚子装模作样,“这是我儿子你亲哥的家,就是我们老秦家,管她一个外人同不同意!”
在灶房听到黄桂花母女对话的陈兰青,手上动作一顿,洗碗水洒到凸起的肚子上,她也没察觉,整个人愣愣地机械地继续洗着碗。
要是生完娃,婆婆还不走的话……陈兰青光是想想就快喘不过气,感觉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如果婆婆真的说服丈夫让她们留下来,她该怎么办?总不能跟丈夫闹脾气非要把人撵走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妈,生他养他也不容易,丈夫肯定狠不下心,她也不想丈夫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陈兰青抬头看向窗外,婆婆她们来之前,她最喜欢的就是一边洗碗一边望着窗外,那时候她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站这儿总能看到一片艳丽和缤纷,心情也会跟着美起来。
可是,现在……光秃秃的一大片。
黄桂花一来就把她的花全部拔了:种什么花?中看不中用,还不如种点粮食和蔬菜,一看就不会过日子,以后院子就交给她,让陈兰青别插手。
气势汹汹,准备大干一番,然而高估了自己,以为岛上的地儿跟老家一样,撒了不少种子,连根菜苗苗都没长出来,折腾了大半个月,黄桂花就撂担子不干了。
秦家的院子原本是家属大院花开得最美的现在成了最秃的,她却无能为力。
其实,秃院子不止秦家,还有隔壁周家,上一户搬走的时候,挖了一次番薯,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地,到周顾和阮娇娇他们住进来,院子里连根草都还没来得长出来。
“四哥,咱家院子可真大啊,”阮娇娇吃完饭站在二楼阳台上,一手端着周顾刚给她倒的椰汁,一手有模有样地抬起指点江山,“我打算这边种菜,那边种花,中间这块休息区,然后在芒果树下面搭一个秋千,休息区最好也能有个遮阳的地儿,比如茅草亭什么的。”
正在收拾饭桌的周顾含笑地看着她,“咱家院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规划好了,我给你搭。”
“四哥你人真好啊,”阮娇娇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该不是活菩萨转世吧?”
“我人这么好,娇妹没点儿其他表示?”周顾眸底的笑意多出几分别的意思。
“喏——”阮娇娇大方地将搪瓷缸递过去,忽闪着大眼睛,“我请四哥喝椰汁。”
周顾不客气地喝了一口,但也不会这样被糊弄过去,他拣起桌上一只生蚝壳,轻咳一声,哑着嗓音提醒:“娇妹刚刚怎么说的来着?生蚝生蚝,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
阮娇娇捧着搪瓷缸大口大口地喝椰汁,恨不得把自己一整个埋进缸子里,太羞人了。
她天生皮薄,肤色又白,一点红就特明显,红晕从脸上延伸至耳朵脖子身子……甚至脚指头。
她现在红得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明明长相妖艳,跟朵牡丹花似的,却像一株害羞草。
这种视觉冲击,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周顾感觉自己牲口化了,往前一步,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报告首长,周顾同志油已加满,请指示。”
阮娇娇环顾一圈,她倒是想指示,只是不知道怎么指示: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呢?让她这个选择困难症人士很纠结,然后就在这时,一股热流往下,阮娇娇突然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这?这怎么办?
这种事她怎么跟老周开口?不说吗?然后腿一迈,一地红彤彤,岂不是更尴尬。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周顾察出异样关心地问道。
阮娇娇放下搪瓷缸前,不忘多喝两口椰汁,然后捂住肚子闷声跟周顾说:“我月事来了。”
周顾没处过对象,但家里有两个姐姐,从小受她们压榨,女孩子那点事儿,他比他老爹都清楚,他妈年轻那会儿用草木灰,他姐她们用的碎布条。
阮娇娇来自后世,经期用惯了卫生棉,只是这个年代别说买卫生棉,其他人连听都没听说过,82年国家才有自己的卫生棉生产线。
在阮家村的时候,阮娇娇用碎布条代替卫生棉,比草木灰卫生干净,但很容易漏到裤子上,川渝秋冬穿得多,裤子大多都是深色,就算漏了也不太明显,但海岛不行,大多时候穿裙子,又是浅色衣服,一点红色着实扎眼。
于是,出发前,阮娇娇到镇上买了月事带,也就是“卫生围裙”,看起来像兜裆布,可以往里面塞小布条或者草纸,脏了也可以清洗干净反复使用,只是要用安全别针固定,这样一来,上厕所就多少有点不方便了。
“娇妹,你等我一下。”周顾跑回房间拿了个东西,用布袋装着,也不知道是什么,递过去,“在广城培训时跟着老李一块买的,他说现在女孩子都用这种。”
阮娇娇有不好的预感,她抿了抿红唇,犹豫地问了一句:“月事带么?你知道我穿什么尺寸?”
周顾眸子微眯,扫过阮娇娇盈盈一握的小腰,然后从布袋里拿出月事带,往她身上一比划,“我给老板说的最小码,我媳妇腰那么细肯定能穿。”
阮娇娇大舒一口气,还好老周机智,买了穿不上,多浪费。
“老板说了,这个月事带脏了可以洗,”周顾主动请缨,“我明个儿给你洗吧?”
“不行,”阮娇娇抱住月事带,背过身一口拒绝,“这个东西,你不能洗,我自己洗。”
自古以来,女人的经血都被视为污秽之物,因此才有男人不入产房,女人经期不到庙里烧香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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