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家人群难得有热闹的时刻,不过今天独独乔屿没有出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乔墨有事情找乔屿,只得自己主动发去一个私聊消息。他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询问乔屿知不知道乔飞冉换名额一事。
等了十分钟左右,乔屿回过来一个电话。
“筛选实习生名额这种小事,一般是人事部的工作。”
乔屿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但他需要知道:“这个名额原本是谁的?”
乔墨正想回答,就被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断。
“哥,你今天不在公司吗?”
“嗯,休息。”
听乔屿那边的动静,应该是在一个类似于集市的地方。
乔墨听到电话中传来长长缓缓的冰糖葫芦叫卖声,以及路边摊位买一送一的喇叭叫喊声、小孩的哭闹声、人们的嬉笑声、吵闹声。
乱七八糟的,全部混作一团,扰得乔墨将手机拿远了点。
乔墨能够想象到,他那一向西装革履的哥哥乔屿,与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集市,有多么得格格不入。
而乔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扯开了点脖颈间的领带,快步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周遭的声音小不少。
“说吧。”
乔屿张口的同时,抬起眸,视线穿过了川流不息的人群,望向一个正拿着一大串糖葫芦录制视频的男人——白嘉。
白嘉察觉到乔屿炙热的目光,回身一脸“抓住你了”的表情,他跑过来,对着乔屿哼声吐槽:“是谁说下午陪我录vlog,拒接工作电话的?”
乔屿抬手,和年少时一般,习惯性地揉了下白嘉的脑袋。
“是乔墨的电话。”
白嘉挡开乔屿的手,想起来什么,恶作剧一般地把糖葫芦递到了乔屿的嘴边。
乔屿:“……”
白嘉摆出无声的口型:咬一口,放过你。
知道白嘉是故意的,乔屿无奈地咬下一口,瞬间被甜到僵住了脸。
白嘉窃笑着地跑开,得意死了。
徒留下皱着眉的乔屿独自用指腹擦过自己的唇角,将黏腻的碎糖块抹入口中,齁甜。
乔墨听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蒙,后知后觉地压下了好奇的心,回答道:“是我们系的一个学长,叫砚池。砚台的砚,池水的池。”
乔屿嚼碎了嘴里的鲜红山楂,舌间卷起一阵酸味。他不喜地咽下,心想再也不咬第二口,嘴上则是一本正经地语气:“和你什么关系?”
乔墨隐瞒了被表白一事:“就是……系里的学长。”
乔屿听后,面无表情地半低了眸,略有所思。
乔墨:“是个很优秀的人。”
乔屿没有拆穿乔墨的小心思,不紧不慢地往下聊:“这件事我会让秘书去查清楚原委,但有一点你可能不清楚。”
“什么?”
“公司每年都会对C大开放几个非毕业生实习名额,这只是两边来往的一种友好模式。”
简单来说,对学生们至关重要的一次机会,于乔盛而言轻如鸿毛。
就算他们在校期间能够进入乔盛实习,也不代表以后能比别人多一点机会。
并且,这些实习生去的都不是中心部门。
也因此,在规则如铁令的乔盛,乔飞冉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做个人情,塞入一个非乔姓的外人。
乔墨理解了乔屿话中的意思,不自然地抿了下唇。他实在是没想到,让自己和砚池产生误会的名额,居然这么无关紧要。
可乔墨拎得清一点,那就是这件事的关键点。
半晌,他沙哑道:“就算不重要,也是别人辛苦的成果。”
“是。”
乔屿不否认。
乔墨不太擅长与乔屿聊这些,他极为生疏地表达:“哥,我知道,实习都结束那么久了,名额早就要不回来。我也知道,公司的事我了解得少,想法幼稚了一点……我、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破坏了公平的人,也应该被处罚。
若说乔司行和陈凌平时抹不开面子,多多少少会对亲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乔屿这边则是恰恰相反。
乔屿的性子在外人眼里就是死板,除非是对特别亲近的人,否则他是一个字都不愿松口的。
其实在乔墨发来微信之际,乔屿就已经有了处理的对策。
只是,他未能摸清乔墨找他的需求,也不知道砚池接近乔墨的动机。如果乔墨开口就为砚池讨要一个乔盛内部实习的名额,他绝对会拒绝。
乔屿厌恶存有心机的“乞丐”,更反感他人利用自己的家人。
同时,在乔屿眼里,乔飞冉拿一个不重要的外部名额事小,惹到了乔墨,在乔家才算真的大事。
