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息:“……”
行,你厉害。
第58章 他要被爱
人的心态一变,一切都变了。
陈迹从前很抗拒融入关雪息的朋友圈,那些人不欢迎他,他也不喜欢他们。
但现在他决定主动出击——融不融入暂且不说,他要先把自己男朋友身边的关系网摸清。
陈迹是懂话术的,他不直接问关雪息跟谁最好、谁第二好之类的,太直白,像审问。而且关雪息这么没心没肺,多半也答不上来。
他拐弯抹角地说:“关雪息,年前你过生日,收了好多礼物啊。”
关雪息点头:“是啊,怎么了?”
他们和杨逸然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这会儿正在车上,往台球厅赶。
关雪息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夹克外套,衬得他脸很白——奇怪,他穿什么颜色都显白。
陈迹把注意力从他那张让人分神的脸上移开,认真地问:“收礼也要还礼吧?这么多人的生日,你都记得住吗?”
“记不住啊。”关雪息一点也不汗颜,理直气壮道,“但他们过生日会发动态,我能看到。礼物也好选,笔记本钢笔之类的东西,我家堆积如山,随便挑一个就送了。”
陈迹:“……”
敢情他的生日礼物都是可循环利用资源,什么经典渣男行为。
“也不都是这样。”关雪息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有一些人我会提前准备礼物。”
“比如?”
“杨哥和宋哥呗,傅洋也算一个。”
陈迹眉头一皱,关雪息捏了下他的手:“哎呀,你别老是盯着他了。没别的意思,他每次送我的生日礼物都挺贵的,礼尚往来,我也不好敷衍人家。”
“普通朋友,送太贵的不好吧?”
“我也觉得。”关雪息赞同,又有点苦恼,“但如果我特意点出让他送便宜的东西,又显得我小器。没办法,只能还礼。”
陈迹点了点头,心里基本有数了。
关雪息的朋友虽多,乍一看都玩得挺好,他从不主动区分远近亲疏,但其实亲疏都摆在明面上。
他嫌傅洋送的礼物太贵,却不嫌宋明利送的五层蛋糕贵,况且除了拿来吃的蛋糕,宋明利还送了他另外的礼物。
陈迹角度清奇地问:“宋明利和杨逸然,你和谁更好?”
“……”
这个问题简直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关雪息忍不住笑了:“你干什么呀?旁敲侧击地打听什么呢?”
“当然是打听我男朋友身边谁最受宠。”陈迹阴阳怪气。
关雪息糊弄道:“你最受宠,别打听了。”
“除我以外呢?”
陈迹回想了一下自己上学期的观察:“宋明利是你同桌,杨逸然经常陪你吃饭。我觉得杨逸然比宋明利稍微聪明一点,你应该更喜欢聪明人,对吗?”
“不对。”
关雪息瞥陈迹一眼,本来不大想直说,但一想到他那些剖尽肺腑的日记,便觉得直面自己的坏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坦诚道:“我更喜欢宋明利,他比杨哥笨点,臭毛病多,好拿捏,也更依赖我。”
陈迹:“……”
眼看陈迹脸一沉,又要乱吃飞醋,关雪息戳了戳他:“是你问的啊,我说了你又不爱听。”
“其实呢,”关雪息突然说,“有些人我不怎么喜欢,但不影响我和他们一起玩。我不在乎他是谁,只是需要‘朋友’。”
陈迹微感困惑。
关雪息低下头,用一种自言自语般的微小音量说:“你觉得好朋友应该是知己吗?但我无所谓,我没打算从朋友那里得到什么深刻的东西,我只是喜欢热闹的感觉。嗯……也可能是虚荣?自恋?想被捧着?我不知道。”
话说回宋明利身上,关雪息说:“我不爱对人诉苦。”诉苦基本等同于示弱,“但我爱听别人对我诉苦。宋哥有时会深夜给我打电话,哭诉自己没用,只会花家里钱,赖在一班不走被人瞧不起之类的……我觉得有点烦,但又很愿意保持这种关系。”
关雪息说得不清不楚,大概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心态的深层逻辑是什么,只知道并不光彩,很颠覆他平日里表现出的友善的万人迷形象。
所以他只对陈迹说。
说完还有点后悔。
陈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明白了。
“你喜欢我也是因为这个吧?关雪息。”陈迹不加掩饰地说,“我在你面前是一个完全的弱者,让你有优越感和安全感——越甩不掉的人,你越喜欢。”
所以一开始,关雪息就对他那么恶劣,只冲他发脾气。
是潜意识里早早心动,想把他赶走,还是想试探他的忠诚度呢?