这种情况下,乔屿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最佳的处理方案。
唯听乔屿的声音没有起伏:“寒假之前,我会让人事部开展一次中心部门的实习生面试选拔。届时,我希望他可以来报名。”
乔墨一听,登时握紧了手机。
“如果你这位学长如你所说,足够优秀,他就可以通过各项考核。”
一旦面入,哪怕只实习短短一个寒假,都等于是提前拿到了乔盛的敲门砖。
当然,乔屿也不留情面地冷声摆明了态度。
“如果他无法通过,那就证明他的能力配不上乔盛,被抢走一个小小外部实习名额,也无需在意。”
第52章 我也想吃。
乔屿的行动能力极快。
次日一早,乔墨接到了乔飞冉道歉的微信消息。
作为依附于乔家生存的亲戚,乔飞冉在父母的施压下,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在乔墨面前做小伏低,矜矜业业地发来一篇两千字左右的自我检讨书。
刚睁开眼的乔墨顿了顿,仿佛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最终睡眼惺忪地把这两千字看了下来。
只是看完的感受并不好。
乔飞冉的道歉通篇都是夸张地字句,浮夸的演技,叫人看着别扭。
乔飞冉断断续续地发来几条。
[墨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当时有问你,你说你和砚池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不然我真的不会犯浑,我是无心之举!]
[墨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乔墨认为乔飞冉最该道歉的人不是自己:[向砚池学长道歉。]
乔飞冉:[是是!一定,我一定去!我下午就去?]
乔墨没再回复了。
果然,要不是他开口,乔飞冉都没想到要对这件事最直接的受害者砚池道歉。
对于乔飞冉的为人,乔墨不算太清楚。但但直觉告诉他,他不适合与乔飞冉打交道,更不适合有过多交流。
乔屿也曾在家中提过,不建议让乔墨和年纪相仿的亲戚小孩交友。
不为别的,单纯是乔屿觉得乔墨在很多人情世故上不够机灵,不够有经验,很容易被人绕进圈套里。
乔盛那么大一个公司,多少人存着数不清的心眼,没在乔家长大的乔墨哪应付得过来。
而陈凌和乔司行也有所顾虑,平时基本不会让一些亲戚亲近乔墨。
要不是乔飞冉高三日夜补习,冲刺进了C大,他大概这辈子都加不上乔墨的微信。
床铺下。
洗漱完的林橘拍了拍乔墨的床板,催促:“你再不起,食堂最好吃的粉丝包就要没了!”
乔墨锁屏了手机,揉着眼睛下床,用冷水刷了牙洗了脸,才彻底清醒。
林橘靠着墙,小鸡啄米般地犯困。
在等乔墨的同时,他抱肩哀叹:“昨晚就不该贪心,跟着你们去扫小副本,差点忘了今天第一节 就有课。”
阳台上跌进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栏杆上撞,惊叫声打断了林橘的话。
林橘过去,把这只挺笨麻雀放生了。
“乔墨,你昨天拿了几件小装备啊?”
“10件。”
“……砚学长这是把能给的都给你了吧。”
林橘只分到3件,不过他够满足的了。
那些小副本基本都是隐藏类副本,需要靠有特殊成就的玩家开启。他们这些人里,除了砚池,谁都没拿到过特殊成就。
乔墨去洗手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他往里双肩包里塞了一本专业书,稀里糊涂地把手机也塞了进去。
微信上,砚池发来消息:[我在食堂,早餐要吃什么?]
乔墨没看到。
语。盐
两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路跑着来到食堂。
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今天有早课的学生,位置所剩无几。
“乔墨,林橘!”
乔墨闻声一转头,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食堂里占了座儿。
是砚池和白亦凝。
乔墨仍会想起昨天留在掌心的吻,不免耳朵一阵焦灼,悄悄移开了视线。
不知情的林橘抓起乔墨的手腕就往他们那奔儿,他放下自己的双肩包:“谢谢学长,我和乔墨去看看吃点什么。”
白亦凝萎靡不振地打个哈欠:“粉丝包已经给你们买了。”他扯了扯嘴角,生无可恋地靠在砚池宽大的肩膀上,“你们善解人意的砚学长请客。”
砚池抬起胳膊,冷漠地推开白亦凝。
白亦凝呜呜:“狠心的男人。”
砚池无视因睡眠不足而精神失常的白亦凝,望了眼人越来越多的食堂,对乔墨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你看看还有什么要的,我去排队。”
林橘竖起耳朵。
砚池:“也买了你的。”
林橘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美滋滋地坐下:“下回请你们喝柠檬茶!”
“你怎么天天买柠檬茶,这东西有这么好喝吗?”白亦凝买过一次,不怎么喜欢。他咬着包子,逗乐子地说,“你也不怕把自己喝成青橘子。”
林橘哼声,明显和白亦凝最搭腔,没大没小地回嘴:“你不懂欣赏,乔墨也说好喝,他昨天都一口气喝完了。”
乔墨单手拿着一个包子,难为情地说:“我第一次喝。”
白亦凝一听乔墨爱喝,不杠了。
自打昨晚一起进了小副本后,他俩的误会也解开了。白亦凝在私聊里帮砚池澄清了三十万欠款的谣言,虽然这个谣言就是出自白亦凝之口……
不远处的窗口隐隐传出了笋片汤面的香味,引得乔墨迟迟才苏醒的胃饥肠辘辘。他转过去,倾身望了眼。
砚池再次起身:“我去买,你先吃这些。”
乔墨被砚池低沉的声音磨得耳朵痒,他拒绝道:“我自己去买。”他放下手里的包子,小跑着过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别人莫名地挤到了队伍的尾巴那儿。
白亦凝摇摇头,啧啧声:“富二代是不是都不太会排队?”
不是插队就是被人挤出去。
插队指的周鹰。
乔墨不出意外的也被人插队了。
他心里有点忐忑,本想算了的,却莫名想起陈凌和心理医生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不能总是封闭着自己,他得试着交流,得试着踏出去。
或许被插队也是改变自己的一个重要环节。
乔墨毫不自知地冷下了面色,看上去寒气十足,但张口便是尤为礼貌地对前面的人说:“不好意思。”
那人转头,一脸起床气,恹恹地“啊”了一声。
乔墨尽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坚持道:“你插队了。”
这人应该是今年的新生,不认识乔墨。他对着乔墨的脸先是一愣,而后局促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给乔墨让出了一个位置:“抱歉。”
乔墨默默地往前挪了两步,张望前边还有几个人。
而他的长相说起来是有些男女通吃的。
排在乔墨身后的学弟同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是新生吗?”
“不是。”
这人听后,自来熟地笑了笑,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是学长啊。我能加你个微信吗?我是大一的,刚来学校,还不太熟悉,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高挑的身影就站到了两人身侧。
砚池的脸色不太好看,居高临下地睨了眼这个相貌平平的大一新生,他定定然地站到了乔墨身旁。
乔墨望向砚池,想问他怎么也过来了。
唯见砚池抬手快速地帮乔墨理了微微乱的发顶,宛如一个习以为常的动作,却充满了宣示主权的意味。
“我也想吃笋片汤面了。”
乔墨没有经验,必然不知道砚池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他紧跟着砚池的手,用掌心压了压翘起的头发,心跳加速地说:“我帮你一起买。”
分明上一秒还是清冷味儿十足的俊美学长,这一秒,乔墨的语气绵软,听不出一丝寒意。有的,全是快溢出来的羞赧。
砚池的脸上漾开笑容,他的右手小指轻轻的,佯装不小心地碰了下乔墨左手的小指:“不用,我排队。”
砚池退后两步,站到那位学弟身后。他不大明显地歪了歪脑袋,转眼冷声,像是刻意说给前面的人听的。
“不插队。”
学弟讪讪一顿,没再说话了。
这几分钟的时间,学弟夹在中间坐立难安,但终归是坚持到了买面的时刻。
最后两碗面,乔墨买了一碗,路人学弟一碗。
学弟宛如夺回一分,得意洋洋地瞥了砚池一眼,那表情实在幼稚,且明晃晃地对砚池进行了神色暗讽:让你不插队,傻X。
砚池完全不在意,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这人。
他径直走到乔墨身后,靠近一点,假意是在闻面香,实则不然,他的下巴都快压在乔墨的肩膀上了。
砚池感叹:“好香,一定很好吃。”
乔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脖颈后发麻,悄然涨红了脸。他总有一种砚池真的是只猫的错觉,就像小黑那样,动不动就悄悄地从沙发边缘卧到了他的肩膀上,没脸没皮地贴得他紧紧的。
难不成是因为小黑是白亦凝养的猫,所以砚池在宿舍被小黑耳融目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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