或许兼而有之。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微妙,爱情究竟从哪个瞬间开始生根,还真难讲。
陈迹突然觉得自己还没战斗,就已经赢了。
刚才关雪息说那么多,兜着圈子讲自己不光彩的缺点,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他要被爱。
在这方面,陈迹简直是天生的专家,没有谁能比他更爱关雪息。
那群朋友算什么?全都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抛开恋爱这一层,他也的确是关雪息最好的朋友,货真价实。
陈迹已经完全不把傅洋放在眼里了,只有宋明利暂且值得他多看一眼。
不为别的,只因为,陈迹觊觎关雪息同桌的位置很久了。
两人在车上聊了一路,一开始是谈社交和友情,后来话题就歪到下学期升班上了。
闲扯一会儿,到了台球厅,进门一看,旁人都已经在等了。
这家台球厅是杨逸然小叔开的,据说春节期间试运营,没几个客人,都是亲朋好友来随便玩玩,暖场子,不收费。
关雪息以为杨逸然会约很多人,结果并不算多。
除他和陈迹以外,只有宋明利,傅洋,伍睿源,还有一个二班的男生,叫张星豪。
杨哥八成是想当和事佬,把他们几个刚闹过矛盾的凑一起,意图很明显。
但他并不直说,当事人们也都没主动提起上回打架的事,气氛有些许沉默。
关雪息一进门就把外套脱了,不等他动作,陈迹就亲昵地接到手里,帮他挂到了衣架上。
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俩,陈迹泰然自若,一眼也不看别人,只在杨逸然问他“会不会打台球”的时候答了句“不会”。
他说:“我看关雪息玩就好。”
“哎呦喂,那你就没啥可看的了。”杨逸然噗嗤笑出声,“我们校草哥哥台球打得稀烂,光会摆pose。”
关雪息闻言白了他一眼:“说谁呢?那是以前,现在我可厉害了。”
“扯,你都多久没玩了?”
关雪息不听,他挽起衣袖,从墙边竖立的架子里抽出一支球杆,叫杨逸然:“不服是吧?来比一把啊。”
七个人,开了三台桌,注定有一个人要当观众。
看样子陈迹就是这个观众。
他本来也不想玩,陪关雪息罢了。
但有过前车之鉴,关雪息在这方面有了一定的敏感度,不想让陈迹干晒着。
他招呼宋明利:“宋哥,你和陈迹打一局怎么样?他不会玩,你菜,正好。”
“靠,瞧不起谁呢?”宋明利躺着中了一枪,立马撸袖子上阵,证明自己。
陈迹瞥关雪息一眼,垂下眼睛,慢吞吞地挑了支球杆,走到宋明利那台球桌前。
“赌点什么?”陈迹怂恿道。
宋明利有些莫名:“这也要赌吗?”
“要的。”陈迹说,“有赌注输赢才有意思啊。”
“OK。”
宋哥人傻钱多,已经准备掏钱押上了,陈迹却道:“不赌这个,我们玩点新鲜的。”
“?”
“赢的人,下学期当关雪息的同桌。”
“……”
第59章 好久没亲你了
其实,关于关雪息和陈迹的关系,“卧龙凤雏”二人组私下有过讨论。
他们早就怀疑过陈迹的性取向,但没证据的事情不能瞎掰,两个男生走得近点又不犯法,没道理非得往那方面想。
况且两个学霸,一起学习很正常。
但性取向可以不怀疑,陈迹逼宫的狼子野心却昭然若揭。
他终于走到这一步,要抢关雪息同桌的位置了,简直欺人太甚!
——宋明利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每天早上抄作业的黄金VIP座位!
“你真不会玩?”
隔壁桌的关雪息和杨逸然已经开打了,时不时有清脆的砰砰击球声响起。宋明利盯着陈迹,狐疑道:“你不会是在套路我吧?”
“不是啊。”陈迹说,“我第一次来台球厅,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比赛。”
宋明利顿时自信起来:“懂规则吗?”
陈迹不耻下问:“你帮我讲讲。”
宋明利端起高手风范,动作娴熟地擦着球杆说:“比赛基本都是斯诺克,跟我们玩的不一样。我们玩中式八球,简单易懂。”
陈迹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宋明利拿起两颗样式不同的台球,介绍道:“一到七号是这种,全色球。九到十五号是另一种,花色球。就跟下五子棋似的,你选一种颜色,我选一种颜色,我们只把自己的球打进洞。”
“然后呢?”
宋明利拿起八号球,说道:“八号是黑色球,必须最后一个进洞。谁打进黑八,谁就是赢家。”
“可以。”
规则的确很简单,但陈迹面无表情,不说懂了,也不说不懂,乍一看比假装高手的宋明利更像高手。
隔壁桌的关雪息好奇地瞥来一眼:“你俩还没开始?”
陈迹道:“马上就开。”
说完,他动手摆球。
——台球在开球之前的摆法也是讲究规则的。
陈迹没问任何人,将台桌上除白色主球外的十五颗编号球聚拢到一处,熟练地穿插花色,摆成一个整齐的大三角。
宋明利看得一愣,隐隐觉得不对劲。
陈迹坦荡地回视他的目光:“我摆错了吗?”
宋明利摇摇头:“没有……吧?”
其实他根本看不出来,平时都是瞎玩,乱摆的,反正开球之后就全都打乱了,谁在乎呢?又不是专业比赛。
陈迹却道:“我随便摆的,差不多就行吧?”
“嗯,无所谓。”
宋哥高手不拘小节,袖子一挽,大度地一挥手:“你是新手,你先开。”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迹伸手蹭了一下球杆头,俯身伏在台球案上,“砰——!”
他出杆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无形之中一股大力沿球杆传导,白球紧贴桌面高速击出,将十五颗编号球撞得天花乱散!
宋明利盯着主球停住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局势——
虽然胜负未分,但他心头已经涌起不祥的预感,后悔道:“我能不能……不赌了?”
隔壁两桌的人全都望了过来。
关雪息问:“你俩赌什么呢?——宋哥别太过分啊,陈迹不会玩,你让着点他。”
宋明利心里一声“卧槽”,委屈得表情都快扭曲了:“他让着点我才对吧!”
陈迹仿佛听不懂,疑惑地问:“怎么了?我打得很好吗?”
宋明利:“……”
如果世界上的“大怨种”有排名,宋明利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和陈迹打了三局,三局三败,毫无还手之力。
前两局他们三桌各打各的,第三局左右两桌都散了,大家围上来当观众。
宋哥是个爱秀的,人多就想亮一手,可惜他越打越手抖,输得惨不忍睹。
反观陈迹,从始至终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赢了也不露骄色,只在最后收杆时提醒道:“别忘记我们的赌注,开学调座位,你主动跟老师提吧。”
宋明利:“……”
关雪息:“?”
关雪息明白了,心里暗暗发笑,但不能往宋哥的伤口上撒盐。
他忍了忍,搂住宋明利的肩膀,虚伪地安慰:“算了同桌,无论你以后坐哪儿,我都借你抄作业。”
这一针安慰剂作用不大,直到下午吃饭,宋明利还在郁闷,口口声声说自己被陈迹套路了,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饭也是杨逸然请的,七个男生坐一桌,没喝酒,开了几瓶饮料。
宋明利一边哭诉一边狂喝山楂汁,喝出了一种借酒浇愁的悲壮气势。
他戏瘾十足,没完没了,吐槽陈迹是心机小三,又骂关雪息渣男,见异思迁,都不知道帮着自己。
关雪息笑得前仰后合,陈迹却一声不吭,低眉顺眼地帮关雪息给面前那盆水煮鱼挑刺。
挑鱼刺,剥虾皮,夹菜,倒饮料……
陈迹体贴入微,仿佛是在配合宋明利演戏,把“心机小三”的角色演活了,照顾关雪息时,隐隐透露出一种宣示主权般的占有意味。
席间气氛很好,大家都在笑。
只有傅洋眼神略显复杂,多瞄了他们好几眼,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让这良好的气氛维持到了最后。
如此一来,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饭后大家作鸟兽散,关雪息和陈迹一起走,他们没乘车,沿着冬季的街边漫无目的地闲逛。
已是落日时分,今天没风,气温适宜散步。
前些天下了几场雪,街面上的已清扫一空,高处的仍遥遥挂着,东铺一片,西落一堆,是春暖花开前最后一抹冬日的景色。
关雪息心情好,脸颊冻得发红仍然在笑,他对今天的一切都满意,语气轻快地对陈迹道:“是不是发现,融入进来也没那么难?”
“嗯,不难。我顺便弄明白你为什么不爱和他们交心了。”陈迹说,“他们都好弱智啊。”
关雪息:“……”
下载本书
当前页码:第45页 / 共55页
可使用下面一键跳转,例如第10页,就输入数字:10